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帝國風雲錄 煮酒論史 第十一章 長河落日 第五十四節
    第十一章長河落日第五十四節七月中,遼東襄平(今遼陽)。大漢援軍突然出現在遼東,對胡族諸部產生了極大震動。漢軍到達大梁水後,沒有駐紮在襄平城外,而是屯兵於襄平城東南方向六十里外的弓長嶺,這一奇怪部署讓胡族大軍百思不得其解。扶餘人和高句麗人的軍隊正自東而來,難道他們想阻止扶餘人和高句麗人支援襄平戰場?東部鮮卑王加漠命令大軍停止攻擊,撤到大梁水河北岸。此次出兵,他的借口是幫助烏丸人樓班,並乘機在遼東擄掠一番,以試探大漢人的底線。鮮卑人想知道大漢是不是確實沒有力量維持大漠的穩定了。如果大漢人的確難以為繼,那麼鮮卑人就要採取更加凌厲的手段攻擊大漢邊郡,以此來威懾大漠諸部,迫使他們迅速擺脫大漢人的控制,重新結盟共圖大業。所以這次攻擊僅僅是一次試探性的攻擊,一次擄掠,鮮卑人還不打算和漢人正面對決。他們看到漢人的援軍從海路趕到遼東後,馬上轉攻為守,耐心等待時機。五天後,漢軍第二支援軍趕到襄平,屯兵於襄平城東三十里外的蘇亭。又過了五天,漢軍第三支援軍趕到了襄平,駐紮在襄平城南二十里外的鞍亭。鮮卑人、烏丸人害怕了,他們沒想到漢軍援軍竟然這樣多,一批批的從冀州和青州乘船登陸遼東。扶餘人和高句麗也害怕了,他們後撤一百里,退出了大漢邊界。七月初,漢軍又有兩批援軍登陸遼東,分別駐紮於襄平城的東、西兩側。與此同時,高句麗王伊夷模急告加漠,拔奇和涓努率軍攻打都城國內,自己要撤兵了,先走了。鮮卑人慌了,各部首領要求撤軍,但現在就算撤軍了,漢人也不會放過他們,很有可能一鼓作氣殺進烏侯秦水。沙末汗主張打一仗,把漢人打得傷痕纍纍,無力北上了,危險也就沒了。另外,這一仗打下來,烏丸人和漢人的兵力不但消耗了很多,而且雙方的仇恨也加深了,漢人肯定要先殺了樓班以便穩定遼東。等到遼東穩定了,已經是冬天了,漢人錯過了北上征伐的時間,只好作罷。沙末汗的意見得到了成律歸的支持。假如現在撤軍,樓班、烏延、蘇僕延等人極有可能投降。他們會倒戈一擊,扶餘人、高句麗也是一樣。漢人在烏丸人、扶餘人和高句麗的幫助下,很快就能殺到烏侯秦水。那時如果逃到大鮮卑山的裂狂風等人也乘機南下,和漢軍前後夾擊,東部鮮卑諸部很快便會灰飛煙滅了。加漠六神無主,一籌莫展。沙末汗安慰他,說我們此次出兵,主要目的是牽制漢人兵力,試探漢人底線,現在這兩個目的都達到了。目前看來形勢雖然對我們非常不利,但只要大鮮卑王扶羅韓在上谷戰場取得突破,迫使漢人承認了大鮮卑王的地位,形勢將立即改觀,到時我們可以有驚無險地滿載而歸。烏丸人樓班、烏延、蘇僕延也勸說加漠堅持下去。漢軍的援軍多,需要的糧草輜重就多。現在遼西通往遼東的大道被我們切斷了,漢人只有從海路運輸。海上運輸風險大,稍有不慎就是船毀人亡之禍,所以漢人的糧草輜重始終沒有保障。只要我們堅持下去,最後失敗的一定是漢人。加漠在眾人的勸說下,決定留在遼東和漢人持久對峙。他派人威脅扶余國王尉仇台,要他即刻率軍趕到襄平會合,否則後果自負。七月中,素利趕到襄平,和加漠、沙末汗等人仔細商量後,決定約見漢軍統帥,試探一下口風。李溯看到素利後,破口大罵,手裡的馬鞭不停地指著素利的胖臉,唾沫星子四射,「當年盧龍塞那把大火為什麼沒有把你燒死?你能活到現在,都是因為劉大人(劉虞)和大將軍心軟,如果公孫大人(公孫瓚)還在,你早被挫骨揚灰了。」素利慢條斯理地抹了一下臉上的吐沫星子,笑容滿面地說道:「小懶,大將軍在哪?」「我叫李溯。」「小懶……」素利拖長了腔調,瞇著眼睛問道,「大將軍是不是還在西疆?」李溯恨恨地瞪著眼前的胖子,拿他一點辦法沒有。幾十年了,雙方打了一戰又一戰,仇人都打出感情來了。「大將軍到金雪原了。」李溯伸手拽了拽素利花白的鬍鬚,「胖子,你老了,不行了,還是回去吧,不要在這裡送死了。」「大將軍到了金雪原?」素利神情一窒,臉上的笑容不禁僵住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沒有聽說?」「北疆亂了,大將軍怎麼可能不來?」李溯歎道,「自從慕容風和拓跋鋒死後,大漠上還有誰能稱王稱霸?扶羅韓活不了幾天了,鮮卑人還是死了稱霸大漠的野心吧。如果彌加還活著,東部鮮卑也不會上了扶羅韓的當。這次東部鮮卑完了,誰也救不活你們了。」素利摸摸鬍子,輕輕歎了一口氣。加漠沒有威信,東部鮮卑很多事取決於闕機,而闕機一門心思就想擺脫大漢的控制,他反對柯比熊很大程度上不是因為柯比熊年輕,而是因為柯比熊和大將軍之間的親密關係。這次麻煩大了。「此次出兵,不過是為了幫助一下樓班。他是丘力居的兒子,老朋友的後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看著不忍心啊。」素利勉強笑道,「你在遼東做了很長時間的都護,口碑一向不錯,各部落都很拜服和信任你。但你這次出面支持頓傑,有失公正啊。」「公正不公正,我心裡有數。」李溯冷笑,「胖子,回去吧,到烏侯秦水去,和闕機、槐頭幾個人好好商量一下。要麼立即撤軍,把加漠、沙末汗和成律歸的人頭送給大將軍,要麼等著身死族滅吧。」李溯轉身飛馳而去。素利駐馬立於大梁水河邊,一個人想了很久很久。虎奮將軍公孫續率軍趕到弓長嶺。「都殺了?」張郃坐在案幾後面,看看地上的兩顆人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都殺了,一個不留。」公孫續躬身說道,「我奉大人命令率軍進入高句麗後,高句麗王伊夷模果然派人向我投降,並懇求我出兵相助。我連夜趕到國內城,拔奇和涓努以為我去支援他們,沒有絲毫防備,被我當場誅殺,其三千人馬無一倖存。」「伊夷模答應出兵了?」「他哪敢不答應?」公孫續笑道,「伊夷模派大加(官職)優居和主薄然人領五千騎卒會合了扶餘人,現正往鮮卑大營而去。」「扶餘人的軍隊由誰統率?尉仇台嗎?」「是的。他堅決不讓簡位居領兵。」公孫續不屑地撇撇嘴,「尉仇台兩面三刀,嘴裡說不願意把王位傳給簡位居,其實不過是做樣子給我們看。聽說我們支持簡位居繼承王位,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們的要求,但堅決拒絕讓簡位居領兵。說白了,就是擔心我們趁亂把簡位居殺了。」「他能這樣愛惜自己的兒子,的確是一位好父親。」張郃微微一笑,「簡位居應該感謝他的父親,否則這次他死定了。」公孫續臉色微變,「大人真的想……殺了……簡位居?」「當然。簡位居是正宗的扶餘人,又有諸加(大臣們)支持,這樣的人繼承王位,對遼東穩定是個隱患。」張郃眼露殺意,「我們堅持要簡位居領兵出戰,無非是想找個殺他的借口而已。尉仇台寧願自己死,也要保住兒子,不錯,是位好父親,我倒是小瞧他了。」公孫續神情複雜地看了看張郃,低聲問道:「大人為什麼不要質任?高句麗王伊夷模還問到此事。難道大人就這樣信任他們?」「忠誠需要實力,沒有實力,還談什麼忠誠?」張郃毫不在意地搖搖手,「我不要質任,說明我有足夠的信心和實力,即使他們出爾反爾,背叛大漢,我也一樣能擊敗鮮卑人。我有五萬援軍,我有一萬五千鐵騎,這一仗我贏定了。」一夜之間,漢軍五座大營全部推進到大梁水南岸。胡族聯軍大駭,後撤三十里。三天後,翊武將軍管亥、威遠將軍昌豨率軍從弓長嶺方向渡過大梁水,向胡族聯軍迅速逼近。與此同時,漢軍在大梁水上架起十座浮橋,準備隨時渡河作戰。一往無前的氣勢讓胡族聯軍驚惶不安,各部落首領再次要求撤軍,聯軍大營裡吵成一團。公孫康、柳毅匆忙走進中軍大帳。不久,李溯和公孫續也到了。「昨天晚上,高句麗人送來消息,說鮮卑人要撤了。」張郃請眾人坐下,笑著說道,「今天請諸位大人來,就是想和你們商量一下,這一仗到底還打不打?是把鮮卑人嚇走就算了,還是一戰解決所有問題?」李溯疑惑不解,半天沒說話。李溯不說話,其它三個人都不敢說話。這裡除了張郃,就李溯的官職最高,他是遼東都護府的都護,公孫續是都護府副校尉,公孫康是都護府丞,柳毅是遼東太守府的長史。李溯沒有發表意見,其他人即使想一戰解決所有問題也不好貿然說出來。「俊乂兄,我們只是虛張聲勢,並沒有五萬援軍,一戰怎能解決所有問題?」李溯用懷疑地目光望著張郃,「你不會又要搞什麼漁人得利那一套吧?」張郃笑笑,在地圖上劃了一個圓圈,「在襄平城這個戰場上,鮮卑人只有兩萬,其它都是我們的人。所以這一仗打好了,可以解決遼東所有問題。」李溯等人立即明白了張郃的意思,神情頓時起了變化。李溯很憤怒,公孫續悲喜交加,而公孫康和柳毅卻一臉悲恨。「你想殺了頓傑,讓樓班做遼東烏丸的大單于?」李溯激動地狠狠捶了一下案幾,「你怎能這麼做?一年多來,朝廷一直支持頓傑,命令我們幫助頓傑平定各部的叛亂,遼東軍為此折損了數千兄弟,公孫大人也戰死了。你怎能這麼做?大漢的信義在哪?遼東都護府的信義在哪?朝廷的威嚴又在哪?將來我們拿什麼鎮制遼東各地?」張郃很平靜,轉目望向公孫續。「我父親死得很慘。我想報仇,我想殺了所有的仇人。」公孫續撩衣跪下,「請大人成全。」張郃衝著他揮揮手,示意他站起來,然後轉身看向公孫康和柳毅。「大人,仇的確要報,但不能因為報仇而損害大漢的威儀,而置遼東安危於不顧啊。」公孫康想起死去的父親和將士,一時百感交集,拜伏於地,誠懇說道,「請大人三思。」柳毅沉吟半晌,試探著問道:「大人莫非有兩全之策?」張郃讚賞地點點頭,「我們聲勢造得太大,鮮卑人害怕了,要走了,所以我們要敗一仗,把鮮卑人拖在襄平,以便我們能贏得足夠的時間部署圍殲之策。」張郃望著李溯笑道,「要想圍殲鮮卑人,我們需要更多的軍隊,而樓班手上就有大約兩萬人馬,如果加上扶餘人和高句麗人,我們有將近五萬多人。用五萬多人圍攻兩萬鮮卑人,而且在一半兵力都是臨陣倒戈的情況下,我們足以重創鮮卑人。」李溯恍然大悟,瞪著張郃痛苦地搖了搖頭,「俊乂兄,這樣背信棄義地去殺人,你不覺得很無恥嗎?」「我也沒辦法。現在北疆的形勢擺在這裡,遼東的危機必須立即解決,否則不但北疆危機重重,就連長安都危機四伏。」張郃無奈地說道,「雖然借刀殺人是卑鄙了一點,但這個代價還是值得的。如果我們現在殺了頓傑,那麼遼東的烏丸內訌也就結束了。同樣,如果我們現在能夠重創東部鮮卑,那麼扶羅韓也就失去了強有力的支援,他一個人勢單力薄,敗亡不過是早晚之間的事。」「我殺人從不手軟,但這樣殺人,我實在……」李溯連連搖頭,突然他一躍而起,一腳踹飛眼前的案幾,仰天悲嘯,「三千多兄弟,三千多兄弟啊……他們白死了,白死了……」李溯飛奔出帳,嘶啞而悲憤的吼叫聲讓人心神震顫。張郃面無表情,右手食指輕輕敲擊著案幾,一言不發。公孫續、公孫康、柳毅垂首不語。「現在……」張郃看看三人,「你們商量一下,派個可靠的人和樓班取得聯繫,立即去辦。我們的目標是鮮卑人,如果他能幫助我們擊敗鮮卑人,他就是遼東烏丸大單于,至於話怎麼說,不用我教了吧?烏延和蘇僕延都是老奸巨猾之輩,為了取得他們的信任,我們可以把頓傑送給他,但能不能殺死頓傑,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第二天,張郃召集各營將領、烏丸大單于頓傑等人軍議。為了確保主力大軍能夠全力投入進攻,張郃打算率先實施兩翼牽制之策,把烏丸人、扶餘人和高句麗人誘離戰場。虎奮將軍公孫續將率軍攻擊敵人的右翼,牽制扶餘人和高句麗人。大單于頓傑率軍攻擊敵人的左翼,牽制樓班的烏丸軍隊。一旦敵人的兩翼大軍脫離了主戰場,則主力大軍全速渡河,向鮮卑人展開猛烈攻擊。七月二十六日,大戰開始。漢軍主力屯於大梁水南北兩岸,陳兵以待。公孫續和頓傑各率鐵騎攻擊敵軍兩翼。公孫續打敗了,很快就打敗了,率軍飛速撤離戰場。加漠大喜,命令後軍沙末汗率軍支援烏丸人。頓傑指揮六千烏丸人奮力攻殺,但敵人越來越多,烏延、蘇僕延、沙末汗先後率軍加入戰場,把頓傑的軍隊團團圍住。頓傑舉旗求援,漢軍拒不發兵。黃昏時分,頓傑和六千烏丸軍隊全軍覆沒。初戰告捷,胡族聯軍士氣大振。大營前推十里,意圖把大漢逼過大梁水,隔河對峙。成律歸此刻卻提出了撤軍的要求。仗也打了,也打贏了,可以撤軍了。加漠不願意,漢軍大敗,士氣低迷,正是乘勝進攻的時候,怎能撤軍?沙末汗警告加漠,如今頓傑死了,烏丸人內訌的矛盾消失了,漢軍為了扭轉不利形勢,極有可能和烏丸人秘密議和,轉而扶持樓班為遼東烏丸大單于。烏丸人住在遼東,這裡是他們的家,如果執意和漢軍對抗到底,就有滅族之禍。烏延、蘇僕延這兩個老狐狸有這麼愚蠢?烏丸人一旦把我們出賣了,大軍勢必陷入絕境。加漠猶豫不決,很多鮮卑首領也不同意。遼東郡的人口有二十多萬,對於鮮卑人來說,這是一個很富裕的地方,誰不想乘機擄掠一番,滿載而歸?成律歸是素利的弟弟,久經戰事,他堅持自己的判斷,認為漢軍在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任由頓傑全軍覆沒,其中必有原因。但他一人無法說服加漠和各部首領,只好命令自己的部下小心戒備,以防不測。張郃很快得到消息,他擔心鮮卑人撤了,急忙密告烏丸首領樓班、扶余國王尉仇台、高句麗大加優居,相約聯兵攻擊。七月三十日清晨,遼東都護李溯領五千鐵騎正面攻擊鮮卑大軍。在震耳欲聾的號角聲裡,烏丸人、扶餘人、高句麗人突然升起了大漢戰旗,三萬多軍隊突然倒戈,鮮卑人措手不及,瞬間崩潰。張郃指揮大軍呼嘯殺上。公孫續、管亥、昌豨、公孫康等人各領大軍,四面圍殺。鮮卑人狼奔豕突,四散而逃,死傷無數。烏丸人、扶餘人和高句麗都不想誓死血戰,一來他們想保存實力,二來他們也不想和鮮卑人結下深仇,所以鮮卑人的突圍非常迅速。加漠、沙末汗、成律歸等鮮卑首領各帶人馬死戰而逃。一場聲勢驚人的大戰至午時結束,漢軍斬首三千七百級,俘虜兩千四百人,大獲全勝。襄平大戰贏了,漢軍的實力也暴露了,胡族各部震驚之餘,也對鎮護大將軍張郃感到萬分恐懼。烏丸人急速撤過了大遼水,唯恐遭到漢軍的圍殺。張郃請他們到襄平議事,樓班等人百般推托,死活不敢到漢軍大營去。八月上,在遼東都護李溯和代遼東太守公孫康的親自陪同下,扶余王尉仇台、高句麗王伊夷模等人心驚膽戰地走進了漢軍大營,拜見鎮護大將軍張郃.張郃出轅門相迎,說了一大堆感激的話,賞賜了很多戰利品,然後非常婉轉地提出了一個要求,希望兩國國主能多派自己的孩子到長安去看看,學習治國經驗。當柳毅用扶余話把張郃的要求說出來後,尉仇台和伊夷模不禁暗暗吃驚,強作笑臉叫苦不迭。張郃的意思很明白,他向兩國討要質任,要把扶余國和高句麗國納入大漢的疆土。「你們考慮考慮,過兩天答覆我。」張郃笑道,「此次我大漢天子御駕親征,親自統率大軍從金雪原東進,平定扶羅韓、射隆的叛亂,一部由我統率,由遼東北上攻擊烏侯秦水,平定加漠的叛亂。我朝天子離京之前曾說過,此次不但要平定大漠,還要穩定遼東……」張郃看看兩位國主,一語雙關地說道,「穩定遼東的意思不僅僅是調解烏丸人之間的矛盾,還包括與遼東諸國共議國界,豎立界碑。這界碑應該豎在什麼地方,相信你們應該很清楚吧?」兩位國主在張郃的威逼下,諾諾連聲,一個「不」字也不敢說。「另外,有件事我要拜託你們。」張郃的臉色漸漸嚴肅,「烏丸人的大單于頓傑死了,按道理這個大單于應該由頓傑的兒子繼任,但頓傑的兒子太小,所以我們打算奏請天子,讓樓班繼任這個大單于,但是……」張郃冷笑了兩聲,「樓班、烏延、蘇僕延擔心我們報復他們,要把他們殺了,不敢來了。」「麻煩兩位國主在大遼河畔建一座營帳,以你們的信義做為擔保,把他們請來,和我們好好談談。」張郃指指李溯,「我和李大人親自去,不帶軍隊。我希望盡快解決烏丸人的事,以便我們能重建信任,合兵一處,繼續北上平叛。」給大漢和烏丸人做個斡旋,重建彼此的信任,兩位國主當然願意。不過張郃北上征伐,還要徵調他們的軍隊,這就讓兩人懊悔不迭了。早知如此,還不如在襄平苦戰,趁亂把鮮卑人殺得血流成河。這下弄巧成拙了。兩人不好不答應,一邊笑臉承諾,一邊暗中思索對策。這兵是無論如何不能出,否則肯定像頓傑一樣,到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八月中,在扶余王和高句麗王的勸說下,樓班、烏延和蘇僕延帶著親衛渡河而來。張郃和李溯已經先到了,兩人出帳相迎,說了一番安慰話。其實雙方也沒什麼商量的,樓班這個大單于已經做定了,不過就是如何安排頓傑的後人,如何瓜分頓傑和追隨他作戰的各部落財產而已。張郃提到了調兵的事,要求樓班統率烏丸大軍跟隨自己攻打鮮卑人。樓班、烏延和蘇僕延馬上以各種理由拒絕。頓傑和六千烏丸人是怎麼死的,他們一清二楚。張郃這個借刀殺人計已經用了一次,再想用第二次就不靈了。張郃不以為意,不厭其煩地勸說,但李溯的話就很難聽了,威逼利誘,各種招式都用上了。樓班有些害怕,想答應,但烏延和蘇僕延堅決不同意。李溯火了,指著烏延破口大罵。當年打盧龍塞,烏延是胡族聯軍的首領,雙方的仇恨可不是一天兩天了。扶余王和高句麗王坐在一邊看熱鬧。李溯、烏延、蘇僕延就像三頭紅了眼的野牛,互相用烏丸話指責謾罵。「綁了。」張郃突然一拍案幾,厲聲吼道,「捆起來……」話音剛落,帳外扶余、高句麗衛士一擁而入,把樓班、烏延和蘇僕延打翻在地,捆了個結結實實。三人聽到這些衛士嘴裡喊出來的都是大漢話,這才知道中了計,氣得眶眥欲裂,衝著尉仇台和伊夷模怒聲叫罵。尉仇台走到三個面前躬身致歉,「我也沒辦法,身不由己啊,三位多多包涵吧。」伊夷模也苦笑道:「昨天晚上,我們的人都讓張大人抓起來了。兩千多人啊,你讓我怎麼辦?三顆人頭換兩千人的性命,我沒有選擇啊。」公孫續提著血淋淋的戰刀走進了大帳,「大人,外面殺乾淨了。」「殺了……」張郃一揮手,冷聲說道,「先祭奠你父親,然後把腦袋拿進來。」樓班望著兩顆血淋淋的腦袋,號淘大哭。「我給你一個選擇。」張郃指了指地上烏延和蘇僕延的腦袋,「要麼在遼東做大單于,統領右北平、遼西和遼東三部烏丸,要麼和烏延、蘇僕延一樣,把腦袋留在這裡。」樓班沒有選擇,他只能拜伏在地。「你不要以為河對岸的一萬多騎能對我造成什麼威脅?」張郃面如寒霜,「我只要拿著你們三顆人頭到對岸吼一嗓子,一萬多人就一哄而散了,我想殺誰就殺誰?」張郃走到他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派個人到對岸去,把烏延和蘇僕延的親信都叫來,我幫你把他們都殺了,免得你統領三部的時候,有人和你作對。」十六歲的樓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連磕頭求饒。張郃不為所動,「叛亂是滅族之罪,我不過殺一群大小部落首領而已,這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站在你面前的如果是公孫瓚將軍,那麼對岸的一萬多騎,恐怕早已經在遼河裡餵魚了。」張郃轉身望著面無人色的尉仇台和伊夷模,臉上露出一絲冷森森的殺氣,「我大漢陳湯將軍曾有一句名言,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誰敢亂我大漢,我必誅他的族,滅他的國。」八月中,鎮護大將軍張郃上奏朝廷,襄平大捷,遼東一戰而定。八月,大漠,金雪原。大漢天子和大將軍率軍趕到金雪原,會合了漠北都護鐵鉞的軍隊。大漠北部鮮卑的大小王早已趕到,紛紛覲見天子,表示效忠。北部鮮卑王拓跋韜已經六十多了,王庭的軍政大事基本上交給長子拓跋泓處理。但最近一年多來,由於扶羅韓的使者跑遍了整個北部大漠,很多部落看不清形勢,左右搖擺,和扶羅韓秘密來往,迫使拓跋韜不得不出面予以鎮制。幸運的是,目前尚沒有一個部落公開背叛。大漢天子御駕親征,大將軍親自率軍從河西趕到金雪原,給了鮮卑諸部一個巨大的震撼。這次,扶羅韓算是把小命玩完了。八月上,鎮北大將軍閻柔書告大將軍,他和武猛將軍吳雄東西夾擊,已經圍殺代郡烏丸首領修武盧,目前大軍已經推進到高柳、馬城一線,直接威脅彈汗山。過了幾天,征北將軍鮮於銀書告大將軍,他和柯比熊、射虎、射纓彤、鹿歡洋等人合兵一處,在仇水河東岸重創射隆,將他們趕到了廣寧一帶,但鮮卑人還是沒有退出長城。當天晚上,大將軍和眾人正在商討北疆戰局的時候,小天子突然問道:「大將軍,我們準備何時進軍彈汗山?」「這要看遼東的形勢如何發展,如果張郃、李溯兩位大人不能及時扭轉局面,今年上谷的仗也只能打到長城為止了。」李弘說道,「另外,還有一個難題我們要解決,在這個難題沒有解決之前,大漠上的仗暫時還不能打?」「什麼難題?」小天子驚訝地問道。「如果我們殺了扶羅韓、射隆和加漠,大漠鮮卑諸部的勢力平衡就被徹底打破了,需要重新劃分各部落的領地。如此一來,我們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讓大漠陷入更大的危機。」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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