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正是最晴朗的時候,太陽在盡情的散發著它的光和熱h。映照得山川大地一片明亮。在湯山腳下,十幾騎馬呼嘯著在草叢裡縱橫,驚起了這片土地上面的鳥獸沖天而起。這些馬上的人軍服的馬褲上面都鑲有綠色的識別條紋,都是總統衛隊的官兵。
雨辰舉起了獵槍,砰的一聲打響。他的槍法還是一如既往的比較臭。畢竟他來到這個世界,只是在上海光復的時候正式打過三發子彈而已。槍聲響過,一隻野兔還是在飛快的跑著。砰砰又是兩聲槍響,那只野兔一頭栽倒。而庫柏大使先生則笑著在那裡退子彈,兩顆滾燙的彈殼從槍膛裡面跳了出來。他從馬甲口袋裡又取出兩發子彈,裝填了進去,朝雨辰笑道:「二十三比零,還打不打?」雨辰苦笑搖頭,將獵槍扔給了身邊的賴文臻。攤手笑道:「打槍我實在不在行,不比了不比了!跟一老牛仔出來打獵,除了曬得自己頭昏腦脹的,就沒別的意思,真是自找的啊!」
庫柏也將獵槍交給了身邊的人,牽著馬跟在雨辰的後面:「總統先生,這次打獵的邀請,可是您親自提出來的啊,現在怎麼又怪我?一段時間不見,似乎你的邏輯思維有了些問題啊。」兩人私交的確極好,開著這樣的玩笑都覺得很自然。雨辰和庫柏大使上次正式見面,做了頗長時間的談話,還是在對日宣戰之前。雨辰將他對日作戰的決心完全轉告給了庫柏,而且向庫柏背後的美國政府表示,他只是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抵抗日本那些瘋子少壯派軍官的野心,希望以一場勝利促進日本國內局勢發生轉變,對於未來太平洋的格局因為這場戰爭而發生什麼改變,他沒有成見,還句話說。他尊重美國方面的意見。而且將全力配合。
就是那次談話,對日本軍人政權的瘋狂同樣感到憂心忡忡的美國一一他們地陸軍可以在東北發起突然襲擊,天直到他們會不會對菲律賓發起海軍地突然襲擊!有了這麼好的一個代理人幫他們國家站出來站在抵抗日本擴張野心的第一線上面。而且向美國承諾開放戰後地整個亞洲格局。庫柏大使自然得到了飛快的訓令答覆。讓他在外交上全力中國的作戰——至少在面對駐華的列強外交團們,表達美國這場太平洋抵抗侵略戰爭的決心。而且美國也順理成章的提供了大量的軍事物資援助,軍火訂貨,還有優惠的貸款——比如說以美國貸款擔保支付地那些在美國生產的彈藥還有汽車的訂貨,美國就從來沒有指望中國歸還過。借助這樣的軍事訂貨還能讓美國的軍事產業迅速的動員起來,為必定要參加的歐戰打好基礎,對於美國政府來說,中國這個夥伴出現在太平洋的西岸。實在是太可愛了。而雨辰這個年輕地總統,也的確是非常地可愛。
但是雨辰回都之後,頗為神秘低調地作風,讓美國政府又對庫柏發出了訓令。包括在南京花天酒地,有些樂不思蜀的斯文森特使也都得到了訓令。對於中國軍隊在陸地戰場上面取得的最後勝利他們已經毫不懷疑。到底什麼時候,雨辰才願意開始談判?如果他想將戰事一直進行下去,將日本逼入絕境,利用美國還有西方國家的援助將戰事一勞永逸的完全解決。甚至將列強的海軍拖入這場亞州大戰當中。那就請原諒美國政府不奉陪了。美國方面也很明白,中國強大得不受什麼牽制。未必是太平洋周圍地福氣,有個受到削弱的日本牽制一下中國的發展,還是很合算的。所以他們要求現在的這些駐華代表們,盡快向他們表達美國政府的意見,美國的錢袋子,不會一直為中國敞開!希望他們盡快開始談判!而不再在戰場上受到步步壓迫而變得越來越歇斯底里的日本,必然會在國內為了應付當前的局勢有所改變。那時一個溫和一些的日本政府也許就會上台。太平洋的格局就可以重新安排了!
聽聽雨辰關於對日談判的條件!看看美國政府還有西方列強國家可以滿足他哪些的要求?這個訓令下達得是如此的底氣十足。完全是因為美國政府知道他們在中國這場勝利當中他們究竟做了多大的貢獻——一一武器彈藥消耗的百分之四十,是美國在提供,美國政府還有民間,購買了超過五千五百萬美元的戰爭公債。這些數字,超過了美國在日俄戰爭當中,對日本提供的。
兩人牽著馬一前一後的走上了一個山頭,腳下就是展開的大片營房和廣袤的訓練場。這個時候,這麼龐大的一個軍事基地已經是空空蕩蕩的了,只有少量留守人員在那裡活動。白熱的陽光下,那裡似乎就顯得毫無生息。山風吹了過來,讓每個大汗淋漓的人都感到了一絲涼爽。
雨辰將手一伸:個軍用水壺就遞了過來,打開水壺蓋,雨辰卻沒有喝,只是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山腳下的這一切。
庫柏淡淡的道:「這就是裝甲第一師的營地麼?老朋友,你們這支部隊對世界真是保密得厲害啊!這樣強大的力量突然出現在戰場上面,讓全世界的軍人都吃驚了。聽說協約國軍事代表團已經在強烈建議要派代表去裝甲第一師觀察作戰?我們的西點軍校的教官也要參加呢…………協約國方面還希望您將裝甲第二師盡快派往歐洲…………這要到對日作戰結束之後了吧?」
雨辰只是沉默的在出神,聽了庫柏的話只是惘然的一笑,低聲道:「我在想,我真的做了一些事情啊…………「這些就這麼真實的展現在我眼前,有時真像做夢一樣。目標一步步的在實現,大時代可能就要走完。下面也許是幾十年的平靜,世界在乏味的和平當中發展。我該做些什麼打發自己的餘生?」他猛的從恍惚當中掙脫了出來,看著庫柏笑道:「裝甲第一師現在在平壤,已經動彈不得啦,車子壞得差不多了。就在明天,前線的甲午集團軍將以步兵對漢江發起攻擊,一舉奠定朝鮮的局勢。至於這個裝甲師。我沒什麼好自豪地。美國地發動機,懸掛裝置,英國的裝甲板。法國的大炮,還有仿造德國地機關鎗,我只是拼湊了一下罷了…………我知道自己力量的極限在哪裡,也知道老朋友你的來意。突破漢江之後,我會正式向日本提出和平交涉,準備和他們開始談判!整個世界,大概也不希望我繼續打下去了吧。我知道什麼時候該收手。」
庫柏有點被窺破了心思一樣的尷尬的笑了一下,對於雨辰剛才低聲的感慨他也有些注意。不過看來,這一次戰役的確是奠定亞州未來幾十年格局的戰爭。雨辰只要不是瘋子,以後真地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好做了。這個英雄的傳奇,難道就要畫上了句號?有的時候庫柏真的是一個觀眾的身份,如癡如醉的看著雨辰在歷史上面那些注定要載入史冊的表演。想到每出壯麗地戲劇都有落幕的時候「他不禁也感覺有些惘然。但是大使先生還是很快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應該負擔地使命上面去,他大聲的有些刻意的笑著:「謝天謝地。你的仗總算打完了!我知道您的個性,肯定是要收足了好處吧!你願意和誰談判?西園寺的流亡政府?幫助他們上演一場王子復國記?還是田中首相?不過自從戰爭發起之後。這位首相在西方世界眼中的合法性可是大有問題。現在最尷尬地外交人員就是駐日本那些大使們,他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和一個被文明世界承認的政權打交道,或者你是在等新的日本政府的產生?在產生之前,是不是仗還要打下去?」
雨辰看了庫柏一眼,低笑道:「老朋友,你瞭解中國人,但是不瞭解日本人。新的日本政府很快就要產生了。這一點我可以自比諾查丹馬斯那樣的確定,東方民族都是一樣,在不可抗拒的絕境當中,都會很快的自發尋找出一條能夠適應現在局勢的道路…………我希望未來我們的國家能夠主導局勢,而不是不得不順應局勢。強勢的中國,大概能少出幾個被後來歷史記住並且唾棄的漢奸之類的人物吧…………我當然是和日本新政權談判,也許是西園寺,也許是其他人,誰知道呢?至於好心…………老朋友,這麼多西方國家,這麼多眼光銳利的白人政治家在看著我這個黃皮膚的總統是不是敢於在你們的亞洲大餅當中割去一塊,變成下一個不馴服的日本,我怎麼敢呢?」他的話語當中帶出了幾分戲謔。讓他看起來倒是很像原來那個時空中他偶爾會表現出來的憤青模樣。
「放心,我什麼也不要,我只要我們曾經失去的東西。台灣我要拿回來,琉求我希望國際能夠共管…………」
庫柏瞪大了眼睛:「上帝,你要把台灣拿回來!你想和日本打到底麼?你明知道任何一個日本政治家都不可能答應這樣的條件。答應了等於就在趕自己下台!」
雨辰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用朝鮮交換。日韓合併之後,朝鮮是對於他們的帝國來說,就是固有的領土,而台灣還只是一個總督府,我想他們是會認真考慮的吧…………而且我不是還有這些國際上面的朋友來幫助我麼?你們想想,剝奪了台灣,就是剝奪了日本向南太平洋發展的道路,你們的那些中南半島的殖民體系就不再會受到日本強大海軍的威脅。而我的海軍,在未來的幾十年裡還只是能守住家門口。在朝鮮還有日本的力量的話,因為失敗而注定要臥薪嘗膽的日本,對我們這個大陸國家也是良好的牽制。這種選擇,簡直會讓你們在夢中都笑醒。兩個亞洲國家就讓他們內耗去吧!我這樣的提議,怎麼能不讓我的這些西方朋友熱情的我?你覺得呢?」他的語氣象結了冰一樣的寒冷,凌厲的眼神掃過庫柏之後也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正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的時候,就聽見雨辰突然轉變了語氣,變得和藹了許多:「老朋友,還累不累?繼續來開兩槍吧,看我有沒有這個運氣讓我的零被打破,一槍也打不中,太丟我這個民國大總統的臉了…………」
他聳聳肩膀,牽著馬就朝山下走去。庫柏卻在那裡揣測著他地話。這就是雨辰不顧戰爭地巨大消耗,不顧西方國家的忌憚而強硬進軍朝鮮的原因?他早就打好主意用朝鮮交換台灣了?他這樣地提議就如他所說,一定會得到西方列強的。而日本也不得不接受的唯一選擇!琉求國際共管之類的,也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添頭罷了。這個人,在巨大的勝利之後,依然沒有被沖昏頭腦,仍然對自己的力量,對國際的局勢有著這樣精準而深入人心地把握!而和他的軍隊並肩作戰的那些朝鮮復國軍們,看來就要這樣被他冷酷的犧牲!這樣的人,究竟在怎樣一種情況下。才能對局勢失去把握?從外部,還是從他堅信團結的內部?庫柏突然衝著他的背影嚷了起來:「總統先生,你把朝鮮留給日本,也不過是相信你以後隨時能拿下來?是不是?是想讓日本將他們的資源集中在他們地陸軍,而比拚陸上的力量,怎麼樣也不是龐大地中國的對手,是不是?也給你的軍隊,留下一個未來的對手。讓他們永遠保持警惕,是不是?」
雨辰並沒有回頭回答他的話。這些決定,就算這些西方人和日本人能夠明白,但是他們也只能贊同他的決定,因為他的選擇,是唯一合理地能夠體面讓雙方下台,讓世界滿意的選擇。別人想什麼,就讓他們想去吧!至於朝鮮…………對不起。我只是一個中國人而已。
天空很藍,很美麗,而和這天空一樣美麗的大時代,也許真的要在我手中終結了。
惠英慈中校終於回到了南京,兩個月的戰事,這位也許是民國權力最大的情報軍官竭盡了自己的全力。在戰略情報封鎖,對日軍事情報偵察上面。除了策劃,甚至還親自指揮行動。全力的保障了戰場作戰的需要,他親手創建的無線電報監聽破譯網絡,在這場戰爭當中立下的功勞,是無法用一般的言辭來形容的。說遠一些,這場戰爭從頭到尾,都是在他一手執行下策劃出來的!隨著戰事逐步走向勝利,中校也終於感到疲倦了。但是將歷史操縱在手中的感覺,也讓他感到無比的滿足。在滿足的背後,還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呼喊著:「不夠,這些不夠,我想要的更多!我不想作為一個執行者,而是想成為一個掌握者!」但是這些聲音,卻被惠英慈中校自動的忽略。現在還沒有這個時機,而他頭頂的那個巨大而威嚴的存在,也不是他掌握的資源能夠挑戰的。現在在他的冷眼旁觀下,也許在這堅實的體系當中,已經有了一些危險的小小的裂縫,但是作為不能直接掌握國內情報的對外軍事情報官員,詳情他並不是完全瞭解。而他也有足夠的耐心等到自己的時機到來。
他回南京,是因為白斯文少將的緊急電召。因為惠英慈中校的橫空出世,軍事情報系統白斯文少將已經退居二線,在繼續進行著他的老本行,國內的各種情報工作。但是雨辰的意思也是,國內的情報工作除了一些必要的,其他也慢慢收束。他不相信國內的政治勢力,還能翻出什麼新花樣出來了。而白斯文也對自己漸漸變得不那麼重要的地位也不大在意。作為一個學識不高,從舊社會出來的在社會上面打滾多年的人物,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局限在那裡。也很滿足現在自己享有的待遇。他只是想保持自己的地位而已。但是現在他突然掌握到的這個情報,卻讓他陷入了空前的苦惱和恐懼。這個是新民國建立以來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啊!而且問題出在總統最心腹的愛將之一,他最信任的國防軍當中!上次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深度和廣度都不算大,但是還是犧牲了三個國防軍軍官才算平息下來。這次牽涉到這樣的高層,最後肯定也是要犧牲某些人平息事態————會不會犧牲的就是我老白?白斯文的第一選擇,就是和自己最能幹的手下商量該怎麼處理。這種事情,可千萬要謹慎啊!
惠英慈才到南京,就被白斯文的車從碼頭接走,一路到了白斯文自己的公館。這裡已經是警備森嚴。在夏天還不住冒著冷汗的白斯文蒼白著臉將一份情報攤開在有些莫名其妙的惠英慈面前的時候,頓時就讓這位中校瞪大了眼睛,幾乎著了魔一樣不能從這疊文件當中挪開自己的注意力。
白斯文在一旁苦惱的低歎:「麻煩啊!麻煩!牽涉地人有歐美戰略研究會的那幫智囊,還有國防軍很大一部分地精英!這些都是總統最相信的人啊!我敢說,總統從來沒有對這些人有所懷疑。這是他的基礎麼!但是他們偏偏在準備這些玩意兒。颯爽(大家估計都記不得了吧,惠英慈中校字颯爽),你說我敢不敢把這玩意兒朝上就這麼一交!污蔑這些人的罪名,我老白八個腦袋也當不起啊!要是不交,鬧出事情來,這個國家就得玩完!怎麼就出了這種事情?要是真的,這麼多精英軍官,總統板子怎麼打?他怎麼安定下這個局面?說到這裡,我真是期望這些事情都是捅風捉影,都是假的!颯爽,你腦子清明,你看看這事情怎麼辦?咱們在這當中怎麼處?你說說看!」
惠英慈這個時候心臟跳動得卻是比任何時候都要激烈,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他才讓自己聲調平穩的開口,還帶著一些滿不在乎:「局長,您的顧慮是對的。我們對情報不能不調查就這麼上交,國防軍這個光榮的團體是總統表示深信的。對這些青年軍官的任何指控都必須有最確鑿的證據,不然倒霉的是我們情報部門…………這情報是怎麼來的?」
「唉」,…………從歐美戰略研究會發現的蛛絲馬跡,這些傢伙,雖然被當作智囊養著。但是總有些人不滿意為什麼國民黨能夠把持內閣,而他們只能當清客,很有些不安心的。我一直盯著他們,不要和什麼反總統的勢力勾搭上。但是卻發現他們在和那個歐洲英雄一直在保持秘密的聯繫!那個帝王師,還真是一個不安分的傢伙!這些文人好辦,就是不知道國防軍捲入多深,那位歐洲英雄是不是真的打算這樣?要是灼然在國內就好了,他鎮得住局面。而松坡先生又倒下得太不是時候!」
惠英慈合起了文卷,站起來平靜的道:「給我時間,我去查。現在在打仗,國防軍不能受干擾。總統也不允許這個時候國防軍的局勢受到干擾。查出什麼確鑿的東西,我們再秘密向總統匯報…………處長,這個時候我們不能自己亂了陣腳!對於國防軍的問題也一定要謹慎!」
白斯文握著惠英慈的手,只是不住的點頭:「你說得很是,現在你和國防軍關係很好,在東北戰地又有業務,你去查最方便。這次就不留你在南京休息了。快點去!一定要最確實的證據,我們情報部門才能立住腳,萬事都拜託你了!」
萬事都拜託我?惠英慈在心裡冷笑,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就在心裡空前的膨脹著。難道機會就這麼快的到來了?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是打到這批人,或者還是…………大時代啊大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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