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澀夫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一夜心碎
    李思行的含笑不語,就那麼的淡雅的看著墨墨。原本想要吊吊他胃口,得到些許讚許的墨墨,失望的用手揉了揉鼻子,湊近李思行靠近自己的那半邊臉,小聲的說「讓官倌把玄諾弄到天機山去。」

    然後竊笑的看著李思行微微一愣的臉,心裡想著他怎麼也會誇自己兩句的,結果,李思行沒有說她預期想要聽到的,而是一如往常那淡淡的「墨主,已經很晚了,明天不是還要辦婚宴?」

    墨墨眼神裡的光彩暗淡不少,眨了眨眼睛,收了笑容輕咳兩聲,沒有去看李思行,站了起來,「你對我的就那麼的不屑麼?!」想起從開始到現在,李思行似乎對自己的感覺都是忽遠忽近,心中好似委屈千萬,「或許,或許我真的不該對你抱有幻想,我自知已非完璧,從今往後,不會心存妄想。」慢慢的走到門口,靜靜的聽著身後人的動靜——說話吧,李思行,只要你說一句,我就回去……

    墨墨等得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委屈的快要哭出來,無語望著門外那像是洗過的夜空,覺得那些繁星閃閃也像是在笑自己,墨墨握著拳頭,緊緊貼在身側。低頭不去看那些嘲笑,漸漸的笑出聲來,哭對笑,物極必反,哭不出來就笑吧。

    「老天,還要怎麼樣為難我?三年之期,我只想換來一個希望,李思行,為什麼你給了我期望卻又親手將它打碎?可為什麼我還總是偷偷盼望,就如願以償一回,就一回,我並不貪心呵,為什麼這都不行?」墨墨在心裡無聲的吶喊著,可惜這些那身後的人並不知曉,或者,知道也不想做任何反映吧。

    抬起好似灌了鉛的腿,邁出李思行的臥房,恍惚著,一雙手圍上了她的腰。墨墨驚疑的抬起朦朧的淚眼,兩滴淚珠兒終因抓不住黑長的睫毛,落在墨黑色的衣衫上,慢慢散開。面前並沒有人影兒,眼中閃過一絲痛楚,終究自己是孤家寡人麼?心頭上是無限的哀涼,狂波怒浪一樣攔不住的哀涼……

    不去理會斑駁好似舞蹈的樹影,不去看那一隊隊恭敬向自己行禮的巡邏侍衛,墨墨像是踩在棉花上的腳步,回到自己的寢宮。

    曦珞聽聞開門的聲音,回頭就看到墨墨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下一驚,大概已經猜到幾分。放下手中的棉球,想去扶那個搖搖欲墜的人,卻看到墨墨輕輕的晃了晃腦袋,絲毫沒有溫度的聲音,「不用」

    進了內室,墨墨把自己扔到床上,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天花板,腦子裡一片空白。突然覺得,這屋子裡竟然憋悶的人有些喘不過氣來,木木的起身,打開房門,驚醒了床邊趴著小寐的曦珞,直接對她擺擺手,出了門。

    來到樓蘭宮中唯一的池塘邊。當初,玄九天為了能讓王朝的公主有自家的味道,特地去王朝請來的工匠,建造的一座江南水鄉的亭榭。

    趴在最外邊的欄杆上,大漠晚上的冽冽風,撩動著墨墨的髮絲,臉頰上發癢的感覺卻很舒服,墨墨抱著欄杆把頭更埋進臂彎裡。

    閒愁最苦,休去倚危欄,寫這話的人必然也知道,越是苦心才越愛危欄吧,固然好意相勸,只是徒添淒涼。墨墨猛吸著夜晚的涼,灌入肺中,帶走心中的煩悶、焦躁。

    身後想起腳步聲,墨墨知道那是誰,沒有回頭,就開口「玄諾王子還不歇息麼?」

    「你不是也一樣?」玄諾挨著墨墨坐下,也看著那一池春水。

    兩人都靜默。

    不久墨墨的歎息打破這午夜的寧靜,「你是在想玄煜麼?」跟我一樣想著自己所愛……後面的話,墨墨沒有說出口。可是玄諾也已經從墨墨的語氣中察覺到她的意味。

    幽幽開口,「我能叫你墨墨麼?」看到墨墨拄著下巴點頭,玄諾接著說道「墨墨,以為我愛的人是皇兄麼?」看到墨墨一愣,繼而轉頭看著自己。儘管在黑夜中,墨墨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一樣的明亮。玄諾無害的笑彎了嘴角,也看著墨墨的眼睛說「我是敬仰哥哥,依戀他,崇拜他。因為他在我的印象裡是無所不能的。」轉過頭去看天上高高的月亮。

    側臉的玄諾頗有幾分玄煜的風流之姿,墨墨想也沒想的問出「那你愛誰?」說完自己都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生在帝皇家,有幾人能想哥哥那樣愛著自己所愛,不顧一切的瘋狂……」玄諾搖頭苦笑,那曾經燦爛陽光的臉上佈滿滄桑。

    「也是啊,唉。」吐出心中的悶氣,然後就是長時間的靜默。

    眼看著那彎新月漸漸的升高,慢慢的爬下,繁星退去,留下水洗般的湛藍。

    「早啊,皇嫂。」經過一夜的枯坐,兩人的眉毛上都有一層淡淡薄薄的水珠,玄諾擦去那點水漬,站起,伸了個懶腰。「皇嫂,回去看看陳譽能不能辦婚宴吧,如果可以,中午我一定準時到。」捶著肩膀,玄諾消失在墨墨的眼中。

    長長的歎氣,墨墨也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回寢宮。推門看見陳譽憋著眉頭坐在床邊上,身後是已經睡著的曦珞。

    墨墨輕手輕腳的挪過去,伸手戳著陳譽的眉頭,壓低嗓子說「別不知足,看得出來,曦珞很喜歡你。有個人愛已經不錯了哦。」像是想起什麼似得,墨墨錘了陳譽的肩膀,「我可不是趕你走,你還是做我的侍衛,只不過,你現在已經不完全屬於我一個人了,還有你的娘子。」

    陳譽抬起頭,看著墨墨強裝的笑臉,心痛的說「主人,不想笑的就不要笑,那樣心會痛。這是主人以前教給陳譽的。」正常的話語,正常的表情,表示陳譽已經完全痊癒。

    「那好,我不笑了。」淒淒的聲音讓陳譽又皺起了眉頭,「主人真的要我娶……」側臉向身後曦珞看去。

    「嗯,你得…對得起人家,再說…」墨墨不好意思往吾吾的。

    「就因為我破了她的身子?那也沒見主人娶了公子!」墨墨聽到那個娶字,一愣,看著緊閉嘴巴的陳譽說「我娶?」

    陳譽的神情有些無奈,「是的,主人娶。」看墨墨的眼睛有一瞬間呆滯。「以後主人會明白的,」

    墨墨看了看床上的人,又嚴厲的盯著陳譽。後者點了點頭,「我知道怎麼做。」

    墨墨嗯了一聲,走到內室,換了身衣服出來。喚了女官吩咐今日在亭榭那邊辦個小婚宴。就轉身對陳譽說,「跟我來。」

    進了內室從小櫃子裡拿出一件紅色的衣袍,交到陳譽的手中,「這個是臨走時,蕭然給我的,說是我以前就給你做好的。

    陳譽驚訝的看著墨墨,又看著手裡的紅色衣衫,「這本是……」

    「本是?什麼?」墨墨歪著頭看陳譽,眼睛裡滿是疑問。

    陳譽的眼神有些閃爍,似是躲著墨墨的追問,接過衣服,轉身就走出去了。墨墨看著他的背影,沒有追去。

    現在的她已經多少淡定了些,看開了些,對於不切實際的人或事,也就不那麼執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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