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郡的四口鎮距紫金關約一百里,人口不足兩萬,是座三面環山的小城,不過城牆到是很高,約有個五丈開外,只有南北兩道城門,城牆上可以走馬,北牆有數座炮台。
數萬大軍當夜在四口鎮外駐紮後,李鐵拳派出了傳令兵,在山內都尉趙勇年的引導下匆匆而去。
東郡的山內州距四口鎮約有個一千五百里,雖然東郡郡守先於我們帶兵而行,我們還是早於他先抵達了會合的地點。
太陽還未下山,紫金關代守備寧國俊派出的訊卒已到的軍中,忙讓親兵請了五虎大將齊聚大帳後,訊卒便將前後生的幾次戰事一一的道來。
紫金關外還有四座關,分別是流水關、慶懷關、恰林關和正口關,正口關是臨海的第一個大關,修有水門,戰艦可直達城內。
東都國的老將軍率手下十五員虎將,帶了近六萬兵士趁夜漲潮時偷偷的繞了關,在天明時已是順小路衝到了恰林關與正口關的中部,然後兵分兩路,一路直撲恰林關,一路返身攻打正口關。
正口關守備劉節才未曾提防亂竟從關內出,被東都大將白應傑賺開了城門,一萬兵士鼓噪而入,大驚之下只領了數十親兵沖城而出,繞道投奔恰林關,入海的大關口正口關至此已是歸了東都,東都戰艦遂直達關下,兵士源源不絕由此登岸,不旬日,已達十萬眾。
恰林關守備寧國俊卻是個極心細之人,早已從自己派在外的訊兵口中得知東都國兵士已是繞道前來,遂派了大將高進率了三千兵馬,距關外四十里三虎口埋伏,第二日,東都國大將趙國成帶著三萬軍士耀武揚威直至關下,還未等紮下大營,寧國俊已是盡出關中人馬直衝而去。
恰林關外一場混戰,趙國成漸不能敵,率兵且戰且退。寧國俊身先士卒,一路追殺,直至三虎口。已埋伏在此地的大將高進帶兵猛的衝了出來,兩下夾擊東都頓時大敗,三萬將士逃出不到千餘人,趙國成被亂箭射下馬來,死於亂軍之中。
東都國另一哨人馬時已抵三虎口,大將張仁聞訊帶兩萬軍急進,兩軍在三虎口又是一場混戰。東都老將軍也已得知趙國成兵敗,命大將常懷林帶偏將劉方亮、朔兵、李城率五萬人馬星夜救援。寧國俊見事不濟,邊戰邊退回到關裡,堅兵不出。
恰林關中副守備於夜暗投東都,引兵詐開城門,常懷林派劉方亮、朔兵引三千火兵直入城內四處放火,城內大亂,寧國俊措手不及,引了五千敗軍從東門而出,路遇劉節才合在一處後直奔慶懷關。
慶懷關守備高士民得知大驚,慌忙派訊卒一面向朝廷求兵一面向流水關守備張光直求助,將城門緊閉,意堅守不出。
流水關守備張光直得訊後親率了一萬兵士前來救援,不料東都大將常懷林早已派大將李城率五千兵士繞過慶懷關,在距流水關六十里的兩河口暗地裡埋伏下來,張光直帶著兵正撞入懷中。
兩河口兩軍一場混戰近三個時辰,太清兵士仗人多勢眾已漸漸佔了上風,誰知李城一記強弓將張光直射下戰馬,眾軍頓時無人指揮,李城趁勢引兵急攻,流水關軍大敗四下亂走,李城一鼓作氣收了關隘,自此紫金關外四關十五城盡歸東都。
寧國俊和劉節才引兵到的流水關外,見城上飄起東都的旗幟,方才得知流水關已失,再想回慶懷關,方知高士民已中戰死,關隘已失,忙將四散的兵士收攏,尋得了張光直和高士民的屍身就地埋了,與流水關和慶懷關的散兵合兵清點後竟也有萬人之眾,遂投紫金關。
紫金關北倚台山,南連關山,整個城池與峻山相連,以城為關。城高十丈開外,城牆厚達三丈餘。全城有四座城門,箭樓林立、輔以靖邊樓,有重炮百餘門,並有多種的防禦建築,是一座防禦體系比較完整的城關,常駐兵士達四萬餘眾。紫金關北門外有三道山灣,最窄處僅能容兩駕戰車並行,萬餘人的隊伍根本難以鋪開,當是易守難攻。
紫金關守備孟夏本就是個皇親國戚,平日裡烈酒美女的獨霸一方,平時對兵士們的兵饗又是剋扣多多,待知東都兵臨,城中兵士已是去了三成。百姓們對孟夏也是恨之入骨,一聞兵至,紛紛逃離,城中人數劇減,已不足平日裡的四成,商賈們早已走了個謦盡。
寧國俊和劉節才引了敗兵進了城中,與孟夏商議欲堅守不出,期待朝廷兵,誰知孟夏堅持棄關,已是將個家眷遷往京城。寧國俊一不做二不休,遂暗地裡與城中兵士相通,一頓亂刃砍了孟夏,奪了兵權,隨後立即細細的準備了,重鼓了士氣,靜待東都國的兵馬前來。
東都國兵士此時已是極為驕橫,大將李城僅率兩千兵士直抵關前要戰,劉節才不忿,引了三百兵橫與關外,要與李城相鬥比狠。李城欣然應了,兩下兵士罷戰,兩人卻鬥到了一起。
劉節才本領遠高於李城,不下十合已將李城手中的大槊打飛,李城大驚拍馬即走,劉節才駐馬引弓,只一箭將個李城射於馬下,東都國的兵將慌忙搶了人飛快的敗走,劉節才引三百眾直追而去,恰遇東都大將常懷林率兵前來,大敗,死戰不敵。三百甲士無一人倖免,隻身逃回,常懷林引軍直至關前駐紮。
第二日,常懷林在軍中立了白幡,派兵士直至關前索要劉節才。寧國俊將張硬弓幾乎拉斷,只一箭將來兵射殺於城下,並與劉節才同心拒敵。常懷林大怒,派兵直撲城關,將無數的兵士驅趕至護城河上搭建木橋。寧國俊早知其意,無數火箭如飛蝗般射出,護城河內屍滿壕塹,河水為之赤。
接連幾日,常懷林都未能過得了護城河,不由氣沮,遂退兵十里,不久東都國的老將軍引十萬兵到了關外,兩下裡會齊,炮聲直震十數里,關上將士聞之心寒。
數日後,東都老將軍帶了手下數員大將,祭起了趙國成的白旗,將十數門重炮直推至護城河前,一通亂轟,城頭兵士死傷纍纍,生者盡躲於牆頭的箭垛下不出。寧國俊大怒,刀劈了數人才重新將兵士們驅上了城牆,亂箭紛紛而下,東都兵士已是死傷近千。
大將常懷林趁夜率軍冒著箭雨,將裝了碎石的草袋傾於護城河內,不到兩個時辰天還未亮時,已是在河道上堆起了七八個通道來,天一放亮,已引兵直抵城下,開始攻城。
東都老將軍將手中的令旗一揮,城牆外殺聲震天,一時豎起了無數的登雲梯,兵士們如蟻般頂著箭雨亂亂而上。
寧國俊和劉節才指揮著兵士們從城牆上扔下無數的滾木擂石、油瓶火把,城牆外一時大火迷漫、喊殺聲不斷,兵士們的慘叫聲不絕於耳,直至天晚東都國方才收兵。
是夜太清大將高進巡城,見城下無數黑影湧動,忙叫兵士用火把照了,才現東都國竟然夜半出兵,已至城下,不由一身冷汗,直接揮兵放箭。寧國俊、劉節才得知也是大吃一驚,夜半用兵已極為少見,遂帶了兵士牢牢的守了。
東都國兵士悍不畏死,一波波的攻到城下,死傷無數。大將張仁、常懷林、白應傑、劉方亮、朔兵竟是輪番指揮,不住的將兵士輪流攻城,城裡一時兵少將寡窮於應對,箭支已是極為缺乏,兵士們無不疲憊不堪。如此這般已是十有餘日了,如再無救兵,城破之日已是不遠矣。
聽完訊兵的話,我也不由的緊張不已,忙同幾人商議了,留下曾鐵錘帶兩千兵丁守了四口鎮,靜待東郡郡守郭明海。李鐵拳帶了黃明黃師帥引兩萬兵眾輕裝行,連夜趕向紫金關。周大刀、趙一劍和范銀槍天一放亮即分別各帶一萬兵士急行,我於最後帶著大隊人馬徐徐而進。
李鐵拳出了帳門點了兵將,拋下了所有的重負,隨即出向紫金關奔去,臨行時拉著我的手,上下看了看,然後向我的手心裡塞了一個小手帕之類的絹布,揮揮手騎馬飛奔而去。
我不明所以,回到帳中讓幾人先歇息了,就著火把細細的看了起來。
李鐵拳果然是個將才,在絹布上細細的繪了紫金關的地勢圖,將何處可以伏兵、何處可以紮寨畫的一清二楚,就連關前關後的上山的小道都標的十分清晰。
在圖上有一條路可以直達關側的山頂,如果讓東都國的將軍們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我當時就覺的身上出了一身大汗,忙請了周大刀、趙一劍、范銀槍商議,幾人還未睡下,慌忙進了大帳。
我將想法說出,取出了圖向幾人解釋後徵求幾人的意見。
周大刀眼睜的極大,坐在凳子上口中不住的嘟嚷著誰也聽不清的話。
趙一劍有了些不奈耐:「我說周大將軍,你有什麼話直說就成,一個人在那兒唸個什麼?」
周大刀猛的站了起來,手指在圖上划動著道:「我說大莊主,這個事可能要麻煩,我看我還是帶兵連夜出,追上李將軍,然後在關前分兵。」看了看我停頓一了下接著道:「我引兵不入關,只需帶了三千人從這兒上山,繞到山頂,阻住可能想從這兒繞過關隘的東都兵,你看行不行?」
范銀槍慢慢的道:「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萬一東都的兵士先到了怎麼辦?」
周大刀一下子楞住了,在帳中轉了幾個圈回到圖前道:「我也不與他們硬拚,只需守在這裡,不讓他們過來就成,」說著用手指著圖中所標的一處山崖接著道,「這裡一次只能容兩人並肩而過,我看住這裡,也就守住了路了。」
趙一劍瞪著眼道:「可萬一他們據高臨下,就在山頂向關內放箭,你又該怎麼辦?」
范銀槍接過話來道:「那裡距關牆有些遠,如果是重炮可以打到關上,兵士們的箭即算是到了,連個絲絹都穿不透,又有何懼?」剛說道這裡忽然的呆住了:「重炮,如果是我,我一定會用重炮從山頂向下轟,城關危險了。」
我也隱隱的有了種不是很妥的感覺,剛想張口,周大刀已是先說了起來。
「你說的有理,不過想要將重炮抬上去可不太容易了,只要我們動作快些,一定能搶在他們的前面。」周大刀自信的道。
「派出輕騎,連夜北上,到關前尋得小路後放棄馬匹,直奔山頂。」范銀槍狠狠的說完,回過頭來看著我。
我看著幾人,他們說的的確有理。於是對著范銀槍道:「范將軍,俺將令符給你,你只管調派了就是。」說完,從懷裡取出了玉牘、再在脖上取下了玉鏈,這兩樣合在一起可以調動整個太清國的兵丁,隨手遞給了范銀槍。范銀槍激動的臉上通紅一片,彎著腰從我手中接過了兵符。
轉過身,范銀槍道:「周將軍帶三千輕騎帶了小火炮現在就走,不必管李將軍到了哪裡,連夜直撲關前上山。到的山上後,如無東都之兵,也不可下山,在山頂守住了,如有東都之兵,只需將小火炮猛轟,火箭狠射,每人點上兩隻火把,造出個大大的勢來,讓他們以為我們早有埋伏就成。」說完從幾上取了一支令箭交於周大刀。
周大刀將腰一彎,接過了箭口中一聲「喏」,轉身出帳。
范銀槍回過頭對著趙一劍道:「趙將軍可帶了三千重騎直撲關前,不必理會李將軍和周將軍,只需牢牢的看住這裡,」說著手指著圖上關側的一處山谷接著道:「如果周將軍兵敗,你們即可合為一處,放他們入谷後,用重騎兵直接衝過去。我想如果他們過來,也不過千人而已,只需一仗即可驅走了他們,如果恰到好處的話,可全部滅了。」
趙一劍彎了腰,接過令箭「喏」的一聲也出帳去了。
范銀槍轉過身來對著我笑著道:「我帶著一萬軍士先行,對他們兩方接應,剩下的兵士大將軍可直接帶到關上,奪了關中兩位守備的權。如果我想法沒錯,我們到的時候他們已可能要向東都獻關了。」
我心中頓時驚異不定,在訊兵的口中,兩位守備是智勇雙全,決不會臨陣倒戈。如果真如范銀槍所說,這個太清還真是要亡國了。
門外已是人喊馬嘶,火把的光從營中各處紛紛的亮了起來,不久,周大刀和趙一劍兩人進了大帳。
「大莊主,我們帶兵先走了,你身邊少了我們又不會騎馬,凡事要小心些。」周大刀看著我道。
趙一劍歪著頭看著范銀槍道:「范將軍可能也要帶兵走了,你可要將大莊主後面的事安排好,千萬別出了什麼亂子。」
范銀槍笑了笑道:「兩位將軍只管放心,大將軍很會帶兵,只要給大將軍幾日,將是我太清多少年來才出的了不起的人,等閒之徒豈能奈何得了他。」說完回頭衝我一樂。
我聽了這話也不由覺的好笑,這個范銀槍說話硬是讓人覺得舒坦。
周大刀看了看我道:「大莊主,事不宜遲,我先走了。」
趙一劍也忙著道:「關前再見了。」說完攜了周大刀出帳而去。
我同范銀槍直送到帳外,四下裡已是火把通明。騎士們精神抖擻,騎在馬上高舉著火把,在馬蹄「的的」聲中一隊隊的離去。
周大刀和趙一劍也翻身上了馬,相互一拱手,再向我揮揮手奔向各自的隊伍。
目送著騎士們的身影越來越遠,再看著綿延了數里的火把光漸漸的遠去,我才回過身進了大帳。
「范將軍為何如此肯定,東都一定會派兵順小路去奪了關前的山隘?」我一直想著這個令我頭痛的事。
范銀槍靜靜的看著我道:「我小時曾經隨了一個人去了個地方,只記得那裡也是個世界,在那裡我有著無窮的法術。在那個世界我也成了一員大將,也曾看著像這樣的激戰曾出不窮,類似的事就生過,所以我才這樣判定的。」
我腦中當時就是「轟」的一下,雙目已是有些模糊,他說的會不會是我所在的那個世界?使了很大的勁才讓自己能聽的清他的話。
「我曾帶著幾百人用了相似的方法奪了一個大關,才讓後來的人能夠奪得了天下。」范銀槍依舊靜靜的道:「其實,大將軍你也可能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向許多人說起,他們都說我是在做夢。」說完自嘲的搖搖頭「嘿嘿」一笑。
我這時才不管別人說什麼,腦中只是不停的想著范銀槍的話,一遍遍的提醒自己,可能我已碰上了曾去過我們那個世界的神仙了。
「大將軍、大將軍,你沒事罷。」范銀槍小心的看著我道。
「范將軍,我有個事不太明白,可能你得向俺解釋一下了。」我回過神來,也小心的看著范銀槍道:「就是你去的那個世界的事。」
「嗯,是這事啊。」范銀槍的臉上有了些興奮:「那可是個好美的地方,到處是青山綠水,百姓們的日子都很富足,只是那個皇帝不好,後來,雖然也有不少不弱於我們的人幫他,我們仍是合力推翻了他,建了一個新的王朝。說來也真有意思,我還沒來的急到處周遊一番,那個帶我去的人家中有事,就硬是將我帶了回來。」
強行壓抑著「砰砰」亂跳的心,儘管眼前生的事讓我有些不相信,可這事早已在我的心裡不知被想了多少遍。於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帶你去的那人姓什麼?你們在那個世界可是另取有名字?」
范銀槍笑著道:「大將軍你可別笑話。帶我去的那個人被他們稱為『李天王』。我因當時還小,記得那時一天到晚的到哪都呼呼喝喝、熱熱鬧鬧,總是不停的闖下禍事而後又對他們吵吵嚷嚷的死不認帳,便被他們戲稱為『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