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太史慈 正文 第三部一統第十二卷第十章擁荊(七)
    心念電轉下,太史慈的大手在背後魔幻般的一抄,也已經是長弓在手,箭在弦上,而就在此時,黃忠手中的弓箭已經激射而出,化作一道電芒射向太史慈。眾人看得心中大駭,只是此時誰也做不出反應,更叫不出聲音來,只能看著那支雕翎箭飛向太史慈,青州軍的眾人在此刻唯有希望太史慈能夠躲開這一直冷箭。只是黃忠的弓箭實在是太快了,而且現在的距離很近,更是給人一種無限蔓延的殺機的感覺,令人覺得危險重重,可是對面的太史慈卻好像根本沒有感覺到這種危機似的,看他的樣子好像是要用手中的弓箭把黃忠的那支雕翎箭射下來一般。雖然說太史慈以前也有過這種神乎其技的表演,但是這一次卻前所未有的凶險,不但兩者相距不過是中近距離,最要命的事情是黃忠的弓箭術實在是無可阻擋。

    太史慈卻好似不用瞄準一般,在那弦上的雕翎箭彷彿靈魂附體一般,歡快地飛射出去了,雖然太史慈只是隨意一射,但是站在一旁的觀者卻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太史慈的雕翎箭一定會把黃忠射出來的箭阻擋下來。青州軍的將士們自然是希望這種結果,而且他們對於太史慈的弓箭術有著近乎神一樣的崇拜;另一方面,荊州軍的將士們當然希望黃忠一箭把太史慈射下來,到了此時,還依然堅定地站在孫權一面的士兵們,可以說完全是荊州方面的死士。他們此時已經知道等待自己地命運將會是什麼,他們並不指望自己活著出去,但是他們卻希望給敵人留下最深重的打擊,若是太史慈死了,他們固然免不了被亂刃分屍,但是卻可以給青州軍留下無窮的隱患,沒有太史慈。青州軍就失去了主心骨,這一點他們還是清楚的。就在雙方將士的滿懷希望與擔驚受怕中。太史慈的雕翎箭的箭尖神乎其技地撞擊在了黃忠地箭尖兒之上!一聲金屬撞擊的鏗鏘聲起,清脆悅耳,全場皆聞。

    荊州軍地將士們在深深的歎息,因為希望的奇跡落空了,但是他們不甘的歎息聲卻完全被青州軍巨大的歡呼的聲音所掩蓋,太史慈的神乎其技再一次征服了青州軍地戰士們,他們再一次領略到了青州戰神的風姿。登時。青州軍的氣勢在一次飆升,所有人都變得殺氣騰騰起來,十分高傲地看著眼前的敵人,雖然在歡呼過後還是默默無言,但是在不經意中卻瀰漫著一種睥睨天下的豪情,令人心折。

    黃忠卻閉上了眼睛,仰面朝天,彷彿在回味著什麼。過了好半晌,在歡呼聲逝去後才看著太史慈,臉上的表情柔和起來,收起了手中的長弓,對太史慈淡然笑道:「青州戰神果然名不虛傳,窺一斑而知全豹。只從太史將軍的弓箭術,老夫就可以看出太史將軍地厲害,雖然幾年前在荊州老夫曾經奉命阻擊過太史將軍,可惜卻並未交手,那時候我就在驚異,這太史慈怎麼這般厲害?不但武功出眾,而且還會借刀殺人,原本是單身一人,卻不知道從哪裡殺出來了一群高手,尤其是為首的一人。絕對是超一流高手。和此人交戰是老夫生平大的最痛快淋漓的大戰之一,若不是有老夫在。雖然當日的士兵比那群黑衣人多上許多,只怕也會全軍覆沒,可是後來我才聽我家軍士說起,說當日荊州軍圍攻的人並非是太史慈將軍,而是另有其人,而且最有可能是青州軍中地趙雲趙子龍,不知之否如此。」

    太史慈看著眼前這無敵的猛將,可心中也是出奇的平和,坦然道:「周公瑾說得沒有錯,當日和老將軍交手的人的確是我青州軍的戰將趙雲,在青州,也唯有趙雲可以在各方面冒充我太史慈,不但武功和外貌與我相符,而且他的機智也十分出眾。」頓了一頓,太史慈沉聲道:「至於老將軍所遇見的那伙黑衣人則是袁氏家族的高手,精於刺殺,他們當時奉袁紹命到荊州來刺殺趙雲假冒的所謂地太史慈,卻不想被老將軍遇見,為首地一人乃是袁氏家族的第一高手袁敏,可惜此人因為被老將軍擊傷,所以後來在大戰中被我軍中號稱鐵鎖橫江地甘寧將軍所斬殺。」

    黃忠聞言呆了一呆,苦笑道:「沒有想到老夫在無意中幫你們一個大忙,那袁敏的大名我自然聽說過,不過今天能夠和真正的青州戰神太史慈交手,這已經是我黃忠死前的最好禮物了。」

    黃忠此言一出,黃敘再也無法沉默下去了,大叫一聲「父親……」,卻被黃忠一擺手所阻止,然後依然對太史慈淡然道:「太史將軍,拋開這場戰鬥而言,我黃忠對太史將軍十分敬佩,而且更為我的兒子能夠為青州軍效命感到榮幸,因為青州軍實在是天下所有好男兒想要建功立業的最佳去處,但是我黃忠卻是一名軍人,軍人是不問是非因果的,他只懂得執行命令。所以黃忠早已經決定跟隨孫權大人到底,生死與共。」

    太史慈點了點頭道:「老將軍的意思我明白……」

    黃忠聞言哈哈一笑,大喝一聲道:「好!」旋即黃忠的戰馬奔跑起來,令所有情州軍一驚,青州特種精英反應最快,當下閃電般拿起了「損益連弩」,準備將黃忠斬殺,但是太史慈卻阻止了他們。

    黃忠此時卻來到了距離黃敘不遠的地方,戰馬在黃忠嫻熟的控馬技術控制下停了下來,黃敘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呢,卻見到自己的父親舉起了手中的長刀,千靈百巧的把長刀放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自然的就好像樹木的生長,不可阻擋。

    「敘兒,不可辜負了太史將軍對你的信任。要照顧好你地姐姐!」

    這是黃忠留給黃敘的最後一句話,然後長刀抹過了自己的脖項,鮮血在長刀過後薄霧般噴出,落在地面上好似片片失去了生命而墜地成陣的楓葉般淒美安逸。然後,整個身子跌落馬下,好似一棵參天大樹一般,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枯萎倒塌。

    「父親!」黃敘完全失控地從戰馬上掉了下來,連滾帶爬地來到了黃忠的身邊。把自己父親的屍體緊緊地抱在了自己地懷中,眼淚好絲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汪然而出,零落成雨,和地面上地鮮血水**融,難分彼此起來。

    父親的音容笑貌還在眼前,但是那卻是一種冰冷的、了無生機的凝結。再也無力改變半分,那逝去的生命在飄飛中有一種銅牆鐵壁的不可抗拒感。

    黃敘的聲音中充滿了傷心,令聞者傷心,令見者落淚,到了此時,無論是青州軍還是荊州軍為,都沉默了下來,沒有人不再為黃忠這位叱吒風雲地絕世戰將的死而感到難過。

    所謂的悲劇不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掉給別人看嗎?

    太史慈一樣內心沉重。卻知道此時不是安慰黃敘的時候,倒是用激將法效果會好一些,所以縱馬上前來到黃敘的身邊,沉聲道:「生如夏花之燦爛,死若秋葉之靜美。黃老將軍走得心安理得,若你黃敘你不能堅強的站起來。那麼黃老將軍將會死的全無意義,你們黃家地男兒就算再悲傷,而應該是頂天立地的!」

    好像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一般,黃敘的心靈為之一顫,整個身子也變得僵直起來。在一片安靜之中,黃敘緩緩地站了起來,抱著自己父親的屍體,眼睛卻看向遠方的天空,,彷彿像是在告慰自己父親的在天之靈一般大吼道:「父親。你地話敘兒記住了。日後定要向父親忠於孫權一般忠於聖上!」

    言罷,竟然因為傷心過度而脫力昏迷、抱著黃忠的屍體仰面跌倒在了地面上。

    太史慈大吃一驚。他倒不是擔心黃敘有生命危險,而是這樣子最容易生病,所以太史慈連忙叫人上前把黃敘抬下去。

    「黃老將軍到底還是走了!?」一把柔和好聽但是卻充滿了男子漢氣息的聲音傳了過來,吸引得所有人都望向聲音發出的方向,只見孫權大踏步地走來。

    太史慈看著孫權,眼睛亮了起來,看著這歷史上的三國霸主之一,心中感慨萬千,在三國歷史上最善於守成的諸侯今天就在自己的面前落敗,自己心中的滋味絕對不是單純的生理的喜悅那般簡單,實際上,黨看著一個個歷史上地名人一個個倒在自己地面前的時候,太史慈地心中更多的是一種英雄的落寞。當然,這種落寞又每一次都被開創歷史的幸福所替代。

    不過今天,看著鎮定自若地孫權,那份落寞前所未有的蔓延起來。

    看著太史慈,孫權卻滿意的點了點頭,眼中沒有絲毫的仇恨,口中淡然道:「太史慈,你果然不錯,我兄弟二人敗在你的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

    太史慈聞言,一時感慨下,把後世的千古名句吟誦了出來:「天下英雄誰敵手,生子當如孫仲謀!」

    這句話原本自有其意思,但是在太史慈的嘴裡面說出則帶有了另外一種意思,讓人聽了以為這是太史慈在稱讚自己的三位敵人,曹操、劉備、孫權呢。

    孫權聞言哈哈一笑道:「太史慈你過獎了,其實我孫氏家族和太史將軍淵源頗深,拋開我兄長孫策的事情不談,當初第一次諸侯會盟的時候,就是因為有了青州郭嘉軍師的提醒,才令我父親免得了戰敗的結果,說起來也算是一次恩情。」

    太史慈卻微微一笑道:「當初是奉孝和文和兩人初次鬥智,並沒有分出勝負輸贏,可是令兄的事情卻是文和手筆,想來令父兄都是勇猛絕倫的人物,文和也算是對症下藥。」

    孫權眼中神光一閃,旋即散去,微微一笑道:「若是換作往日,我定然會不顧一切去找你和賈詡,不過現在想來卻沒有什麼意義了。因為我終究沒有完成我父兄的心願,丟失了荊州,喪失了祖業。」

    太史慈卻輕聲道:「這件事情乃是荊州內部不統一造成地惡果,那些荊州的世家大族,包括令弟孫翊在內都未能體會令兄孫策的苦心,就是因為令兄敗在了賈詡的手中,他才不希望孫翊繼承家業。因為那樣絕對會重蹈覆轍。」

    太史慈只一句話就說得孫權身軀一顫,眼睛中散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孫權點了點頭道:「太史將軍這番話真是金玉之言,我孫權死而無憾了。」

    太史慈看著孫權的昂揚模樣,心中有所不忍,忍不住歎氣道:「孫權你可以認輸的,荊州雖然抵抗大義,但是這件事情你孫全不應該負上全責,令兄已死。很多地事情你可以重頭再來……」

    孫權哈哈一笑道:「我知道太史將軍並不是想要招攬我,而是希望我孫權活下去,哪怕是終身監禁也好,但是我孫權乃是孫堅的兒子,孫策地弟弟,孫翊的兄長,我的出身和我們之間的深仇大恨是絕對不允許我孫權投降的。」

    太史慈點了點頭,知道自己剛才也不過是多費唇舌。

    孫權看著太史慈微微一笑道:「我知道青州軍的政策。所以我孫權死的坦然,因為孫氏家族地孤兒寡母將會得到最好的照顧,對嗎?」

    太史慈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一顆心沉了下去。

    在下一刻,孫權拔出了寶劍,橫劍自刎於千軍萬馬之前。

    一代梟雄。就此斃命。

    太史慈看著孫權倒地身亡,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良久,才歎了一口氣,抬頭望向宮殿前的荊州軍,朗聲道:「孫權已死,爾等又要何去何從?」

    這些死士和一般的荊州軍士兵的確不同,他們心志如鐵,太史慈知道自己如此詢問也只不過是多費唇舌而已。

    果然,沒有一個人回答太史慈的問題。更沒有人願意放下手中的兵器。

    太史慈歎了一口氣。才要下令攻擊,卻聽見一聲嬌叱傳來:「且慢!」

    在下一刻。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昂然出現在了眾人地面前,一身火紅色的衣服,手中拿著長槍,要下帶著寶劍,雖然模樣嬌柔,但是在這嬌柔中卻有一種英姿勃發在其中,大概是因為長時間運動的原因,所以長得高挑,而且身材火爆,但絕對沒有給人留下身材豐盈的感覺,渾身上下充滿了爆炸力,身上的肌膚更好像嬰兒一般吹彈得破,好似水樣的粉嫩。

    那張白玉無瑕地瓜子臉上,一雙眼睛明亮動人,好像清澈的潭水幽深無比。

    太史慈一下子就認出了眼前此女:這一定是孫尚香!

    若是換作往日,此女出現的時候定然會引起男人們的貪婪的目光,不過在此時,眾人卻被她臉上的神聖凜然的樣子所懾服。

    此女當然是孫尚香,只見她大踏步得來到了孫權的屍體面前,緩緩蹲下身去,用手摸著孫權的臉龐,臉上帶著無盡的溫柔,不過卻沒有半點眼淚。

    太史慈制止了青州軍即將要發起地攻擊,默默地看著孫尚香地動作。

    好半晌,孫尚香站起身來,看向在場的所有地荊州軍的死士們,凜然道:「你們的主人死了,你們在幹什麼?」

    那些荊州死士沒有說話,但是卻不自覺的握了握手中的兵器,表示一定要血戰到底,跟隨孫尚香和青州軍拚命。

    豈料孫尚香卻道:「我的兄長已經死了,從此荊州在沒有沒有了主人,我孫上象只不過是一介女流,不能領袖群倫,咱們不過是一群無頭之鬼罷了」

    孫尚香的這句話說的每個荊州死士都臉色蒼白起來。

    太史慈有點莫名其妙,不明白孫尚香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郭嘉卻湊上前來,歎息道:「他們要學那田橫的自刎壯士了。」

    太史慈心頭一震,明白過來了,卻只聽見孫尚香說道:「荊州無主,我們卻可以學那田橫手下的壯士,和我們的主上同行!」

    言罷,孫尚香居然掉轉槍頭,一槍刺透了自己的纖細的脖子,仰面倒在了地面上,那頭就枕在了孫權的胸口上。

    看著孫尚香這般做,那些荊州的死士們也有樣學樣,在青州軍的眾目睽睽下,自刎了。絕對沒有一個人猶豫。

    登時,一大片的屍體倒在了血泊當中,空氣中到處充滿了悲壯的血腥味道。

    青州軍雖然心志如鋼似鐵,但是卻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沒有人說話。

    太史慈對這些荊州死士也自佩服,不過他卻能夠保持著清醒,更能夠分得清楚事情的本質,環視左右,看著有點壓抑的青州軍士兵,緩緩開口道:「荊州義士眾多,的確令人心折,但是你們不要忘記,這荊州並非無主,而是孫氏家族的人一意孤行,他們看不穿新『五德終始說』所反映的正是主宰荊州乃至華夏大地的天下至道,此時自殺雖然悲壯,令人欽佩,但是卻未免愚昧,我們青州學他們的精神就好,卻不可以學他們的固執己見,否則我們日後難免重蹈覆轍,要記住,我們應該忠於天下大道,眼中要有黎民百姓,而不是某個人,莫忘記,荊州的子民正在我們的勝利而歡呼呢!來,讓我們進宮去!」

    太史慈只此一句話,就立刻喚醒了整個青州軍的情緒,登時,響起了連天的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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