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總統府。
今天真是南京冬天難得晴空萬里的季節,五色國旗就在總統府門外的無名烈士紀念碑前高高的飄揚著。在總統府門口已經停了一長溜地汽車。看來都是今天來等著覲見雨辰總統的人物。在車隊當中,尤其以一輛掛著京002牌照的美國雪佛萊汽車最為讓人注意。這代表著今天來到總統府地重要人物當中,就有現在國內第二號的人物,內閣總理宋教仁先生。
總統和總理的談話,當然是最高級別的秘密了。在會客室當中,能夠參與談話的也就是總統府秘書長陳卓還有外交部長伍廷芳等寥寥幾人。雨辰這次和以前喜歡把一切大事情都攥在手裡地風格不一樣。西園寺代表的日本自由派勢力地秘密聯絡,他的一時間就通知了內閣方面。反正中山先生也曾居中聯絡過這個事情。宋教仁他們也早就心裡有數了。現在問題關鍵就是,雨辰想把這個責任讓大家一起來承擔。首先不談西園寺公望能不能夠掌握大權地事情,如果西園寺真的掌握了日本政權,對中日緩和目前地局勢當然會有一定地作用。但是承諾那麼多交涉條件。不管是雨辰還是宋教仁,對於現在激揚了國內民氣,因為參加了歐戰而且成績斐然而伊然以大國自居的國民們。他們地聲望損失都是巨大的。如果真要承擔這個責任的話。大家一人一半。
至少在宋教仁地理解當中,雨辰就是這個意思。雖然微微覺得這位總統有點小人之心。但是宋教仁考慮更多的卻是實際的問題。現在爆發一場戰爭,對於國力地損害,對於正趨向良好的中國和世界的關係,就是一場巨大的損害!雨辰既然帶領國家走進了一戰的戰場,他從原來地持保留態度,現在也轉變為大力的。實實在在的好處看見了麼!因為參戰國的身份。協約國特意提供大量的訂單給中國初步發展地工業廠家。加上本來就是規模巨大地資源採購。這些日子國家地經濟一直在飛速的向前發展著。原來沉重得有些喘不過氣地軍費負擔,也因為協約國對參戰軍的經費而一下變得了輕鬆許多。更別說戰爭勝利之後。中國和協約國家必然變得良好許多的關係,只要在不威脅他們地位的情況下,得到援助是肯定的!中國第一次贏得這麼良好的發展環境。在19年度的政府預算當中,收入預計第一次突破了八億華元地大關。而且第一次沒有了財政赤字。這一切還是建立在低稅率的基礎上面!
但是萬一一旦和日本爆發意外地戰爭的話,對於協約國家而言。中國就搖身一變成為了對他們共同事業地破壞者,朝鮮事件很難說得清楚背後有沒有中國的影子。而且對桂太郎政府提出的溫和交涉條件,當初雨辰那種僵硬的不理睬態度。都會讓協約國家加深對中國的不良印象!英國法國美國都已經發出了照會,詢問雨辰為什麼不願意和桂太郎政府進行交涉。雖然表面上還保持著客氣,但是背後那種濃濃的不滿意味道誰都嗅得出來。日本如果真的鋸而走險,和中國爆發戰爭地話。就算協約國兩不相幫,中國一下陷入兩場戰爭當中。吃虧倒霉是一定地。十多萬遠征軍為國家前途在歐洲浴血奮戰換來的成果,就一下要化為泡影!總理大人為雨辰地這個強硬脾氣這些日子真的是睡不好吃不香。和一些內閣議會的同仁在一塊兒談著這個事情都焦急得直跺腳。大家都知道雨辰在國內的影響力和現在國內的民氣。他們要硬來反對雨辰對日強硬的政策的話。估計下台地還是他們自己!
結果事情峰迴路轉,雨辰居然一直在尋求和西園寺他們建立秘密的接觸!宋教仁一下以為自己瞭解了雨辰的真實想法。他們都知道現在日本國內的局勢。桂太郎在軍部保守勢力當中艱難的尋求平衡,他本來就是依靠日本軍方的勢力才上台的。雖然努力的為了避免局勢的激化提出溫和的交涉條件。但是很難確保這種交涉就能為日本軍方所接受。他本來就不是軍方地對立勢力!以後一定會有變化而且麻煩不斷。不如直接和軍方的反對勢力,日本還擁有強大潛力的自由派政治家勢力建立接觸,寧願答應一些過分地條件,也要讓他們以次為成績重新上台,才能夠真正的壓制住日本軍方那些瘋狂地勢力。雖然現在有些讓步。但是卻是在今後幾年內確保和平的好辦法。在歐洲大戰結束了之後再專力應付日本的挑戰…………也許西園寺他們上台了。中日之間能夠建立比較正常的國家關係也說不定?
他第一次似乎發現了,雨辰在強硬的外表背後。也有這種相忍為國的大智慧。讓總理大人感到無比地敬佩。幾乎第一時間就和雨辰聯繫,表明了他願意共同承擔這個責任的態度。把這件事情好好的進行下去
「日本方面已經傳來了消息,西園寺公望元老在得到我們的口頭承諾之後,立即就甑見他們的大正天皇,和幾位元老還有宮內大臣通報了這個消息。日本天皇那方面似乎對西園寺取得地成績表示非常滿意,認為這樣也應該讓國民和軍方滿意了。西園寺上台取代桂太郎建立新內閣的希望大增…………鈍初,你怎麼看。我們是不是捏著鼻子把這服苦藥吞下來?」
雨辰慢悠悠的說著他的看法,表情倒沒有什麼異樣的,一副胸有成竹地樣子。他地修養,經過這些年頭的磨練,近乎已經爐火純青了。除了刻意要表示出情緒的公開演說之外,都是這麼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讓他手下人總覺得有些天威不測的樣子。
「這個批准接受交涉條件的白臉,自然是我們內閣和議會來承擔。總統您的威信是需要維護的…………我們不承擔這個責任,誰來承擔呢?能保持現在中日之間的和平,是最重要的事情。國內國外都不能承受這麼一場戰爭了!」
雨辰笑道:「哪能就讓你們院方倒霉?我雨辰做的決定,就一定會承擔後果。只要我問心無愧就成了。大丈夫立身處事,不就求個這個東西麼?但是咱們這次做出了艱難地讓步,必須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的付出。好人也不是白當地!協約國家,美國方面,他們地外交代表還有專門負責調停的特使。還有日本方面的代表。需要在一起召開一個東亞方面的安全會議。條件我是承認了,西園寺元老估計也會順利地上台…………現在傳來地消息都非常的樂觀。咱們這次忍了,為了國際上面的局勢不至於再發生動盪。但是這些強國都需要對這次條約進行背書和保證!如果再發生什麼事情,如果日本方面再發生什麼動盪威脅我們地安全,這個責任在哪一方面,就應該很明白了吧!我們的軍隊現在在歐洲浴血奮戰,不要連自己家鄉的安全都保證不了!如果發生變故,我希望得到這些強國的背書,對中國再發生什麼樣地威脅,就是對協約國事業地共同挑戰,對世界體系地挑戰!希望大家能夠莊嚴承諾站在正義地那一方!」
宋教仁和伍廷芳對視了一眼。都連連點頭表示贊同。伍廷芳操著他口音濃重的官話大聲道:「總統這個要求再合適不過了。我們外交部已經和各國外交方面達成了一致,反覆交換了意見。列強對我們這樣在東亞採取忍讓姿態維持和平地舉措表示了高度地贊同。協約國認為這表現了我們對目前在歐洲共同事業的忠誠。他們其實也不能忍受亞洲在發生這樣的情況,願意為這個共同的安全條約背書。美國方面的特使雖然還在海上,但是已經在發出長電和我們不斷聯繫。他們的話就推心置腹許多了,認為我們採取和西園寺建立接觸。共同壓制日本軍方勢力上台地舉動,是非常明智地。這不僅為中國的安全提供了保證,也為美國在太平洋方面的安全提供了保證。威爾遜總統對這個想法表示了最高度的讚賞,並對總統您表示了欽佩之意,認為您是一個愛好和平。愛好正義地大政治家。美國方面會全力促成這件事情的,並對東亞的安全有著最莊嚴的承諾…………總統,雖然我們付出了許多。但是這的確是外交上面我們巨大的成功。國民會諒解你的苦心的。」
雨辰淡淡一笑:「但願吧」希望大家不要把我當成國家民族的罪人就好了…………現在局勢風波險惡。大家都要努力奮鬥啊………鈍初先生,這個事情就你們來主持吧。簽署條約地時候,我再忍辱負重,也要親自出席。就這樣吧,歐洲那邊地軍務我還要料理一下。」
兩人都起身向雨辰行禮道別,今天兩人表現出來的態度竟然也多了幾分尊重。看著兩位也算是中國第一流地政治家離開的背影,雨辰仰頭看著屋頂。自己這一套組合拳,到底能不能順利地打完?現在事情進行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不可能後退了。也許自己就能藉著世界動盪的這個大時代,在一代人中將基礎打好?自己。可是要對歷史負責地啊。
當他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吳采和司馬湛都已經雙雙在那裡等候他許久了。兩人手裡都有著整理完畢的關於遠征軍動向的報告。現在總參對於規模還小地遠征軍部隊。秉承著對何燧和李睿能力充分相信地原則。基本不做什麼遙制。只是做好後勤補充以及國內部隊整訓地工作。何燧他們也及時傳回他們在歐洲的行動報告,讓國內能夠隨時瞭解他們現在地動向。總參和遠征軍之間的溝通配合。一直都還算得上非常的順暢。
雨辰朝兩人點頭笑笑,就算打過招呼了。也不說什麼客氣話,低頭就接過報告看了起來。司馬湛還在旁邊指指點點的和他解說:「歐洲西線地風雲又緊張起來了,德國人已經準備在西線尋求突破和決戰,把東線地主力都拿了過來。遠征軍也被分配了任務,不過還好。沒有正放在香巴尼一線擔任守備消耗,還是作為一個預備隊放在側翼待機使用的。何燧他們在歐洲為這些事情爭得很凶,壓力也很大啊………」
雨辰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聲喊道:「凡爾登!」把吳采和司馬湛都嚇了一跳。看雨辰臉色鐵青的。兩人都有些吃驚,對望了一眼。歐洲西線的地圖他們都爛熟於心。凡爾登雖然也在一線,但是在香巴尼東北方向也頗有些距離了,當面只有那個被打殘廢的德國第五集團軍。算是一個相當好也算平靜的預備隊集結地域。法國總部對遠征軍也算給了一定的照顧了。怎麼總統還是一副大事不妙的樣子?這兩位高級參謀畢竟不在一線,對戰場沒有感性地直接認識。情報都根據歐洲傳回來的報告。自然沒有雨辰那麼能夠馬上就能明瞭將會發生什麼事情的本事。
吳采忙問道:「總統,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雨辰定定的看著面前的那份報告,神色不住的變幻,腦海當中關於這場慘烈的戰事的經過不斷的流過。
…………德軍先在香巴尼地區展開佯攻童的喊聲,只是隱約的聽到山縣有朋元老地名字。他終於按捺不住。椰才突然發起對凡爾登的猛烈攻勢。這次戰役從而以凡爾登的絞肉機而聞名於世,持續了將近十個月的時間。交戰雙方傷亡近百萬…………而自己地遠征軍先頭精銳部隊,決定性地攻擊?法國人和英國人會相信自己發出的通報麼?還是當作一場笑話?自己在中國,又是怎麼樣才能瞭解到他們也不知道地這個情報的?
又或者,自己現在更需要地是中國部隊參與這場最慘烈的犧牲當中,如果遠征軍在先期能夠抵擋住德國軍隊的突然攻勢,為法國方面贏得戰局的轉機………那麼協約國方面會對中國增加多少的好感?特別是在自己即將進行的計劃當中,迫切需要他們的認同度的時候?但是…………難道自己真的要讓遠征軍十萬子弟,就這麼走進歷史上最大的絞肉機當中麼?這些想法就如電光火石一般。轉眼間就在他的腦海中轉了無數個來回。
對吳采和司馬湛來說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雨辰渾身已經出了一身透汗。對於他這樣殺伐果斷的人物,猶豫也不過只是一閃念的事情。他一拍桌子,神色無比鄭重地看著吳采和司馬湛:「給灼然和縱雲去電報,就說是我的意思。他們務必馬上進行。在凡爾登地區加強對德軍方向情報的戰場偵察。盡他們自己最大的努力加強工事,要多強就有多強!做好打一場超過他們想像的惡戰的準備。德國人很有可能在凡爾登發起決定性的攻勢!你們必須隨時督促這個事情,這是一場對遠征軍最慘烈的考驗!大家都要有足夠地思想準備!從今天起。駐法遠征軍地情況,一天三報。兩個星期之後,隨到隨報!」
兩人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軍人下意識的反應就是立即服從命令。都響亮地答應了一聲:「是!」然後就想疑惑地發問,雨辰卻又催促道:「你們趕緊做計劃,二月中旬之前,看能不能多增援幾個師還有野戰補充縱隊上去。馬上去辦,我一小時後看你們的加快動員的緊急計劃。然後再討論!」
東京。八王子區。
在一處貧民聚居的民宅當中,有一個看似非常普通的二層小樓。樓下已經租給了來東京讀大學地學生,今天都趕去上課了。樓下已經空蕩蕩的。街頭人來人往,很是熱鬧。誰也不知道,在這個二層小樓的樓上某間屋子裡面。一些人物已經進行了整整一夜地會談。
「西園寺已經正式進宮覲見天皇,根據消息傳出來,天皇委任他進行組閣的大詔,隨時都會頒布!這個秘密和支那人打交道,欺瞞天皇陛下的國賊!」
「桂太郎也被緊急召見了,似乎宮內大臣和他談了許久。希望他地內閣在這種動盪的局勢下集體總辭職。為國內發生地抗議還有交涉不力的事件負責。帝國議會也通過了對現任內閣不信任的動議。這些政界的蠹蟲們,似乎在這個時候都一起跳出來了!咱們的事業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田中閣下已經被監視居住,幾個我們的議員都受到了警告。報界原來聯絡好的一些輿論工具現在都有不想再為我們工作地意思…………近衛師團的一些袍澤受到了軍內地訓誡。西園寺那個老奸臣已經在全面發力了。咱們要趕緊的奮起起來!」
「但是怎麼做呢?原來全面地計劃都遭到了破壞,六師團已經延遲進入關東參加大演習。近衛師團也受到了密切的監視。如果西園寺奸臣的交涉成功的話。那麼民眾地也會變少。他們畢竟不像我們這些軍官一樣有著那麼堅決的意志!要是西園寺真地成功上台地話,那麼帝國就完了!就淪為一個沒有日本大和魂地庸碌國家。讓一切西方的支那地有毒思想腐朽我們國民的意志。幾十年後,明治大帝開創的基業。就要拱手奉送給外國人!」
在座的都是軍部的一些少壯派軍官,滿腔都是悲憤。對現在局勢的突然變化。簡直是深惡痛絕。原來一直將桂太郎當作敵人的,誰知道又突然冒出來一個更加老奸巨猾的西園寺公望!在他們心目當中的那個理想的日本。難道真的無法實現了麼?
主持召集這個會議的真崎甚三郎中佐只是冷著臉並不說話。同仁們議論不出來一個確實地辦法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腦海當中只是反覆揣摩著田中義一對他秘密說地話:「現在要沉住氣!局勢變化得這麼劇烈,西園寺會跳出來,也是意料當中地事情,他對掌握日本地政治局面從來沒有死心過!但是現在他風頭如此之勁,也不過是一時的事情。過去我們的敵人,現在也許就會變成是我們的朋友!如果說原來軍部勢力是分裂的。那麼在西園寺出來之後。軍部又會成為一個統一的整體!日本的未來還是要指望我們這些軍人!現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牢牢的將我們的戰友同仁團結在一起。掌握住可以掌握的力量,等待著局面地再次變化,請相信我的判斷,還會有更加劇烈地變化。就在眼前。離我們掌握日本的命運,將這個國家帶上正確的道路,並不是太遙遠了!」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真崎甚三郎其實是眼光非常敏銳的一個人物。但是這個時候也覺得眼前是迷霧一片,田中閣下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信心?日本地命運,難道是真的這樣變化莫測,前途坎坷?
樓下突然傳來了報童的叫賣聲音,似乎又是出了什麼重大的消息。屋子裡面嘈雜得很。真崎甚三郎努力的分辨著報童的喊聲,只是隱約的聽到山縣有朋元老的名字。他地屬下。」
一把推開了臨街的窗戶。報童的叫賣聲音就這樣清晰的傳進了悶熱的小屋當中。
山縣有朋元老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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