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小雷一路追出了伏虎寺,他展開了身法,身子如一陣風捲了出去兩耳之旁風聲嗖嗖,如果此刻有人看見他,一定是以為大白天見了鬼!
只因為小雷現在的樣子,如果眼力差了幾分,恐怕就只看見一條花花的影子飄過!
可是小雷追出了三里路,卻忽然還沒看見天台寺的人。原來那天台寺的妙嚴,心中也是害怕,他隱瞞了佛門舍利子的事情,也是心存貪念,只想一心離開這裡。他原本以為天衣無縫,這舍利子的事情,對方並不知道,正好就可以給自己吞沒下來了。雖然跑了一趟,沒搶到什麼寶貝,但是得了一個舍利子,也是大有收穫了。所以急急告別了伏虎寺的人,又眼看小雷不在旁邊,就順口問了一句,得知小雷在後山山谷之中,心中更是放心。這出了寺廟。立刻就帶著自己手下眾多僧人一路狂奔而去了。
這一路又是下山,又是不要命的狂奔,自然跑的就快了。只是他妙嚴和妙心兩個和尚,懂些法術,而且兩人又得到過那個聖血宗的妖人的指點,法力頗有一些小小成就,雖然不算什麼真正的高手,但是也算是從練氣期勉強邁到了修法期的門檻了。兩人若是展開了身法狂奔,也是非同小可的。只是手下的那些僧人,卻不會法術的。兩人雖然心急如焚。卻不敢跑得太過著露痕跡!畢竟這裡還是峨眉山,萬一被人看見,自己兩人拋下手下弟子一路逃命,難免惹人懷疑。如果落在了伏虎寺僧人地耳朵裡,恐怕就惹來猜疑了。如果被那個小魔星知道了,更加不得了!所以兩人雖然著急,也不敢太過暴露痕跡,更加不敢拋下手下僧人。只是幸好他們走的還算快,這已經走下山三里多了,小雷卻還沒有知曉。
眼看跑出了這麼遠,後面也沒有人追,妙嚴和尚這才心中稍稍放心。
想來,山上的那個小無賴。沒有發覺自己隱藏著一顆舍利子的事情吧。自己想來也是多慮了,那個小子又不是我肚子裡地蛔蟲。他怎麼知道舍利子的事情?至於那個妖人,早就被佛門禁制住了,生死不知,也未必會告訴那小子。那小子也沒有問過他,自然,這枚舍利子,就順順當當的。落入自己口袋裡了。
這次來峨眉山,真的是,沒看黃歷!眼看事情就要得手,卻橫著殺出那麼個小無賴來。不過那妖人看來是完蛋了,這枚舍利子,終歸還是便宜了自己。總的算來,還是有收穫了,算是大賺特賺了!想到這裡,妙嚴又忍住面露微笑起來。可真的是該當他倒霉了。正脫了虎口,又跳進了龍潭!
就聽見耳旁忽然傳來「哎呀」一聲慘叫!
原來妙嚴原本法力最強,跑在最前面。可是剛才心中這麼一緩,腳下慢了幾步,就落在了後面,叫他師弟妙心跑在前頭去了。可是這一聲慘叫,卻分明就是他師弟妙心發出的啊!
就看見面起一個影子撞了過來,正是自己那個師弟妙心,妙嚴匆忙之中伸手去抱住,就感到雙臂猛的一痛!妙心這一撞,力道何止千均!喀嚓兩聲,妙亞雙臂骨頭立刻斷了,但沒抱住他師弟,自己也是被撞的立刻朝後面橫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這一下疼的他兩眼冒金星,幾乎當場就要暈過去了。雙臂雖然斷了,可是依然能感覺到懷中抱著地妙心,身上潮濕粘粘的一片血腥氣息,忽而懷中妙心悶哼了一聲,張口就是一口血噴在了妙嚴臉上,然後低聲呻吟了一聲:「痛死……痛死我了!」
妙嚴骨碌滾了開,身子也是站立住,兩旁早有手下心腹地小和尚跑來扶住自己。他這才往前面看去,不由得心中一驚!
面前山道之上,就看見一個嬌怯怯的人影正在道路的正中央,那人影一身長長白衣如雪,秀髮如雲飄揚,只是從容盤膝坐在那裡。
只是仔細去看,那人卻並不是坐在地上,她的身子卻距離地面尚有一尺距離,整個人漂在半空,渾身那白色衣角,竟好似不沾一片塵土,白得晃眼,白得讓人自慚形穢,不忍逼視。
竄出那人只是側臉對著自己,那半邊下巴,圓潤晶瑩,鼻樑停止,彷彿玉柱一般,臉上肌膚,更是滑膩如雪。只是那眼睛,卻始終曾朝這裡看過來,只是那麼淡淡看著遠山,彎彎如新月的黛眉之中,潛藏幾許淡如煙波一般的黯然。那一點珠唇,更是盈潤欲滴。
周圍這些僧人看了,紛紛心中生出驚艷的感覺來,有些定力足了,紛紛撲到就拜。有地口中大呼「仙子」,更有的就直接大叫「菩薩,。只有妙嚴,心中雖然驚訝,但手臂劇痛,卻使得他依然留著幾分清醒,沒有忘形,眼看自己師弟已經痛得在地上戰慄不起。他自己顫聲道:「敢問……敢問……何方高高高高高人?為何攔住貧僧去路?」
那白衣女子看了妙嚴一眼,目光只是淡淡在他臉上打了轉兒,隨即就飄到了遠處,卻有一縷冷漠嬌嫩的嗓音傳在妙嚴耳畔。
那幽幽一聲歎息,若不是此刻旁邊還有自己的師弟在呻吟打滾,若不是自己雙臂疼的幾乎要暈過去……恐怕叫人的一棵心,都被這歎息,歎得心都醉了。
「你問我麼……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那白玉一般的人兒搖搖頭。
「仙子……仙子為何攔住我去路……我……」妙嚴滿頭大汗,臉上神色有些驚疑不定。
「我自坐在這裡。是你們撞上來地。」那白衣女子忽然眉宇之間一動,淡淡轉過目光來:「我問你,你是從這山上下來的麼?」
「貧僧……貧僧正是從山上下來地。」
白衣女子臉上那一片淡漠茫然,頓時就被打破了。眉宇之中多了幾分關注,低聲曼曼道:「那麼,你從山上下來,可曾看見他?」
「他?」妙嚴疼的臉肥肉顫抖:「不知道仙子問地是誰?」
那女子卻忽然面色一沉,眼神冰冷下來,冷冷道:「他就是他了!我在問你,你卻來問我!」說完,那白玉一般地手掌輕輕一拂……
呼的一聲,一道寒氣席捲而來,妙嚴還沒來及慘叫。身子已經往後跌了出去,他肥胖的身子在山路之上連連骨碌骨碌滾出去七八個跟頭。這才終於頓住,只是卻已經跌得頭破血流了。
旁邊那些和尚唬得魂不附體,居然都忘記了去攙扶,那女子卻已經緩緩站立起來,身子就浮在半空,皺眉彷彿自語道:「我一路跟著他來,明明就是看見他和那個光頭上山了……
她渾然看周圍眾人。卻兀自輕輕蹙眉自語:「我為什麼要跟著他?我為什麼要跟著他?我總覺得他好像很熟悉,好像是認得的……可是為什麼我跟到這裡,卻不上山了……,
她抬眼看了一樣峨眉山上,緩緩道:「奇怪了……為什麼我心中一個聲音告訴我不要上山,這山好像有什麼我忌憚害怕的東西一樣……」
旁邊那妙嚴正疼的慘叫不已,她已經緩緩走了過來,只見她白色的袖子輕輕掃過,旁邊那些和尚紛紛跌了出去,瞬間已經站在了妙嚴面前。
「啊。對了!」這白衣女子忽然眼中一亮:「我明明看見他和一個光頭香疤的人上山了……只是那個人後來戴了個斗笠……你也是一般的光頭香疤!定然你是認得他地!快說,他在哪裡?」
白衣女子抬起一根纖細的手指,指尖一點妙嚴。妙嚴身子不由自主,就緩緩地懸浮了起來,他四肢毫無掙扎之力,眼看對方一指指著自己,渾身體力全無,就彷彿掛在半空一樣。
嚇得他也顧不得疼了,連忙大叫道:「仙子饒命!仙子饒命!貧僧……貧僧實在不知道你說的什麼啊!!」說完,又哇哇大叫道:「貧僧是天台寺的方丈住持妙嚴,我等都是天台寺的和尚,這峨眉山上的人,我實在不認得啊!!」
這一下,他這一句話說出來,那白衣女子臉色原本還只是冷漠,聽完他開口,忽然就臉色大變了!那原本淡然的一張臉,忽然雙眼之中閃過一絲寒氣!
「你說什麼?你說你叫什麼?」
妙嚴兀自不知道大禍臨頭,口中卻哇哇叫道:「貧僧……貧僧天台寺住持法號妙妙嚴!!」
撲通!
他剛說完這句話,身子一鬆,重重跌在了地上。
那白衣女子卻皺起眉頭,收回了手指,口中喃喃道:「妙嫣……妙嫣……妙嫣………這名字怎麼這麼而熟……」她語氣漸漸變冷:「為什麼我一聽見這名字,心中就生出這麼多怒氣來!」
她的一雙眸子已經完全冷了下去,冷冷瞧了妙嚴一眼,口中淡淡道:「活該你倒霉了……只怪你不該叫這個名字,我一聽這個名字,心中就不快活。」說完,虛指輕輕一點……
波地一聲,妙嚴身子如中電擊,忽然就橫飛七八米,重重撞在一塊岩石之上,頭上一個大洞,鮮血汩汩往外流淌,卻已經氣絕身亡了。
旁邊眾僧人這才「啊呀」一聲,發了一聲喊,眼看方丈已經死了,紛紛嚇得雙腿酸軟。有幾個膽子大的,沒命的就往山下跑去。
這女子也不阻攔,兀自皺眉,口中緩緩念著「妙嫣,妙嫣……」她忽而又轉頭看了一眼地的妙心。
妙心此刻已經嚇得傻了,眼看師兄瞬間死於非命,剛才鑽心的疼痛,也一下都忘記了。原本他剛才跑在最前面,卻忽然迎面就看見一個白色的人影,忽然出現在面前!這事情說起來簡直是見鬼了!這寬闊的山路之上,遠遠看去,原本沒有半個人影,可是等到他跑進到了面前,這個人影居然好像憑空就出現在了面起那,彷彿原來一直就在這裡的一般。還沒等自己靠上去,這白衣女子緩緩的袖子一掃,自己一下就飛了出去,喀嚓幾聲,肋骨恐怕都斷了幾根了。此刻他眼看師兄橫死,這個女煞星忽然轉頭看向了自己……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那白衣女子淡淡問道。
「………格格格格……」妙心嚇得牙齒格格打架。
白衣女子皺眉,沉下了臉:「我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格格格格格格……」妙心忽然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勇氣,歇斯底里大吼了一聲:「殺人妖女,去死吧!」忽然身子從地上彈了起來,他手指已經迅速結成了一個手印,驟然指尖,指尖迸發出一道火焰來!
那正是昨日在伏虎寺之中和觀月禪師鬥法地時候,曾經施展過的佛門佛法「拈花微笑」了。此刻他驟然爆發,全身法力都施展了出來,那是情急拚命的了。
那火焰瞬間就捲到了白衣女子面前,那白衣女子看在眼中,身子卻一動都不動,她甚至連一點躲閃地意思都沒有,只是輕輕抬了抬一根小指頭。咻的一聲,那火焰忽然就倒著席捲了回去,來勢比去勢更加迅猛!妙心不要說沒有防備了,就算他有防備,又如何等躲閃抵擋?
慘叫聲中,他已經被火光卷在裡面,渾身衣衫盡樹燃燒起來,渾身慾火,瞬間變成了一個火團。淒厲的慘叫聲中,他跌跌撞撞,旁邊那些僧人哪裡敢靠近他?紛紛都嚇得四散。
妙心身子卻忽然往妙嚴撞了過去,他臨死之下,就好像溺水之人,無論抓著什麼,都不肯放鬆的,忽然一把就抓住了妙嚴的屍體,抱在懷裡,就看見骨碌骨碌,兩人燒在一起,帶著一聲綿祟絕的淒厲慘叫,從山道之旁滾了下去,掉進了萬丈懸崖之下……
旁邊僧人都嚇得傻了,那白衣女子,卻彷彿這會兒才忽然回過神來,皺眉看著地上的一灘血跡,低聲道:「嗯……我好像又殺人了……,
腦海深處,隱約就彷彿出現了一張年輕的嬉皮笑臉的臉孔來,指著自己笑罵道:「似你這種冷血狠毒的女人,天下少有!」
她神情有些迷茫,忽然看了看身旁一個僧人,凌空一抓,那個僧人身子不由自主就飛了過去,落在她手裡。
「我問你……我是不是冷血狠毒?」
「格格格格……格格……」那和尚嚇得面如土色,又怎麼能說出一個字來?
這女子終於歎了口氣,鬆開了他,搖搖頭道:「你們走吧……走吧。我心情不好,恐怕又要殺人,你們還是快走吧,免得我殺你們。」
沉默了幾秒鐘,剩下的那些和尚,終於發了一聲喊,抱頭倉惶逃了。
而此刻,小雷卻正在山上,飛快的朝下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