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如臨深淵第十七節四月上,弘農郡,澠池。胡軫和牛輔兩軍會合後,急速向潼關而去。張燕立即指揮大軍隨後追進,兵逼潼關。驃騎大將軍李弘率驃騎大將軍營進駐弘農城。幾天後,破虜將軍孫堅趕到弘農拜見李弘。兩人自洛陽一別後,已經四年沒見。此次久別重逢,自然是分外高興。兩人閒聊了一會,孫堅聽說張溫、袁滂、桑羊這些西疆戰場上的上官和同僚現在都在晉陽,不禁非常感慨,「過去我們和董卓一起打西疆的邊章、韓遂,現在我們調過頭來打董卓,想想真的很無奈。當年張大人要是聽我的,把董卓殺了,哪有今天的事?大漢社稷怎會遭此浩劫?」李弘安慰了他幾句,然後說道:「子烈(徐榮)、雲天(麴義)、子威(華雄)如果知道你來了,一定會來看看你。我們很多年沒見了,應該在一起聚聚。」孫堅遺憾地搖搖頭,「是啊,自西疆一別後,我已經五年沒有看到他們了。我聽袁術說,周慎將軍前年病逝了。病逝前,袁術曾去探望。周慎將軍還一再提到我們幾個,尤其對大將軍,更是讚不絕口。可惜我們再也見不到他了。」周慎病逝的事,李弘已經聽張溫說了,此時再聽孫堅說起,心中不禁有些酸楚。當年如果沒有周慎的照撫,自己恐怕早已凶多吉少了。「子烈他們還好嗎?」孫堅問道。「都還好。」李弘說道,「子烈和雲天在蒲阪津,正在指揮大軍攻打長安。子威隨大軍攻打潼關去了。如果你早來幾天,還能看到子威。」孫堅輕聲歎息道:「此次如果討董勤王成功,當年西疆戰場上的一幫兄弟定能再聚。」他看看李弘,接著問道,「大將軍此次決意討董勤王?」李弘笑道:「北疆大軍已經全部開赴潼關、蒲阪津一線,這就是我的決心。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再過幾個月,我就能拿下關中,救回天子。文台兄的大軍是否也開赴潼關?」孫堅苦澀一笑,從懷裡拿出一份信,「這是老師給大將軍的信,請大將軍仔細看看。」朱俊在信中嚴厲批評了顏良,說他驕恣枉法,目無法紀,無視大局。在大戰最關鍵的時候,不去進擊函谷關,卻去搶佔洛陽城和洛陽南部的關隘。朱俊勸誡李弘,以社稷為重,吸取董卓的教訓。在目前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進駐洛陽為好,免得遭到各地州郡的懷疑和指責,讓討董勤王大業前功盡棄。李弘的臉色有點難看。孫堅勸道:「老師是什麼人,大將軍心裡有數,所以大將軍也不要過分怪罪老師。」李弘冷笑一聲,放下書信,「這麼說,文台兄要堅守在澠池和新安一線,阻擋我北疆軍進駐洛陽的腳步了?」孫堅無奈苦笑,「大將軍,請恕下官失禮了。為了盡早讓各地州郡尊奉朝廷,穩定社稷,這是唯一的辦法。請大將軍體諒一下社稷的難處,天下蒼生的痛苦。」孫堅隨即把朱俊的意思詳細說了一下。朱俊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向冀、兗、青、徐、揚、豫、荊等州郡送去了報捷文書,說洛陽已經被攻克,董卓已經敗退關中,長公主和朝廷即將歸返京城,請諸位州郡大吏立即派人到京城議事。朱俊希望李弘立即奏請長公主和晉陽朝廷南下,同時懇請李弘立即撤出駐京的所有北疆軍隊。「我已經派出八百里快騎,奏請長公主和朝廷立即返回京城。」李弘說道,「但關於撤出駐京軍隊一事,絕對不行。」孫堅臉色尷尬,眼裡露出一絲怒色。「有些事,文台可能還不知道。」李弘拿起幾卷文書遞給孫堅,「三月,黑山黃巾軍白繞、於毒、眭固率三十萬大軍下山,直撲兗州,現在他們可能已經成功渡河了。憑袁紹那點人馬,根本擋不住白繞。與此同時,青州黃巾軍向兗州東郡發起了攻擊,意圖靠近黃河,和黑山黃巾軍會合。兩支黃巾大軍一旦會合,冀州必定要遭到侵襲。在這種情況下,冀州自身難保,冀州牧韓馥哪裡還有糧餉供應我北疆大軍攻擊長安?」「我不會進洛陽。」李弘說道,「北疆軍主力也不會進洛陽,但為了確保洛陽的安全,我必須要在洛陽駐留適當數量的軍隊。這是為了保證北疆和荊、豫兩地的暢通,為了保證我北疆軍在失去冀州的糧餉供應後,能夠從荊、豫兩地繼續得到糧食。」孫堅看完那幾份文書後,遲疑了一下,問道:「討董勤王是我大漢頭等大事,各地州郡定會全力支持,大將軍又何必一定要在洛陽駐軍,招致不必要的麻煩?」李弘看看孫堅,意味深長地問道:「文台兄,你不會對我說,袁術現在就在洛陽吧?如今這天下有幾個人想討董,有幾個人想勤王,難道你不知道?」「拯救社稷,振興社稷,這話誰都會說。」李弘冷笑道,「但說歸說,又有幾個人真正去做了?如果袁紹要真心討董勤王,他怎麼會讓你第一個打進函谷關?他現在在哪?袁術又在哪?」孫堅啞口無言。想起上個月袁術斷絕自己糧草,差點把自己推進敗亡深淵一事,他立即理解了李弘的擔憂。大軍敗亡了,還拯救什麼社稷?自己都成為別人口中食了。這個世道已經變了,而且變得越來越殘酷血腥,越來越沒有忠義禮法了。「朱大人忠心為國,誓死勤王,但他想過沒有,朝廷是不是也想勤王?是不是想立即勤王?」李弘憤怒地一拍桌子,「我進京,各地州郡就擔心我是董卓第二,但他們呢?我在浴血奮戰的時候,他們在哪?袁紹、袁術、韓馥、劉岱、孔胄這些人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好歹他們出兵出糧了,也舉起了討董的大旗,但其他州郡大吏呢?他們在幹什麼?他們飽受皇恩,為什麼這個時候卻無動於衷,任由天子蒙難,社稷遭劫,生靈塗炭?這些人才是大漢的奸佞,背叛天子,背叛大漢的正是這些冷漠無恥的州郡大吏,這些人比董卓、袁紹、袁術更可恨,更毒辣,更卑劣。這些人統統該殺,死有餘辜。」孫堅低頭不語。李弘的話象利劍一般霎時穿透了他的心,讓他感到了錐心的痛苦,同時也讓他感到了深重的生存危機。「如果形勢已經變得這樣惡劣,恐怕今年的討董勤王也就到此結束了。」孫堅長歎道,「袁術和劉表為了爭奪荊州,已經激戰一個多月了。」李弘聞言大驚,他盯著孫堅問道:「那你怎麼一直打到了函谷關?」「我答應袁術,打下洛陽後,我就回去幫他擊敗劉表。」孫堅慢慢站起來說道,「看來,我也該回去了。」現在形勢很明顯,冀州、豫州和荊州已經在討董勤王中佔據了舉足輕重的份量。誰能佔據這三州,誰就擁有了錢糧,擁有了掌握朝廷,掌握社稷興亡命運的力量。既然現在討董勤王已經走到了盡頭,那自己還留在這裡幹什麼?等死嗎?孫堅想想好笑,自己現在到底應該詛咒董卓,還是應該感謝他把豫州送給了自己?李弘不會欺騙自己,他現在對討董勤王沒有任何信心。相反,他對袁紹、袁術,還有各地州郡大吏,卻懷著一種非常仇恨的心理,大有殺之而後快的意思。李弘的這種態度,是不是就是長公主和朝廷的態度!如果的確是這樣,那自己就要盡快找一條退路了。孫堅後悔當初沒有聽袁術的話。早知道形勢這樣糟糕,討董勤王這樣渺茫,自己就不該北上攻擊洛陽。現在看來,董卓不是被三路大軍擊敗的,而是他主動撤退的。他讓出洛陽的目的很簡單,他就是要讓自己這幫人在洛陽為權勢、為錢糧、為地盤打個頭破血流。董卓還是像過去那樣厲害,而且越來越厲害了。朱俊極力挽留孫堅。今日討董勤王的形勢非常好,驃騎大將軍正在指揮北疆大軍狂攻關中,勤王之日指日可待,你怎麼能置社稷安危於不顧,放棄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你即使要走,也要等到長公主和朝廷回到洛陽。現在你必須替我擋住北疆軍進入洛陽之路。孫堅回書朱俊。老師,我已糧餉盡絕,必須回去。袁術和劉表激戰正酣,他已經數次來書,說糧餉將絕,催我回去幫他擊敗劉表。沒有糧食,大軍就無法繼續討董勤王。現在我面臨這個問題,驃騎大將軍也面臨同樣的問題,他到洛陽幹什麼?幾萬大軍到了洛陽,難道吃菜人嗎?京畿一帶如今十室九空,非常荒涼,走幾十里路都看不到一個人,想找菜人都找不到。請老師放心,他不會進京的,否則他的大軍會餓死在洛陽。我要回去了,我將盡快穩定荊州,竭盡全力給洛陽提供錢糧支援。四月下,孫堅率軍到達轘轅關。駐守關隘的都尉項澄奇怪地問道:「大人要到穎川?」孫堅點點頭。項澄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大人,現在穎川的形勢很複雜,很可能要打仗了。」孫堅吃驚地問道:「這怎麼可能?豫州不是一直給你們北疆軍提供糧餉嗎?有你們北疆軍在,豫州會出什麼事?」項澄抓抓頭,無奈地說道:「豫州牧孔胄孔大人病死了。」孫堅心裡一陣發冷,「什麼時候的事?」「大概有二十多天了。」怎麼沒人告訴我?孫堅勃然大怒,差一點要張嘴大吼。「大人不知道?」項澄更奇怪了,「這個消息我們早就告訴朱大人了,朱大人沒有告訴你?」孫堅怒瞪雙目,望著項澄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是破虜將軍,你們應該快馬急報。」項澄又抓抓頭,疑惑不解地說道:「大人是破虜將軍,糧草又是由後將軍袁大人供應,和豫州沒什麼關係啊。」孫堅給項澄哽住了,氣得半晌沒說話。別人出於各種各樣的目的,不告訴自己豫州牧孔胄死了,很正常,但老師為什麼也不說呢?難道老師為了討董勤王,連自己弟子的性命都不要了?雖然老師不知道董卓送了一份聖旨給自己,不知道自己已經是豫州刺史了,但出於對弟子的關愛,這種大事無論如何也應該說一聲。或許老師太忙忘記了。孫堅搖搖頭,平靜了一下情緒,問道:「你說說,豫州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要打仗?」項澄立即做了一番解釋。豫州牧孔胄病重的時候,穎州許多門閥世族,碩儒名士,弟子故吏都來看望他,袁紹和袁術也代表個人和袁閥,特意派人登門探視並送了重禮。孔胄死後,兩人都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此時,袁紹正在東郡一帶抵擋黃巾軍。聽說孔胄病逝,袁紹立即以承製之名下旨,拜自家的親戚,揚州會稽郡的名士周昂為豫州刺史,讓韓浩、胡屹兩將帶著五千大軍急赴豫州。這五千大軍是他臨時從陳留郡、濟陰郡等地借的,如果能趁機拿下豫州,自己霸業成功的速度將大大增快。袁術得到消息後,立即派人向劉表言和,說洛陽已經被攻克,我要到洛陽去。如果我在洛陽站住了腳,我就把南陽還給你。劉表久攻不克,既耗兵力又耗錢財,正是騎虎難下的時候,聞言大喜,匆忙撤兵回襄陽了。袁術隨即派遣駐防在魯陽的橋蕤帶著三千兵馬奔赴陽翟,叫他無論如何把豫州搶到手。但就這樣帶兵去硬搶顯然不合適,因為洛陽已經被攻佔,長公主和朝廷就要南下了,不管自己聽不聽朝廷的,這面子要給,否則要激起眾怒的。袁術匆匆返回宛城,想把劉和手上的那份空白聖旨騙到手。他想劉和要是不給,就把他殺了。可袁術到了宛城後卻傻了眼,他發現公孫越和幽州的兩千鐵騎已經到了,劉和一改往日的低聲下氣,突然變得牛氣沖天了。袁術無奈,又是哀求又是威脅,劉和堅決不幹。袁術氣急了,雙手抓住劉和的衣襟,扯著脖子叫道:「你要是不給,我今天剝了你的皮。」劉和瞭解他的脾氣,知道他就是個無賴,所以也不怕他,也扯著個嗓子叫道:「我就是不給,你敢剝我的皮?」袁術憤怒至極,但又沒有辦法。劉和也不願意和他鬧僵,兩千個人,兩千匹戰馬,要靠袁術給糧餉,鬧僵了,大家都要餓肚子了。劉和說,公路,你現在搶有什麼用?將來朝廷一道聖旨,你就要讓出來。袁術氣道,你小子懂什麼?將來朝廷不是給驃騎大將軍控制了,就是給袁紹控制了,我怎麼會聽朝廷的?現在我把豫州搶到手,將來就沒人敢和我搶,相反,現在豫州要是給驃騎大將軍或者袁紹搶去了,將來我就連南陽都保不住。因為我後面還有劉表那頭狼,你忍心看著我四處流浪討飯嗎?劉和想想也是,但這道空白聖旨如論如何不能給袁術。他對袁術說,這樣吧,我讓這兩千鐵騎幫你去打豫州,不就是打袁紹嘛,幾個來回就可以讓他們滾蛋。袁術大喜,拍著劉和的肩膀說,還是你小子仗義。我看,你乾脆把這聖旨帶回幽州,就說是當今天子禪位於太傅劉虞的聖旨,哈哈……袁紹、袁術自信能佔據豫州,是因為汝南、穎川是袁閥的根基,但豫州不僅僅是袁閥的根基,也是許閥的根基。陳國相許瑒和自己的族兄許靖討董打洛陽不積極,佔據豫州卻非常積極。孔胄在臨終前對豫州府的官吏們說,我死後,朝廷短期內未必能派出官員繼任。為了保證豫州的穩定,可以暫時請陳國相許瑒大人代領州牧。許瑒就憑著這句話,讓許靖代領陳國相,自己帶著五千人馬匆匆趕到陽翟,要主持豫州事務。孔胄病重期間,考慮到討董一事需要仰仗北疆軍出力,曾指派田疇代領穎川郡,並負責處理豫州所有事務,為大軍籌集糧草。顏良進關後,擔心田疇勢單力薄,特意把豫州的三千兵馬調回了陽翟。接到田疇的告急後,他又調給了田疇三千兵馬,這樣陽翟就有了六千兵馬。田疇手握重兵,膽氣立壯。他派人告訴許瑒,你不要來了,孔大人臨終前說了,豫州事務暫時由我代領。等長公主和朝廷回到洛陽後,我就離開豫州,那是你再來代領豫州牧吧。許瑒當時就生氣了。你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你才多大?嘴上連毛都沒長,就敢跟我這麼說話?孔大人病重期間讓你代理豫州事務,不是因為你有多大本事,而是因為驃騎大將軍的權勢。你算那根蔥啊?「給我打……」許瑒怒不可遏,帶著大軍就殺到了陽翠城下。田疇當然不會和他打,田疇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把這事拖到長公主和朝廷進京,到時朝廷派一個信得過的大臣來做豫州牧。如果豫州現在讓人佔據了,將來朝廷就很難控制豫州了。陽翟城內現在是田疇,城外是陳國相許瑒,還有袁術的手下橋蕤以及幫助袁術搶豫州的幽州公孫越,袁紹指派的豫州刺史周昂正在路上,很快就要到了。現在如果孫堅再去,那就是五方勢力爭奪豫州了。豫州不但要打仗,而是還是一場越打越大的仗。項澄最後說:「大人如果要去豫州借錢糧,現在時機不好,只怕……」孫堅長歎:「大家都是為了討董勤王而舉兵,都想拯救社稷,為何要自相殘殺?如今董卓敗亡在即,勤王即將成功,我們不同心同力,卻為了一己之私而兵戈相見,社稷如何不亡?」他拍拍項澄的肩膀,感激地說道,「謝謝你。你告訴我這番話,是不是想我立即率兵南下幫助你們田大人?」項澄老臉一紅,非常尷尬地傻笑了幾聲。他確有此意,所以才不厭其煩地說了一大堆。其實,項澄如果知道孫堅也是為了豫州而來,恐怕打死他,他也不會說了。孫堅笑道:「大將軍有你們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何愁社稷不興,天下不平?好,我這就南下陽翟。」「走,兄弟們,走,回家去……」從四月中開始,北疆軍在潼關下架起了二十台拋石機,天天向關隘上投擲石塊。大軍將士紮營於關下按兵不動,沒有展開奪關大戰。同一時間,蒲阪津方向的北疆軍停止了渡河攻擊。徐榮率部陳兵黃河岸邊,麴義則率軍返回了臨汾行轅。在四月下的時候,董卓想試探一下李弘的心思,於是指派光祿大夫蓋勳攜帶聖旨到了潼關,假天子命把李弘臭罵了一頓,然後叫他退兵回北疆,老老實實戍守邊塞去。李弘接了聖旨,然後回書天子,臣不惜粉身碎骨,也要拯救天子。再回書董卓,此次我再無退路,無論如何都要打下關中。如果你早日退回西疆,我將感激之致。他派人把奏疏和書信送進潼關,留下了蓋勳,「大人瘦了許多,身體看上去非常不好,還是留下吧?」蓋勳蒼老了許多,鬢髮皆已花白,很難想像幾年前,他還是一個鬚髮皆黑,精神矍鑠的長者。蓋勳歎道:「謝謝大將軍的好意,我還是回去吧。我的家人都在長安,如果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我會更難受。如今大漢社稷已經凋零敗落,家也殘破不堪,我活著,其實和死人已經沒什麼區別。」李弘想起死去的傅燮,看著眼前黯然神傷的蓋勳,想起許許多多死在西疆戰場上的兄弟,心裡不禁一陣抽搐,「大人,留下來,一定留下來。」李弘再給董卓寫了一份書信。蓋大人已經老了,身體也不好,我想把他留在北疆安度晚年。懇請大人想想我們當年在西疆戰場上同生共死的往事,想想靈武谷一戰我們並肩殺敵的沖天豪氣。大人是一個英雄,是英雄就不會讓自己的袍澤遭受家破人亡的痛苦,懇請大人把蓋大人的家眷送到北疆,我將不勝感激。董卓二話不說,當即派人把蓋勳家眷送到了潼關,並送了一份重禮。董卓回書李弘,洛陽一戰,我有三位兄弟死於北疆軍之手,此仇不報,我死不瞑目,期待和你決戰于于長安城下。李弘接到書信後,立即命令張燕和楊鳳兩人率部渡河,返回臨汾行轅。張燕問道,此時撤軍,是不是太早了一點。李弘搖頭長歎,「人算不如天算,冀州有變啊。」他把李瑋的書信遞給了張燕和楊鳳兩人,「根據我們的設想,韓馥和袁紹內訌之後,必定要走掉一個。另外一個迫於黃巾軍的壓力,肯定要向我們求援,這樣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進入冀州了,誰知道……」「公孫瓚南下進入冀州。」張燕驚訝地說道,「韓馥手上有兩萬到三萬的兵力,按道理他完全可以擊販袁紹,他怎麼反而向太傅大人求援?難道他的部下背叛了他,投靠了袁紹?」「韓馥真是窩囊。」楊鳳忿忿不平地說道,「我們給了他四個郡國,而且他又有糧食又有軍隊,這麼強的實力,竟然還鬥不過袁紹,真是奇聞。這個人看上去很老實嗎?」「不是韓馥老實忠厚,而是袁閥的勢力太龐大了,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料。」李弘搖手道,「冀州的形勢我們完全估計錯了。」「現在我們首要問題是大軍的糧餉面臨隨時斷絕的危險。由於韓馥的問題,冀州軍無法抵禦黃巾軍的攻擊,黃巾軍可能提前進入冀州。這樣一來,冀州南部郡縣馬上就要遭到黃巾軍的洗劫,流民會蜂擁北上。正因為如此,韓馥向太傅大人緊急求援了,而公孫瓚也於本月上率三萬大軍南下。公孫瓚的三萬大軍有一萬是幽州鐵騎,再加上兩萬步卒,冀州供應給他的糧餉要比我們多,也就是說,韓馥肯定支撐不了幾天。兩下權衡,他當然要切斷給我們的糧餉供應。其次,公孫瓚南下了,我們就沒有借口進入冀州了,這是最嚴重的問題。」「冀州如果斷絕了給我們的糧餉,我們就是部分撤軍也解決不了問題。弘農郡這裡必須要留軍隊駐防,要留軍隊就要有糧餉。」張燕問道,「不知道豫州、荊州那邊的情況怎麼樣?能不能買到糧食?」「那邊的情況更糟糕。」李弘苦笑道,「錢我們有,聽李瑋說,最近鑄了不少,但糧食就不一定了,因為那邊打起來了。」李弘把荊州、豫州發生的事簡要說了一下,「當務之急先保北疆。你們三支大軍急速北上。棲之(楊鳳)立即封鎖進入北疆的所有關隘,一個流民都不允許放進來。這是關係北疆存亡的大事,棲之你千萬不可意氣用事。」楊鳳神情凝重地點點頭。「飛燕你立即進駐常山,讓雲天(麴義)立即進駐邯鄲,把四個屯田郡國給我搶回來。韓馥保不住,我們只好自己來了。」「大將軍,如果我們和幽州的軍隊發生衝突……」張燕看看李弘,問道,「我們怎麼辦?」「你一個,雲天一個,棲之一個,這種安排你還不理解嗎?」李弘十分不滿地說道,「太傅大人太過分了,這麼大的事,他竟然不稟奏朝廷就私自作主。還有公孫瓚,三萬大軍南下冀州,他竟然連個招呼都不打。更可氣的是韓馥,他主掌朝廷的權柄,一點規矩都不懂,向幽州求援這麼大的事,他竟然都不上奏朝廷。他們眼裡除了自己,除了自己的州郡,哪裡還有長公主?還有朝廷?還有我這個驃騎大將軍?」李弘一掌拍在案几上,殺氣騰騰地說道:「我只要一個目的,那就是盡快拿下冀州。只要拿下冀州,你們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不要顧慮太多。出了事,我們背後還有長公主,還有朝廷,還有十萬大軍,怕什麼?」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