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新中華 第三卷 第056章 抵達上海
    在民國元年即將結束之即,上海現在最引人關注的事情就是,雨辰在當初短暫都督上海之後,又要回到這個城市了。

    他當初在上海嶄露頭角的時候,給人的印象不過是個年紀輕輕,還算英俊的青年軍人,大家也以為他不過是民國政壇上劃過的一顆小流星,根本沒想到在離開上海短短一年的時間裡,竟然如此風生水起,開創了這麼大一個局面!

    雨辰真的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打仗這麼厲害,建設也很有一套,有章法不亂來,各階層的利益都盡量考慮到了。上海這些民族商人的團體,潛意識中隱約將他當成了自己這些勢力的代言人了。當然,中國的民族商人還沒有那麼強的主動參政意識,更多的還是隨風而動,但是不能否認,他們對雨辰的印象好得很,也很關心他的一舉一動。

    現在他就要回來了,還要和李章雲的女兒,原來中西女塾的學生李媛小姐在上海舉行盛大的訂婚儀式!民國光復以來,上海有多久沒有這麼吸引上下所有目光的事情了?年輕的革命英雄,南方最高的權力者,即將走上全國舞台的大人物,就要成為上海女婿了。有些人甚至都在呼籲,上海華界應該早點擺脫現在這個權力真空的局面,早點和江北系統融為一體,成為江北的經濟中心,成為江北面向大海的最好出海口。

    雨辰坐在加掛的花車車廂裡面,正從南京離開,趕往上海。對於要舉行的那場訂婚儀式他也聽說了,據說未來的岳母將場面搞得很大。他有些無奈,但是對岳母的心意也只有苦笑著接受。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本來是為了躲避一段感情離開自己原來的這個城市,卻來到了這個時代,並且馬上要準備訂婚,準備成家了!自己到這個世界以後的命運發展,真是時時刻刻在給著自己驚喜呢。

    他看著窗外掠過的蘇南風景,將訂婚的事情很快拋開不想了,卻想著自己走後江北的佈局。軍隊的重兵現在集結在河南和湖北兩個地方,吳采和陳山河在幫自己看著部隊,完全可以放心。歐陽武那裡雖說有點小小麻煩,但是自己也不用擔心,他能翻起多大浪來?司馬湛在中樞代行總參謀長的職務,他是個不愛攬權的人,可保沒有什麼事情。

    政務上面的事情,本來就是各自為政,但是錢袋子在老丈人李章雲那裡把著呢,似乎也可以平衡。黨務陳卓倒是個有能力有野心的年輕人,這次自己將他帶在身邊,對政務的繼續推行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掣肘的問題。這樣想來,這次離開只要時間不長,對江北的根基妨害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蔣百里軍服筆挺地從車廂盡頭走了過來,笑聲朗朗地道:「哈!新郎官,車子已經過蘇州了,中午准到上海,怎麼?緊不緊張?」

    大家離開徐州,暫時擺脫了每天沒完沒了的軍務政務,在到北方之前,真的是難得輕鬆啊。每個雨辰身邊的人都少了平時那種凜惕的辦事神色,神色都放鬆了許多。

    雨辰聽著蔣百里調笑自己,哼了一聲道:「當初你和嫂子訂婚之前是什麼心情,我就是什麼心情。這個事情,我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風大浪我都過來了,還怕這麼個訂婚儀式不成?」

    他努力地想讓自己的臉看起來嚴肅一些,最後還是忍不住笑了。

    蔣百里看著雨辰難得輕鬆的神色和那種發自內心的微笑,不僅有些感慨。作為一個二十四歲的年輕人,能一直在這種壓力奇大的環境當中生存下來,他付出了多少?他的成就的確是一個奇跡,但是他背後付出的努力,也的確不是別人能夠比得上的。

    蔣百里想到這裡,突然好奇地問道:「雨老弟,你在江北的所作所為,很多也都是應有之意,只不過你能堅持推行下去罷了。你在國內沒有什麼歷史牽絆,能大刀闊斧地行事,這也是能料想到的。但是我最佩服的,還是你對很多事情居然都能料到先機,似乎知道事情會向什麼方向發展一樣,對敵人的瞭解,竟然比誰都要深。你不是從國外回來的嗎?怎麼能做到這一點的?以前一直好奇,但是見面就談正事,也沒時間問你。現在難得有暇,有什麼心得,能不能說出來讓大家討教一下?」

    蔣百里一邊說,一邊就在車窗邊坐了下來。在一旁侍立的護兵忙給他倒了一杯茶。

    雨辰被他問得一怔,這個問題叫他如何回答才好?車廂裡面沉默了半晌,只能聽到列車光當光當行駛的聲音。終於雨辰慢慢地道:「我不是聖人,也不是什麼生而知之的天才,只是憑自己的良心和一點認為正確的見識行事。但是我對自己從事的事業沒有什麼私心,不是為自己撈取什麼榮華富貴的……歷史的潮流本來每個人都應該知道,當今這個時代,已經有那麼多的先賢和例子給我們指明了道路,我所做的,只是順應歷史潮流而已,並不是我料到了什麼先機。至於對對手的把握,我只是不善於以最壞的角度來揣測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會怎麼樣來應對我,從來都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以一直還算能把握住他們行事的步調……我這樣回答,你滿意麼?」

    蔣百里一副沉思的樣子,最後終於笑道:「意思很簡單,但是含義很深。真能做到像你說的這一切的,也是大人物一流了……北方那位,就是私心重過公心的代表。」

    雨辰喟然長歎:「他?其實在我看來,現在這個時候想對付這位人物並不是很難。但是當我真的坐到他那個位置的時候,又能將國事搞成什麼樣子,真的很難說呢。百里兄,你一定要隨時提醒我,不要讓我失卻了現在的銳氣,也不要私心重過自己的公心……」

    火車就在他們閒聊的時候滾滾向東,帶著這位年輕的將領一路奔向上海。

    法租界西善裡處李章雲的花園洋房裡面,李媛李大小姐則正在自己的臥室裡面打扮,等著迎接自己未婚夫的到來。

    雨辰的花車慢慢駛進人山人海的上海站台,車站上頓時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上海各界以前所未有的熱情來迎接這位從上海走出的民國傳奇人物。車站上面充當儀仗隊的萬國商團團員穿著整齊的英式軍裝,舉著步槍行禮,軍樂隊高奏著歡迎的樂曲。大批的警察在車站維持著秩序,卻阻擋不了大家的熱情,穿戴華麗的頭面人物也和市井百姓擠在了一處,整個車站似乎就成了歡騰的海洋。在最裡面一層,卻是江北軍高昌廟製造局的警衛團還有海軍長江巡防艦隊海軍陸戰營穿著水兵服的兵士們,他們聯合組成了警戒線,竭力阻擋著人群朝裡面擁來。

    還掛著江蘇都督頭銜、卻在上海當著寓公的莊蘊寬,上海的一些商人團體學校公教等等各界代表,還有一些洋人,都盡量矜持地站在黃色制服江北軍士兵努力隔離出來的小塊空地上面,等著迎接雨辰。莊蘊寬是代表同盟會方面來的,其實滿心都是不情願。他掏出手絹擦擦因剛才擠進來的時候冒出的熱汗,朝身邊的沈恩孚苦笑道:「瞧瞧!這個雨辰一來,不過是來訂個婚,整個城市就像著了魔似的。上海好歹也是見過大場面的,要是這雨辰再高昇一步,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沈恩孚是原來江浙立憲派的幹將,現在是上海地方議會的議長。原來在雨辰初起的時候,他們這一派和雨辰的關係非常密切,後來因為種種變故漸漸走遠。只有張季直還掛著一個光復銀行董事長的頭銜,也已經不理事了。但是現在,他們又主動地向雨辰湊了上來,這個時候,誰要再看不出雨辰的勢力在蒸蒸日上,誰就是傻蛋!對莊蘊寬那種失意的抱怨,他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嚴肅地回答他道:「這也難怪!咱們這個國家從鴉片戰爭算起幾百年了,一直是每況愈下。站在上面替國事操心的都是些老頭子,暮氣沉沉的。雨辰在這個城市開光復風氣之先,又是這麼年輕,做出來的事業又這麼了不起。我看很多百姓心目中都幻想一個年輕的英雄來重振咱們這個國家,雨辰不過適逢其會,滿足了他們的這個需求罷了。事情正好湊在一起,也難怪他這麼受歡迎!」

    莊蘊寬還想說話,人群中又爆發出了更大聲的歡呼,將他想講的話都掩蓋下去了。朝花車方向一看,果然就看見一個年輕的軍官滿臉微笑地從花車門口走了出來,穿著整潔的黃色呢子軍裝,沒有軍銜和勳章,只有一個黃銅的青軍會徽章端端正正地別在左胸口上面。他穿戴整齊,戴著白手套向群眾頻頻招手致意。這個人自然就是在報紙上露過無數次臉卻還未親眼見過的雨辰了。他真是年輕得過分!就是唇上蓄意留起的鬍鬚也不能掩蓋這一點。他看起來有些清瘦,眉毛濃黑,眼睛大而亮,襯著那一身和體的軍裝,看起來無比朝氣蓬勃。莊蘊寬低歎一聲,終於深切地覺得自己老了,的確是該讓出舞台給這批年輕人了。

    雨辰給上海歡迎的場面嚇了一跳,他以為不過是幾百人的歡迎場面而已,沒想到自己眼前卻是人山人海!他難得出巡,現在才隱約地體會到自己在國民心目中那種近似於偶像般的地位。時勢造英雄哪,只是自己這個英雄,又能不能造出屬於自己的時勢?

    他應付這種場面還是有些經驗的,站在花車的踏板上,就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左右轉了半圈,好讓人人都能看到自己。只聽到車站的歡呼聲簡直要把火車都掀翻!他大步走下了火車,朝迎接自己的那些上海各界代表走了過去。沈恩孚也迎接了上來,兩人是舊相識了,微笑著對視一眼,就互相握手。雖然是民國了,但是這種西式禮節還不很常見呢。沈恩孚笑道:「今天這麼熱鬧,上海各界代表都來歡迎雨巡閱使,我也就不致歡迎詞了,留到我們的歡迎宴會上面再說吧。總之,雨巡閱使經過上海,即將北上商談國事,還準備在上海訂婚,我們是無比歡迎!雨巡閱使,請登車!」

    人群跟著雨辰向車站外面湧動,站台外面的馬路上也有許多歡迎的市民在那裡鼓掌。雨辰一路點頭招手微笑,一直走到沈恩孚為他準備的汽車之前。馮玉祥這次搶在了他的前面,先進去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面。兩個衛兵站在了汽車踏板之上,伸手幫雨辰把車門打開。雨辰低頭欲進車門的時候,又轉過身來,眼神閃亮,將自己的軍帽摘下,高高地向無數歡迎的人群揚起。鎂光燈一片閃爍,就將他的身影定格在了這一刻。

    那時雨辰二十四歲,正準備訂婚之後,北上正式商談國事。無限的舞台,正展現在他的面前。

    上海靜安寺路一處小小的花園洋房裡面,和車站迎接雨辰的熱烈氣氛相比,這裡安靜得出奇。幾個穿著洋裝的青年人悄悄地走進了大廳。那裡,孫中山先生正在專注地看報紙喝茶。幾個人的腳步都放輕了,帶頭的就是孫中山的表弟,也是他的生活秘書朱卓文,還有孫先生的保鏢南北大俠杜心五。幾個人在他的背後停了一下,終於朱卓文道:「先生,雨辰已經抵達上海了,人山人海的,歡迎他的人只怕有上萬呢。」

    孫中山哦了一聲,並沒有轉過頭來,只是淡淡地道:「他也總算到啦,這樣就好。Badboy,咱們這就準備出發吧。咱們先到天津,會合從杭州過來的克強,在那裡等這位雨將軍吧。」

    朱卓文有些遲疑:「先生,您出發的時候不召開什麼招待會說明一下麼?」孫中山的注意力完全在那份報紙上面:「現在有這位雨將軍替我們吸引注意力還不夠麼?我是去商談國事,不是登台演戲,想對民眾說什麼話,都留到北方再說吧……對了,明天是這位雨將軍訂婚,幫我選份禮物,明天留給人送過去。這也是他大喜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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