秦歌一曲 第二卷:潛龍勿用篇 第七十四章:立國之志
    公叔痤是一個很痤的人,這個人可以說一點自己的本事也沒有,但正因為他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所以他給兩代魏王看中,魏武侯重用他,所以吳起把魏武侯痛罵了一頓,說魏武侯你小樣的,你的天下是我給打下來的,可你不看重我,你要知道,人才是寶貴的。

    因為這話,魏武侯生氣了,怎麼說也是個侯,是君主,怎麼可以容忍這麼沒有上下級觀念的下級呢?不過,不要以為魏武侯做錯了這件事,就是一個昏君,他最初沒想對吳起動手的,人家沒功勞還有苦勞呢,更何況功勞也是大大的。

    但公叔痤要動手了,他做丞相,可是屁股後面老有人盯著,換了誰也不痛快。

    於是這老小子耍花招弄走了吳起。

    但我們要說,公叔痤哪怕是一個沒有本事的人,但他是一個曹參類的人,一個比曹參先一步懂得蕭規曹隨的道理的人。

    也就是說,他趕走了比他強的人,可他行用的法子,還是那些牛人的法子,自己不行,這要承認,那就用那些能幹人的法子就是了。

    因為如此,他也做出了一些成就,比如說,他打敗過韓國趙國楚國和韓趙聯軍,這是怎麼打勝的呢?我們已經說了,這個老兒等同於軍事白癡,那麼,一個軍事白癡能打嬴這樣的一場大仗嗎?能!學公叔痤就能。

    整場戰役,公叔痤大行放手,把一切權利下放,給了吳起舊部巴寧、爨襄。

    當戰鬥打到可以確定勝利的時候,公叔痤做了他唯一的一件戰績,敲鼓!

    擊鼓追敵,從而大勝,還俘虜了趙國將領樂祚。

    這一仗是公叔痤最為得意的一仗。

    可是公叔痤在秦國面前連連吃上了大虧。先是三年前的石門之戰,喪師六萬,丟失函谷關。再就是這次少梁之戰,竟然莫名其妙的做了秦軍俘虜。

    當囚室的石門隆隆推開時,他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然後,一個人給丟了進來了。

    我是誰?公叔痤一下子認了出來,他幾乎跳了起來,我是誰是來救他的嗎?老頭感覺到了感動,忙起身,拿出酒水給劉羲喝,然後把劉羲放好。

    過了好一會,劉羲睜開了眼睛,公叔痤叫道:「我是誰,你……你……這是……」

    劉羲搖搖頭,看見老頭的几案上還有肉,忙就過身去,吃了起來,由於老頭吃喝不禁,所以公叔痤唯一的做為就是吃喝,這也是他看上去長圓了的原因。

    連吃了一點東西,喝了些他不愛喝的酸醋,這才好過了一點。在這裡不得不說,其實喝醋的確是不好,但在古時,能喝的飲料不多,醋本身也是一種酒,而戰國時的醋,多少還是有些酒味的,當普通的垃圾飲料也是可以。

    至少,你不能想在這個時代喝可口可樂吧!

    「呼」劉羲哈出老大一口酒氣,揉了揉臉,這才緩過了氣來,然後道:「老頭,又見面了……」至此,公叔痤當然不會以為劉羲是來救他,至少,不是這樣的救。公叔痤不是一個傻子,他知道如果劉羲要救他,至少也要黑衣黑服,哪有這樣一身華服的樣子。

    不過,現在的劉羲髮冠亂散了,衣服也破了,臉上更是青一塊腫一塊。

    「你這是……」公叔痤問。

    劉羲歎了口氣,道:「我是來秦國落戶定居的,可是沒想到……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多少你也幫了我,哪知道我來的時候遇上了秦國公主,小娘們凶得不成樣子,我連一個笑臉都沒調戲,抓著我就要殺……」

    公叔痤道:「秦國公主……不會這樣無禮殺人吧?」

    劉羲道:「我怎麼知道,不過想想,也許是老秦公死了,那樣的話,她來也就可以明白了,再一聽說我是魏商,就要殺我出氣,王公權貴都是這樣的,可恨我給堵上了,不然,誰抓得住我……天啊……想我劉羲大好有為的才俊青年,雖說不是孫武子吳起之流,但也是壯懷激烈的好人,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也不知道……會不會把我真當魏間殺了……」

    公叔痤想了想道:「你在魏國好好的,怎麼來秦國?」的確,劉羲已經和公孫鞅相熟了,又和公子卬相交,如果說榮華富貴,的確是不用來秦國的。但,劉羲要的不是那麼一點點的。

    劉羲笑了笑,道:「我之所求,豈能是錦衣華服嗎?魏國再好,能封我當將軍嗎?魏王喜好名師高徒,我可沒有鬼谷子做師父,但有龐涓在,哪有我的出頭之日!再說,如果我要等著在似魏國這樣的國內出頭,不等到頭髮鬍子白了一大把,豈有我的機會?你說是不是?還是說,要我給別人當馬前卒?大丈夫處身立世,當要有雄心壯志,與其在魏國這樣慢慢過著磨人心志的日子,倒不如來這窮秦,哈哈,不到秦國來,不知道秦國的好處,我在秦國,當可用一二年,興我之族,用三四年,建我之國,用五六年,於北方開展我的事業,一直打,打,打,打到可以看見海的地方……老頭,你見過大海麼?我喜歡海,無以窮盡,到了那時,我將建大船,遠征海外,與其在國內爭雄稱霸,不如在海外選一個大島,此後,我為島主,那可不是一件美事嗎?春江有水花月夜,我獨散發弄扁舟!」

    「海……是……東海嗎?你說你叫劉羲?」

    「是呀,這算是我找回了我的名字吧,你也知道,人總是要有名字的,難道天天搞行為藝術?玩玩就得了……」劉羲一邊說,一邊小口吃肉,道:「至於東海……我喜歡的海更大……我想要的島也更大……天的彼方……看我何時能到……」

    公叔痤道:「那你去趙燕豈不是更好?」

    劉羲搖搖頭道:「不一樣的,趙國雖好,但趙國內亂不斷,國力疲弱,我在趙國能得到什麼官位?也許趙國會給我一個將軍一位呢,那不是把我鎖死了?總不至於要我為盜吧!再說燕國,燕國一向世家大族,老臣舊故,豈可容之於我?只有秦國,秦國邊地可以不受兵征,我於邊地落戶,打下的一切,就是我的,秦國現在最弱,也不會對付我,就算到時秦國有了力量,就說它變法吧,也要十年二十年之功,這時間,我已經遠遠的到北方去了,在北方建立我的國家……」

    公叔痤動容,這是一個要興家建國的人?

    「建立一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劉羲道:「男兒就是要立此大志,我已經定心決意了,哪怕百死也不會回頭……」這是假話,劉羲當然不會百死,他有他的謀算。

    說劉羲的實力小,當然,是不大,現在的他手上只有十名巴族武士,還有就是分撥給他的二十名秦國士兵。

    區區三十人,建國嗎?這在哪說都是笑話!

    但是不,在後世,有一個人也做到了這種神話,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以十三副鎧甲起家,也許你會覺得這很少,但不少了,絕對不要小看當時十三副鎧甲的威力,那是努爾哈赤積下的十三副明國鐵甲,這種鐵甲論起防護力量,是一般的小村小部抵擋不住的。

    並且,在努爾哈赤起家之初,他對付的也不是誰個大族,相反,他是在向著一個個小村落進攻,奪取人口財產,積養力量,是這樣一點一滴積成的。當時,之所以給他成功了,是因為,沒人會對一個小村子的戰鬥放在心上。

    所以,當努爾哈赤積下了足夠的軍力後,就開始突然的勢大了,向著那些大部族開刀了,並一發不可收拾,直到他統一了建州女真。

    從這裡看上去,劉羲的手上實力也不算小,更何況,他還有五十名童子軍,這些童軍如果訓練好了,一樣可以大用。

    以劉羲未來人的眼光和實力,加上他訓練的士兵,怎麼可能會做不出一點事業來呢?

    對於自己的帶兵能力,劉羲是不會小看的,他自己也曾給別的部隊當過教官,所以這種問題一點也難不到他,帶出一支強軍,然後一直打下去,打到東海,打下整個北方,打下俄羅斯舊地,至於後世的俄國麼,不用出現了,由他帶著中原部族們殺過去,建都立國,然後,在自己的晚年裡,在那一張張的溫床上,過著最後的歲月,不是一件美事嗎?

    能痛痛快快的殺人,直到老死,那是一件多麼美的事?

    公叔痤說話了:「你若能真建一國,老夫欣慰,能在此遇上開國英主,老夫此次做了俘虜,也當是值了,只是……你真在北方立國,你不怕和秦人打起來嗎?」

    這也是的,如果劉羲在北方打出了成就,那麼,他發跡於秦,一定會和秦有交集。戰國時代,今天的朋友,明天就成了敵人。

    當年,吳國大災,得到了齊國的幫助,可是,在吳越爭霸中,齊國卻是站在了越國的一邊,正是齊國楚國等這些大國還其它的小國幫助,越國才在最後打敗了吳國。

    滅吳,可不獨是越國一國的努力。

    「我獨力向北,如果……到了那時候……秦國打我……我當還擊,不過……秦國如果不向我動刀兵,我亦不會向秦國動刀兵……」劉羲說到這裡搖搖頭道:「說這些太早了,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成功呢,至少現在我還是秦國的定戎令,是秦國的官呢……」

    「定戎令……哈哈哈哈……」公叔痤笑了起來,大笑,這個官他也知道,是最最小的虛官,說它實,是因為當外敵來了,它可以起到帶頭抵抗的作用,說它沒用,是因為沒人會在意這個官職,至少是老秦人不會。

    這一點,從秦國的西戎一直沒動靜就可以看出來了。

    劉羲也是笑,定戎令是小,持戟郎不是更小?韓信可以從持戟郎做到齊王,楚王,淮陰侯。那麼,劉羲也可以從定戎令做到一國之主。劉羲喜歡當一國之主,穿越過來,不當個國王幹幹,怎麼對得起這奇妙的旅程呢?

    公叔痤忽然道:「我還以為你會說退避三舍呢……」

    退避三舍是說楚王設宴招待重耳。楚王問重耳:「你若有一天回晉國,該怎麼報答我呢?」重耳回答說:「男女待從、珍寶絲綢,大王您有的是;珍禽羽毛,象牙獸皮,更是楚地的盛產,晉國哪有什麼珍奇物品獻給大王呢?」楚王說:「話雖然這麼說,可總該對我有所表示吧?」重耳回答道:「要是托您的福。果真能回國。假如晉楚國之間發生戰爭,我會命令我的軍隊退避你三捨(一捨等於三十里),如果還不得到認可,我左手拿鞭子和弓箭、右手帶著盛著弓箭的袋子、來與您交戰。」

    公叔痤意指劉羲氣量上不及重耳,身在它國不忘國事,不敢拿國家大事來相讓,只退三捨,做個禮節樣子,該打還是要打。而劉羲是說,只要秦國不來找我的事,我就不向秦國動刀兵,這就是說,會給秦人很大的空子,如果這事給秦人知道了,只要秦人不出兵,但玩別的外交花樣,劉羲就會吃上大虧。劉羲一意的退讓,這點讓公叔痤覺得瞧不起。

    但公叔痤哪裡能明白劉羲的苦處,他現在獨身帶著幾百人,可並不是什麼大國的君主,哪有國家讓他著想?自當是說得小家子氣了。

    就此,兩人各懷心事,說說吃吃,吃吃喝喝,到了正午過後,兩人食得酒足飯飽,直讓送飯的秦兵皺眉。吃家子,要知道,這些秦兵自己都只能喝到藿菜湯,連稠的也不定。可這裡的兩個人……酒……肉……還要什麼?

    忽然,劉羲喝得興起,提起了木箸,在瓦罐上一敲,發出了一個脆音。

    劉羲頓時起意,拿起邊上喝空的瓶瓶罐罐,輪著敲了一下,定了一下音,然後敲著。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劉羲就此唱了起來:「滄海笑……淘淘兩岸潮……浮沉隨浪幾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處……天知曉……江山笑……煙雨遙……淘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輕風笑……靜如寂寥……豪情萬丈……要衣錦晚照……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癡癡笑笑……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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