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逐鹿中原第四十二節袁盛、許攸在混亂中倉惶逃出城池,趕到浚儀向袁熙求援。袁熙、田豐等人聞訊後,一個個目瞪口呆。「陳留丟了?」田豐狠命拽著鬍子,一臉的絕望和憤怒,「你們怎麼會把陳留丟了?陳留怎麼會丟?」許攸垂頭喪氣,連連搖頭,「我說過城門不能開,不能開,難民不能放進來,但他就是不聽……」許攸手指袁盛,欲哭無淚,「婦人之仁,婦人之仁啊。北疆軍在城外燒殺擄掠,縱馬追殺難民,甚至殘暴到把難民趕進護城河,其目的都是為了誘使我們打開城門。你到底長沒長腦子?怎麼這麼蠢?」袁盛耷拉著腦袋,哭喪著臉,一言不發,任由許攸埋怨。「你呢?你在幹什麼?你為什麼不阻止?」田豐瞪著許攸,怒吼道,「陳留防務是你負責,你不在城樓上待著,你跑哪去了?」許攸啞口無言。「你什麼時候喜歡醉酒了?我離開大營的時候,你不是不喝酒的嗎?」許攸苦笑,動了動嘴,想說什麼又吞了回去,只是發出一聲長長的痛苦而淒涼的歎息。田豐想起自己的遭遇,心中苦楚,兩人同病相憐啊。他伸手拍了拍許攸,不再出言責備。這次許攸的罪責大了,官職肯定保不住,如果袁紹顧惜舊日的情面,或許還能在洛陽混個一官半職過過日子。「陳留到底來了多少北疆軍?」田豐坐到許攸身邊,小聲問道。「四、五千人左右。從旗號上看,應該是趙雲的軍隊。」袁盛嘶啞著聲音說道,「他們一直在城外遊蕩,出沒無常。我以為他們孤軍深入,只是想切斷曹操的糧道,堵住曹操的退路,並沒有想到他們會有心奪城。昨天,我估計你們已經逼近了陳留,他們可能要後撤了,而且他們的確也做出了後撤的樣子。我以為沒什麼事了,所以才下令打開了城門,誰知道……」「四、五千人?」田豐穩定了一下情緒,緩緩說道,「北疆軍以一營鐵騎長途奔襲陳留,目的很明顯,是為了幫助定陶戰場上的北疆軍擊敗曹操劉備,並遲滯我們東進救援的速度,為他們主力大軍擊敗曹操、劉備,快速挺進陳留爭取時間。陳留如果被我們控制,我們尚有救援曹操劉備的可能,以封丘、陳留、襄邑三城為主的第二道阻擊防線還能起到作用。陳留一失,則戰局惡化,中原的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目前曹操和劉備還在定陶戰場上持續攻擊,北疆軍主力還在濟水河北岸,我們應該還有足夠的時間奪回陳留。」許攸強打精神說道,「元皓,事情還沒有嚴重到你所想像的地步,我們還有時間。」田豐張嘴就想駁斥他,但看到許攸狼狽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他極力壓制自己心中的焦急和怨恨,轉頭看向袁盛,語調平靜地問道:「陳留還有多少糧草輜重?」「不多了。」袁盛說道,「顏良打到中牟後,河南戰場援兵增多,糧草輜重都先送到河南戰場了,陳留暫時沒有得到補充。過去屯積的糧草輜重給辛毗大人帶走了一批,前幾天我們又給曹操送去了一部分,現在所剩無幾了。」「五千人用,能堅持多長時間?」「五到七天,最多十天。」「趙雲長途奔襲,糧草肯定沒有補充,只能靠燒殺搶掠勉強維持。現在他們奪下了城池,情況就大不一樣了。」田豐輕聲歎道,「把奪回陳留的希望寄托在曹操身上極不明智。曹操、劉備和我們一樣,首要之務不是和北疆軍硬戰,而是保持自己的實力。只要有實力,就能擋住北疆軍,拖住北疆軍。北疆軍的劣勢是財賦不夠,如果我們和北疆軍一直對峙下去,把戰事無限期地拖下去,北疆軍遲早都要因為財賦難以為繼而不得不撤回河北。」「避免和北疆軍決戰,屯重兵於封丘、陳留一線,和北疆軍持久作戰,是我們扭轉中原形勢擊敗北疆軍的唯一辦法。這一點我們知道,曹操、劉備也清楚。如今北疆軍已經拿下昌邑,其主力全部集中在定陶戰場上,曹操、劉備很快就會撤退,留給我們奪回陳留的時間太少了。」田豐轉身走到案幾邊,打開了地圖,「告訴你們一個不好的消息,白馬城丟了。辛評、高幹在平陽城大敗,現已撤回到燕城堅守。」許攸、袁盛駭然心驚。「辛評折損較大,兩萬人損失了一半,狼狽不堪。高幹全軍覆沒。北疆軍先打辛評,把高幹誘出了白馬城,然後掉過頭來圍殲高幹。當時天已經黑了,北疆軍各部在調動包圍過程中非常混亂,高幹趁機殺出了重圍,最後只帶著一百多人逃回了燕城。」田豐皺皺眉,繼續說道:「本來我們打算北上支援白馬,把北疆軍擋在白馬一線,以威脅北疆軍主力的側翼,遲滯他們的進攻速度。袁大人也同意了這一計策,但如今白馬已經丟了,陳留也丟了,北上支援已經沒有任何作用,我們只能集中力量先奪陳留了。」許攸和袁盛互相看看,面露喜色。陳留如果能奪回來,兩人罪責好歹都要減輕一點。「田大人,白馬怎麼辦?不要了?顏良如果乘勝而下,突破燕城、廷津一線,北疆軍將直接威脅河南腹地。」袁熙被不斷惡化的戰局搞得暈頭轉向、六神無主,說話也有點結巴了,「趙雲的士卒和戰馬都需要食物,但陳留糧食不多,無法長時間供應。我們只要分兵圍住陳留,趙雲糧草盡絕後,肯定會突圍而去。」說完後他覺得自己理由太牽強,於是又補充道,「曹操、劉備即使要撤退,也需要一段時間。北疆軍人多勢眾,為了吃掉他們,勢必要圍追堵截,這樣我們就有足夠時間包圍陳留了。」袁熙話裡的意思顯然是想遵從袁紹的命令,以主力北上阻擊顏良,以一部兵力接應曹操劉備的撤退,然後再派一部人馬包圍陳留。現在他心裡有些怨怪田豐。當初要是依照自己的主意,急速分兵支援陳留,陳留怎麼會丟?田豐太大意了,以為兵進浚儀城就能嚇走北疆鐵騎,結果惹出這麼大的禍事。父親知道後,一定會責怪自己無能。「趙雲沒有糧食吃,不能殺馬嗎?」田豐無奈地說道,「戰場形勢突生劇變,我們必須立即修改應戰之策。現在什麼都不要管了,集中所有兵力,以最快速度奪回陳留。」袁熙沉默不語,猶豫不決。田豐怒極,熱血上湧,大聲吼道,「奪回陳留,我們還能堅守一段時間。失去陳留,我們就要退守洛陽了。」田豐越說越激動,雙手不停地揮舞著。突然,他眼前一黑,乾瘦的身軀晃了兩晃,一頭栽倒在地。眾人大驚,手忙腳亂地抬起田豐,又是喊又是叫。袁熙愈發慌亂。他猶豫再三,終於痛下決心,兵進陳留。這時候,洛陽的安危是重中之重。如果讓北疆軍突破了陳留,直殺洛陽,父親也許會一怒之下砍了自己的腦袋。李弘心懸昌邑城的安危,本意想親去救助,但在董昭的勸說下,還是決定北上追擊曹操、劉備。中原大戰的勝負直接關係到河北的安危、社稷的存亡,只許勝不許敗。千斤重擔從大軍渡河時,便壓在李弘的肩上。隨著大軍的節節推進,這巨大的責任一日比一日沉重,如今已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昌邑城遭到叛軍的偷襲,完全出乎他的意外。叛軍反撲的勢頭隨著大戰時間的推移,敵方各路援軍的到來和叛逆首領們應對之策的完善,已經越來越犀利和具有威脅性了。對昌邑戰場的擔心讓李弘心力交瘁,而定陶戰場上出現的變故又讓李弘怒氣衝天。一系列的突變讓李弘筋疲力盡,他感覺太累了,已經難以支撐了。另外,他也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考慮一下接下來的攻擊之策。李弘因此放棄了連夜追擊,而是下令大軍於第二日清晨出發。他心裡有一種渴望,希望自己在出發之前能聽到昌邑城的好消息。李弘沒有如願,他帶著擔心和憂慮匆匆北上了。下午,大軍到達煮棗城。已經先行趕到這一帶探查消息的右賢王劉冥的部下告訴他,叛軍沒有帶任何輜重,行進的速度非常快。據煮棗城附近的百姓說,昨天黃昏這支大軍就到了煮棗城外。他們沒有做任何停留,直接轉向西北奔向長垣,估計現在距離長垣城已經很近了。李弘沒有說什麼,帶著大軍繼續前進。黃昏時,大軍在一個叫黃皮的地方停了下來。當天晚上,李弘沒有接到昌邑的消息。他輾轉難眠,長吁短歎,根本睡不著。呼衍元笳和蘭嶸看到大將軍心情沉重,特意拉著他閒聊。這幾年,李弘的身邊總是有匈奴人,他的匈奴話已經說得很熟練了。呼衍元笳說,這一個月來,大將軍日漸憔悴,要注意身體了。大將軍如果病倒了,這仗就更難打了,甚至可能兵敗如山倒。李弘苦笑,你不能說點吉利的話?你這麼說,我更吃不下,睡不著了。「大將軍和過去相比,完全變了一個人。」蘭嶸鄭重其事地說道,「大將軍的笑容少了,我們現在很少看到大將軍像過去一樣放聲大笑。雖然大將軍有時候也笑,但笑得很苦,臉上也總是憂慮重重。」他又指指李弘披散的長髮,「大將軍的頭髮白了不少,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十幾歲。我從大將軍身上已經看不到過去那股凜冽的殺氣了。」蘭嶸擔憂地看著他,「大將軍,你怎麼了?你是不是過得很不開心?」蘭嶸的匈奴話鼻音很重,李弘聽起來有些吃力。他明白兩人對自己的關心,感激地衝著他們笑笑,然後低下頭,呆呆地望著搖曳的火焰,一言不發。「過去大將軍只是一個戍守邊疆的將軍,他只要守住北疆,保證北疆的安寧就行了。但現在大將軍不但要戍守北疆,還要平定天下,他要考慮天下大事,他能不老嗎?平定天下,責任重大,不能有絲毫的失誤,大將軍不容易啊。」呼衍元笳用手中的樹枝捅了捅火堆,小聲對蘭嶸說道,「這就好比過去大漠上的檀石槐。當檀石槐打敗了烏侯秦水兩岸數千部落,稱雄鮮卑的時候,他不過是個鮮卑大首領,他活得很舒服。後來檀石槐發飆了,用十幾年時間橫掃大漠成了大漠之王,然後他就死了。檀石槐為了平定大漠諸部,耗費了所有心血,他透支了生命,很快就死了。」「你什麼意思?」蘭嶸瞪著呼衍元笳,不高興地罵了兩句,「你詛咒大將軍要死嗎?」呼衍元笳連連搖手,「我只是打個比方,你不要胡扯八道,我沒這個意思。」「不談這些了。」李弘突然抬起頭來,笑著說道,「我們來談談孩子。」「好啊。」呼衍元笳樂呵呵地笑道,「大將軍,我有三個孩子在晉陽學堂,將來他們能做官嗎?」「做官?」李弘詫異地說道,「你是單于庭的左大將軍,你家的孩子生下來就是官了,還用得著天子賜封?」「我是說,到朝廷做官。」「可以啊。」李弘說道,「將來塞外郡縣的府衙裡,你們的子弟會越來越多。把一方治理好了,肯定有機會到京城任職。現在朝廷裡就有這樣的大吏,比如穆斯塔法,他已經是秩俸兩千石的大吏了。」「大將軍,將來你的孩子也會戍守北疆嗎?」蘭嶸隨口問道。「我只有兩個女兒。」李弘想到自己的孩子,臉上的笑容變得溫馨起來,「女孩子不能從軍,所以……」「大將軍要生個兒子,要多生幾個。」呼衍元笳大笑起來,「大漠上怎能沒有豹子的後代?」李弘談淡一笑,兩張美麗的臉龐悄然出現在腦海裡,一股濃濃的思念突然佔據了李弘的心田。自己常年征戰在外,在家的時間非常少。即使回到了晉陽,也是公務纏身,很難有和小雨、風雪纏綿的時候。兒子,自己還會有兒子嗎?李弘覺得很對不起兩位夫人。自己經年累月泡在血腥和死亡裡,既沒有照顧好她們,也沒有兌現當年的諾言,至今還讓她們生活在思念和憂鬱之中。隨著歉疚的感覺越來越深,又一張美麗的俏臉忽然闖進他的心裡。李弘彷彿聞到了長公主身上的幽香,身心在這一瞬間突然鬆弛下來,一抹恬淡的微笑輕輕撫上了他憔悴的臉龐。「大將軍,你在想夫人嗎?」呼衍元笳看到李弘望著跳動的火苗出神,心中一樂,脫口說道,「還是想長公主?」李弘霍然心驚,好像被人偷窺到心事一樣,心臟驟然猛跳。呼衍元笳和蘭嶸看到李弘緊張的樣子,不禁大笑起來。「大將軍的膽子變小了。」李弘尷尬地搖搖頭,「我的膽子變小了嗎?」「是的,大將軍的膽子變小了。」蘭嶸笑道,「叛軍北撤長垣,有兩百多里路。如果我們從昨天黃昏就開始追,肯定能重創叛軍,但大將軍為什麼竟然耽擱到今天早上?你擔心什麼?」李弘沉默不語。「擔心昌邑城嗎?」呼衍元笳揮手說道,「昌邑城處在大軍包圍之下,即使丟了,也無大礙。只要我們重創了這一路叛軍,然後再集中力量圍殲攻擊昌邑的叛軍,中原戰場上的兵力優勢將控制在我們手上,奪取中原之期指日可待。」李弘想了一下,歎了一口氣,「大單于已經渡河南下陶丘,追擊叛軍的兵力只有我們這一萬人。以一萬人攻擊四萬到五萬叛軍,結果並不一定理想。你們還記得孝武皇帝時,你們的大單于曾以八萬鐵騎圍攻李陵五千步卒一事嗎?當年李陵率軍且戰且退,堅持近十日。如果不是軍候管敢出賣,密告李陵箭矢將盡,李陵絕對可以殺回邊塞。曹操、劉備的軍隊雖然比不上當年李陵的悍卒,但以四、五萬大軍抵擋我們一萬人的攻擊,成功突圍沒有問題。我自己過去在邊塞就屢屢以步卒迎戰鐵騎,只要步卒足夠強悍,鐵騎並不一定能佔多大便宜,所以我至今不願意以鐵騎正面對抗叛軍的步卒戰陣。」「既然曹操能突圍,我沒有必再趁機殺他一萬人。曹操劉備的實力如果太弱,會被袁紹吞併。叛軍的聯盟會因為曹操、劉備沒有說話的份量而變得更加容易控制。袁紹的號令會因此得到忠實執行,這對我們即將開始的決戰沒有任何好處。」呼衍元笳和蘭嶸互相看看,對李弘的說法不以為然。叛軍能突圍並不代表自己不能發動攻擊,不能重創其一部。即使重創了其一部,曹操、劉備也並一定會被袁紹吞併。「顏良率軍撤出河南已經很多天了,袁紹和劉表的大軍速度再慢,也已經集結到浚儀、陳留一線了。」李弘繼續說道,「所有人都認為曹操、劉備會渡河南撤,但他們一反常態,竟然選擇了北撤,選擇了最危險的路。我不能不考慮袁紹、劉表的大軍會不會從封丘一線北上,設計伏擊我們。」「大將軍的顧慮太多了。」蘭嶸歎道,「大將軍瞻前顧後,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這仗會越來越難。」「我敗不起,一仗都敗不起。」李弘指指自己的胸膛,「我敗一仗,士氣受到打擊,將士們的信心會大受影響。叛軍贏了一仗,士氣會有所恢復,他們擊敗我們的決心會更加堅定。此消彼漲之下,戰局的發展可能會失控。」「此仗若敗,河北將遭受重創,我個人生死榮辱是一件小事,但朝廷無力南下攻伐中原平定天下卻是一件大事。我承擔不了這個責任,我只能勝不能敗。」李弘仰天長歎,「不管你們是不是認為我變得膽小了,變得不會打仗了,或者認為我這仗打得太窩囊,但最後我只要打贏了,我就能站著回晉陽,否則我……」李弘沒有說下去。呼衍元笳和蘭嶸互相看看,同時笑了起來,「大將軍,這仗像你這麼打下去,想不贏都難啊。」第二天黃昏,李弘率軍趕到長垣城下。曹操、劉備據城堅守,並向濮水河西岸的燕城求援。辛評聞訊大喜,親自趕到河邊指揮船隻接應曹操和劉備。有了這支龐大的軍隊,自己不但可以擋住顏良的進攻,或許還能奪回白馬城。李弘的目標是長垣城,所以他屯兵城下,並沒有向叛軍發動攻擊,任由叛軍撤退。同時他擔心顏良貿然攻擊燕城,派人再度急告顏良文丑,務必小心,攻擊燕城的時候千萬不要大意。當天深夜,昌邑城終於來書。田疇把昌邑戰事的前後述說了一遍,並向大將軍請罪。田疇承認,由於自己的疏忽,導致昌邑城短暫失守,並讓張飛救走荀彧和叛軍家眷。大軍佔據昌邑城後,主力全部趕赴定陶,城中僅留下南軍劉遇的中衛營。劉遇和一幫將領鎮守城池,忙於城防,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在短短幾天時間內清理昌邑諸府。昌邑是兗州刺史部所在地,又是曹操的丞相府所在地,府衙眾多。這些府衙熟知兗州事務,對北疆軍迅速穩定各地郡縣非常重要。所以劉遇在兗州刺史楊奇沒有到達的情況下,為維持諸府運作,保留了各府衙的低層普通官吏。楊奇要安撫剛剛歸順的泰山郡和魯國,近期根本沒有時間趕到昌邑城。陳宮是督運糧草到昌邑,隨即就到任城國去了。田疇說,我一直在任城國,到了昌邑後馬上奉命集結軍隊,向西攻擊防東、薄城一線,也沒有時間處理兗州諸府的事務,結果就是這個疏忽釀成了大禍。張飛攻城後,因兵力緊張,自己沒有過多考慮,從牢獄裡抽調衛士參予守城。當時很混亂,留在獄中的衛士大概忽視了對獄吏的監控,讓這些人抓到機會叛亂了,並最終導致昌邑失守。田疇表示願意承擔所有罪責。昌邑城安然無恙,讓李弘緊懸的心放了下來。他立即書告田疇,立即代領兗州刺史一職,先把昌邑城的事處理清楚了。命令閻柔會合姜舞、衛峻、高順,率軍攻擊防東、薄城一線,策應主力大軍推進陳留。李弘書告右賢王劉冥,拿下平丘城後,即刻趕到長垣會合,率軍於濮水河東岸威脅燕城、封丘一線,策應顏良的大軍攻擊燕城。第三天,李弘留下蘭嶸,伺機奪取長垣城。自己和呼衍元笳帶著五千鐵騎急赴濟陽會合麴義、呂布。大漢國建興三年(公元199年)五月。五月初,兗州東郡西部。曹操、劉備率軍渡過濮水河,擺脫了北疆軍的追殺,進駐燕城,和辛評、高幹會合。與此同時,顏良、文丑率四萬五千大軍逼近燕城,雙方一觸即發。五月初,兗州濟陰郡南部。姜舞、衛峻、高順三路大軍會合於東緡城,兩萬五千大軍急速向西,攻擊防東、單父。閻柔留下楊明的五千鐵騎繼續於薄城、己氏一線尋機攻擊,自己帶著數百鐵騎趕赴防東,會合姜舞等人。田疇留在昌邑城,給大軍督運糧草輜重。五月初,兗州陳留郡中部。麴義在濟陽會合了魏延、穆斯塔法,領三萬步騎大軍急赴陳留。董昭代領濟陰郡太守,於定陶城屯積糧草輜重,並組織民夫向陳留前線運送。呂布清理了定陶戰場,處理了諸般善後事宜,率軍急赴濟陽,和先一步趕到濟陽的大單于劉豹會合。接著大將軍李弘趕到,三路大軍集結了大約三萬步騎大軍,向陳留急行而去。五月初,北疆軍左中右三路大軍同步推進,十三萬五千步騎大軍浩浩蕩蕩,氣勢驚人。五月初,荀彧、張飛、簡雍、楊平退到菏水河南岸的泥母亭。荀彧和眾人再度分析了局勢,一致認定任城方向的牽制已經完成,當務之急是立即西進,在防東和薄城一線擋住北疆軍在側翼戰場上的攻擊。現在能趕到防東和薄城一線的兵力有張飛、簡雍和楊平的一萬四千人。在攻打昌邑城的過程中,他們損失了六千人,張飛為此耿耿於懷。如果不是曹純貿然出擊,大軍按預定計策,等到閻柔支援到定陶戰場,高順被拖在任城戰場,自己再去攻打昌邑城,那損失絕不會有這麼大。現在曹純毫髮未傷,正躲在薄城一帶暗自竊笑,而定陶戰場上的數萬大軍卻因為自己攻打昌邑失敗,正面臨全軍覆沒的危險。「張大人不要擔心定陶戰場。」荀攸安慰道,「北疆軍的閻柔、姜舞被曹純拖住了,你攻打昌邑又把衛峻拖住了,估計高順也要飛速回援。而李弘一旦得知昌邑危急,必定要分兵支援。丞相和劉大人都是身經百戰之人,看到機會定然不會錯過。以我看,他們定能救出曹仁大人,安全撤回陳留。」張飛這時也顧不上定陶了。他急書關羽、紀靈,立即率軍撤出任城,日夜兼程趕赴防東、薄城一線和自己會合。由於自己攻擊昌邑,徐州軍的實力已經暴露,關羽和紀靈在任城的牽制兵力很可能成為北疆軍攻擊的對象。只要還有軍隊,就算劉備在定陶損失慘重,他回到徐州後依舊還能東山再起。張飛請簡雍帶著曹操等兗州大吏的家眷回彭城,給自己督運糧草輜重,然後和荀彧、楊平一起帶著大軍急赴防東。他的速度雖然快,但沒有衛峻、姜舞的鐵騎快。防東、單父兩城在張飛離開後,守城人數極少,北疆軍剛剛殺到,兩城縣令就帶人棄城而逃了。張飛中途接到消息,轉而帶著軍隊繞道梁國,再赴薄城、考城一線。在雍水的虞城,得到消息的曹純帶著一隊鐵騎飛速來迎。張飛一言不發,衝上去對準曹鈍的臉就是一拳。曹純猝不及防,被一拳打倒。曹純的親衛一擁而上,張飛吼聲如雷,拳打腳踢,一連打倒幾個。接著張飛的親衛也衝了上去,雙方幾十個人扭打在一起,場面極度混亂。荀彧和楊平拚命拉住曹純,「張大人攻下昌邑,救出了丞相和你們的家眷,就算他砍你一刀,你也認了。」曹純本來就理虧,聽說張飛又冒死救出了自己的家人,說什麼也不好再打,急忙喝退了手下。張飛暴跳如雷,一張白臉漲成了紫紅色,雖然被自己的親衛死死拉住了,但依舊破口大罵。荀彧從張飛的嘴裡已經知道了劉備的計策,所以他勸曹純趕快去賠個禮,「你為什麼要擅自出擊?是丞相大人讓你做的?」「沒有丞相的命令,我敢擅自出擊嗎?」曹純苦笑道,「劉備有心要算計我們。郭大人說,只有這樣才能讓劉備的計策失敗。」荀彧搖搖頭,「北疆軍的高順已經到了任城,劉備的這個計策很難成功,奉孝不可能不知道。他的這個辦法只會讓兩家關係破裂。他到底想幹什麼?」曹純茫然地望著荀彧,不知道他話裡是什麼意思。難道郭嘉大人計中有計?五月初,陳留城。袁熙指揮六萬大軍開始攻擊陳留。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