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心中一驚,趕緊捏住她手腕,查看一下,確定她只是一時激動暈過去,這才稍稍放心,將她橫抱了起來,嫌這屋子裡氣悶,走出到了院子裡,就坐在水塘邊,懷中抱著田珂兒。
那田珂兒雖然暈了過去,也只是一時激動,片刻就幽幽醒轉了過來,一眼看見小雷,由得顫聲道:「你……你,小雷哥哥,當真是你麼?你終於肯來看我啦?我這不是做夢麼?」
小雷微微一笑,點頭語,心中卻暗暗歎息:如果不是你那個蠢老爸,我也不會丟下你不管了。
兩人四目相對,那田珂兒身子虛弱,眼眶早就有些凹了下去,原本昔日那股輕靈氣也沒了,看上去頗為憔悴,卻更加惹人憐惜了。
只見田珂兒那嬌俏的小鼻子忽然聳了聳,放聲哭了出來,一雙手臂摟住小雷脖子,卻好像要把多日的委屈都一股腦兒哭出來一般。忽然用力在小雷胸口捶打起來,那一雙小拳頭如雨點一樣落在小雷胸膛肩膀上,口中哭泣道:「那天我生日,你為什麼丟下我走了?」
「你為什麼這些日子不來找我?」
「你為什麼對我不理睬?」
「我去找你,你為什麼不見我?」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你不喜歡我,為什麼之前要那樣對我?」
「你可知道,這些日子。我為了你已經和父親鬧翻了,你知知道,我心中有多難受?」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流過這麼多眼淚。可是偏偏為了你,我幾乎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乾了!」
小雷面帶苦笑,只是任憑田珂兒捶打,那田珂兒哭鬧了一陣,漸漸手裡動作停了下來,卻忽然凝視了小雷幾秒鐘,又一把用力抱住了小雷,低聲道:「小雷哥哥,我……我不該打你……你疼不疼?」
小雷抿嘴一笑:「不疼,一點都不疼地。」他這說得倒是真話。田珂兒原本女孩子家力氣就小,這一頓粉拳。連給他撓癢的力氣都未必夠。
田珂兒卻臉上露出一絲惶恐,柔聲道:「小雷哥哥,我看見你,心裡好歡喜,你……我剛才打了你,是我不好,你心裡別生我氣好不好?如果你生氣了。你就打還我……」
小雷心中暗暗感動,此情此景,這麼一個嬌柔動人的女孩,躺在自己懷裡,說著這種柔情萬種的話語,明顯是對自己情根深種了,又有哪個男人心腸能硬得起來?
他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撫摸田珂兒地臉龐,笑道:「這懲罰麼。是要懲罰的,不過我可捨不得打你,那就換個法子吧。」
說完。就把頭湊了過去。田珂兒身子輕輕戰慄,眼看小雷越湊越近,心中隱隱知道他想幹什麼,不由得輕輕閉上眼睛,那長長的睫毛還隱隱顫抖,顯得心中緊張無比。忽然呼吸一窒,櫻唇已經被小雷壓住,這一個長吻,直吻得田珂兒神魂俱醉,滿臉佈滿紅暈,鼻息急促,一雙手死死抓住了小雷衣服。
等唇分之時,田珂兒才半睜眼睛,那眼波朦朧,彷彿罩著一層霧氣,儘是柔情萬種,讓小雷看的不由得癡了。
他心中生出了幾分愧疚。
這麼可愛的一個女孩子,自己怎麼會忍心扔下她這麼久的時間?讓她飽嘗了這麼多相思之痛?眼看田珂兒臉龐消瘦,下巴尖尖,心中不由得心疼,又在她臉蛋上親了兩下。
田珂兒原本就沒有什麼大病,過是相思日久,茶飯不思,身子虛弱而已。這一見到了小雷,片刻之間,精神就振奮了起來。言語之中又恢復了幾分當初那個嬌俏可人的女孩兒模樣。只是卻多了幾分柔順,身子貼在小雷胸口,再也不肯分開半分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離別的情話,小雷抬頭看了看周圍,那阿烈倒是識相,早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他環顧四周,油然道:「這個地方到真是雅致得很。你怎麼會住到寺廟裡來的?」
田珂兒撇撇小嘴,低聲道:「這地方好麼?我卻覺得好像是個牢房一樣。他們只許我住在這裡,卻不許我出去的。」
「哦?」小雷奇道:「不許你出去?」
「唉……」田珂兒幽幽歎了口氣:「這是我父親地意思。父親和這裡的一位高僧有些交情,早年父親也常常捐錢給這寺廟。這裡地禪院,恐怕有一半都是父親出錢修建的。」
「那你怎麼會被送到這裡來的?」小雷問了一句,心中卻暗想,多半就是和雷家有關係了。
果然,田珂兒低聲道:「父親把我送去了美國,可是我在美國病得厲害,父親就乾脆接了我回來,請這裡的高僧給我治病。雷吼哥哥結婚之後,父親脾氣就很不好了,常常發火罵人。每天都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我聽說,家裡的生意也是很不順利。好像雷姐姐和父親之間有了什麼矛盾。父親忽然就派人把我送到這裡來了,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我被送來之後,就不讓我出去啦。每次只要我走出這個院子,就有幾個這裡地和尚攔住我。說是不讓我出去。倒是這裡的那位高僧,很和善的,常常過來和我說話,還給我說不少故事。」
小雷皺眉:「那豈不是軟禁?」
田珂兒幽幽歎了口氣,道:「軟禁不軟禁的,也沒有什麼區別。我在國外的時候,也是身邊跟著人,不讓去這裡不讓去那裡的。至於在什麼地方,對我來說是沒有什麼分別的。只是看不到你,沒有你地消息,我心裡難受……」說到這裡,她眼中又露出幾分幽怨。
小雷忍不住又在她嬌的臉蛋上親了親。笑道:「好,今天我就帶你出去。那些和尚擋不住我地。」
田珂兒連連拍手,笑道:「好,你這就帶我走吧……」頓了頓,臉上又是一紅,垂頭低聲呢喃道:「你……你帶我哪裡,我都跟著你。」
這句話已經無異於一種表白了。只是田珂兒性子柔順矜持,能說出這種大膽的話語來,已經是心中愛極了小雷,雖然心中萬般羞澀。卻還是說了出來。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極為慈和地聲音幽幽傳來:「今日早上就有喜鵲迎客。貧僧掐指一算,果然是有貴客到了。」
這聲音平和悠遠,就彷彿響在兩人耳邊一樣。小雷抬頭一看,就見一個僧人站在池塘中地浮橋之上,雙手合十,對著自己微笑。
小雷心中不由得一驚。他此時的修為已經和當初不能同日而語了,卻居然沒有發覺這僧人是何時到來的!
只見這僧人大袖飄飄。眉毛已經花白,可是一張臉龐看上去卻晶瑩如玉,肌膚細膩,彷彿不過三四十歲的模樣。只是那眼神卻慈和老成,彷彿八九十歲一般。
他步伐輕盈,彷彿就是從池塘上漂過來一般,來到了小雷面前。田珂兒從小雷懷中轉身,看到這僧人,笑道:「大師。是你來了。」
那僧人對田珂兒微笑點了點頭,卻凝神看了小雷幾眼,長長歎了口氣。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果然是貴客,似施主這般神光照頂,靈氣內斂,當世恐怕不出第二個了。」
小雷心中又是一凜!他知道自己雖然是半仙之體,週身靈氣四溢,但是好在一直有輕靈子當初增自己的一道靈符護身,一般的修行之人是看不出自己的深淺的。不想這個僧人居然一眼就看了出來,看來還真的有些門道。
小雷颯然一笑,道:「大和尚,你也不用喊我施主,我沒錢沒勢,也沒有香火錢給你。這施主兩個字麼……嘿嘿,我可當不起地。」
那和尚笑了笑,道:「無妨。既然是貴客,還請進去一談,容我奉上香茶,這才是待客之道。」
小雷看了田珂兒一眼,田珂兒笑道:「大師,這是我小雷哥哥,他今天要帶我出去,你許不許?」
那和尚笑道:「貧僧這裡是寺廟,又不是牢房,哪裡有什麼許不許的。還請進去說話吧。」
那和尚就站在浮橋之上,雖然面色慈和,卻隱隱身子就擋住了小雷地去路。小雷雖然心中計算,憑借自己的本事,就算抱著田珂兒從他頭頂上飛過去,也過是舉手之勞,可是這和尚有些古怪,心中也來了幾分興趣,笑道:「既然這樣,還請大和尚帶路。」
那和尚微微一笑,依然是雙手合十,轉身就走,領著小雷穿過這院子,來到了另外的一個禪院。
小雷一路跟在他後面,眼看這個和尚步履雖然穩健飄逸,卻看不出他的深淺。心中越發好奇起來。
那和尚的禪院倒是極為乾淨,可是卻簡陋得很,院子裡過幾塊石頭佈置成的石桌石凳而已。
至於那香茶,也不過只是普通的茶水,不過是茶水裡放了一枚紅棗而已。這院子裡就這和尚一個人,連個服侍地小沙彌都沒有,泡茶端茶,全是這僧人自己做。小雷由得笑道:「大和尚口口聲聲說待客之道,可是卻連好茶都不肯拿出來。」
那和尚微微一笑,輕輕抿了口茶,笑道:「出家之人,早就沒有了口舌之欲。這茶是好是壞,貧僧是不在意的,若不是為了招待貴客,自己也就是一杯清水而已。施主如果嫌這茶不好,我這就叫人去換好茶來,那外堂有知客院,裡面招待來往的香客,想必有好茶的。」
小雷搖頭笑道:「這倒不必麻煩了。大和尚,現在我喝了你的茶,還不知道大和尚你的法號呢。」
身旁田珂兒笑道:「小雷哥哥,這是這裡的高僧,無相大師。無相大師是方外高人,平日裡一個月只見客人一次,上次……上次……你幫我治病的時候,如果沒有無相大師出手先穩住我的病情,我早就死啦。」
小雷點點頭,笑道:「原來是無相大師,上次我在田家看到地那副金剛鈴和鎮魂鏡,就是大師的法器了。」
那和尚卻微笑搖頭,道:「無色無相,出家人四大皆空,講究的是一個空字。無相這個法名麼,嘿嘿,那也是對外面地那些俗客說的。也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施主並非俗人,也就不用叫我無相了。稱呼一聲大和尚,也沒有什麼錯的。」
「咦?」小雷聽他說得古怪,不由得笑道:「這麼說來,大師根本沒有法號?所謂的無相這個法號,也是應付外人的?」
那和尚微微一下,道:「正是。趙錢孫李周吳鄭王,也不過是名字。無相也好,無色也好,還是其他的什麼也好,也還是名字。我輩僧人修禪宗,早已經忘記了名字了。」
小雷一挑大拇指,笑道:「高,大師修的連自己名字都忘記了,可算是高人了。只是大師請我喝茶,現在我茶也喝了,如果大師沒有什麼要緊事情,我這就走啦。」
那和尚微微歎了口氣,搖頭道:「施主,我請你來喝上一杯茶,乃是有事相求。」
「哦?」小雷眼珠一轉,笑道:「大和尚有什麼事情求我?我先說明,我可是窮人,沒有多少錢財捐增給你寺廟。」
田珂兒在旁邊聽了,忍不住嬌笑道:「小雷哥哥,你就會說笑。這寺廟裡面,大師是不問事的。那些俗務都是寺廟主持管的,大師是方外高人,不管這些的。」
「哦?那管什麼?難道大和尚只管唸經坐禪?」小雷嘻嘻笑道。
可是那和尚卻忽然雙手合十,朗聲頌了一句佛號,正色道:「施主此言錯!當和尚的,當然應該只管唸經坐禪了。只是可惜這世上大多數的和尚,雖然出了家剃了度,卻多半俗心了,整日的忙著香火燈燭,豈不是和商人無異?那就不是正道了。」
小雷微微皺眉,道:「好了,大和尚,你就直接說吧,到底有什麼事情?」
那和尚看了看小雷,又看了看田珂兒,正色道:「我請施主不要帶她出去,這田珂兒小姐,還請在這裡留幾天。」
小雷微微一笑,語氣冷了三分,道:「這是為什麼?」
「阿彌陀佛。」那和尚正色道:「貧僧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看田小姐面相,貧僧算出,她今日就有大災,還是躲在這裡,等到劫難過去,再出去為好。若是留在這裡,貧僧拼著自己的幾分苦修,還能保她安全,如果出了這裡,那就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