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帝國風雲錄 煮酒論史 第二章 如臨深淵 第十八節
    第二章如臨深淵第十八節大漢國初平二年(公元191年)五月。五月初,弘農郡。張溫、丁宮、蔡邕帶著幾十名掾屬,在三百名虎賁衛士的保護下,渡過黃河。一行人在驃騎大將軍營暫時停了下來。李弘和朱穆兩人把近期京畿和荊、豫兩州發生的事對他們詳細敘說了一遍。張溫等人雖然在晉陽的時候已經看過李弘的奏章,但此時再聽李弘娓娓道來,心中不禁焦慮萬分,對振興社稷的前景也失去了當初的自信。按照朝廷原定的策略,佔據洛陽後即以武力威逼荊、豫兩州。如果兩州大吏拒絕遵從朝廷的所有指令,也就是拒絕向朝廷上繳賦稅,則立即予以攻擊。但李弘不願意,李弘想安撫荊、豫兩州大吏,先把京畿的形勢穩定下來,然後再去打冀州。然而,朝廷和李弘都錯誤的估計了形勢,無論是朝廷還是李弘,都完全沒有預料到各地州郡大吏在大軍攻打洛陽期間和攻佔洛陽後,做出了許多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現在朱俊、孫堅、袁紹、袁術都反對李弘的大軍進駐洛陽,而李弘在沒有得到袁術、孔胄的承諾下,也不敢輕易進京。畢竟朝廷需要賦稅,大軍需要糧餉,紛紛回遷的京畿流民需要賑濟,京畿兩郡的秋種也需要他們的大力援助。如果雙方鬧僵了,長公主和朝廷就很難得到各地州郡的支持,這對振興大業沒有任何好處。北疆軍既然不能進洛陽,那麼朝廷就不僅僅面臨既定策略能不能實施的問題,而是朝廷能不能遷到洛陽的問題了。因為長公主和朝廷如果缺乏北疆大軍強悍武力的支持,韓馥和袁紹等部分州郡大吏在主掌權柄後,會因為皇統等諸多分歧改變或者完全改變朝廷定下的振興之策,這是一幫老臣們絕對不願意看到的事。但這還不是朝廷和李弘遇到的最大難題。擺在他們面前的最大難題是荊、豫兩州的戰亂和冀州的內訌。荊、豫兩州的戰亂讓朝廷和李弘先前的打算徹底落空。現在安撫兩州州郡大吏已經不可能了。幾方勢力已經打起來了,他們根本不會理睬朝廷的威逼,更不會給朝廷上繳賦稅。如果按朝廷原定策略出兵去打,那麼兩州的局勢會愈發惡化,最後自己肯定陷入泥潭無法自拔。在當前這種錯綜複雜的形式下,無論用什麼辦法,短期內都無法平定兩州的戰亂,更不要奢望什麼籌措糧草了。冀州韓馥和袁紹的內訌看樣子是十分激烈,但朝廷和李弘萬萬沒有想到,韓馥會向太傅劉虞求援。而太傅劉虞竟然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他們完全無視正在進行的洛陽大戰,也無視朝廷和李弘,自己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了。而導致的直接後果是北疆大軍既失去了冀州糧餉的支援也失去了奪取冀州的借口。現在朝廷和李弘面臨的最嚴峻問題就是錢糧的嚴重短缺。其次是,用什麼辦法,不但能解決今年的北疆錢糧危機,還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北疆的錢糧危機?李弘把自己的設想對幾位大臣說了一下。放棄對荊、豫兩州的幻想,不管是武力征服還是好言安撫,都放棄。顏良的大軍暫時還駐守洛陽,這是保證長公主和朝廷順利遷到洛陽的保證。北疆軍主力放棄進駐洛陽,一分為二。一部由徐榮、玉石統率,繼續保持對關中的威懾,以保證洛陽的安全。一部由麴義、張燕、楊鳳統率,立即北上。麴義和張燕率軍進駐冀州,奪回常山、中山、巨鹿和趙四個屯田郡國,以保證今年的秋收秋種,緩解北疆糧食危機。楊鳳率軍封鎖冀州進入北疆的所有關隘,嚴禁流民進入北疆。李弘非常痛心地說道:「不是我不想救他們,而是我實在沒有這個能力救他們。今天我救了他們,明天北疆的數百萬人就要淪為流民,兩相權衡,我只能救一個。我和北疆諸吏為了生存,奮力掙扎了一年多時間,但結果還是一樣,我還是要把成千上萬的流民拒之於北疆大門之外。過去如果我能狠下心來拒收流民,何至於有今日危難之局。」「這些辦法我已經上奏長公主和朝廷了。」李弘無奈地說道,「為了保證北疆今年能支撐過去,我打算再奏長公主和朝廷,立即裁減軍隊。」張溫、丁宮、蔡邕等人極為震驚地看著李弘,難以置信。「大將軍,你要裁減軍隊?」張溫指著四周,激動地說道,「如今社稷動盪,戰火四起,人人都在招兵買馬,你卻要裁減軍隊,你是不是瘋了?這樣下去,社稷何時才能得到拯救?」「北疆的現狀你們清楚,今年邊軍的軍資是挪用屯田用資來解決的,那明年呢?」李弘說道,「冀州的現狀你們也看到了,想不費一兵一卒,輕輕鬆鬆地拿下冀州,已經根本不可能,未來冀州必有惡戰。幾萬大軍打仗的錢糧從哪來?」「這事長公主和朝廷必須要答應。」李弘不容置疑地說道,「把塞外五萬步卒立即集結到雁門郡的平城屯田區實施軍屯。」李弘、朱穆、鄭演等人不厭其煩地給幾位大臣反覆算帳,算來算去,這五萬大軍是非減不可。張溫等人最後給他們說服,上書長公主和朝廷,懇求長公主答應李弘所奏。張溫把奏疏寫好之後,還是不放心,又問道:「大將軍,你確定目前這五萬大軍能拱衛洛陽,平定冀州?」李弘笑道:「我曾追隨大人征戰西疆,大人應該相信我一定能做到。」張溫苦笑,「除了相信你,我還能相信誰?」第二天,張溫等三人啟程往洛陽,臨走把蓋勳也拉上了。張溫說,元固,你現在是朝廷的光祿大夫,又剛剛從長安而來,代表的是天子和長安朝廷。你應該隨我們一起到洛陽去,助我們一臂之力。蓋勳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五月上,洛陽。張溫一行到了洛陽,朱俊帶著一幫州郡官吏來迎。這其中有冀州安平國相張岐,東郡太守王肱,弘農太守楊懿,陳留太守張邈,冀州府的別駕李歷,渤海郡府的從事沮授、耿苞,徐州刺史府的王朗,兗州牧府的劉翊,南陽太守府的楊弘等等三十多人。張溫、丁宮和蔡邕三人看到有二十多個州郡大吏親自來到了洛陽,或者派來了府內高級僚屬前來共商大事,非常高興,信心大增。但隨後的議事卻給了他們當頭一棒,讓他們絕望至極,信心俱失。議事的第一天,冀州安平國相張岐和東郡太守王肱就提出了皇統問題。長安一個朝廷,洛陽一個朝廷,事實上是兩個朝廷。兩個朝廷同尊奉一個天子,怎麼尊奉?如果是一個朝廷分為兩部分,那是什麼朝廷?誰願意尊奉?太傅劉虞大人既然不願意繼承皇統,那我們就從藩屬國裡挑選一個王室後裔為大漢新帝。張溫、朱俊、楊弘等人一致反對。然後談到朝廷構架。大臣們有的堅持要用太尉、司徒、司空的「三公」制,有的要用丞相、太尉、御史大夫的「三公」制。由此牽扯到皇權和相權的問題,繼而張溫就提出了改制設想。這立即引起了大臣們的強烈反響,大家贊同者有之,反對者有之。爭論非常激烈。蔡邕這時又提出了朝廷的改制思路,其中涉及到了官學、治國策略等諸多問題,爭論的規模隨即增大。大家辯論了一天,一無所獲,最後張溫說道:「所有的事都可以明天談,但有一件事,今天必須要議定,那就是北疆在洛陽駐軍的事。」這次眾臣的聲音很整齊,一個都不同意。張邈指著張溫的鼻子問道:「大人是不是收了驃騎大將軍的賄賂?北疆在洛陽駐軍,這話你也說得出口?你到底是拯救社稷還是傾覆社稷?」張溫差點氣暈了,蔡邕急忙打圓場,「這是長公主的意思。長公主說,驃騎大將軍和北疆軍如果不到洛陽,她就不回來了。長公主年紀小,突遭此等變故,心裡非常恐懼,所以她對驃騎大將軍和北疆軍極為信任,這是……」「長公主不重要。」張岐說道,「天子都不是先帝所出,何況這個長公主?我對長公主的身份表示懷疑。」「要拯救社稷,要重建朝廷,第一要務是重建皇統。」王肱說道,「你們和驃騎大將軍保著一個身份不名的小女子,在晉陽對我們指手劃腳,這也叫重振社稷?社稷是好玩的東西,你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你去看看兗州郡縣,去看看黃河兩岸,去看看那裡有多少百姓的死屍?社稷如果都像你們這麼拯救,胡搞一氣,馬上就要轟然坍塌。」「皇統,立即重建皇統。」耿苞大聲叫道。張溫氣怒攻心,當場昏了過去。五月上,豫州穎川郡,陽翟。破虜將軍孫堅率軍趕到陽翟,拿著天子聖旨遍告各方,天子已經下旨任命我為豫州刺史,請諸位各自領軍回去。這道聖旨把各方大軍鎮住了。周昂和韓浩立即率軍後退十里,急報袁紹。橋蕤和公孫越也退兵十里急報袁術。陳國相許瑒雖然拒絕承認當今天子和這道聖旨,但迫於陽翟城緊張的局勢,他也後退了十里。田疇倒是很識時務,大開城門,請孫堅入城主事。孫堅說,各路大軍不退,豫州之圍不解,我就不進城。五月中,橋蕤、公孫越得到袁術急書,主動要求幫助孫堅,擊殺周昂和許瑒.但孫堅並不想大動干戈,他只想逼走周昂和鎮制陳國相許瑒.真要打起來,擊販了周昂和許瑒,自已也就得罪了袁閥和豫州其他郡縣。將來自己最多佔一個穎川郡,其他豫州郡縣不會遵從自己的。但袁術正是這個目的。孫堅和各方打得奄奄一息了,自己就可以輕鬆拿下豫州。橋蕤見孫堅不願意打,隨即秘密聯繫周昂。洛陽大亂的時候,袁隗和袁紹矯天子詔滅了許相的族,重創了許閥,兩家之間有血海深仇。許閥想報仇,袁閥也想趁機滅了許閥,免得將來一不小心,反被所害。袁術對橋蕤說,如果孫堅不願打,你就先聯繫周昂打許瑒,先把袁閥的威脅解決了。你不要擔心,袁紹一定會答應。此時周昂也接到了袁紹的書信,果然,袁紹也有一樣的意思。袁紹說,你和袁術一起打許閥,孫堅不會插手的。因為這是門閥之間的仇怨,但你不僅僅要打許瑒,更要打袁術。袁紹授計周昂,在聯合攻打許瑒之前,先把這個消息洩漏給許瑒,讓許瑒和袁術先打起來,然後你就可以漁翁得利了。「五月下的一個深夜,橋蕤、公孫越聯合周昂夜襲許瑒.許瑒得到周昂的報信後,早有準備,反而把橋蕤和公孫越包圍了。雙方大戰,死傷慘重。不久,周昂、韓浩率軍殺到,三方一場混戰。就在周昂和韓浩等人洋洋得意,以為可以大獲全勝的時候,田疇突然領軍殺到。六千大軍一擁而上,三支疲憊不堪奄奄一息的大軍豈是對手?轉眼間就被殺得狼奔豕突,落荒而逃。不過田疇顯然有目的而來,他的大軍專門擊殺周昂和橋蕤的士卒,卻任由許瑒帶著他的殘兵敗將逃回了陳國。解悟、項陶揮軍往東面追殺,北疆軍銳不可當,幾乎將周昂的軍隊全殲了。周昂於亂軍中墜落馬下,被敗軍活活踩死。往西追殺的徐巖一不留神,帶著一幫親衛把公孫越殺了。田疇拿著公孫越的人頭哭笑不得,這下禍闖大了。他把人頭丟在戰場上,帶著大軍匆匆回城了。紅日高昇的時候,孫堅帶著大軍晃悠悠地到了戰場上。他早就聽到動靜了,但他就是不出來。對眼前的這個結果,孫堅很滿意,他笑著對部下們說,「豫州是我的了。」然而,他馬上就接到了一個壞消息。橋蕤蘸血寫書於孫堅,發誓要報仇雪恨。孫堅立即意識到壞事了,城中的田疇趁黑出擊,狠狠地打了他們,卻把黑鍋丟給了自己。孫堅大怒,立即派人告訴田疇,自己要進城接管豫州。這次田疇不給他好臉了,田疇回書,大人手中的聖旨是真是假,天下誰不知道?奉勸大人趁早向朝廷請罪,免得毀了一世英名,敗壞了朱俊大人的名聲。孫堅勃然大怒,立即下令攻城。孫堅急書袁術,渾水摸魚的是田疇,是北疆軍。我們多年的好友,難道你還信不過我?你給我糧草,等我打下豫州,我就幫你擊敗劉表,奪回荊州。袁術答應了,他相信孫堅不會做出這種事。現在他寧願孫堅做豫州刺史,也不願意北疆軍佔據豫州。兩人合力攻打陽翟城。消息送到洛陽,州郡大吏們一致指責北疆軍。朱俊急書驃騎大將軍,我們正在努力求同存異,以便商定一個各方都能接受的振興社稷之策,盡早把長公主和朝廷接到洛陽。但大將軍的部下都幹了什麼?這樣如何拯救社稷?你既然忠誠於大漢,有心討董勤王,但為什麼至今不能吸職董卓的教訓?前車之鑒還少嗎?你為什麼遲遲不把大軍徵調出京?李弘和田疇已經失去了聯繫,此時正心急如焚。他立即回書朱俊,大人指責北疆軍,有何憑信?難道就憑孫堅的那道聖旨?孫堅既然有出任豫州刺史的聖旨,他為什麼一直不拿出來?這聖旨是真是假,大人知道嗎?孔胄大人病逝不久,我們又沒有急奏天子,天子怎麼會下旨?大人無視禍國殃民的奸佞塗炭生靈,卻一味指責我北疆軍,居心何在?朱穆眼看局面不可收拾,於是要求親自到京城去向父親解釋。李弘說,你不要去,去了就回不來了。你立即回晉陽,免得讓我難做人。朱穆左右為難,李弘安慰他說,你放心,如果實在不行,我就把朱大人綁回北疆。他現在雖然身份尊崇,但沒有官職,我可以把他押回去。你回到晉陽後,立即開始籌劃和準備攻打冀州的事。不管周昂和公孫越是不是我們殺的,我們都要和袁紹、公孫瓚翻臉了,除非他們把冀州給我讓出來。「公孫瓚和大人關係一向不錯。」朱穆說道,「冀州的形勢也許並沒有大人想像的那樣嚴峻。」李弘看看朱穆,苦笑道:「公定兄,你看看孫堅,再看看袁術、袁紹,再看看豫州、荊州,這個時候了,難道你還對朝廷抱什麼幻想嗎?」朱穆低頭不語。「孫堅連誅大臣,袁紹連誅大臣,我們可以解釋為他們要急於討董勤王。但劉表佔據荊州算什麼?我們怎麼解釋?孫堅佔據豫州又算什麼?我們又怎麼解釋?你看看今日天下,還有幾人尊奉天子?還有幾人尊奉朝廷?」李弘怒不可遏,揮手吼道:「都該殺。盧植大人說的對,都該殺。長公主和朝廷遷回洛陽才多大的事?這麼點小事就扯了一個月,還治什麼國?改什麼制?難道洛陽是他們打下來的?公定,一年半了,已經過去一年半時間了,我們努力了,該努力的我們都努力了,我們還能抱什麼幻想?再不拿下冀州,我們就要象黃巾軍一樣,上太行山了。」朱穆痛心疾首,連連搖頭。一年多來,北疆想了無數的辦法,力求挽救這個搖搖欲墜的社稷,但跑來扶一把,幫一把的沒有,跑來推一把的倒是人山人海。父親太固執了。張溫、蔡邕、盧植這些老臣都已經看破了這個世道,父親為什麼還執迷不悟?「要打冀州,無論如何要等到十月秋收之後。」朱穆咬咬牙,也下定了決心,「否則我們的糧草不夠,無力支撐大軍長時間作戰,尤其是鐵騎南下,糧草更是緊張。」「好,十一月。」李弘說道,「十一月,我們打冀州。你立即回晉陽,和鮮於輔大人,李瑋三個人全權負責此事。」「那裁軍的事……」「立即裁軍,不要猶豫。」李弘說道,「那五萬人就在平城,距離飛狐要塞和句注要塞都很近,我們可以隨時調用。這事既能削減軍資,又能屯田,還能藉機調動軍隊,何樂而不為?」「豫州的事怎麼辦?」朱穆又問道。「命令段炫、張震,帶著兩千虎賁駐防函谷關。命令顏良帶著祭鋒的三千黑豹義從立即趕到轘轅關會合項澄,然後把駐守虎牢關的吳雄也調過來,讓顏良集結七千大軍急速南下攻擊孫堅和袁術。」李弘說道,「豫州暫時要控制在我們手上,以確保洛陽的安全。」大漢國初平二年(191年)六月。六月上,洛陽。已經回到晉陽的安北將軍鮮於輔急書李弘,冀州牧韓馥連續急書朝廷,說冀州情況危急,自己手上錢糧有限,考慮到洛陽已經攻克,調撥給北疆軍的四個月糧餉也已經全部支付,今後他就不再向北疆軍提供糧餉了。鮮於輔建議李弘,立即撤軍弘農大營,不要再攻打潼關了。這時,龍驤將軍徐榮又來急書,三輔流民突然暴增,黃河岸邊人滿為患,哭聲震天。他懇求李弘,立即放船,把流民接到河東。徐榮在信中說,四月,董卓回到長安後,處決了一批參與叛亂的官吏。為了抓捕逃匿者和防止叛逆層出不窮,他命令新任司隸校尉劉囂,將三輔官吏和百姓中凡兒女不孝順父母者,弟弟不尊重於兄長者,僚屬不忠於上官者,官吏不清廉者一律抓捕處死,抄沒財產。於是有誣告層生,含冤而死者數以千計。百姓惶恐不安,在路上相遇時,只敢用眼睛相互示意,連話都不敢說。五月,董卓開始擴建郿塢,大肆抓捕壯丁,增收賦稅。三輔百姓苦不堪言,紛紛逃亡。李弘斷然拒絕。他回書徐榮,請子烈兄想想北疆兩百多萬百姓的生死。如果把他們放進來了,北疆如何承受?今日北疆岌岌可危,千萬不可再放一個流民進來。李弘急書玉石,暫時不要撤軍,天天用拋石車攻打潼關,無論如何要封鎖關隘,不能放一個流民進入洛陽。楊華於心不忍,想勸兩句但又不敢。李弘搖頭道:「問之,北疆之所以有今日,就是因為深受流民之苦。我不能再心軟了,再心軟,北疆就徹底崩潰了。」「大將軍,他們會死的。」「除了河東和洛陽,流民還可以南下武關到荊州。」李弘指著案几上的地圖說道,「他們可以到南陽,到南郡,到江夏,甚至南下到江東,那裡遠遠比北疆富裕,也比北疆安寧。流民到南方或許可以找到一條活路,但到北疆卻是自尋死路啊。」洛陽城裡的爭論日復一日,好像永遠沒有盡頭。爭論的焦點已經不是皇統和改制了,而是北疆軍的血腥殘暴,驃騎大將軍李弘的驕橫跋扈。大臣們一致要求北疆軍立即撤出洛陽。張邈激動地說:「現在袁紹、劉岱、曹操等大臣正在兗州與黃巾軍激戰,但驃騎大將軍在幹什麼?他在指揮北疆軍攻擊孫堅奪取豫州。這就是我大漢國的驃騎大將軍?這就是拱衛社稷的北疆軍?」張溫等人寸步不讓,和朱俊、王肱諸大臣針鋒相對,怒斥袁紹、孫堅的叛逆之舉。六月中,顏良率軍到了陽翟,指揮北疆精銳迎戰孫堅。兩個月前,這兩支軍隊還曾並肩作戰攻殺董卓,但兩個月後,他們卻成了誓死相搏的敵人。孫堅毫無懼色,揮軍迎擊。黑豹義從和弩炮的威力讓孫堅損兵折將。這時,田疇率軍從城中殺出,兩下夾攻,孫堅大敗。顏良和祭鋒帶著黑豹義從一路猛追,長沙兵死傷殆盡。孫堅死戰得脫,逃到魯陽時,竟然只剩下三百人。顏良狂追一百里方止。朱治、孫賁等將和三千長沙兵都成了俘虜。顏良沒有殺他們,而是讓朱治帶著俘虜回魯陽了。「你告訴孫堅,昔年西疆戰場上,我曾和他並肩殺敵,前日攻打洛陽時,我也和他同生共死,我們算是袍澤情深了,但他今日成了大漢叛逆,我就不能顧惜情面了。」顏良抱拳說道,「多有得罪。」朱治憤怒地吼道:「今日之仇,來日必當厚報。」孫堅和袁術敗出了豫州,袁紹也損兵折將,這豫州該安靜了吧?沒有,更亂了。許瑒敗回陳國後,汝南郡太守徐璆見有機可乘,立即揮軍攻打陳國,要把許閥連根拔了。梁國相程景看兩個朋友打起來了,急忙去勸架。這時黃巾軍首領何儀、劉辟、黃郡、保曼等人帶著十幾萬大軍從兗州奔襲而來,一路上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州郡。梁國相程景大吃一驚,急忙回到梁國領軍抵抗,同時派人向袁紹、陶謙求援。袁紹隨即以承製之名急書州郡,再次聯合舉兵爭奪豫州。揚州刺史周乾是周昂的兄長,聽說弟弟被殺,當然是義不容辭,率先舉兵響應。山陽太守袁遺、彭城相汲廉、沛相袁忠等人紛紛出兵向豫州而來。一時間,豫州上空,風雲變色。六月丙戌日(二十三日),長安、右扶風、涼州等地發生大地震。徐榮再度急書李弘,要求放船把流民接到河東。李弘仰天長歎,「天滅要我大漢,奈何奈何。放,把流民放進河東。」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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