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新中華 第四卷 第091章 國家統一安全委員會
    安蒙軍的確已經接到了雨辰命令他們挺進南滿,斷然解決南滿偽滿洲國勢力的命令。雨辰發來的電報很長,就如果日本還進行干涉的情況下和如何處理當地滿人勢力的問題做了相當詳盡的指示。他考慮得很深很細,第一就是全軍挺進,既保持強大的威懾也能確保部隊的安全,盡量不要分兵;第二就是減小戰事烈度,現在南滿局勢很多國際勢力在關注,要是放安蒙軍大打出手,劇烈破壞的話,對於交涉並不是有利的事情,敵人如果抵抗,也盡量以壓迫的方式讓他們逃跑或者讓他們覺得無望投降。何燧他們等這份出發的命令已經是望眼欲穿,雖然這份命令的諸多限制讓他們覺得有些遺憾也有些為難,但畢竟是讓安蒙軍朝著自己最後的目標開始進發了!這也是安蒙軍上下將士感到最滿意的地方。在意識當中,他們已經把自己當做國家民族的守護神了。在他們的心中,混雜著驕傲和巨大的自豪感,甚至還有一種天賦使命的神聖感。這是中國軍隊從來沒有過的。這支軍隊,已經成了中國軍隊中一個非常特殊的團體。

    在奉天城中,在街道兩邊奉天市民巨大的歡呼聲中,一眼望不到頭的安蒙軍將士正魚貫出發,標語、旗幟、綵帶在鞭炮聲中飛舞。戴著皮帽子、神色自豪的安蒙軍士兵,炮車、馬車,一百零五毫米的法國重炮、馬克沁重機關鎗、路易斯機關鎗、麥得森機關鎗、德國造的步槍、迫擊炮都似乎不可阻擋一樣向前湧動。這是一支裝備空前精良、士氣空前高漲的威武雄壯之師,連行軍都帶著巨大的殺氣。日本軍隊都倒在了他們的面前,國內還有哪支武裝力量能入他們的眼?軍官們騎在高頭大馬上面,有的還是繳獲的日本大洋馬,佩戴著青軍會的徽章,板著臉接受著奉天市民的歡呼。他們這些身具青軍會會員和安蒙軍這支英雄軍隊軍官身份的年輕人,做派和那些老式的軍官完全不同,身上都是精悍的味道,還有看起來他們完全享受自己與眾不同的那種感覺。

    張作霖騎在馬上,和奉軍二十七師挑選出來的儀仗隊還有軍樂隊在街邊歡送這支部隊出發。他們的部隊都穿著北洋的舊式灰藍色軍裝,武裝著前清留下來的老套筒毛瑟,軍容和安蒙軍是天差地別。張作霖穿著全套的中將禮服、戴著有白髦的軍帽,神色複雜。他身邊的那些心腹軍官們面上表情都古怪得很,在自己的地盤裡面,有這麼一支軍隊存在,實在是一件讓他們覺得非常尷尬的事情。張作霖無聲地歎息了一下,突然轉頭問他身邊的張作相:「二弟,對安蒙軍你怎麼看?」張作相苦笑著搖頭:「這素質,這裝備,咱們二十七師沒法比,他們也有作戰經驗,和日本軍隊死拼過,士氣也高得出奇,他們要是翻臉想奪得奉天,咱們就只有避往熱河,和人家沒得打。」張作霖點點頭,表示贊同張作相的看法。安蒙軍在奉天城附近留駐了十來天,給他們的衝擊是巨大的。這支軍隊軍紀嚴明,幾乎是一支清教徒的軍隊,但是總帶著逼人的傲氣,讓人不敢仰視。

    他苦笑著搖頭:「我不懂什麼大道理,可是這支軍隊似乎總是一心要做大事的樣子。現在國內漸次平定,這支軍隊老保持著這麼高的心氣,南邊那個大帥又把這支軍隊養成這樣,咱們這片土地,出現這麼一支完全不是咱們傳統能帶出來的軍隊,將來是禍是福,當真是難以預料得很啊……」他問張作相,「老弟,你看這支軍隊像不像日本的關東軍?」張作相被他問得一怔,半晌才點頭道:「我看像,那種驕傲,那種自以為全天下就自己對、其他人都是軍閥餘孽、官僚政客的味道,我看很像。這些天和安蒙軍的軍官往還,聽他們說話,都是一個意思,覺得這次大選意義不大,覺得乾脆就是他們司令建立軍政府得了。現在他們還沒有關東軍那樣大的自由度,雨辰也抓得緊,但是日後……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

    兩個東北奉軍的高級將領,雖然文化不高,但都是世事通透的人精。有些話雖然說不出來,但是事務反常即為妖,在中國這麼傳統底蘊深厚的土地,雨辰藉著自己一手掀起的民族主義風潮,還有安蒙軍第一任長官的個人感召力,建立起這麼一支完全脫離了時代、殺氣騰騰的精英軍隊,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真的是很難說的事情。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張作霖才笑道:「咱們吃白飯,操這個閒心做什麼?有安蒙軍挺進南滿,我看是必勝的,咱們也能少受些小鬼子的氣,人家對咱們也算客氣啦,奉天城一個兵也不留,只有一個後方通訊處。咱們要緊的事情是辦好供應,三萬人的大軍隊,就算真金白銀地採買,也挺費事情的。老弟,你負責抓好供應的事情,這些天奉天城選舉鬧得亂七八糟,我得看緊一點,省得出什麼亂子,才在雨辰手底下扛活,他這麼一件大事情,要是我辦了個沒臉,以後也就沒好日子過啦。」

    張作相笑著答應,又打趣道:「大哥,你哪個黨派?站對了地方,那可是今後榮華富貴的好保障啊。」張作霖在馬上笑罵了一句:「去屌!老子哪個黨派也不,這個黨派那個黨派,還不都是雨辰手裡的刀子?說大了,最後還是他牢牢掌握大權,咱們只要貼緊他就成了,管那些演戲的做什麼?就看看他能把咱們帶到什麼地方,最後咱們這個團體不要落個沒下場就成了!走人,他媽的吃飯去!」

    安蒙軍還在滾滾地湧出城去,而奉天城裡百姓歡送的熱情,也遠遠沒有到竭盡的時候。他們並不管現在上海談判的結果如何,只想以自己強大的軍威,將南滿壓成齏粉。

    自從雨辰在談判席上宣佈了自己向南滿進軍的命令以來,談判反而在他這種看似魯莽的行動當中向前推進了。他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決心,日本除非選擇在南滿大打出手,否則是不可能阻撓到他的行動的。但是這種行動,偏偏是日本方面絕對不可能採用的。下面的問題迅速就轉移到了怎麼確保日本帝國政府體面地下台階和他們在滿蒙的傳統利益不受到損害的情況上。雨辰雖然通過武力等於是擊破了日本想在談判桌上撈到好處的迷夢,但是手段也算靈活,知道自己現在還沒有實力觸動到日本在滿蒙的傳統權益,自己在國內也有大把的事情要解決,於是就指示談判代表對日本的傳統利益保證維持,十九條的事件雙方日後在另行談判,可以對滿蒙當地的事情另外簽約,算是一個含糊至極的承諾。雙方互相提出的賠償事宜,都毋庸再議,雙方都在自己軍隊內部組織調查,準備對遼河發生的衝突事件做一個結論。安蒙軍挺進南滿,日本不得加以干涉,但是南滿鐵路二十里內和關東州邊境外延的二十里內,安蒙軍都不得進入,免得發生誤會。雙方很快就簽署了具有條約效力的備忘錄,算是圓滿解決了南滿偽滿洲國成立以來發生的交涉事件,那些偽滿勢力被日本無情地拋棄。中國在近代和日本交涉當中,就數這次最揚眉吐氣了。美國給予了雨辰相當大的幫助,喬治曾有意無意地向日本方面透露中美可能簽署密約,同時美國也壓迫雨辰方面承諾立即結束現在國內的排日風潮,繼續向日本商品開放市場,這些雨辰都咬牙答應了,反正日後的關稅他也要整理,現在先答應小日本就是了。總之在後來才姍姍趕到的美國國務卿菲蘭德先生的主持下,雙方的談判算是圓滿成功了。這一切,似乎就畫上了一個句號,雙方都轉回頭去,開始處理更急迫的事情。

    但是對於雙方代表來說,特別是覺得這次受到了不亞於三國干涉還遼的屈辱的日本代表,是絕對心有不甘的。在談判結束後美國舉行的招待酒會上,重光葵就曾對司馬湛似乎是半開玩笑地道:「這是停戰!不是和平!」司馬湛也笑著回答:「十年後咱們再見吧,到時也許就不是現在的情勢了!」對於雙方來說,這都是才開始而已。東亞的政治版圖,一定還會在未來的日子裡產生巨大的動盪。

    雨辰在會談結束後就發表了臨時軍務部告國民書:「……近日談判已告終,雨某免可告我父老,尚無喪權辱國之條款,南滿已重歸我國國土矣!此事既了,望我國民專注大選,現在之對日經濟絕交,在交涉達成之時,似可終止。未來新政府成立,自當整理關稅,利權外溢之憂,當毋庸慮。然則我國實力未充,國內伏莽遍地,其餘未了事宜,當留待將來。雨某在此向我最親愛之國民謹誓,百年國恥,終有可洗刷之日!如違此誓,天實鑒之!」

    雖然他的公告裡面還有些遺憾的味道,但是對於國民來說,已經是這幾十年來空前成功的外交了。消息一傳出,依然是舉國沸騰。但雨辰沒有心思享受這種成功的感覺,又投入了更繁忙的工作當中。比如和菲蘭德國務卿商談中美正式密約的事情,就是一件非常要緊的事情。國內其他勢力在這改朝換代的大局當中的蠢蠢欲動,也是他近來投注心力最多的事情。對於二十五歲的雨辰來說,在即將踏上巔峰的日子來到之前,他沒有得意的感覺,只感覺到了更多的沉重壓力,前途仍然漫長啊。

    當白斯文穿著江北軍正式的少將制服,昂著頭走進雨辰在高昌廟的辦公室的時候,他真是有恍若隔世的感覺。有多少時候沒有這樣以一個正式的軍人身份出現了?都是穿著便服,在分不清楚是敵是友的人物當中周旋,收買、背叛、聯絡、陰謀就構成了過去一年裡他生活的全部。而現在他以一名少將的身份,堂皇地回來了,讓他覺得自己做的一切,為了今天這個日子,似乎都是值得的。

    每個高昌廟臨時行營的江北軍軍官、士兵似乎都認得他,在他進來的時候都朝他敬禮。出來迎接他的居然是雨辰的副官處長王登科,見面就笑著在他身上砸了一拳。笑著道:「進來吧,司令在等著你呢!什麼事情都推掉了,就等你白大處長,你面子可不小!」白斯文覺得心裡暖洋洋的,笑著就跟王登科走了進去,在雨辰辦公室門口兩人站住了腳,王登科低聲道:「我就不進去啦,司令就候著你一個人,晚上我們幾個兄弟聚一下,把你小子灌倒算完。」說著就滿面堆笑地拍拍他的肩膀,腳步輕快地走開了。白斯文整了整自己才換上身的嶄新的軍服,又收斂了一下心神,司令把他從北京叫回來,一定不是只為了給他換肩章。他雖然面上輕鬆,心底下可是提著勁呢,終於提高嗓子喊了一聲:「報告!」然後就聽到雨辰沉穩的聲音:「進來!」

    白斯文推開門,以標準的軍人姿態走了進去,就看見雨辰正在提筆簽署一份什麼公文,看著他走進來了,站起來迎接他。白斯文可不敢怠慢,朝他端正地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又笑道:「司令,你比在天津的時候,氣色要差些了。」雨辰搖頭一笑:「坐,坐嘛!我還不是忙的?真打算有一天能出洋放自己幾個月假,擺脫這些煩心的事情……」他讓白斯文坐下,自己又在那份公文上簽署了名字,遠遠地遞給白斯文道:「你拿去看看。」白斯文雙手把那份公文捧了過來,大略一看,是一份對犧牲的烈士陳思的表忠追晉的命令。陳思靈位進入徐州昭忠祠,追晉為陸軍少將,家屬永遠榮養,追贈青年榮譽特級勳章。陳思的身後之事,的確是極盡哀榮。想起這個和自己風風雨雨一起闖過來的老同事,白斯文的眼圈頓時就紅了。他雙手將公文遞了回去,沉默著並沒有說話。

    雨辰低聲道:「這次火急地把你從北京吃緊的崗位調回來,自然有對你的安排交代。你和陳思,情報工作都做得非常好,非常努力。北洋能這樣迅速瓦解,有你們很大的功勞。但是對於情報工作,我沒有經驗,你們經驗也不足。在國內大家還游刃有餘,但是今後面臨更複雜的局面的時候,現在咱們投入的資源,就遠遠不夠了……關於趙秉鈞和徐樹錚在北方秘密活動的事情,你知道了吧!」他突然轉了話題,一直集中著精神的白斯文立即就接過話回答道:「是!這個情報蔣總指揮已經轉報給我了,屬下工作沒有做好,居然是在蔣總指揮之後知道的,沒有擔當好耳目這個工作,請司令責罰……屬下離開北京的時候,已經和蔣總指揮他們安排佈置好了,兩處都有人專門盯著他們的活動,河南那邊的北洋武裝,我們也打入了人進去,在他們沒有發動起來之前,我們就能把他們一網打盡!這些司令儘管放心,屬下敢立軍令狀的!」

    雨辰沉沉地點了點頭,臉上卻沒有半點歡欣鼓舞的神色,似乎並沒有注意到白斯文話裡的意思。他站起身來,背著手沉著臉在辦公室走了幾步,才突然轉過身來看著白斯文:「我們的情報工作……不,秘密工作還需要加強!現在就是在軍隊總參謀部下掛了一個情報處,只負責軍事情報,人員都是臨時湊合,這樣的架構,應付現在的局面已經是不成的了!我已經做了決定,馬上成立一個國家統一安全委員會,就交給你負責!人員資源都向你這裡傾斜,你要把這個責任擔當起來!」白斯文從來沒想到過自己回來,雨辰居然要他負責一個新的機構,他覺得自己做軍事情報工作就是趕鴨子上架,現在聽這個國家統一安全委員會的名目,估計工作範圍還要廣泛!他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惶恐。他囁嚅著正想說話,雨辰已經一揚手阻止他說下去,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現在這個局勢,你一直是在秘密戰線的,應該很清楚。就算我們通過大選掌握了中央的名義,國家還遠未到統一的時候。但是咱們是時不我待!自己不趕緊在幾年的時間裡振作起來,那就真的要落後於世界的大勢了!現在國內反對我們的勢力,無非就是北洋殘餘死硬力量,同盟會國民黨勢力範圍內的省份,還有一些等同於獨立的省份。新成立的機構,就要擔負起全國範圍內掌握這些勢力的情況、進行分化瓦解打擊拉攏的工作!另外,軍事情報工作總參謀部承擔一部分,你們這裡也承擔一部分,還有我們內部的軍事保密防諜鋤奸工作。你根據我的指示,去找念蓀總參謀長,商量怎麼把這個機構的架子搭起來!我對你是寄予厚望的。但是你一定要記住一點!」

    雨辰豎起了一根手指,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看來這件事情在他心裡也反覆掂量了許久:「我們系統之內,政治方面的工作你不許插手,今後所有勢力都消化了之後,這個機構自然會撤銷。我不搞特務政治!現在不過是權宜之計,你要是搞東廠那一套,我要你的腦袋!架子搭起來之後,就立刻開始工作。具體章程和近期工作目標,我會隨後發佈命令。這項工作是現在我們的重點,我會讓上下都配合你的!這次你難得回來,本來應該好好接待你,但是我你現在擔子都很重,我也只有拉下臉來了。你要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不要讓你的老同事在天上覺得遺憾!」

    白斯文被雨辰搓揉一通,滿身大汗地走出了他的辦公室,手裡拿著他的手令準備去找吳采總參謀長,但是他的心裡卻只是茫然。雖然有些事情他還一時想不清楚,但是心裡面也是隱約地明白,司令成立這個機構,就是鐵了心思要將未來所有的大權,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不管是北洋殘餘勢力還是同盟會方面,只要誰阻擋了他的目標,就毫無疑問要受到他的打擊。這樣做是好是壞,他是真的難以明白。作為一個軍人來說,他傾向於權力的集中。但是光復一年多以來,什麼民權政府的東西也裝了滿耳朵,又覺得司令這樣做似乎是想獨裁。但是到底是哪樣好呢?設立他們這個機構就是做秘密工作,除了正面交鋒還採取特務手段,這叫做不搞特務政治?白斯文覺得,自己現在是越來越不明白司令的心思了。當初率軍北伐,在清晨溫和地勉勵他做一個標準軍人的那個年輕革命將領的樣子,似乎就是越去越遠。他歎了一口氣,還是服從命令,做好自己的工作吧!未來如何,不是自己能夠關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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