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決心去見卞月茹,我可以說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雖說不上有多恨她,但也絕對談不上還抱著什麼希望。
如果不是她刻意的行為,我說什麼也不會這樣被動。
有先天功法的底子,我並沒有感到毫無心機,感覺中,鄭延州的可信度無論如何也不能與雲希相提並論。
與各種類型的商人交道這麼久,在訂立公司股權分配的時候,我多少還是留了一點心眼的。
加上曹宇、雨萍、詠清姐以及她的股份,我在公司擁有著主導權。
雖說有外來資金融入,後來證明是鄭某人一手操縱,可問題偏偏就出在她——我同樣信任的人的身上。
那家酒吧是熟悉的,曾徑不止一次陪她去過,就是再那裡,碰到過易雪茜帶著蔣婷婷闖蕩。
推門進去,一股熱派撲面而來,一成不變的那種感覺,都市夜生活的一個標誌。
卞月茹就坐在吧檯附近的小圍牆前,在最深的角落裡。面前擺著一杯顏色奇異的雞尾酒,她向來愛喝高度酒的。
我緩緩走過去,她的雙目凝聚在杯中物,恍然未覺。
兩個醉態朦朧的青年人腳步踉蹌,端著杯子走過去搭訕,被她嘟囔著揮手趕開,就像逐走討厭的蒼蠅。
因為隔的還遠,聽不清她說的什麼。
我也不打招呼,要了杯啤酒,坐在離她不遠處的小牆前,默默的啜了幾口。
發現單身男性,穿著花枝招展的啤酒女郎悄然靠近:「小帥哥,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妹妹陪陪你好嗎?」
我一揮手。懶得多說什麼。
「哎呀,這麼美好的夜晚,別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嘛,相逢何必曾相識。能坐到一起就是有緣。」
我扭過臉不去看她。
「小帥哥,是不是失戀了啊?」她的手主動搭上我的肩,膩聲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呢。人生苦短,就要及時行樂,哪能為了一株樹木而夫去了整個森林呀?」
我抬頭瞥了一眼,這女子稱得上姿色不惡,眉頭一皺:「聽你說話,一定受過不錯的教育,來幹這一行不覺得浪費嗎?」
一聽我的口氣不善,啤酒女郎鼻子裡哼了一聲。怏怏離去。
我的聲音挺大。卞月茹頭抬起望過來。咧嘴一笑,在不明亮的燈光中,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她自翎喝酒象白開水,到了這種狀態,不知道喝了多少。
我掃了她一眼。仍沒有說話,低下頭獨自品嚐杯中酒的滋味。
「誠誠,想不到你還是這個脾氣,人家在這兒混的也不容易呢。」卞月茹不見外,端著杯子坐了過來。
她身子已經有點打晃,杯裡酒灑出少許也沒有發覺,胳膊直接放了上去。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正好音響裡放了一首時下非常流行的歌曲,我不由得又把其中一句歌詞念了一遍。
「你說什麼?」裡面太嘈雜,我的聲音不大,卞月茹沒聽清,臉湊了過來。
我忍不住在那張臉上打量,細眉畫得彎彎,打得淺淺的金粉色眼影,略顯寬闊的大嘴巴,塗了藍紫色口紅,頰上淡淡的塗了腮紅。
卞月茹還是她一如既往的嬌艷,近距離下,再好的修飾也掩不住下面的眼袋,酒精帶來的潤紅,依然也擋不住疲倦和憔悴。
她過得也許並不輕鬆,就算做賊,也是整日裡提心吊膽,這個女人,她的心靈會自責嗎?
卞月茹今天穿著很隨意,上身只剩了粉色T恤,下面是一條白色牛仔褲。她剛才坐過的位置上放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是我所熟悉的。
擠身坐在台上,胸前波濤洶誦,有著強烈的視覺震撼,確實是一個熟得快要滴水的女人。
我突然感到一陣難過,冒冒失失的問了句:「過得還好嗎?」
「好,好得很哪,從來沒這麼好過。」她的回答倒也乾脆,幾護不加思索。
目光下沉不與我對視,彷彿所有的感情都凝聚在了杯中之物。
「那就好。」我回了一句,頭看向舞池,竟是懶得再說什麼。
「好,好啊……」卞月茹嘴裡喃喃著。
聽到她異常的聲音,我又忍不住轉過頭看,只見一滴淚水從她的眼中跌落,在臉頰上畫出了一道淡淡的痕跡,不小心又歸落到眼前的杯子裡。
她仰起頭把半杯一口喝乾,打了個響指,表情沉醉中帶著痛苦,似乎人生的酸甜苦辣都在其中了。
這個過程中她都沒再看我,「再來一杯」
兩個人都默默的沒再說話,不一會兒卞月茹又是一杯酒灌進了肚中。
等她再次打響指的時候,眼神已經有些凌亂了,我不由說道:「月茹姐,不要再喝了。」
她的眼睛一亮:「誠誠,你還肯叫我姐姐嗎?」
我自知失言,又把頭扭到一邊,裝作沒聽到她的問話。
卞月茹幽幽一聲歎息,臉色霎時變得蒼白,拿起空空的酒杯掩飾,微小的細節恰好被我看到,突然一下意識到:我的感覺,她也許還是在意的。
挪了挪凳子向她靠近一些,不管怎樣都不能容她這樣糟蹋身體。悶了一會兒,我才猶豫的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手:「你……別這樣喝了。」
「要你管!」她猛的把手抽回去,反應很激烈。侍者過來的時候,她卻擺了擺手,把他哄退了。
這時,激越的音樂聲響起,到了吧裡最狂熱的時刻。不管來時帶了何樣的情緒,都將在此時徹底發洩,化作沒有規則、沒有思想的舞步。
她突的對我一笑:「來。陪我跳一支曲子好嗎?」
卞月茹的眼中有一絲期待,我卻狠下心搖頭:「不了,我對這個不感興趣。」
她的神色一黯,不再相勸。甩甩頭走向舞池:「那更好,我的包放在這裡,替我看著吧。」
照明燈全部熄滅。代之以閃爍的綵燈。無論換算人。還是其他別的什麼,都變得忽隱忽現。
不管曾為舞林高手,還是第一次涉足此類場所,無論你是億萬富豪,還是花了最後一塊大洋來買醉……在這黑暗中,魔鬼、天使,都是平等的。
隨著音樂聲越來越激揚,連端酒的侍者彷彿都融入到了樂聲中。我一個人坐在原地。成了孤兒的看客。
對每個人來說。在這個世界上短暫的走過一遭,都是看客,同時又是他人眼中的表演者。而在這氛圍中,清醒者是可恥的0。
先天功法的魔力,使我黑暗之中能夠清楚的看到每個人的表演。無論他的身形是瀟灑還是拙劣。在眾人俱醉的時侯,這一切似乎都與我無關,是最痛苦的。
舞池確實是個好地方,能讓人暫時忘卻一切煩憂,如果那一天我有無法排解的煩惱,這也是最佳的去處。
卞月茹粉紅色的T恤越來越清晰,我得以欣賞到她最瘋狂的一面。她不時周旋在眾人之中,彷彿是個來自天際的精靈,是這舞台的主宰者。
她舞姿是美妙的!我感到前所未央的震撼。
她在盡情的宣洩,用她的身體語言告訴著所有觀眾,這個就是卞月茹,一個真正的女人,一個痛苦的女人,一個不知所蹤的女人。
是我不理解她嗎?她所犯下的過錯是可以原諒的嗎?沒有人告訴我答案。
震耳欲聾的樂聲大聲宣告:無言的世界中沒有是與非,只有參與與冷眼旁觀。
卞月茹身體移動幅度很大,在明來可見中,一直俘獲著我的視線。
兩個赤著上身的青年開始不停的圍著她打轉,身體也不住的與之磨磨蹭蹭。
這世界不屬於清醒者,我下意識閉上眼睛。
再次睜開的時候,那兩人仍在與她糾纏,卞月茹彷彿陷入了忘我的境界中,對那兩人的觸摸毫無所覺。
其中一個無恥的犯手伸向她豐滿的臀部,而她仍然沒有反應,奮力的晃著腦袋。
另一個更加過分,居然把身子向她貼近,不時的蹭向她那跳躍的前胸。
我突然有一絲不開心。雖然這個女人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甚至說還有過節,但不知怎的,就是不希望眼睜睜的看著她這樣被人侵犯。
當一髒手悄悄伸向豐碩的胸部,我己經忍無可忍。手中的杯子一丟,迅即闖入了瘋狂的人流。
在這樣的擁擠中,我毫不費力的接近卞月茹,並且成功的把她從「魔爪」中拖了出來。
「你是誰,要幹什麼?」她奮力的掙脫我的大手。
「卞月茹,你喝多了。」
聽出是我的聲音,她一下子安靜下來,呆住不動了,定格在那個姿勢。
兩個失去獵物的小子大為惱怒,在人群中扒拉著尋找半天,趁著燈光一亮的功夫,到了我和卞月茹眼前,「小子,年幹什麼」
對這兩個傢伙,我懶得加以理睬,湊到她耳邊大聲道:「下去休息一會兒吧。」
卞月茹臉上滲出汗水,卻沒說什麼,任由我牽住手,向外面走去。
兩個青年一左一右把我擠在當中:「臭小子,招子放亮點,到這兒就是尋開心的,你瞎攙和什麼?攪了爺們的興致。」
我聞言冷冷一笑,用手推到一旁:「閃開。「兩個傢伙也是橫行慣了,不退反進:「這個妞夠味,我們看上了。你別不知道死活。」
言罷,同時不懷好意的「嘿嘿」大笑。
「不知死活?」我雇心底暗笑:哼哼,還不知道誰不知死活呢。
這種小角色我不放在眼望,也懶得廢話,黑暗之中抬腳,迅速在兩人胯下各點一膝。只聽兩聲悶「哼」,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都捂著小腹蹲了下去。
嘈雜的人群中,沒有人誰發現異樣,兩個小子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從眼前消失了,估計不敢搞花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