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呂蒙正坐在議事大廳看著手中的書信,臉上帶著微笑。
不問可知,這封書信當然是從桓范那裡輾轉傳過來的,因為自己在荊州北部,沒有長江的阻擋,所以書信往來十分便利。
這一段時間好消息不少,不過最令他開心的事情有兩件,一是白耳軍的覆滅,另外就是司馬懿被郭嘉耍得團團轉,被青州利用。這兩件事情都和自己的身份有關係,現在,只怕沒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放下書信,呂蒙優哉游哉地靠在寬大的椅子上,瞇起了眼睛,開心地笑了,這段時間他在荊州軍中過的是順風順水,得到了不少人的好感,更有不少人信任他,這就方便了他行事。
就說在荊州北部吧,別管哪座城市,那些荊州將領對自己的印象都不錯,就連沙摩柯這樣的粗人都認為自己很夠朋友,自己的姐夫更是樂得合不攏嘴,覺得假以時日定是自己的一個很好的幫手。
這也難怪,呂蒙這人就像是顆珍珠,到哪裡都會發光,他的武功很高,至於帶兵更是不在話下,很多人看了呂蒙的軍隊都不敢相信這是一支新組建的軍隊。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眼前的這支運糧軍隊的大部分成員都是青州特種精英,雖然已經可以偽裝,但是那種強大的殺傷力和極高的素質是掩蓋不住的。
要不是看呂蒙軍中資歷太低,鄧當差一點便要派自己地這個小舅子去為自己訓練新兵去。不過即便是如此,鄧當手下的眾人也對呂蒙刮目相看,認為假以時日,此子必非池中之物。
其實他們卻不知道,呂蒙最出色的卻是謀略。只怕等到他們意識過來的時候已經悔之晚矣了。
呂蒙正在享受這好消息帶給自己的喜悅時,一名特種經營匆匆忙忙跑了進來,看到呂蒙昧整形地坐在那裡。笑道:「頭,寇封大人前來拜訪。」
呂蒙聞言並沒有馬上坐好。但實驗中卻閃過一道精光,收起了懶洋洋的微笑道:「快請他進來,唔,要他到後花園中去找我。」
說罷便站起身來走出了大廳,直奔後花園而去。
那名特種精英則轉身出去帶寇封進來。
呂蒙卻先獨自一人在後花園遊逛,看看周圍的景致,心中歎息。看來自己地姐夫真的對自己不錯,居然給自己找了這麼一處地方居住,雖然自己是押運糧草地官員,但是畢竟是個小官,現在對自己這般看重,若是換成了旁人,定然有一種受寵若驚之感,可惜的是呂蒙心中只有青州。
只有跟著太史慈。才可建功立業,達成橫掃天下的夢想。
關於這一點,呂蒙看得很清楚。
至於自己將要會見的寇封,在呂蒙心中卻識別有用處,雖然這寇封和自己一樣,都是荊州軍中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呂蒙卻知道這寇封若是運用得當,將會起到非比尋常的作用。
這小子一直在樊城,又是樊城縣令劉泌的親戚,若是可以說動此人,青州軍對於攻佔荊州北部,截斷荊州兵逃走十分有作用。
而且呂蒙在和寇封交往了一段時間之內,很快發現這小子人雖不壞,但是野心不小,而且有點自私,是個第一反應內只會想到自己。但是反省地時候會自責的有趣傢伙。對於天下大事的看法也有一定的瞭解,並且不甘平庸。像這種人是最容易說服的。
呂蒙可以肯定,只要時機恰當,自己便可以說服他加入到青州軍一方去。
只是不知道,今天是否是這個恰當的時機。
正在思索間,寇封在那名特種精英的帶領下急匆匆而來,一臉的嚴肅,好像有什麼不得了地事情。
呂蒙早就見怪不怪,寇封這小子本來就是如此,不管有什麼事情都是皺著眉頭的樣子,彷彿時刻都不放鬆,只有別人說服他的時候才會張開嘴巴笑一笑。
呂蒙看著他來,含笑地向他搖手道:「寇封兄,別來無恙乎?多日不見,心中甚是想念,今日一會,你我定要一醉方休,不醉無歸!」
寇封雖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但是絕對賣相不俗,任何人見到他都會暗暗喝彩,這個寇封長得濃眉大眼,極具男子漢氣概,行動舉止間自有一番頂天立地的氣質,讓人看了自然會在心中暗暗喝彩。
尤其是配上一身鎧甲,再加上本身那種沉凝的氣質,更令人覺得此子乃是可以擔當任何重任地男子漢。
此時寇封見到呂蒙大笑著向自己走來,一臉的嚴肅登時有了淡淡的笑容,好似早春寒梅拜訪料峭的春寒般淡然一笑,在淡漠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朗聲道:「呂兄這話算是說到我的心裡去了,許多時候不見,我也是渾身不自在。」
呂蒙聞言微微一愕,大笑著走上前去,用拳頭一擊寇封的胸膛,然後笑道:「你這小子休要口不擇言,叫外人聽了還以為你有分桃短袖的龍陽之好呢。」
寇封聞言連連失笑,然後和呂蒙在萬花叢中並肩而行,淡然道:「讓我難受的是聽不見呂兄對天下大事的精闢見解,那就好似一個嗜酒之人喝過一回絕世佳釀之後再也無緣喝上一口一般,那種難受滋味實在難以為外人道也。」
呂蒙微微一笑道:「寇封兄太看得起我呂蒙了,只是不知道寇封兄這等聰慧之人還有何難解之事存於胸中,難以排解呢?」
寇封微微歎氣道:「其實倒也沒有什麼特別地事情,只不過現在荊州混亂。我卻理不出一個頭緒來,實在是心中難受,更不知道明天在那裡,所以才跑來和呂蒙兄你合計一下,哎,也就只有你能聽我這麼說話吧,若是換成別人。只會說我杞人憂天,整天不務正業。只會好高騖遠。」
呂蒙自然可從寇封地口中聽出一種埋冤的味道,更猜得出來寇封在劉泌那裡過得並不開心,以劉泌地鼠目寸光,自然看不出來寇封並非常人,當下笑道:「君子盡人事聽天命,你我都是荊州的後進之人,在別人的眼裡自然資歷不夠。將來就會好些了。」
寇封聞言不屑一顧道:「呂蒙你可別和我打哈哈,這話說得我就不愛聽,難道現在佔據高位的人就是樣樣皆能嗎?若是真有辦法,那就不會讓青州軍打得落花流水了。哼,更何況現在正是同舟共濟之時,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哪裡還用分什麼上下?說我們還須歷練?這更是混帳話,現在青州步步進逼。盟軍節節敗退,哪裡會給我們什麼歷練的機會?看看人家青州,採取地是科舉考試制度,所有的科目設置實用性極強,那才是選拔人才地制度呢。」
呂蒙聞言心中微微一喜,淡然道:「沒有想到你對青州還有些好感。」
寇封不以為然地笑道:「青州的強大自然有其道理。我對青州的人物並不是十分的瞭解,但是卻對他們的強大表示佩服,更加仰慕他們的學說,若是在太史慈手底下做事,當時一件十分快意的事情。可惜這事情只能想一想,太史慈對世家大族極為敵視,我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但是劉泌大人卻是漢室宗親,自然也就絕了到青州看看地念頭。」
呂蒙聞言一怔,心中大樂。看來招攬寇封這事情有門。寇封的問題就在於對青州軍的政策不是十分的瞭解,這當然不是問題。
不過呂蒙是不會輕易地洩露自己真實身份的。而且寇封的性格也讓呂蒙相當有顧慮,誰知道若是告訴了這小子自己的真實身份,在某種情況下出於不自覺的自私會否把自己出賣出去?到時候若是事情敗露,即便是他跑到自己這裡痛哭流涕地悔過,那也無法挽回了。
故此呂蒙當下只是微微一笑,岔開話題道:「孫策大人也是一代豪雄,自然不會輸於太史慈,雖然現在戰死沙場,但是有廖立大人和周瑜大人輔佐孫權少主,荊州自然可以重振雄風。」
寇封聞言苦笑道:「呂蒙兄真的這麼想嗎?我怎麼覺得荊州現在隱患重重呢?的確,周瑜先生和曹孟德已經達成了協議,尋求合作,但是荊州的世家大族已經四分五裂,即便是可以擊潰青州軍又如何?只怕周瑜先生都無法收回被曹操刮走的利益,荊州只怕會一蹶不振。」
頓了一頓,寇封再次苦笑道:「而且即便是沒有曹操,難道孫氏家族的其他人物就會甘心看著孫權少主上台嗎?」
呂蒙聞言心中對寇封刮目相看,這個問題他當然早就注意到了,沒有想到寇封也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當下含笑道:「寇封兄所言極是,現在孫氏家族中地長輩只有孫靜大人,而孫靜大人是支持周瑜先生與廖立先生的中堅力量,但是在孫氏家族的族內,孫權少主並不被看好,據我所知很多人都認為孫權少主的弟弟孫翊公子才是最佳人選。」
寇封點頭道:「這一點並不難理解,縱觀我荊州基業,大家自然就會得出這個結論,要知道孫氏家族兩代開創元勳和劉表老兒,有著截然不同的統治地方的方法,孫家孫策父子乃是開創局面之人,而劉表則是守成之人,雖然江東猛虎孫堅死在了劉表的手中,但是人們都認為原因並不在於劉表有多厲害,而是因為劉表的運氣比較好,用亂箭射死了孫堅,更何況當時孫堅身邊沒有一個傑出的謀士。否則又怎會上當?」
頓了一頓後又道:「而孫策主公的性格和乃父如出一轍,最後卻打敗了劉表老兒,佔有了荊州,自然是因為有周瑜先生這等人物輔佐,故此荊州很多人都認為勇猛無敵地孫氏父子只要配上一名好地謀士。便是統治荊州的最好組合。」
一口氣說了這麼長地話,寇封有點口渴的舔了舔嘴唇,然後道:「即便是孫策主公在益州戰死,這種觀念仍然深入人心。因為現在誰都知道孫策主公是死於青州郡的偷襲,在荊州的世家大族看來,這自然是因為廖立和周瑜兩位軍師不在身邊的原因,若是有兩位軍師中地一位在身邊的話。孫策主公都不會死得這麼慘。」
看著呂蒙含笑看著自己,寇封總結道:「所以。荊州很多地世家大族都認為荊州之主應該由年僅十六的孫翊公子來繼承,因為孫翊公子的勇猛在荊州已經很有名了,很多人都說孫策主公在這個年齡的時候也不外如是。若是由孫翊公子加上周瑜先生和廖立先生,便等於孫策主公重生一般,荊州定可縱橫無敵,至少不會懼怕青州軍。」
再歎了一口氣道:「至於孫權少主,性格冷靜。深沉內斂,再加上年紀小,就是給人一種懦弱無能,優柔寡斷的印象。會讓荊州的世家大族強烈的想起劉表老兒,而荊州就是在劉表地手中留給孫策的,也就是說,青州的勇猛和智謀超過孫策主公,孫權少主卻又像劉表。又哪裡能讓人放心呢?所以很多人在得知孫策主公立下的繼承人是孫權少主的時候都十分失望,認為荊州一定守不住了,很多世家大族靠向曹操的根本原因就在於此,現在更有人說是周瑜先生和廖立先生想要謀權篡位,所以篡改了孫策主公的遺言,就是想要利用孫權少主控制荊州大權。」
呂蒙聞言。登時對寇封刮目相看,沒有想到寇封年紀輕輕,居然對荊州世家大族的心態把握地這般準確。他對於荊州世家大族的心態調查的也無外乎就是這種水準,這個寇封還真是有點真材實料,假以時日,必成氣候,當然,不自覺的自私乃是他的致命傷,還是需要改正。
但是呂蒙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寇封有了這種認識。日後要他加入到青州軍中更加不是難事。因為在寇封的話中有一種灰心喪氣地味道,自然是對荊州相當的失望。不過這種失望似乎不是很明顯,可能連寇封自己都未意識到。
呂蒙自然不會放過這一點,既然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讓寇封投向青州的機會,呂蒙當然要緊緊把握住。
心念電轉下,呂蒙呵呵笑道:「寇封兄所言極是,於我心有慼慼焉。可是那些世家大族卻沒有這種見識,他們只知道立孫翊公子的好處,卻沒有想過為何孫策主公為何會立孫權少主為接替人?說到底就是孫策主公早就知道在這個時期的荊州需要的是對內穩定,而不是對外征戰,很顯然,孫翊公子不是這方面的人才,可是孫權少主的內政能力卻是很強的,我聽說孫權少主治理地方很有一套,由此可見一斑,依我看來,別說劉表老兒及不上孫權少主,就是孫權少主真地和劉表老兒一樣,在現階段也比孫翊公子要強吧,更何況孫權少主這般優秀呢?」
寇封聞聽此言立時心中一震,仔細地看向呂蒙,然後讚歎道:「還是呂蒙兄說得透徹,我現在終於知道自己在鬱悶什麼了,看來,荊州真地要分崩離析了。可惜,若是沒有曹操的話,我們地形勢還會好一些。」
呂蒙搖頭道:「若是沒有曹操,那情況只怕會更糟糕,你有沒有想過,沒有曹操,就會有很多人直接去選擇孫翊公子,那樣的話,一場大戰就在眼前,而且範圍將會席捲整個荊州,你我都會受到波及。」
寇封有點不敢相信道:「會這樣嗎?要是沒有孫氏家族內部的支持,即便是要反對孫權少主只怕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吧。」
呂蒙冷笑道:「寇封兄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你只看到了孫靜大人在支持孫權少主,卻看不見孫氏家族中的另外一個強權人物在支持孫翊公子。」
寇封聞言莫名其妙,低下頭去仔細地想了一會兒,才猛地身軀一震道:「難道是孫河大人?」
呂蒙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孫河大人自持勇武,自然不會喜歡像孫權少主這樣的人,對孫翊公子這樣大有父兄遺風的人自然是十分喜歡,更何況孫河與孫靜本來就不大和睦,凡此種種,由此可知,即便是孫氏家族的內部也並非是一直支持孫權少主,甚至很有可能支持孫權少主和支持孫翊公子的勢力旗鼓相當呢。」
寇封聞言臉上數變,皺眉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孫河大人的侄子孫韶公子也應該是站在孫翊公子那邊的,若是說孫河大人剛愎自用的話,這個孫韶可是不簡單,雖然年紀很小,但是卻是文武兼資……看來,荊州的局勢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
言罷滿臉的唏噓,顯然是為荊州的命運擔憂。
呂蒙卻一拍寇封的肩膀,寬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不到最後,誰也不能輕易下判斷,天無絕人之路,寇封兄還是放輕鬆些。」
寇封歎了一口氣,才要說話,卻看見一名特種精英匆忙趕來,來到兩人身邊拜倒在地道:「稟報大人,安樂城傳來消息:孫翊公子在孫河大人那裡作客,今晚將會召開宴會,請各位大人前往。」
呂蒙和寇封兩人面面相覷。
不會這麼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