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帝國風雲錄 煮酒論史 第九章 逐鹿中原 第三十七節
    第九章逐鹿中原第三十七節

    四月下,兗州陳留郡,陳留城。

    趙雲帶著一隊鐵騎象颶風一般呼嘯而至,直衝睢水河邊。

    一匹匹戰馬剎住飛奔的身形,直立而起,揚頸狂嘶。一時間,士卒們興奮的叫喊聲,戰馬的嘶鳴聲,充斥了整個河岸。

    趙雲緊勒馬韁,手中馬鞭高高舉起,連聲大叫:「傳令各部,搶渡浮橋,快,快……」

    強勁的戰鼓聲、悠長的號角聲四處響起,陣陣如雷般的馬蹄聲敲碎了原野上的寧靜,淡淡的血腥殺氣迴盪在空曠的天地之間。

    陳留城就像一位飽經滄桑的堅甲武士,靜靜地坐在睢水河邊,神態安祥地注視著這支來自遙遠北疆的鐵騎大軍。

    一隊鐵騎士卒飛身下馬,迅速衝上浮橋,向河對岸急速狂奔。

    對岸的城池下,驚慌失措的守城士卒和三三兩兩的零星百姓沒命一般的叫著喊著,向城內逃亡。吊橋在城內驚天動地的鼓聲裡緩緩拉起,城門轟然關閉。

    趙雲劍眉微皺,眼裡掠過一絲憂色。陳留城高大堅固,包圍它容易,打下它就難了。和煦的帶著絲絲涼意的河風迎面拂過,平靜的河面上霎時蕩起層層漣漪。趙雲望著眼前清澈的河水,心中殺伐之意驀然高漲。

    「傳令各部,包圍陳留。」

    許攸一身酒氣,在兩個衛士的攙扶下,氣喘吁吁地爬上了城樓。

    最近一段時間,許攸的心情非常惡劣。沮授離開洛陽,本來應該是自己得到袁紹重用的最好機會,但袁紹全然不顧舊情,根本無意重用自己,而是大量任用袁氏宗室,這種任人唯親的做法實在令人寒心。袁紹不願重用自己的理由很多,其中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自己堅持尊奉天子,這犯了袁紹的忌諱。袁紹圖謀篡立的心思由來已久,雖然袁紹對此極力隱瞞,一直遮遮掩掩,但事實就是事實,不容辯駁。比如這次自己剛剛勸諫袁紹尊奉天子號令州郡,以便和各地州郡結盟,聯軍共抗河北,緊接著袁紹就找個理由把自己打發到了陳留郡督運糧草。說白了,袁紹就是擔心自己權勢大了之後,成為他將來篡立的掣肘。

    想想都覺得好笑,自己二十多歲成名,為大漢社稷的安寧奔走了二十多年,最後竟然落到如此淒涼的地步。不過比起沮授和田豐,自己還聊可自慰。畢竟袁紹碩及舊情,給自己留了一條性命,而沮授和田豐已經被袁紹拋棄了。這次兩人能夠再次被袁紹起用,除了袁紹的確需要他們的幫助以外,更重要的是袁紹需要理由殺死他們。經過此次的起落之後,沮授和田豐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勢必要利用中原大戰的機會,聯手冀州勢力制約袁紹,其結果不言而喻。中原大戰一旦結束,無論成敗與否,兩人的性命都將不保。

    許攸很為沮授、田豐惋惜。當初兩人為了幫助袁紹奪取冀州,不遺餘力為他出謀畫策對付韓馥。到了洛陽後,兩人更是殫精竭慮幫助袁紹建立了霸業。但當袁紹霸業有成的時候,袁紹的想法卻變了,他已經不再滿足於稱雄一方,他也無意於重振大漢社稷,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再建王業之上。袁紹被權勢蒙蔽了雙眼,他已不再是十年前的袁紹,他在十年的征伐中迷失了方向,他走向了一條注定要敗亡的路。沮授和田豐試圖利用自己的力量拯救大漢,但面對已經瘋狂的袁紹,他們只能用自己的鮮血來祭奠即將傾覆的社稷。

    當今天下最有可能平定社稷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李弘,一個是袁紹。李弘殘暴嗜殺,公然弒君,如果由他控制了天下,大漢也就徹底亡了。袁紹是拯救大漢的唯一希望,然而,袁紹這幾年的所作所為卻讓人徹底失去了信心。和李弘相比,許攸覺得袁紹更無恥。李弘弒君,雖然為了大局,他現在還尊奉著一個嬰兒皇帝,但他已向世人公開宣稱,老子就是要篡奪大漢的江山,他就像一個強盜,把凶殘擺在臉上。袁紹呢?袁紹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藏在黑暗裡,他如同一個陰險的小偷,用盡一切卑鄙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表面上卻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許攸很痛苦,很無奈,自己為之奮鬥了二十多年的理想距離自己越來越遙遠,大漢中興之期隨著中原大戰的爆發已經遙不可及了。

    許攸到了陳留,整日花天酒地,爛醉如泥,什麼事都不聞不問。這樣糊里糊塗地過了十幾天,終於等到了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一件事,北疆軍兵臨城下。

    許攸勉強睜開眼睛,竭力把腦袋伸出了城牆。

    北疆鐵騎列陣於城下,旌旗狂舞,氣勢如虹。

    「這是誰的軍隊?」許攸含混不清地問道。

    「這是北疆悍將趙雲的鐵騎。」陳留郡太守袁盛緊張地嚥下一口口水,湊到許攸身邊大聲說道。此刻城上城下戰鼓齊鳴,震耳欲聾,說話要是不用力氣,對方很難聽到。許攸沒有聽見,他回過頭來剛想再問一遍,一股狂風吹過,頓時哽得他面紅耳赤,張嘴就把肚子裡的東西噴了出來。

    許攸清醒了一點,他伸手擦擦嘴邊的污漬,有氣無力地問道:「城內還有多少軍隊?」

    袁盛氣得瞪了他一眼,不知說什麼好。從你進城開始,就是喝酒玩女人,啥事也不問,竟然連城內有多少軍隊都不知道。

    「只有一千人。」袁盛捂著鼻子,一臉厭惡地看著他。

    「一千人?」許攸閉上眼睛,搖搖晃晃地說道,「一千人頂什麼用?等北疆軍主力趕到,我們連半天都守不住。快,快去求援,向距離我們最近的軍隊求援。」

    「已經派人去了。」袁盛沒好氣地說道,「子遠兄,北疆鐵騎怎麼悄無聲息地殺到了這裡?難道他們把曹操和劉備的數萬大軍一口吃掉了?」

    「不可能……」許攸再次轉頭看看城下的鐵騎,「曹操和劉備的軍隊加在一起有五、六萬人,他們打不過李弘,還可以退過濟水河,堅守東昏、濟陽一線。這也許是北疆軍的包抄之策,意欲擋住我們的軍隊東進救援曹操、劉備,以便給他們的主力大軍圍殲曹操、劉備爭取時間。

    幾個人正在城樓上胡亂猜測,只見城下北疆鐵騎突然出動,迎著城池浩浩蕩蕩地殺了過來。

    「不好,北疆軍要攻城了。」袁盛驚惶地大叫起來。

    「撤,撤,快撤下去……」許攸轉身就跑,「北疆軍要射箭了,快躲,快躲……」許攸情急之下突然來了力氣,像兔子一般沿著石階衝了下去。

    天空中傳來刺耳的厲嘯,一批批的長箭在空中露出獰猙的笑臉,鋪天蓋地殺了過來。

    四月下,兗州東郡,白馬城。

    北疆軍在顏良的統率下,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黃河岸邊。

    上千艘大船在五個渡口相候。將士們依次上船,急速殺向黃河南岸。

    駐守在黃河邊上的數百叛軍魂飛天外,撒腿就逃回了四十里外的白馬城。此時高幹正在城外指揮大軍阻擊高覽的進攻,雖然他也知道黃河上的船隻最近增多了,但他以為這些船隻是給河內郡的北疆軍運送糧草的,並沒有預料到顏良的軍隊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南渡黃河攻擊白馬。

    「急告辛評大人,請他速速支援白馬。快,快……」

    一邊命令大軍撤回白馬城,一邊急派快馬趕奔燕城,請辛評率軍支援。白馬若丟,封丘、陳留一線處在北疆軍的攻擊之下,中原岌岌可危。

    張郃的軍隊率先渡河趕到白馬城,會合高覽。

    黃昏時分,顏良、文丑、張遼等人陸續率軍到達城下。五萬北疆軍把白馬城圍了個水洩不通。

    顏良和眾將在南城門外仔細查看了地形,遂決定把主攻方向選擇在南城。

    「攻城器械何時能送到?」顏良轉頭看看身後的王凌,冷聲問道,「明天我要攻城。」

    「各部的攻城器械正由船隻運過黃河。由於隨軍民夫的數量太大,船隻數量有限,所以時間上要耽擱一些。」王凌說道,「張燕大人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所以早在大軍渡河之前,已經從邯鄲武庫緊急調運了一批軍械送到了濮陽。只待大軍開始渡河,即從濮陽方向開始運送,估計這批軍械明天上午能運到這裡。」

    顏良滿意地點點頭,「還是張燕大人想得周到,半分耽擱都沒有。」

    「現在搶的就是時間,我們耽擱不起。」周山在一旁笑道,「我們退出河南戰場後,袁紹和劉表的軍隊隨即可以調往兗州戰場。如果我們能早一點打到延津、酸棗一線,威脅河南,必定能拖住一部分叛軍,這樣就可以給主力大軍擊敗曹操劉備,打到封丘、陳留一線爭取時間。」

    「打白馬不成問題。」文丑手指前方城池,笑著對高覽說道,「正清,這次我們幫你出口氣,把高幹這小子生吞活剝了。」

    「高幹不好對付。」高覽揮了揮馬鞭,表情嚴肅,「他有五、六千人馬,有充足的糧草軍械,還有從燕城方向前來支援的辛評,要想吃掉他,需要耗費很大力氣。我們既不能有太大損失,又不能在白馬耽誤太長時間,這一仗不好打。」

    「燕城方向可有消息送來?」顏良手指高覽問道。

    「沒有最新消息。按時間推算,斥候今天晚上應該有回報。」高覽說道,「我擔心攻擊過猛,把辛評的軍隊過早吸引到白馬,所以這幾天一直和高幹打打停停。辛評大概也是沒想到你們這麼快過河,一直在燕城按兵不動。」

    「辛評按兵不動不是因為估計錯誤,而是因為兗州戰場上的曹操可能需要他的支援。」文丑笑道,「顧此失彼,當然要出錯了。等我們打下白馬,辛評就要號啕大哭了。」

    眾人說笑了一會兒。顏良突然說道:「燕城距離白馬有一百六十里,辛評如果要支援,最快也要到後天才能到白馬,你們看……」顏良舉起馬鞭,在馬鞭的中間點了點,「我們是不是先打辛評?」

    「圍住白馬,攻擊辛評的援軍。」張郃精神一振,「擊敗了辛評,我們可以直殺延津、酸棗,以最快的時間完成對河南的攻擊。子善,這個辦法好,先打援軍。」

    「打敗了辛評的援軍,高幹就失去了支援,我看他能堅守多長時間。」文丑也興奮地揮手說道,「他糧食再多,也有吃完的一天。吃完了糧食,高幹還能吃什麼?吃人嗎?高幹養尊處優,叫他吃人,他恐怕嚥不下去。」

    眾將哄然大笑。

    「大人,下令吧,我們連夜向南前進。」王當激動地說道,「我們在河南戰場上被叛軍重重包圍,四處受擊,傷亡甚多,這一仗一定要把先前的損失補回來。」

    「好,連夜出發。」顏良用力一揮手,「正清,你一路攻擊而來,將士們很疲憊,你就留下包圍白馬城。」

    「其餘各部,隨我南下平陽,圍殺叛軍。」

    四月下,兗州東郡,中牟。

    河南戰場在北疆軍撤退之後,立即安靜下來。各部大軍隨即南下中牟集結,準備出擊兗州戰場。

    田豐到達中牟後,袁熙和十幾位統軍將領出城相迎。

    袁熙英俊儒雅,文采出眾,琴棋書畫都很精通,再加上出身顯赫的門第,使得他在洛陽和穎、汝一帶頗負盛名。袁紹認為袁熙太過輕浮,華而不實,特意把他趕出洛陽,讓他到南陽曆練。袁熙在主掌南陽的幾年時間裡,禮賢下士,招攬了不少人才,把南陽治理得很好。袁熙本人喜好經文,擅長辯論,經常往來於南陽和襄陽兩地的學堂,和兩地的名士諸生們研討經文,清談時政。他的這種做法極大地改善了袁紹和劉表之間的關係,深為袁紹所喜。尤其讓袁紹高興的是,袁熙性情淡泊,對繼承一事充耳不聞。雖然袁譚一再以兄弟之情拉攏袁熙,但都被袁熙婉言拒絕了。

    袁熙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這次袁紹坐鎮許昌,把前線指揮的大權交給了袁熙。此仗不管勝負如何,袁熙在袁閥中的地位都將一躍而起,凌駕於袁譚之上。袁紹不但因此得到袁熙的信任和忠誠,也將在袁熙的幫助下,順利解決繼承人問題。

    洛陽諸將敏銳地看到了其中的奧妙,對待袁熙的態度忽然間畢恭畢敬,更有甚者已經開始悄悄攜帶重禮「拜訪」袁熙加深感情了。

    田豐過去一直都是袁紹的親信,參予和幫助袁紹建立了霸業,在洛陽的地位很高。此刻袁紹把田豐從監獄裡放出來,讓他輔佐袁熙指揮全局,其用意袁熙當然知道。憑袁熙的才能和威信根本無法指揮這場大戰,但田豐可以。只要有田豐在前線,袁熙這個統帥不但平安無事,還能建功立業。

    袁熙執弟子之禮,把田豐迎進了中牟城。

    田豐在監獄待了一段時間,氣色明顯很差,再加上日夜兼程而來,疲憊不堪。袁熙打算讓田豐休息一天再行議事,但田豐拒絕了,「中原大戰正進入關鍵時刻,時間就是一切,萬萬不可延誤。」

    袁熙、蔣奇、文聘、韓珩、馬延等人分別把過去一個多月裡發生在河南戰場上的諸多戰鬥詳加說明。

    司馬梁岐又把兗州戰場上的形勢做了一番解釋。

    「目前,朝廷要求我們急速東進,沿著浚儀、小黃急速前進,趕到東昏和外黃城之間的貢江聚。」梁岐手指地圖,「這樣大軍既能北上,於東昏、濟陽一線接應曹操、劉備後撤,又能南下外黃、考城一線,擋住北疆軍從薄城、己氏城一帶發起的進攻,護守陳留。」

    「這個計策放棄,立即放棄。」

    梁岐的話音剛剛落下,田豐就站了起來,揮手急聲說道:「立即書告許昌,我們北上趕到封丘、燕城一線,北上可支援白馬,南下可攻擊東昏、濟陽,以策應曹操、劉備的後撤。」

    袁熙和諸將目瞪口呆。

    「為什麼?」袁熙失聲問道,「為什麼要支援白馬?」

    「顏良為什麼要撤出河南戰場?」田豐走到地圖前說道,「當初顏良殺進河南的目的是為了拖住我們的主力,以幫助北疆軍主力奪取定陶和昌邑。現在他們這個目的並沒有完全達到,如今曹仁還在堅守定陶,曹操和劉備的數萬大軍還在濟水河北岸救援定陶,而顏良在河南戰場上還能堅持一段時間。試問顏良有什麼理由倉促撤出河南?」

    「很簡單,北疆軍是為了開闢新戰場,以便集中兵力圍殲曹操、劉備的大軍,從而幫助北疆軍主力迅速推進到陳留一線,搶在我們建立第二道防線之前突破封丘、陳留,直殺河南,徹底佔據兗州,在最短的時間內和我們形成決戰態勢。」

    「如果我們失去了曹操、劉備的大軍,兵力上沒有優勢,又因為時間緊張沒能在滎陽、中牟一線建立第三道防線,那麼這場決戰我們還能取得勝利嗎?」

    袁熙和諸將圍到了地圖前。

    「田大人,這和我們北上支援白馬有什麼關係?」蔣奇詫異地問道。

    「諸位大人請看,如果北疆軍主力擊敗了曹操、劉備,一洩而下,直殺陳留,那麼它的兩翼……」田豐把兩隻手重重地放到了地圖上,「它的兩翼就在我們的攻擊之下,北疆軍主力隨即形成了孤軍深入之勢,極有可能被我們包圍在陳留。」

    袁熙和眾人恍然大悟。

    「這麼說,顏良回撤河南,是為了開闢右翼戰場。」馬延疑惑地說道,「那北疆軍的左翼戰場由誰開闢?」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攻擊徐州的高順、臧霸和管亥的大軍。」田豐的手指向了地圖上的任城國,「高順攻佔琅琊郡後,徐州軍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根本無力反攻青州。此刻高順、臧霸等人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帶著大軍由琅琊郡進入魯國,由魯國進入任城國,再由任城國殺到防東、單父一線,然後從薄城、己氏城方向攻擊陳留,以策應北疆軍在中路戰場上的攻擊。」

    「徐州軍的兵力已經不多了,揚州的軍隊至今還沒有回音,不知他們是否遵從朝廷的旨意北上攻擊河北叛逆,所以左翼戰場一時間對我們還形成不了威脅,但右翼戰場就完全不一樣了。」

    「右翼戰場一旦開戰,北疆軍首先就要拿下白馬,然後由白馬殺到燕城、延津、酸棗一線,威逼河南,再次牽制我大軍主力。等北疆軍殺到封丘時,我大軍即失去了對濮水、濟水河的控制,北疆軍的糧草輜重將由白馬、濮陽直接南下,過濮水河、濟水河,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時間運到陳留城下。」

    「那這樣一來,曹操、劉備極有可能在撤回陳留之前,被北疆軍三路大軍包圍在東昏、濟陽一帶。」文聘吃驚地說道,「必須告訴曹操、劉備,請他們急速後撤,遲恐不及。」

    「不,只要我們把北疆軍擋在白馬,北疆軍的右翼軍隊就無法南下,北疆軍沒有絕對優勢兵力,自然也就無法包圍曹操和劉備。另外,我大軍守在燕城、封丘一線,可以一直控制濮水河和濟水河,北疆軍主力在側翼沒有掩護,糧道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推進的速度將大大減慢,這可以給我們建立第二道防線爭取足夠的時間。」

    「有了堅固的防線,我們就可以和北疆軍持久對峙。北疆軍十幾萬大軍陷在中原戰場,進退不得。時間一長,河北的財賦隨即告竭,北疆軍不得不撤。這時我們就可以展開反攻,利用兵力上的優勢,重創北疆軍,把北疆軍打得一蹶不振。」

    至此,諸將已經明白了田豐的攻擊之策。大軍主力北上,擋住顏良的攻擊,中原大戰的形勢將發生逆轉。

    袁熙神色凝重,遲疑良久。

    「大人為何不下令?」文聘有些著急了,他在管城下吃了一個大虧,損失了兩千多人,心裡憋了一肚子氣。洛陽諸將擔心得罪袁熙不好催促,他不怕,他是荊州軍的將領,有話可以直說。

    袁熙面有難色,慢吞吞地說道:「我必須先把田大人的計策稟奏許昌,等許昌答應了,我才能下令,否則……」

    文聘愣了一下,接著苦笑出聲,「大人,這是打仗,不是閒暇無事下棋解悶。戰場上,時間就是一切。既然我們現在已經知道北上支援白馬是遲滯北疆軍攻擊陳留,援救曹操劉備的最佳計策,那大人還猶豫什麼?你有戰場指揮權,你可以制定大軍的攻擊計策。只要你能擋住北疆軍的攻擊,救出曹操和劉備,你就是對的,你擔心什麼?難道你擔心我們打不過顏良?擔心田大人的推測是錯誤的?」

    袁熙面孔一紅,期期艾艾地半天沒有說出話。父親雖然讓自己統率大軍在前線指揮,但自已知道,如果不經父親的同意,擅自改變攻擊之策,無論戰果如何,自己都將失去父親的信任。將來不要說回到洛陽了,恐怕連南陽都回不去。兄長袁譚的前車之鑒就擺在這裡。

    文聘有些不耐煩了,張嘴正要再說幾句重話,身旁的劉虎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他。文聘怒哼一聲,甩手就想擺脫劉虎。這時他看到了龐季,龐季衝著他連連搖頭,示意他閉上嘴巴,不要再說了。文聘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隨著劉虎站到了後面。

    洛陽諸將無人說話,一個個神態各異,有的抬頭望著屋頂,有的佯裝看地圖,還的悠閒地踱著方步好像在深思。

    田豐想了一下,對袁熙說道:「這樣吧,以八百里快騎急報許昌。大軍先急赴浚儀、小黃一線。急告燕城的辛評大人,請他即刻北上白馬,和高幹一同固守白馬城。」

    袁熙點點頭,小聲說道:「辛評大人那裡,還是你寫封信吧,我直接下令似乎不太好。」

    田豐心裡一涼,乾瘦的身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湧上心頭。

    快馬飛馳而來。

    許攸、袁盛急報,北疆大將趙雲率部殺到陳留,請求支援。

    袁熙大驚,急忙下令分兵支援。

    田豐急忙阻擋,「北疆軍孤軍深入,其用意是為了拖住我們的兵力,延緩我們進入兗州救援曹操劉備的時間,對我們沒有絲毫威脅。大人不要分兵救援,只要兵進浚儀城即可嚇走他們。」

    袁熙不從,陳留丟了,自己無法向父親交待。

    「大人,就算陳留丟了又怎麼樣?北疆軍主力還在五百里之外,曹操劉備的大軍還在濟水河北岸。這股北疆軍進了陳留等於自尋死路,不進陳留還能留條活路。」田豐苦口婆心地解釋了一番,「大人,集中兵力,東進浚儀吧,不要猶豫了。」

    袁熙堅決不從,命令蔣奇、文聘率兩萬軍急赴陳留。田豐仰天長歎,睡覺去了。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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