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斯文森:最近南京的氣候不是非常的好。很濕冷。在這個冬季,新年過後,南京的外交界團體也沒有太多地聚會。英國、法國、俄國那些原來喜歡社交的大使們,都是一副寒酸的樣子。看來戰爭對他們的外交津貼。也有著相當大的影響………
我舉行了幾次餐會,反響非常地熱烈。也收到了不少的消息,英法在這個時候似乎已經放棄了對現在亞洲的局勢施加什麼特別的影響,他們地心思完全在歐洲地那場大戰上面。你瞭解現在日本和中國之間的緊張的局勢麼?雖然身在這個國度。而且和那位年輕的將軍也有著不錯地交情,我還是很難明白他要的到底是什麼。他的內閣和議會已經不斷的有人向我私下抱怨,他們這位總統似乎就以激怒人和試圖打仗為樂!他們好容易贊同了他擴大歐戰參與力度地政策………因為他們實實在在的看到了好處。不少人在各種企業裡面都有著股份,在一年多的戰爭當中已經發了大財。但是在這個時候繼續用一些小動作激怒日本,讓這個正在享受戰爭紅利,才安穩下來沒有多久地國家陷入德國一樣兩線作戰的局面,難道不是瘋子麼?雖然我不是很贊同他們那些人的看法,但是對現在的局面還是有些感到混沌不清。你需要我提供一份詳細的分析報告,很抱歉。現在我還無能為力………
日本那裡地局勢。我並不是非常地清楚。相信你對那裡地情況應該掌握得比我要多。至少現在日本在華地那位日置大使,已經變得憤怒而無助。我真心的相信他是希望平息這次因為朝鮮而引發的事態的。但是雨辰似乎並不想給他這個機會。日本現在的擴軍,在西太平洋上面已經是一個相當巨大地威脅,他們現在有四條金剛級的新式戰列巡洋艦,都有著可怖的十四英吋大炮。而兩條被命名為山城和扶桑號的超無畏級的戰列艦也在加速建造。應該很快會加入他們已經很強大的艦隊。同時另外兩艘超無畏戰列艦也上了船台。這麼龐大地海軍兵力,很可悲的是,我們美國在太平洋方向並沒有能夠抵抗的能力。加上他們在中太平洋新獲得的那些基地。對我們是個非常巨大的威脅。特別是在於美國的政策在相當傾向於中國的時候。他們擴充的陸軍。至少還有中國的陸軍可以抵擋。但是海軍的壓力卻要我們獨自承擔。如果事態一旦發展到不可收拾地地步。我們能做地選擇只有兩個,要不擁有壓倒日本海軍地能力,要不就是放棄我們和中國的條約。對亞洲發生地事情視而不見。這種危險不是不存在地。而對於國內到底能夠有多大的願望參加亞洲地劇烈變動。我深表懷疑……
我的朋友!雖然日本現在還在近乎是單方面的尋求解決這次的沖
突。但是我懷疑雨辰似乎鐵心想讓這個局面僵持下去。日本那些極力在擴充的軍隊,還有他們已經在東北和青島發過兩次瘋地那些軍人們,到底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亞洲地未來在向我們敞開,也許是機會,也許就是災難…………我希望國務院盡快能夠做出明確的指示。現在我該怎麼做?我個人的強烈建議,就是我們必須發揮我們對雨辰的影響力,在英法有心無力的情況下。盡快的將這次事件平息下來。不然要不就放棄我們在亞洲地影響力,要不就選擇某一方面也加入戰爭!我對於我們這個偉大地國度。必將參加在舊大陸地戰事毫不懷疑。這是美國第一次正式的踏上國際舞台。爭奪舊大陸遺留下來的統治力。為什麼我們不同時行動起來。在亞洲也爭奪這個統治力呢?必須在先期的調停工作中就馬上行動起來,尋找我們可以真正依靠的夥伴。不管是已經有了良好關係的中國。還是正在劇烈變動中的日本!最怕的就是我們什麼也不做!希望你近期也能到亞洲來一趟,我瞭解你和國務院還有國會山的良好關係。
至於雨辰,我將努力的尋求一次和他推心置腹的會談。就像他以前在徐州和上海時那樣。結果如何。並不是我現在能夠預料的。而他一向都很難讓人預料。他似乎就是想在日本現在山雨欲來的局面上,再猛推一把,讓他們變得更加混亂。但是要承擔究竟什麼樣的後果。也許他也並不知道…………上帝啊,也許他知道。但是這誰又能說得準呢?亞洲地局面和世界的局勢糾纏在一起。從來沒有變得這樣複雜過!
信已經寫得夠長的了。向你和你的夫人問好。還有斯文森三世。他非常可愛。
PS:雨辰的軍隊據說前些日子進行了一次非常有意思的演習,具體是什麼,我會隨時瞭解的。以上。你忠實的庫柏。」
雨辰整了整身上的軍裝站了起來。他對著恭謹侍立在他身邊的賴文臻還有惠英慈兩個人低聲的問道:「客人已經到了麼?保密工作進行得怎麼樣?」惠英慈一笑。卻讓級別比他高得賴文臻副官長匯報道:「總統請放行,總統府衛隊還有惠中校地對外軍事情報處,把客人保護得極好,他們的船也是在揚州下的。由海軍軍艦一直護送到了南京。陪同地都是最可靠的軍官。我們相信工作沒有什麼遺漏。」
雨辰沉默的點點頭,舉步向外走去:「走,去見客人去…………這水,咱們徹底把它攪渾了再說。」他的嘴角流露出一點淺淺的笑意。似乎對自己馬上要進行的工作感到很有意思似的。惠英慈和賴文臻看著他的背影,什麼話也沒說就趕緊跟了出去。就聽見雨辰在前面隱約說了一句:「他們來得也不算太慢啊…………總算是等到啦啦…………」
三個人沒有帶任何的從人,沿著總統府的迴廊一直向會客室走去。門口到處都是
警備森嚴地衛兵。所有來訪或者等待接見的客人一概擋住。看這些高大衛兵的嚴肅神態。就知道雨辰今天要見的客人非常不同凡響。三人幾個盤旋就來到了會客室地門口,在門口警戒的衛兵恭謹的將門打開,一走進去就看見可以坐幾十個客人的會客室裡面,就空蕩蕩的只坐了三個人。其中一個人就是雨辰的秘書長陳卓,另外一個是個個子矮小的中年人。看他那僵硬的翻領,還有小鬍子就知道是個日本人。氣度看起來相當的高貴。另外一個卻是一個膚光勝雪的女孩子,個子修長苗條,穿著一身合體的女式獵裝。一看面貌輪廓就是亞洲人和白人地混血。一雙明媚地大眼睛隱隱發藍,顧盼當中天真無邪卻又偏偏風情萬千。
看見雨辰馬靴響亮的大步走進來,三個人都趕緊站了起來,那個中年人一個四十五度的鞠躬表示禮貌。那個女孩子偏偏卻在非常好奇的打量著這個世界聞名的年輕將軍。陳群也趕緊行禮,朝雨辰笑道:「總統,我為您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日本元老西園寺公望公爵的華胄,也是元老先生的秘書。西園寺平山先生。這位小姐是他的女兒,西園寺明子小姐…………兩位。這就是我們國家元首,雨辰總統。」
雨辰微笑著伸出手去,和西園寺平山握手,表示得相當得熱情。和西園寺明子握手地時候他稍稍遲疑了一下。倒是女孩子大大方方的握住他的手,一雙大眼睛只是在他的臉上不住地打量。看得雨辰都覺得有點尷尬。最後終於笑道:「兩位來得不容易,請坐!我實在是忙得很,但是聽人也傳達了兩位…………特別是平山先生的來意,願意和先生談談。有什麼事情,大家不妨攤開來說說。我是有著相當地誠意的。」
這位西園寺平山子爵,正是日本元老西園寺公望地大兒子,一直在為他充當著秘書。娶了一個美國的太太。也曾擔任過外交界的職務。現在正準備進入帝國議會。也是元老著力培養地自己地接班人。和另外一位日本青年俊傑近衛公爵並稱為將來日本政壇的希望之星。隨著大隈內閣地倒台,西園寺所代表的日本自由派政治家的影響力,在日本保守勢力復辟的潮流下受到重重的打擊。特別是西園寺公望本人,更是受到了山縣有朋和桂太郎兩人的刻意限制,讓他遠離政治。但是元老本人可是一點都沒有放棄自己暗地裡面的活動。在他看來。日本必須成為一個正常的國家。更多的融入白人主導的世界體系當中。才是日本真正走向強盛地必經道路。但是軍部強大的勢力,還有山縣——桂這個穩固地統治體制,讓他也是有心無力。不過隨著山縣的病倒。眼看去日無多。而朝鮮事件地爆發,還是採取調和態度地桂太郎遭到了軍部極端勢力的空前反對。讓這位元老大人看到了重新挽回局勢地機會。在他看來,日本絕對不能走上軍部統治的道路,那將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他頓時就開始了兩方面的努力,一方面利用他們這些華族對日本皇室的影響力直接對天皇他們做工作,爭取自己能夠取代桂太郎組閣。一方面也希望通過秘密接觸。由他來達成和雨辰之間地和解工作。他相信雨辰只要瞭解了日本現在有軍部上台的可能,而這些軍人們上台要做地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大陸挑起對華的戰爭的話。是會非常願意和他們這些日本地溫和勢力打交道地。並且做出超過桂太郎他們所希望得到的讓步,哪怕秘密簽署一些兩國之間的條約也是可以考慮的。
只要他上台後。能以朝鮮事件的解決平息國內一觸即發的躁動局
勢。就可以慢慢的化解現在軍部獨攬大權的局勢。讓日本贏得發展的時間。所以他就派出了他自己的兒子,以到美國看在那裡讀書的女兒為名義。先到了美國。然後派心腹在天津接觸到了在那裡坐鎮地蔣百里——雨辰最心腹的人之一。傳到了他希望會談的願望。在得到雨辰地首肯之後,西園寺平山才作為西園寺公望的全權代表,帶著他的女兒從美國直接來到南京。和雨辰展開會談。中間兜了好大一個圈子,現在總算是和雨辰見到了。
幾個人坐在那裡,雨辰只是微笑著不說話。一副很沉得住氣的樣子。西園寺平山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半晌才道:「總統先生。鄙人這次地來意,相信您已經非常瞭解。現在中日之間的緊張局面。雖然表面上只是朝鮮邊境的一處小小問題。但是相信您也非常瞭解。這不過是給兩國之間本來已經堆得高高得乾柴灑上了火苗!對兩國之間的局勢影響是非常巨大的…………很可能就會引發戰爭!而家父地意見,中日兩國本來就應該攜手發展,共存共榮,建立屬於亞洲人的亞洲。家父從來對中國的發展變革報以極大的善意和熱情,對於貴國現在蒸蒸日上的勢頭寄予非常良好的祝願…………但是一場戰爭就可以把這種變革完全的打斷!日本軍方的勢力。一直將貴國視為最大的假想敵人。他們現在積蓄的戰爭能力也是非常可怕的。所以家父希望能和總統先生好好地溝通,能夠化解這個局勢。將兩國從戰爭地邊緣拉回來…………」
雨辰聽著陳卓的翻譯。突然笑道:「我從百里那裡也大概聽說了元老先生提出的解決意見。我們現在先不談元老先生在野地身份,是不是能夠有決定這個談判的能力。就說這些條件,引渡金九。為北滿事件簽訂條約。允許建築南滿鐵路通往中朝邊境的支線,和關東軍共同發起行動,掃蕩中朝邊境,對日關稅降低………這些條件遠遠超過了現在內閣首相桂太郎先生對我提出的交涉條件。我如果要接受的話,不如就接受桂首相的了,我們現在還談些什麼呢?」
他的語調有些諷剌,西園寺平山垂下了頭在組織他地話語,而西園寺明子的眼睛就一直在雨辰的臉上身上打轉。好幾次想說什麼但是又知道現在是什麼場合。最後還是把嘴閉得緊緊的。女孩子的頭髮飄拂在眼睛前面,她只是低低的掠了一下劉海,那種風致都讓我們的陳大秘書有點走神。只有雨辰視若未見的專注看著西園寺平山,臉繃得緊緊得毫無表情。
「總統先生,這個時候我們只需要坦誠的說實話,這也是家父多次交代我的。桂首相提出地交涉條件雖然溫和,但是並不能安撫國內強大的軍方勢力。他的地位已經非常不穩固了!現在交涉沒有結果。下面他為了維持自己的地位,也許再次提出的交涉條件,將一次比一次的價碼更高,一次比一次的嚴厲!他手中並沒有對軍隊可以進行牽制的強大的力量。只依靠山縣元老一人。而山縣元老的壽命,已經並不是很長了。現在據說還陷入了昏迷當中……而家父在日本有著深厚的勢力,在宮內,在內閣,在議會,在財界,都有著相當大的力量。可以平衡現在軍部越來越強大的勢力!他隨時都可能重新組閣,而他提出的交涉條件,是軍部現在可能接受的!也許您做出了更多的讓步,但是對維持住現在的大局。是非常有幫助地!只要能夠限制軍人們試圖獨掌大權的野心…………這種可能性不是不存在!以後的事情。都可以繼續商量。現在只需要維持日本國民的一個面子問題就能平息這個局勢!」
雨辰靜靜的聽著,並沒有打斷他的話。西園寺平山似孚受到了什麼鼓勵一樣,說得越來越底氣十足:「如果您堅持不和日本代表和平的勢力達成妥協地話,那麼後果可能是非常可悲地。家父和您都不希望中日兩國走到全面戰爭的那一步,那樣犧牲會是非常的巨大,損失也將極其的慘重,中日兩國,在這場災難當中將沒有勝利者!短暫的忍讓將換取未來的和平和繁榮。以您地大智慧將會非常明瞭這一切。您願意在這一刻伸出友誼之手麼?」
翻譯的陳卓不斷地偷看雨辰的臉色。他知道他地總統一直是以強硬的民族主義者的面目出現在政壇上面。特別在對日問題上面,從來沒有做出任何的讓步。西園寺公望雖然派代表很有誠意的想解決中日之間的問題。但是這些交涉條件,雨辰怎麼可能答應?連桂太郎還算溫和地交涉都被他不理不睬,西園寺平山這次到來估計也是自找沒趣的多。他卻不知道,西元寺公望他們為什麼會通過蔣百里進行交涉。這個表達和平和日本自由派政治家進行接觸地願望,還是雨辰通過蔣百里還有現在在香港的中山先生秘密向日本地有關方面發出的呢。不然西園寺公望怎麼能摸上門來?他們這兩個人來得似乎突然。在背後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各方面的往還的工作。不過居中地中山先生還有宋教仁。蔣百里他們,還以為雨辰真的希望和這些日本自由派政治家達成妥協,以牽制日本的軍方勢力呢。他確實想的是什麼。現在誰都不能完全地知道。這次事件以及後續的發展,是雨辰來到這個時代,所進行地最複雜的一次謀略策劃了,在未來還要牽涉更多地國家。更多的勢力。
西園寺明子看著父親慷慨激昂的和這位年輕的總統陳述,這個女孩子今年才二十歲。也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紀。在美國讀書的時候。雖然是日本清貴子女。又有一半的白人血統。但是隨著美日關係緊張的大環境。也沒受到什麼非常友好地待遇。雨辰和李媛訪美的時候,那種風靡美國的景象,頓時就讓這個女孩子對這個亞洲英雄留上了心。一直被日本瞧不起的中國,也能出現這種人物?當從報紙和書籍瞭解他更多一些的時候!女孩子才覺得,這個人簡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傳奇!而且還是這樣的年輕英俊!看著報紙上登出的雨辰和幸福的李媛在國會山腳下相擁的照片,女孩子都覺得了一種嫉妒。所以當父親說帶她一塊兒來見雨辰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除了西園寺家族的孩子一定要為家族盡到的責任之外。這種內心的小小期盼,也是隱約存在的。看著雨辰皺著眉頭認真的聽著父親把話說完。他年輕而沉靜的面龐上面全是一種威嚴而剛硬的態度。不知道為什麼。女孩子真的期望雨辰能夠答應父親和爺爺提出的交涉條件。中日之間千萬不要發生那種可怕的戰爭!
會客室裡面一片的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雨辰的身上。他卻一直沉默不語,彷彿內心中正在做出不斷的權衡。
他突然站了起來,對西園寺平山道:「你和你父親約定了密碼吧?我希望和元老先生直接用電報進行聯絡,這個事情太重大了。不是倉促能夠下什麼決定的…………但是元老先生的意見。我會考慮…………前提是他必須成為真正能夠負起日本責任的人!」
話語一出,震驚得陳卓一時都忘記了翻譯雨辰的話,這個總統到底在想些什麼?他難道不知道這些交涉地條件很難為現在國內的國民所承認麼?這也不是他一貫的強硬地風格啊!難道他也真地擔心和日本爆發這場戰爭麼?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不答應桂太郎政府提出的交涉條件?
而西園寺平山的眼睛,頓時變得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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