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比賽按期舉行的消息,所有的人都驚訝了。有的罵足協不是東西,收了K省俱樂部的黑錢,來黑長生足球隊;有的罵長生足球隊無能,被足協黑了,連個屁都不放;只有一些耳鳴心亮的人,才從中看出一些蹊蹺來。這從賭球的那些傢伙收的賭資中買K省足球隊贏的錢的數量中就可以看出來。
人們都同情弱者。原本的強者長生隊突然成了弱者,讓更多的球迷同情。比賽還沒開始,足球場邊上就聚集了將近十萬球迷。黑壓壓的人群,嚇得維持治安的公安幹警心中亂顫,急忙打電話要求支援,並且趕緊向上頭匯報。
得到了這個消息,歐陽鵬沉吟一番,撥打了一個號碼。這個號碼他平時是不用的,只有到了關鍵時候,他或者謝長源才會打這個號碼。
很快,郊區的一個軍營中,一輛接一輛的軍車呼嘯而出,向市區駛去。軍營的兩位大佬和歐陽鵬的關係不錯,一個還是他兒時的玩伴,接到他的求助電話,大佬便以臨時拉練的名義,帶著上千名荷槍沒實彈的士兵前去幫忙了。
球迷聚集在一起,便山南海北地瞎炮起來。有的說隊員腹瀉是被對方俱樂部派人下藥,有的說是賭球買長生隊輸的人幹的,說得頭頭是道,把俱樂部食堂的大師傅罵得在基地裡兩眼發直,兩腮發紅。
「靠,你們都在胡說!」一個戴著墨鏡的男子大聲說,「我得到內部消息,這次的腹瀉事件,是俱樂部自導自演的苦肉計,是要博得大夥同情的。」
「你他媽的胡說!」一個光頭男子罵道,「都要奪冠了,有啥苦肉計啊!」
「是啊!」球迷都不信,紛紛指責戴墨鏡的男子,說他是K省俱樂部的奸細。有人甚至要打他。
「別啊!你們聽我說!」墨鏡男子唯恐挨揍,老實說,「我有朋友在K省呆著,他給我打電話,說他們那裡都傳遍了,說他們的市長和咱們市長小時候是鄰居。都是京城幹部大院的,非常熟悉。說由於K省足球隊要降級了,對方市長來找咱們市長說情,要咱們放他們一馬,咱們市長沒辦法,就答應了,結果逼著球隊自廢武功,吃壞了肚子了。你們不信?上次在他們主場踢球地德行,你們沒忘吧。」
「我靠。是真的嗎?」球迷們不相信,可又覺得有道理,就開始傳揚起來。有性急的。已經打電話給K省的熟人,問有沒有這個消息了。
消息越傳越快,等到球迷進場時,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基本上是盡人皆知了。當然,沒人知道,在體育場周邊,有數十個人是見人堆就扎,見球迷就說。巴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事呢。
「假球!假球!」不知道誰突然吼了一嗓子。便惹出亂子來了。
「假球!假球!」數萬球迷同時怒吼起來。聲音驚天動地。連在球員休息室中躺著休息地球員都聽見了。
「假球?」大家面面相覷。都不明白是啥意思。這都到關鍵時刻了。贏下一場就是冠軍。誰肯放棄啊!別說拉肚子了。就是腿斷了。那也要上去踢啊!
可是。外邊地喊聲驚天動地。山呼海嘯一般。讓球員們開始思索起來。
俗話說:「無風不起浪。」球迷們這樣激動。肯定是知道什麼消息了。大家地眼神便盯在俱樂部副總韓風身上。
「看我幹什麼!」韓風有些心虛。用聲音來掩蓋自己地不滿。「你們這些犢子給我聽著。上去使勁踢。踢一個是一個。知道嗎?」
「韓總。我們想踢。可沒力氣啊!」於大海捂著肚子,心灰意冷地說。「我現在還想上廁所呢。你說我上去了,一會兒就拉肚子,可咋辦啊!」他知道事情,早就不想上場挨罵了。
「誰肚子疼得輕的,就上吧。」見隊員一個都不吭聲,韓風只好說,「老闆說了,獎金按照奪冠的發,上場的,可比不上場的分的錢多。」
這樣一說,才有平素不是主力、掙錢少地替補隊員站出來,勉強湊夠了十一個人。
「老大,真不甘心啊!」劉玉方躺在那裡,不甘地說,「好容易要得冠軍了,就這樣沒了!」
「老闆比咱們還不甘心呢!」於大海鬱悶地說,「他花了多少錢在咱們隊伍上?眼見要出成果了,竟然遇到這種事情,你說,換了你,你能幹!」
「是啊!估計她娘今晚上是閒不著了。」
「什麼?」於大海沒聽懂劉玉方的話。
「好幾十萬人等著操老闆的娘呢,她能忙活過來?」
「去!現在還有心思說這事兒!」於大海瞅瞅四邊沒人,悄聲說,「一會兒打起精神,情況不妙,就趕緊跑。我懷疑,說不定球迷能鬧事。」
「靠,那可得先準備好了!」劉玉方嚇了一跳,一個高蹦起來,哪裡還有半點壞肚子地跡象。這倆犢子知道秦壽生要算計他們,當然不會吃啥東西,肚子也沒事,全是裝的。
「對了,老闆來沒來?」劉玉方突然想起秦壽生來了。
「來個屁!」於大海沒好氣地說,「他可是和咱們一起吃飯的。咱倆沒吃,他可是吃了那麼多!估計拉得沒過去就不錯了。」
「我靠,老闆也太狠了!」劉玉方瑟瑟地說,「他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啊!老大,以後可別得罪他了。」
「用你說!」想起秦壽生,於大海心中就顫抖,哪裡還敢得罪他?秦壽生對他,是恩威並重,先用拳頭砸他,然後用錢砸他,砸的於大海老老實實的,哪裡敢鬧事?
出場熱身的球員,剛一進場,就被鋪天蓋地的假球的吶喊聲給驚呆了。有的竟然停下腳步,不敢進場,結果被教練一腳給踹了出去。
「假球!」有觀眾舉著大喇叭喊,「敢打假球,老子削死你!」不過,他地喇叭很快被公安人員給沒收了。不忿的觀眾。竟然有和警察衝突的跡象。好在大批警力源源不斷地調集過來,武警官兵也衝進賽場,站在場地四周,大大震懾了一些想藉機鬧事地人。
秦壽生一個人坐在游泳池邊,看著掛在泳池中央的大屏幕電視,面無表情。他是和大伙吃的一樣的飯菜,可是,他先吃了治拉肚子的藥,自然就沒事了。
游泳池中。一個曼妙的身軀正一隱一現,盡情暢遊,若是她仰游地時候。兩顆嫣紅的葡萄和黑漆漆的幽谷就會落入秦壽生眼底,刺激著他的神經。
秦壽生一個虎撲,躍入水中,抓住那個一直撩撥他的女人,按在池邊,凶狠地蹂躪著這個被他俘虜了身心的市委書記的情人。
「啊!」忍受著秦壽生的衝擊,郭丹丹放肆地尖叫著,大叫著說,「你這個膽小鬼。除了敢欺負那個沒膽子的傢伙外,就什麼都不敢幹了。有種你把歐陽鵬地女人也弄來,老娘陪你玩
「早晚有這麼一天!」秦壽生發洩完自己地,回到椅子上躺著,盯著屏幕上體育場的畫面,眉頭緊皺。若是今兒真出事了,他不知道自己會受到多大地牽連,會不會成為替罪羊。
「歐陽鵬逼你打假球?」郭丹丹躺在秦壽生身邊,看著雙方球員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嘲諷地說,「歐陽鵬真能做得出來啊!不知道從明天開始,他有什麼臉面來對待全市的幾百萬人民的憤怒。」
「輿論會把這種憤怒轉移到我身上的。」秦壽生苦笑著說,「我已經給家人說了,最近少出門,別被人拿磚頭給砸了。」
「其實,你不用怕他的。」郭丹丹指點秦壽生,「老謝是你的,他的後台再硬。也難耐你何啊!」
「我知道。」秦壽生拍拍郭丹丹。感謝她的指點,「可是。你想過沒有,自古民不與官斗這句話地真正意義,不是說老百姓就是鬥不過官。而是我要是和他鬧起來,甚至把他整下台,別的官員會如何看我,還有沒有人敢再和我合作?他們會怕被我出賣和反噬的。那樣的話,我在這個國家,就很難有發展的空間的。你知道,我的目標是做咱們國家最有錢的人,而且,要當貨真價實,而且不會被國家追查的有錢人。想成功地話,就不能得罪官員這個階層。」
「你不得罪他,可他要得罪你呢?」郭丹丹存心挑撥秦壽生和歐陽鵬的關係,「你想跟著人家,可看人家的樣子,根本就不在乎你,說扔了就把你給扔了。」
「早晚有一天,他會後悔的。」秦壽生冷冷地說,「你等著吧,有他好看的。」
「比賽開始了!」
「結果早就定了。」秦壽生痛苦地閉上眼睛,為自己當初選擇了歐陽鵬而後悔。雖然當時沒有選擇,可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後悔的。
「進了!」郭丹丹驚喜地跳起來,一屁股坐到秦壽生身上,坐的他直呲牙,睜眼一看,一下子坐了起來。
比分一比零,竟然是長生隊領先。完全由國內球員組成的長生隊,完全由病號組成地長生隊,竟然領先了全由正常人加上幾個外援組成地K省足球隊。
「可能嗎?」秦壽生看看郭丹丹,捏捏她的臉蛋,發現她知道疼痛,明白了自己不是在做夢,「難道是對方球員打假球?」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開眼了,對方球員完全不在狀態,整個上半場都沒半點機會,被一群病號壓著狂攻,中場休息前,又被打了一個進去。
賽場瘋狂了,球迷們瘋狂了,再不是打假球地謾罵了,而是加油加油的聲音充斥著賽場。
秦壽生沒有半點的高興,反而更加犯起愁來。調子這麼高,下半場要是頂不住了,球迷們會受不了的。
「鈴鈴鈴。」
發現是幾天來都沒給他打電話的歐陽鵬來電話了,秦壽生苦笑一聲,對郭丹丹做了噓聲的動作,接通電話,做出有氣無力的聲音來:「市長…」
「小秦,身體怎樣了?沒去現場看球啊!啊,要注意身體,好好靜養。」寒暄幾句,歐陽鵬轉入正題,「你的球員身體素質真是不錯,昨天還打點滴,今天就生龍活虎了。看上半場的表現,冠軍是拿定了。好!得了冠軍,我為你們慶功。」
「市長,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聽出歐陽鵬話裡的意思,秦壽生無奈地說,「您難道不知道人都有一股氣嗎?他們是憋著一股氣打比賽的。要是沒中場休息的話,他們能贏。可中場一休息,乏勁兒就上來了,下半場,你就等著被人進球吧。」
陽鵬顧不得秦壽生話裡有話,只是聽到了被人進球這幾個字,說了幾句「勝敗乃兵家常事,今年情況特殊,就是不能奪冠,市裡也不會計較」的話,便掛了電話。
果然如秦壽生所說,下半場,長生隊球員的體能明顯不成,被人一撞就倒了,人家帶球,他們也攆不上了。突然,一個球員捂著肚子,衝出賽場,跑進球員通道。他去幹什麼,球迷們都知道。這個舉動倒是讓賽場內外笑聲一片,倒把球迷的怨氣沖淡了不少。
主教練李浩罵罵咧咧地,看著都在那裡畏畏縮縮的球員,一把抓住一個,逼著他上場。該球員一臉的無奈,連熱身都沒做,就換了衣服上場了。
很快,對方連進兩球,把比分扳平了。這個時候,球迷們已經沒有能力吶喊了。長生隊換了三個人上去,也沒半點作用。到了這個時候,球迷們也不看了,紛紛退場。他們喊著「還我冠軍」的口號,向長生俱樂部老闆秦壽生的房地產公司走去,一場騷亂即將發生。
歐陽鵬倒是很冷靜,指示部下和駐軍領導聯繫,嚴密封鎖長生房地產公司附近的通道,對帶頭鬧事的人要有專人監控,事後再和他們算賬。
「不管怎麼樣,總算是給了趙傑一個交代。」歐陽鵬歎息一聲,心情其實不是太好。畢竟,以歐陽家的名頭,他原本不用這麼委曲求全的。可是,為了早日進京,為了提前上位自己期待的位置,一些必要的代價還是要付出的。
「他和歐陽鵬永遠不會成為朋友了。」看見秦壽生一點悲喜也看不出的臉孔,再看看電視上二比四的刺眼比分,郭丹丹知道,歐陽鵬永遠地失去了秦壽生這個或是部下,或是走狗的得力干將了。
「我先走了。」已經用身體安慰了秦壽生,郭丹丹也幫不上什麼忙,匆匆離開,不知道是不是去找謝長源匯報軍情去了。這場假球,或許會如謝長源所願,成為他再次站在希望市政治舞台的起點。面對來自京城的歐陽鵬,只有省裡的,才能給謝長源以信心。而要獲得省裡的,只有這個把他引薦給省委書記的秦壽生幫忙,才有可能。畢竟,簡單的拜會並不能給謝長源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