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的局勢仍然像如火一樣發展,本來中日兩軍發生接觸就已經定在中午了,經過一段時間的互相試探搜索。到日軍騎五聯隊的搜索騎兵被打垮之後,大喜谷久藏得到前線的確實軍情之後,已經是天色擦黑了。冬天北方日頭本來就短,部隊還分散在遼河兩岸,維持著互相對峙的演習姿態。聽著騎五聯隊聯隊長高川鹿騎兵大佐臉色漲得通紅的像他轉報了騎兵作戰失利的軍情,正在師團部商議調整部署的各級軍官都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神色。
一開始大家都是震驚,這支支那軍隊所謂安蒙軍的,膽子和戰鬥力居然都是如此的堅強!敢於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大日本皇軍的無敵雄師開火,而且把騎五聯隊在遼河的主力打了個淅瀝嘩啦!一百餘人的傷亡,在和平時期的日本陸軍當中,這是多麼大的一個數字!接著就是從師團長閣下到三個大佐聯隊長還有參謀軍官們遏制不住的羞愧惱怒。大日本皇軍怎麼可能敗在支那軍隊的手中?如果不斷然的報復回來,廣島師團榮耀的軍旗從此就蒙上了無法洗刷的恥辱!在這一刻,大喜谷久藏把以前盤算的什麼藉著這次機會擴大衝突,然後為關東軍乃至撈取在東北最大利益的念頭都忘了個乾淨,心裡面想的就是趕緊的要報仇!不然的話,自己為這次事情,真的不知道向上面乃至下面的軍官們怎麼交代!
騎五聯隊的聯隊長高川鹿更是在那裡頭也抬不起來,這麼羞辱的戰績發生在他的部隊身上。論理的話,如果自己不親自帶著部隊把場子找回來,也只有切腹自盡了!他抬頭看著在那裡神色變化不定的大喜谷久藏,似乎是作艱難的開口了:「師團長閣下,屬下此時無話可說。騎五聯隊自授旗以來,在皇威丕緒護佑之下,就從未又這樣的事情發生過!此時屬下並無其他要求,只希望師團主力迅速調整部署。對當面支那軍立即發動斷然膺懲!我將親自率領騎五聯隊衝在最前面。用我的鮮血來洗刷蒙受地羞辱,用支那軍地人頭來祭奠本聯隊犧牲的護國英靈毅魄!」說來也奇怪。這些士兵軍官活著地時候,都被上級軍官視為消耗品和聽話的機器,一旦戰死了,就成了這些上級軍官心目中的英靈毅魄。
大喜谷久藏目光注視著他,又看著在一邊臉色同樣鐵青的步兵二十一聯隊大佐聯隊長今川野樹,步兵四十一聯隊大佐聯隊長元平甚八郎。他們都是一臉贊同的看著高川鹿。元平甚八郎還扶著軍刀,中氣十足的道:「師團長閣下!高川大佐說得是非常正確!原定連夜調整部隊部署,天明發動拂曉攻擊的計劃。看來需要調整。現在根據判斷,前沿戰場應該已為支那軍騎兵搜索部隊所控制。我們兩個聯隊的部隊,應於上半夜就調整完成部署,因戰場情況不明,明天白天應等大雪稍小,再齊頭向前推進,再以步兵地試探性進攻摸清楚敵人兵力部署之後。再斷然發起攻擊!在這裡,屬下也懇請師團長閣下將騎五聯隊的軍官士兵投入第一次攻擊當中,為我們廣島兵團洗刷這個恥辱!將支那軍擊敗逐退之後,再上報本次作戰的結果!」
大喜谷久藏本來就沒有和身後直接管轄指揮他們部隊的,在關東州的關東都督中村元覺大將取得聯絡。他知道這位老將軍已經六十八歲了,素來是屬於桂太郎很看重的穩健派系裡面的。並不像他自己和少壯派走得那樣近。反正現在不和他聯絡地理由也很正當,大雪瀰漫,狂風勁厲的天氣。無線電報無法架設。元平甚八郎的建議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這一仗非打不可!而且打出個既成事實出來讓關東都督府乃至日本國內默認這個事實!現在騎五聯隊的慘重損失更讓他不能不堅持下去。
大喜谷久藏鐵青著臉,大聲的下達了自己的決心。部隊迅速行動起來。步四十一聯隊迅速從遼河北岸穿越已經結冰凍得結實得遼河,佈置在步二十一聯隊的左翼。先構成綿密連亙的戰線。一待氣候許可,能夠便利於步兵向前出動,即兩個聯隊各以一個加強大隊的兵力為先鋒,向前試探進攻。以這種威力偵察地方式摸清當面支那軍隊的部署情況,然後集中步炮全部的力量,斷然行其擊破,彰顯大日本皇軍廣島兵團的軍威!他在心裡面默默念著:「只要主力能使用上去,打起來就什麼都有了………這是廣島兵團為帝國贏得滿洲地開端,也是我大喜谷軍人生涯的榮耀!」
遼河南岸此時還是大雪紛飛,隨著天色的漸漸昏暗下來,能見度也越發的差了。侯明率領的騎兵搜索部隊已經在這惡劣的天氣中活動了幾個小時,他們已經和遼河南岸的日軍二十一聯隊發生接觸。但是這些步兵堅守著他們的陣地,只是用火力驅逐他們。在漸漸濃暗下來的夜色裡面。不時有槍聲響起,還有子彈發射的火光掠過。經過不斷的試探,甚至有個騎兵連還發起過試探性的衝鋒,終於摸清楚了當面大概有日軍不超過二千人的規模,火力骨幹大概有十五六架重機關鎗。炮兵一直沒有發射,弄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遼河北岸似乎也有部隊在活動,但是騎兵向前搜索的道路被阻擋住了,並不知道遼河北岸有多少日軍。
隨著時間慢慢的過去,搜索騎兵部隊的精力體力也消耗到了極限。這場大風雪實在不是打仗的好氣候!侯明勒馬站在一個小丘上面,風迎面打在他的臉上生疼。但是他還是毫不退讓的看著對面日軍黑沉沉的陣地,還有凍得結實的那一川白亮的遼河。自己是多麼想帶著騎兵一直踹進日軍陣地啊!可是他雖然打仗兇猛,這點軍事常識還是知道的,朝著有強固陣地,有著機關鎗為火力骨幹的敵人發起騎兵衝鋒,那只能是找死的行為。他不甘心的在包著頭臉的圍巾底下咂嘴,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屬下。夜色中雖然身影朦朧,但是也知道他們一個個都累得夠戧,也凍得夠戧了。
他大聲地下達了命令:「吹號!讓部隊撤退!咱們回去吃口熱地。將待命的騎三營放出來!咱們騎兵好容易控制住了戰場。就要保持住這個優勢!讓三營那幫小子晚上帶點酒,準備在外面凍一夜。咱們拂曉接替他們。保持這個輪換地態勢:把日本鬼子的動向盯死。步兵打起來也就便宜很多啦!」說完他最後看了一眼面前的敵人,聽著激越短促的號音在耳邊不斷的響起,終於打鳥就撤了下去。明天,明天再來收拾這幫小鬼子吧!
日軍步二十一聯隊的官兵們本來神經一直繃得很緊,騎五聯隊張開的搜索幕被打垮之後。支那軍人的騎兵就一直活動到他們地陣地前面來了!這麼壞的天氣,要是讓這些騎兵趁雪摸進來的話,那自己這個聯隊就誤了大事了!更何況他們還要掩護步四十一聯隊和炮兵的連夜渡河。所以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在落滿雪花,寒氣逼人的工事裡面全力戒備著。敵人的騎兵竟然是出奇的多。此起彼伏地在陣地前面不斷的出現。這些騎兵都是馬上作戰的老手,總是在他們的火力範圍之外徘徊。為了安全起見,只有用火力攔射,除了炮兵沒有發射之外,從上到下都消耗了不少機步槍彈藥,這可都是明天寶貴的戰鬥力啊!日軍這次出來所謂的演習,可並沒有帶多少的彈藥!他們這些驕橫慣了的日軍也覺得憋氣得很。一向都是他們在這片土地上面欺負中國人,現在卻被他們的騎兵壓在自己陣地前面,來來去去盡情的騷擾他們!
直到天色變暗,隨著陣地前面短促地號音響過。前面的支那軍的騎兵終於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這下步二十一聯隊從今川野樹聯隊長開始,才算鬆了一口氣。但是隨即又擔上了更大地心事,這幫剽悍輕捷的騎兵已經完全控制了兩軍之間的戰場,明天步兵向前推進,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狀況。可是敵人把自己偵察了個夠!而且這些騎兵也是出奇的多,估計至少有上千人,這已經是日本軍兩個騎兵聯隊的規模了。當面的支那軍步兵實力又該有多少呢?他們兩個步兵聯隊在彈藥不足的情況下。能否順利擊破當面的敵人?今川野樹在心裡面浮現出一點懷疑,隨即又被一貫對中國軍隊戰鬥力的蔑視情緒給壓了下去,他們今天晚上的任務就是要確保步四十一連隊和炮兵部署到位。其他的,到打起來再想吧!在這片土地上。不會有支那軍隊是皇軍光榮的廣島兵團對手
在狼居胥騎兵團的得力掩護下,安蒙軍,師的步兵主力順利完成了部署。經過一個下午的構工,終於依托地形大致完成了防禦體系的配備。姑衍山步兵團,第三步兵團和第四步兵團都已經展開了,以第一旅前出指揮一線防守部隊。炮兵團也進入了發射陣地,彈藥全部運輸到位。師部控制著唐努烏梁步兵團作為預備隊。到部隊大致部署完成,陶定難才鬆了一口氣,和王挺還有第二旅旅長守在電台那裡,一邊等著和後方溝通聯絡上,一邊等著侯明回來匯報敵情。晚飯熱騰騰的送了上來。高粱米飯和熱好的黃豆牛肉放在那裡變涼,卻沒人有心思刨一口。只是看著電台台長在那裡親自上機,旋著旋鈕滿頭大汗的尋找後方的電台頻率呼號。但是充斥在這個小小隱蔽部裡面只有雜音和靜電的噪音。和後方的聯絡,現在還沒有接上。氣氛是緊張而嚴肅的,沒有人發出聲音。
外面突然傳來了馬蹄踏雪咯吱咯吱的聲音,藉著就是聽見不少人下馬沉重的腳步聲。陶定難眼睛一亮,大聲道:「炮灰侯回來了!這小子完成任務從來不打折扣有時候還有富裕,聽聽這小子帶來什麼消息了!」這突然的聲氣讓掩蔽部裡面的軍官們都小小的吃了一驚,大家都跟著陶定難想鑽出掩蔽部,迎面就和大步走進來的侯明撞個正著。這個騎兵悍將也真是累了,走路腳都打飄。見著陶定難他們趕緊立正打敬禮。陶定難也沒有心情多寒暄,劈頭就就問:「前面聽見你們的槍聲不斷的響,情況如何?當面日軍有多少?都摸清楚了沒有?」
侯明在大風雪裡面衝殺了幾個小時,渾身沒有一個地方不累。但是還是軍情要緊,強挺著身子匯報:「咱們八個騎兵連展開搜索行動。大概是和鬼子騎兵聯隊一部撞上了。咱們打了個痛快,斃傷百餘人。前沿地帶完全被我們騎兵團控制,接著就展開威力搜索,一直前出到遼河…………」陶定難拉著他就走到幾個彈藥箱拼成的地圖桌前面:「日軍在那裡部署?兵力有多少?」
侯明和幾個師部主官參謀湊在一起,又翻出了自己的圖囊中做了記號地地圖對照著匯報:「日軍沿著遼河南岸一線配備,從五棵樹一直展開到在地圖上面應該是趙家窩棚地地方…………他媽的奉軍提供地軍事地圖根本不准,那裡不是村鎮,就是一片小土丘!展開的陣地有四公里的長度,左翼被他們的火力控制住。右翼就是一片老林子。在南岸估計有二千左右的日軍,一個聯隊的編制。北岸還有日軍不斷的渡河向南岸日軍的左翼運動,具體多少也不好說,等晚上派出去搜索地騎三營的後繼報告吧!但是我估計也不會超過一個聯隊的規模…………沒發現日軍的火炮,估計在運輸進入新的發射陣地吧。敵人實力不算太強。明天要是能發起主力攻擊,準夠這幫兔崽子喝一壺的!」侯明說得意氣風發,像是把身上的疲累都忘記了個乾淨。陶定難和王挺對望了一眼。如果當面敵軍只有這麼一點地話,他們是不怕的。但是就不知道日軍還能得到多大的援助,附近還有沒有預備部隊,最主要的是現在得不到後方的確切指示,不知道他們這個師是打還是走!兩人眼中都是火花一閃,在得到進一步的指示之前,只能在這裡干挺著了!反正軍事局勢對他們是有利的,騎兵保護著前沿,步兵已經展開的防禦態勢,鬼子再加一倍也是啃不動自己的!
陶定難拍拍侯明肩膀。看著濃眉大眼的他還是一臉躍躍欲試要打仗地樣子。板著臉道:「下去好好休息!騎兵幹得很不錯,保持輪換接替的態勢,要把戰場牢牢的掌控住。沒有命令,你小子不得向日軍發起攻擊。你只是給咱們起耳目的作用,明白麼?耳目!」侯明神色一黯,轉眼又看到旁邊放地高粱米飯澆黃豆牛肉,眼睛又是一亮。他打發部隊去休息,自己可還沒有吃飯呢!陶定難明白他的心思,一拍他的肩膀:「討吃的來了,都端了吧唧去,別在我這裡搗亂了,等著和後方司令聯絡呢!」
侯明眉花眼笑的斷著飯盆就出去了,一點都不帶客氣的。陶定難轉頭就看見王挺去拿皮大衣,有些詫異的問道:「堅直,你準備做什麼?」王挺將大衣穿在身上,謂然歎道:「不放心啊!日軍是打不動我們的,但是咱們的三日四團都是南方兵,沒有寒帶的作戰經驗。在這個冰天雪地裡面守一方,又不許烤火暴露陣地,我怕大規模凍傷減員。到前面看一圈去,順便督促後勤部晚上燒點熱薑湯,晚上送陣地上面…………現在就是為沒有一個明確的行動方向著急,我也擔心部隊的情緒,去掌握一下情況。」陶之難知道自己這個參謀長周至細密的性格,不由得一笑:「成!我繼續在這裡守著。你去前面掌握一下部隊,一有了消息,我馬上叫你回來。部隊露天過夜怕凍傷的事情的確值得擔心,咱們要多考慮一點…………」
正說話的時候,就聽見電台台長欣喜若狂的嚷了起來:「和後方叫通了!和後方叫通了。找到他們的頻率呼號了!」所有軍官一下就湧到了電台的前面。司令到底要對這個突發的驚人事件,做什麼樣的處置?
在收到安蒙軍第1師電台呼號的時候,守在虎穴作戰室旁電台室裡的吳采也一下跳了起來。這種舉動對於這個一向沉穩,喜怒不形於色的參謀長可是非常難得的。他看著親自上機的江北軍總參謀部通訊參謀主任吳文卓上校的眼睛:「馬上將司令的決定處置,還有參謀部擬定的作戰方案發出去,注意抄收他們隨後發來的情況匯報。軍情緊急,你知道輕重,一定要保證聯絡,電報收發不能有半點錯誤!」吳文卓知道他這個叮囑的份量,江北軍現在正在全軍開始推廣無線電台的配備,通訊主任這個位置受到了空前的重視。但是通訊兵部隊才行草創,這次總部和安蒙軍進行行進間的戰場聯絡也是第一次,自己的前途還有安蒙軍的命運,現在就維繫在這空中傳遞的電波上面了!他收束起心神,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當中去。這個份量的沉重,不要吳采叮囑,他也清楚得很。
接到匯報之後雨辰和司馬湛蔣百里蔡鍔一行人都急匆匆的趕到了電報室門口。雨辰招手讓大家停了下來。他一直都在喝咖啡等消息—臉色很不好看。身邊的軍官們也個個都神色緊張。雨辰吁了一口氣;「這時候咱們別進去打擾電台的工作人員,都在外面等消息!等一收到1師的情況匯報,馬上就地做出處置!前方等咱們的命令望眼欲穿,咱們不能耽擱時間!」
門口的簾子一掀,靈采跟著腳步走了出來:「司令,正在向,師發長電,等他們的消息過來,防計抄報結束還有半個鐘點的樣子,您先回作戰室休息吧,我在這裡等著,不會誤事的。」雨辰看看身邊那些軍官比他還要緊張的神情,淡淡的苦笑道:「念蓀,現在誰還在作戰室坐得住?就算我回去,他們在作戰室裡面走來走去,也沒味道得很。現在都10:30了,一師是聯絡上了,二師還沒有消息!灼然不知道這次怎麼搞的!」他似乎發現自己的情緒有點失控,又放緩了語氣:「不過這次是咱們第一次在作戰行動中大規模運用無線電,距離又遠,人員訓練不足,已經很不錯了…………軍情瞬息萬變,這一夜的調整部署就關係著這次戰役的成敗,我們就在這裡等吧!」
一行人就在江南的冬夜裡,在走廊上面沉重的踱步,有的人在小聲的交談著些什麼。話題總是離不開這場即將和日軍交火的戰事。雨辰抬頭望著黑沉沉的天空和幾點黯淡的星光。自己總是走在成於敗的邊緣呢。這次戰役要是能發展順利,打掉日本囊括東北的野心,又能將戰事限定在一定規模當中。這對自己來說,就是最理想的結局。江北軍系統和自己經過這場浴火,那將再無力量可以限制自己。不管是國內國外還是民心士氣!但是如果失敗了呢?交涉失敗,戰事規模無限制擴大,自己又能堅持多久?軍事上面的大失敗之後,伴隨的就是國土淪喪和自己實力基礎的動搖。也許就這麼一頭栽下去了也說不定。但是如果讓自己再選擇一次的話,自己還是會選擇堅定的予以還擊吧!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確已經是忍讓得太久,也屈辱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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