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軍轉眼便衝進了德陽宮中,宮中的那些黃門和宮女自然一個個拜倒在地投降,青州軍自然不會難為他們,只是把他們帶了下去,隨後,吳國太和大喬被帶了出來,太史慈當然記得自己對孫權的承諾,而且青州的律法在此,所以這兩名女子雖然成為了俘虜,但是卻被得到了很好的照顧,一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太史慈的心中卻在記掛另外的一件事情,那當然是周瑜,不過已經有人向太史慈匯報說周瑜的腹地已經被青州軍所攻佔,而且沒有受到任何抵抗,故此太史慈才一解決德陽宮的事情,便留下了郭嘉一干人等在德陽宮處理善後事宜,而自己則在韓玄的帶領下帶著特種精英馬不停蹄地跑到了周瑜的府邸,才到門口,就看見賈詡正瞇著眼睛立在門口曬太陽,彷彿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此時,武陵城內已經一片安靜,因為戰鬥已經結束,城內再也沒有和青州軍敵對的荊州軍勢力,若是沒有街道上正在忙著搬運屍體的青州軍將士的忙碌身影和空氣中的血腥味道,賈詡現在的模樣還真的很像是無所事事富家公子哥在例行公事般游手好閒。
太史慈心中好笑,跳下馬來,走到賈詡的身邊笑道:「文和你倒是好興致。」
賈詡早就向太史慈躬身行禮,此時聞言笑道:「聖上莫要說笑,賈詡不過是受了周公瑾琴聲的感染,所以一時心中有所感。才會跑到這裡來望風,更想起了生命中很多地幸福和無奈,正要作詩一首,誰知道聖上卻來了,叫聖上見笑了。」
太史慈聞言不由得為之搖頭失笑,賈詡作詩?這冷冰冰的人居然想要作詩,這種話聽起來就好像曹操說要不近女色一樣。真是令人感到十足的滑稽,看了看滿臉微笑的賈詡。太史慈倒是知道賈詡這小子一定是受到了周瑜琴聲的感染,所以才會顯現出和以往的冷冰冰大相逕庭的地方。周公瑾,看來地確是文武全才。
想到這裡太史慈好奇心大起,一揮手道:「不要在那裡作詩了,我這一來也壞了你的興致,大傷風雅,你還哪裡能夠錦心繡口?哈哈。若是我沒有料錯地話,周公瑾正在生離死別,和小喬纏綿,你也別發呆了,不如和我進去做一回電燈泡。」
賈詡聞言一呆道:「敢問聖上,什麼是點燈泡?難道是我青州軍的新武器?」
太史慈為之啼笑皆非,帶著賈詡信步走進了周瑜的府邸,沒有走幾步。就聽見一陣美妙的琴聲好似仙樂飄飄般從天而降,傳入到了太史慈的耳朵當中,太史慈雖然不懂音樂,但是沒吃過豬肉卻看見過豬跑,他聽蔡文姬演奏的時候已經很多了,所以周瑜的琴聲才一進耳。那種魔幻般地魅力立刻就令太史慈為之驚異,顯然,這位周瑜有著不遜於自己的嬌妻、天下第一才女蔡文姬在音樂方面的造詣。
在這縹緲得好似無邊無際的天空大地般的音樂的牽引下,太史慈和賈詡安然地出現在了周瑜和小喬卿卿我我的小亭子的外面,在下一刻見到了無比美妙動人地場景:宛若神仙中人的小喬一身雪白的席地長衣好似雲朵一般堆在腳下,覆蓋了自己和周瑜的雙腳,整個人都陶醉地依靠到了周瑜的後背上,一頭秀髮自然散落,好似千絲萬縷的情思剪不斷理還亂般在風中輕輕飄飛,豐潤性感地嘴唇和吹彈得破的玉容好似花瓣一般嬌艷欲滴。教人憐惜。一雙鳳目雖然已經閉上,但是那修長上卷的眼睫毛卻在微微地顫抖。在微微地細小抖動中散發著美艷不可方物的美麗氣息,更有一種對自己的夫君的無限崇拜散落在眉梢眼角,那其中有說不出的蕩氣迴腸的永世感動;而同樣白衣如雪的周瑜則好似在此刻彙集了江南水鄉所有的神秀,那俊美地身形好似江南地山,雖然未免秀美,但是自有其氣骨內斂其中,而那在琴弦上不斷地跳動的尖尖十指更好似把江南所有地麗水彙集到了一起,隨著手指的舞動,連綿不斷的傾瀉而出,無限的雍容典雅和從容不迫向所有聽眾湧來,叫人在一剎那間忘記了自己身在何方,留下的只有頂禮膜拜式的無比感動,音樂的魔力在此刻由周瑜用自己的十指得到了最好的詮釋。就連太史慈這般心志堅決的人也在片刻之間失神,難怪連賈詡這樣的人都變得與眾不同起來了呢。太史慈心中暗歎,不過只是聽一聽周瑜的琴聲,太史慈就聽出了似曾相識的味道,這個周瑜也和孫權與黃忠兩人一般,已經心萌死志,不可挽回。
就在太史慈回過神來的一剎那,周瑜的琴聲也戛然而止,原來這一曲已經彈奏完畢,而那逝去的最有一個音節更是隨著太史慈停止的腳步而消失在不能為聲音留下任何痕跡地空間之內,只能讓人在自己的意念中體會什麼叫做餘音繞樑,三日不絕了。
太史慈的心中卻湧起了玄之又玄的古怪感覺。就在此刻,周瑜已經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著太史慈大笑道:「太史慈,好久不見!」
太史慈也望向周瑜,滿面的含笑道:「恭喜恭喜,公瑾兄有了後來人,日後定然會『雛鳳清於老鳳聲』了,將門虎子,那是一點也不錯的了。」
周瑜聞言點了點頭,小心地扶起了此時肚子已經微微隆起的小喬,夫妻兩人緩緩來到太史慈身邊,太史慈看這神色安然,沒有一點驚惶之色的小喬,心中自然佩服,略點了點頭道:「別人都說周夫人是女中豪傑,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這一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就教人心折了。也唯有夫人這樣地女子才可配得上公瑾兄。」
小喬淺淺一笑道:「沒有想到太史將軍倒是個有趣之人。」
太史慈、周瑜和賈詡三人聞言哈哈大笑,宛若多年好友,哪裡有半點敵對的氣氛?
太史慈笑罷之後看向周瑜,坦承道:「公瑾你也是明知必死之人,但是我卻不希望公瑾你留下遺憾,雖然你和孫氏家族負隅頑抗,弄得荊州生靈塗炭。但是你的孩子並沒有錯誤,我不希望這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了父親。其實這種情況以前就出現過了一次,戰神呂布的妻子曹玲小姐就是因為有了身孕,所以戰神呂布才要求多陪自己的妻子一段時間,我看不若這樣,公瑾的事情我們等到小喬夫人生產之後再解決,如何?」
小喬聞言「啊」了一聲,旋即驚喜地看向了周瑜。自然是希望她的丈夫答應。
周瑜愛憐地望向了自己地妻子,口中卻道:「太史將軍的好意周瑜心領了,但是周瑜卻不可以這麼做,因為周瑜自問沒有呂布將軍地胸襟氣度,聽說呂布將軍到最後已經到了天人之境,不是我輩凡夫俗子所能比擬的,一個小喬已經讓我難以割捨,若是再加上自己的孩子。只怕周瑜日後會做出有負於孫氏家族的事情,所以太史將軍還是收回這片好意,讓周瑜現在就去是追隨孫氏家族的三代英主吧。還請太史慈將軍成全。」
小喬臉上的失望之色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堅強。一雙纖細地小手也緊緊地握住了周瑜的手,不再說話。
太史慈深深歎了口氣,勉強開玩笑道:「如此也好。只是可惜我的妻子蔡琰小姐沒有機會和你談論音樂了,實在是一大遺憾。」
周瑜卻哈哈一笑道:「太史將軍不要失望,賤內的琴藝已經不在我之下,日後有時間就讓賤內替我向太史夫人討教高明吧。」
太史慈點了點頭,卻見周瑜轉頭看向小喬,深情款款道:「隨為夫到屋中去,陪為夫走過這最後一程吧。」
小喬點了點頭,兩人攜手緩緩而行,雖然每一步都有一個世紀那麼長,但是兩人最後還是消失在了太史慈和賈詡的視野之外。
太史慈半晌默然無語。最後轉身看向賈詡。微微一笑道:「這樣也好,其實我們都沒有留下遺憾。不是嗎?」
賈詡十分理解太史慈,但是卻把頭深深低了下去,只是簡單說了一句:「聖上言之有理,我們都已經盡力了。」
太史慈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轉身便帶著賈詡離開了。
不久之後,周瑜自殺身亡的消息便傳到了太史慈的耳中。
太史慈當然把小喬送到了大喬以及吳國太處,然後派專人送三人離開武陵城,目的地自然是長安。
小喬雖然懷有身孕,但是不過只有三個月,所以即便是長途跋涉也沒有問題,現在青州軍建造地公路已經遍及了整個北方,在青州的馬車的優異表現之下,自然沒有顛簸之苦,更何況有青州軍無微不至的照顧呢?
為了確保她們的安全,太史慈足足派了五百名特種精英,有了這支軍隊,足可以應付任何麻煩了。
不過這三人還沒有被送去,卻從長安來了一個人,那就是曹操的女人,尹氏。
尹氏到來地時候武陵城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雖然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變得繁榮起來,但是至少每個人的臉上又出現了欣欣向榮的氣象。因為誰都知道,只要是大戰過後,只要是青州軍所過之處,定然會隨之帶來一片繁榮,絕對不會出現滿城凋敝的景象,雖然看上去也是百廢待興,但是在這幾天之內,青州軍便源源不斷地送來了大量的糧草,而且還把世家大族的糧草弄出來給百姓分發,雖然青州的商人還沒有湧入武陵,但是百姓至少不會餓著肚子。
只此一點,百姓就對青州軍中衷心擁戴了。
尹氏坐在車中,默默地看著街上的繁華景象,心中為之讚歎。
太史慈就是這種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大概也唯有這種男人才可以和曹操並駕齊驅吧?
身邊地孩子卻好奇看著街上地一切。這何晏在繁華的長安呆地時間長了,眼前的一切都令他感覺到好奇,人們對於戰亂的痛苦和對新生活的渴望是他這個衣食無憂地小傢伙所不懂得的。
馬蹄得得,轉眼間就來到了太史慈地臨時府邸,而此時,太史慈正在和郭嘉、賈詡兩人討論武陵城的發展問題,至於魯肅。則已經帶領軍隊離開了武陵城,前往青州軍與曹操軍作戰的前線。隨著魯肅的加入,青州軍統一全國的最後戰鬥也將會隨之打響。
看著尹氏領著何晏走進大廳,郭嘉和賈詡都知情識趣的離開了大廳,留下了這一對關係複雜的男女。
太史慈看著眼前地尹氏,心中驚訝生活環境對人的巨大作用,這尹氏原本有美艷動人,看上去叫人忍不住會興起蹂躪的慾念。但是經過幾年的帶髮修行的生活,整個人的精神氣質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好像整個人都已經超凡脫俗遠離塵世起來了。
雖然以前尹氏也給了太史慈,但是卻沒有這一次這般強烈。
太史慈心中雖然驚訝,表面卻一揮手,讓尹氏隨意是坐下。
尹氏和太史慈也算是熟人了,自然也會和太史慈客氣,便領著何晏坐下了。何晏這小傢伙倒是老實得很,因為這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見到太史慈,就會覺得害怕,所以這個調皮搗蛋的小鬼現在可是規矩得很。
太史慈當然不會嚇唬何晏,只不過太史慈對何晏地未來不是太放心,就算這個小子沒有機會把朝政搞得亂七八糟的。就是變成了一個花花公子,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情啊,玩弄婦女,破壞家庭,嗯,無論到何時可都是被人唾棄的,而且在青州的法令中,還有相關的懲處措施,所以太史慈頗為何晏擔心。
不過在自己的教導之下,這個把五石散這種*藥發揚光大地何晏應該不會走上老路吧?
太史慈心中胡思亂想。但是對尹氏為何到來卻是心知肚明。當下淡然笑道:「夫人來得正是時候,我與孟德兄即將要見面。夫人也算是恰逢其時吧。」
尹氏看著太史慈微微一笑道:「聖上是信人,當初曾經答應過妾身的事情,自然會做到,孟德和聖上也算得上是至交好友,妾身只是希望聖上會給孟德留下一些顏面。」
太史慈肅容道:「夫人此言差矣,不要說孟德和我有這一段交情,即便是個毫不相干的人與我青州為敵,我們青州也只會就事論事,絕對不會做出有損別人尊嚴的事情,更何況孟德兄是何許人也,自然會為自己找到最好的一種解脫,以供後人來憑弔。其實我現在擔心的卻是不但夫人,就是我也看不到孟德兄的最後一面。」
尹氏點了點頭,輕輕一歎道:「所以妾身來了。」
太史慈嗯了一聲,有點心事重重道:「攻克荊州的過程中,我就發現很多的事情真的是無法強迫,孫權、孫尚香、黃忠三人地自殺,還有那荊州軍中血戰到底地死士們莫不給我這種印象,夫人請勿笑我,就在奪下荊州之前,我還在奢望孟德兄在戰敗後能夠隨我回去,和我攜手開創大漢的新地盛世,許子將先生曾經說過,孟德兄乃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有孟德兄,大漢的國事定然會蒸蒸日上,孟德若是可以入朝為官,絕對是大漢萬民之幸事。」
頓了一頓,太史慈卻苦笑道:「可是現在我卻想明白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許子將為何在對孟德兄評價時,採取了這種順序,而不是『亂世之梟雄,治世之能臣』,那是因為孟德兄是生不逢時,作為一個胸懷大志的人,若是在盛世,在一代賢明的君主之下,自然會有一番驚天動地的作為,但是孟德兄偏偏生逢亂世,當他一旦發現皇帝的權力被架空後,他的取而代之的念頭就不可抑制的膨脹起來,誰也無法阻擋他的行動了。」
尹氏聞言鳳目中閃過訝異之色,對太史慈行深深的注目禮道:「聖上果然是孟德的知己,即便是我這個昔日的枕邊人也沒有這般清楚透徹地看出孟德的內心,只是憑藉著直覺知道孟德是絕對不會投降的。今天被聖上一說,才敢確定自己的這種判斷。」
太史慈微微一笑道:「這算是什麼?到底夫人才是孟德的紅顏知己,是了,夫人準備什麼時候見孟德?若是現在想要去見,我這便派人把夫人送去。若是想要日後再見,我便給孟德寫一封書信,要孟德……嘿,留下一部分時間見你。」
尹氏默然半晌,才淡然一笑道:「此時妾身還是不去見孟德為好,孟德為人多疑,現在還有很多事情放不下,無法真的變得輕鬆起來,以便感受妾身對他的心意,而且畢竟在長安住的時間太長了,孟德難免會為妾身份心。」
太史慈聽得一怔,旋即心中在深深歎息。
曹操,孟德,得此紅顏知己,真是你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