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戲志才的指揮軍隊蠢蠢欲動,賈詡啞然失笑道:「這個戲志才還真是會裝模作樣呢!」
太史慈冷哼一聲道:「那又如何?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個戲志才倒是聰明,不給我們開口的機會,誰不知道我們青州尋找開戰借口乃是天下一絕?若是被我們在開戰前便弄得鬥志全消,那豈非得不償失?」
言罷,太史慈一擺手,身後的西涼騎兵開始緩緩向前移動,蓄勢待發,好似窺視獵物的獵豹,在緩慢的行動中充滿了驚人的殺機。
賈詡點頭道:「主上說得對,不過戲志才也是別有所圖。所謂做戲作全套,既然戲志才想要混淆我軍的視線,自然是弄得似是而非了。」
太史慈不置可否的一笑道:「文和退後,待我太史慈來獻給益州軍一個教訓。」
賈詡策馬後撤,卻在耳畔聽見太史慈大吼一聲:「風——!」
登時,在賈詡的耳邊想起了千軍萬馬的喊殺聲,好似萬里雷霆在天空掠過,驚天動地般響徹雲霄;馬蹄的強力踢踏震盪得大地隱隱發抖,好似在臉上塗脂抹粉的年老女人一般,稍有動作,便簌簌發抖。
隨即,看著剛才靜默無聲的西涼奇兵化作鋼鐵洪流,從自己身邊飛馳而過,感受著這種催人性命的驚心動魄地力量,彷彿賈詡自己都化成了一條逆流而上的小舟。
西涼騎兵瘋狂而不是冷靜。運用純熟的騎馬技術,純用雙腿夾住戰馬,挺直身軀端坐在馬背上,一個個猿臂輕舒,開弓射箭,雖然在顛簸厲害的馬背之上,可是卻不見動作用絲毫的變形。彷彿在極動中有一種極靜。
青州特製的神臂弓的弓弦不時地發出「咻咻」地強勁的崩動聲,一支支雕翎箭劃破長空。發出「嗚嗚」地聲音化作一條條細小的烏黑色的閃電直擊對面的益州軍隊。
益州軍騎兵不多,而且即便是有騎兵,因為地理條件的原因,騎兵胯下的戰馬和西涼騎兵的戰馬比起來便顯得瘦小得多了,而且益州騎兵可沒有西涼騎兵那麼好地控馬技術,更沒有在顛簸的馬背上能夠保持身體平衡的同時還能夠有如此精妙的弓箭術。
故此,雖然戲志才對此早有預防。僅僅是讓軍隊緩緩而動,在看見西涼騎兵發動衝擊之後馬上調集上來盾牌手用來抵禦,但是效果仍然不佳。青州軍一陣弓箭過後,益州軍隊的騎兵隊形便無法保持整齊,紛紛掉下馬來,弄得前面盾牌手的陣形也相當混亂。
太史慈卻看得心中大讚,這個戲志才果然非同凡響,若是換成一般人。見到騎兵衝擊定然調集重步兵手上前橫排戰列,高舉長兵器,用槍林抵擋敵人騎兵的衝擊力。
可是戲志才令太史慈讚歎的事情是戲志才在一早便已經對西涼騎兵有了一個充分地準備,先是軍隊緩緩而動,似攻非攻,似守非守。令己方失去耐性率先發動衝擊,這邊已經把軍隊的損失降到了最低。
若是和西涼騎兵比衝鋒的話,那肯定不是對手,即便是調集重步兵,那也會被西涼騎兵直接用弓箭遠程射死一大批,到時候連阻擋西涼騎兵衝擊的力量都沒有了。
現在這麼做雖然有一些損失,但是卻好過前兩種。
轉瞬間,西涼騎兵便已經迫近了敵陣,衝在前排的騎兵收起了長弓,拿出了長槍。而在後面的騎兵則換出了小弓。準備在後面進行近射。
通過長時間地馬戰,青州軍早就總結出了一系列的馬戰規律。創造了青州馬戰的多樣性,通過沙場征戰,青州軍的將領們發現,騎兵在戰馬上射箭雖然機動性增強,但是真正能夠起到殺敵作用的是每次衝鋒時衝在最前面三排的騎兵,在他們後面的騎兵會因為視線原因和懼怕誤傷的心理耳邊的投鼠忌器。
故此,在戰鬥衝鋒的時候青州騎兵雖然採取了後世蒙古騎兵地戰法「三重兩輕」地突擊方式,但是騎兵們的射箭時機卻做了更為細緻地劃分。
就像現在,前方西涼騎兵突擊時便在用神臂弓,而後面的騎兵卻不作任何的動作,到了近前才換出短弓,進行精準射擊。
不過青州軍的各個騎兵部隊在這裡會有細微的差別,因為西涼騎兵的射手們天生有一種射殺敵人的天賦,故此並不像其他騎兵那樣在這個距離內換上在青州軍中日益普及的「損益連弩」,而是用小弓來射殺敵人,這樣才適合他們,最大限度的鼓舞他們的士氣。
面對西涼騎兵的衝擊,戲志才的軍中驀地大發一聲,全身鐵甲的重步兵昂然向前,長矛斜指,挺立前方,抵禦著西涼騎兵的衝擊。
這個時候,因為一段時間的衝擊,西涼騎兵的輕重騎兵的速度差異便體現了出來,西涼輕騎兵在此時已經漸漸地超前,找到了理想的射擊位置,眼見敵人的重步兵已經出來組成槍林以便抵禦騎兵的衝擊,當下用自己手中的小弓神速射擊,希望打開敵人的銅牆鐵壁般的防守。
一時間,一波又一波的飛箭向敵人射去。
益州的戰士雖然訓練和作戰素質與西涼騎兵相差甚遠,但是也可以做到視死如歸,面對西涼騎兵的劍弩面無懼色,昂然挺立,巋然不動。
大概因為他們全身鐵甲的原因,所以西涼騎兵對他們的傷害並不大。
太史慈剛才還在暗罵戲志才的愚蠢,畢竟在衝擊騎兵地身後還有射箭的騎兵在。弄出重步兵來一樣是找死,現在卻皺起了眉頭,沒有想到對方的重步兵還真夠「重」的。
在這之前,與青州軍作戰的敵人中還沒有哪一支軍隊會花這麼大的力氣去打造一支步兵,只有富得流油的青州才會把大把地錢花得自己軍隊的武器裝備上。青州地重步兵也是全身鐵甲,不過因為鍛造水平的提高,重量已經大大的降低了。看看眼前的這支軍隊雖然有力,但是卻沉重的步伐。就可知道他們身上鐵甲的厚度的驚人,由此可知,輕騎兵地近戰射擊對敵人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
看來在經過多次作戰之後,敵人已經漸漸地找出了一些對付青州軍各支軍隊的一些方法,並非是像原來一般全無半點還手之力。
彷彿是在證明太史慈的預料一般,那些箭弩射在益州重步兵的身上發出鏗鏘的聲音,一點點電光火花從鎧甲上飛濺出來。對益州軍的重步兵全無半點損害。
只有偶爾的一些箭弩射在了敵人地臉上才使得一些敵人仰面倒地,被後面的自己人連拉帶扯的拖了回去,然後他所留下的空位便被馬上填補。
看到這種情況,太史慈雖然暗暗吃驚,但是卻絲毫不擔心,要知道青州有無數智者,所謂的智者不僅僅是遇到問題的時候能夠得心應手地解決,真正的智者向來都可做到防患於未然。在青州軍發明了種種戰術之後,青州的智者們就已經想到了用什麼樣的方式來破解自己的戰術,以免敵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心念電轉下,太史慈的人已經在馬背上動了,先是雙腿一夾馬腹,胯下的「蹄踏雪」驀地加速。向前衝去,明顯的超越了其他的青州軍騎士。
與此同時,太史慈的雙手魔幻般地一抄,本已經收起來地神臂弓再一次出現在了太史慈的手中,弓弦響動處,四道寒光閃電般標出!
一箭四矢!正是太史慈地拿手好戲。
太史慈手隨心動,連連發射,一連五輪「一箭四矢」的絕技,拿手法當真是快逾閃電。
對面的重步兵還未明白怎麼回事呢,只感覺到面門一涼。隨後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下什麼都不知道了。
青州軍方面卻發出了驚天的喝彩聲。
只見超越在前的太史慈發出的二十支例不虛發,每一支雕翎箭都是正中那些益州重步兵的面門。而且還貫穿了這些士兵的腦袋,標出了很多紅白的液體。
益州在後面的士兵們手忙腳亂的上前,想要把這些屍體拖到後面去,結果卻被太史慈出神入化的弓箭術射的一個個仰面跌倒。
如此一來,在太史慈的正前方,益州軍那原本毫無破綻的槍林便出現了一個很大的口子,而且還因為後面上來的的那些士兵的受傷,這個口子在變得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太史慈此時已經衝到了益州士兵的面前,一下子便衝進了那個缺口,引得敵人一陣大亂,手中已經換上了自己的長槍,在下一刻,那用力最小、群戰殺傷力卻最強的「雨橫風狂」立刻飆出,向自己戰馬的兩翼的益州重步兵殺去,同時兼顧從那缺口的後面為了堵住漏洞而正在蜂擁而至的敵人。
登時,益州軍眼前光華大勝,只見一個大光球在即房的陣地上不斷地移動,所到之處無不血肉橫飛。
益州軍方的眾人登時臉色大變,面面相覷,沒有想到太史慈還有這一手,如此一來,己方精心佈置的槍林完全用不上了。
戲之才臉上的輕鬆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凝重,喃喃道:「原來如此,我們用青州軍的步兵戰術去對付青州軍的騎兵戰術,不過是為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看看青州軍如何破解自己的戰術罷了,沒有想到這部兵戰術可以用武將的本領來打破戰局的僵持,真是想不到。」
一向冷傲絕倫的關羽此時也神色凝重道:「說實話,若是做做樣子,我們自然可以把青州的戰術擺得似模似樣,但若是像眼前這般。那就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了……」
關羽此話才一出口,不少人都向關羽連連打眼色,畢竟者斬術是戲志才提出來地,現在受挫,自然戲志才心中不會好受,關羽這麼說豈非是火上澆油?
戲志才看了眾人一眼,然後看向毫無悔色的關羽。笑道:「雲長將軍說的對,這麼做的確是有點邯鄲學步的味道。不過這也是你們龐統軍師的意思啊,否則即便我想要用眼前這一招,也沒有時間來組建這麼一直耗費甚高在重步兵啊?龐統軍師把這支軍隊交給我的時候就有要試探青州軍地意思了。」
眾人用心一想,這才明白原來戲志才早就已經有了自己的佈置被破壞掉地準備了,這根本就是再想青州軍交學費嘛。
戲志才用馬鞭一直青州軍,心生慨歎道:「看來我們對於青州軍不可一味的模仿,而應該縱出一條自己的道路來。要知道青州軍的戰術是和他們的裝備與訓練緊密相連的,就拿眼前來說,若是易地而處,我方大將對上了青州的重步兵,一定沒有機會採取太史慈眼前地這個策略,青州軍當真是深不可測。」
頓了一頓,戲志才果斷下令道:「全軍突擊,盾牌手上前。重步兵後撤回城,重步兵回城後我們馬上撤退!」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不明白戲志才心中到底打得什麼主意,戲志才看了眾人一眼,淡然笑道:「太史慈現在做的事情並非是為了自己殺個痛快,而是在用自己的行動告訴身後的軍隊到底應該採取哪種戰術可以破壞掉我軍的槍林。若是我軍的重步兵在失去了存在意義後,仍然站在那裡,那豈非是送死?」
眾人恍然。
這個時候,西涼騎兵果然採取了太史慈的方式,不過卻略有差別,他們可沒有太史慈的那種「一箭四矢」地本領,而是開始放緩戰馬衝擊的速度,用手中的弓箭開始專門向益州軍隊的面門射去。如此一來,射擊的難度大大降低了。
登時,還沒有來得及撤退的益州重步兵紛紛倒地。越來越多地缺口出現了。
不過也因為這樣。西涼騎兵的衝擊力也因此消失。
益州軍這才明白戲志才為何把盾牌手調到前方去,然後發動全軍衝擊了。
益州的重步兵「迅速」後撤。盾牌手悍不畏死的向前,而西涼騎兵在速度減慢的同時,也來到了敵人的前沿,紛紛換上了長槍,開始了肉搏近戰。
不多時,青州軍的攻擊前沿已經和太史慈相接,太史慈一槍挑飛一名敵人的偏將之後,轉頭看向已經來至自己身邊的許褚,看看這小子一付殺紅眼的樣子,心中好笑。
與此同時,心中升起一陣警覺,轉頭看時,迎面一陣刀氣襲來!
關羽!太史慈心中暗叫一聲。
手中槍魔幻般擊出,「遍地游龍」似緩實快地迎向了青龍偃月刀。
「噹」地一聲聲震全場。
在一旁地許褚才削飛一名敵人的腦袋,就看見太史慈和關羽交手在一起,大吼一聲道:「主上讓開,關羽小子就交給我許褚了。」
在西北戰場上,許褚和關羽並非是第一次交手,對於許褚來說,這種可以殺地自己全身熱汗卻也被自己逼迫的無法近身的敵人才最具有挑戰性。
太史慈卻在心中暗罵許褚頭腦發熱,經過呂布之戰之後還不明白嗎?在戰場上無所不用其極的殺死敵人才是硬道理,講什麼單打獨鬥?
不過許褚沒有時間聽太史慈給他訓話了,因為敵人的一員小將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面前,冷然道:「許褚,讓老子來會會你。」
許褚怎麼說也是三十出頭的人了,現在對方自稱「老子」,登時有一種啼笑皆非之感,不過在看到對方那雙血紅的雙眼和滿身鋪天蓋地而來的殺氣向自己襲來的時候,登時收起了輕視之心,喝道:「小子,報上你的名字來!」
那名小將傲然道:「本人乃是曹孟德手下戰將凌統。」
許褚吃了一驚,表面卻木無表情道:「我聽說過你的名字,不過沒有想到你這麼年輕就要到戰場上來送死,真是可惜了。」
凌統一陣仰天長笑,然後木無表情道:「沒有想到許仲康還是說笑話的高手,不知道你的刀是否像傳聞中的那般驚世駭俗。」
許褚冷喝一聲道:「你試過不就知道了嗎?就怕你沒命回去告訴曹孟德你小子是我的手下敗將!」
言罷,許褚一刀劈向凌統。
凌統大吃一驚,許褚的長刀似乎可以隔空劈物一般刀未到便好似已經被他劈成了兩半,看來與之對敵的人很多都是被他的氣勢所嚇倒,根本不敢與之動手,便被對方削去了腦袋。
不過凌統和許褚根本就是一個戰鬥風格的無敵悍將,與人對敵的時候最重氣勢,最不怕的也是敵人的氣勢,當下毫不遲疑,手中長槍一擺,向前刺出,後發先至的刺向了許褚的胸膛。
許褚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敵人絲毫不受自己氣勢的影響,登時心中對對方的評價高了一個層次,把凌統列為和自己同級別的戰將。
心念電轉下,手中長刀掉轉方向,趕在凌統的長槍刺中自己之前便用長刀盪開了對方好似毒蛇的武器。
鏗鏘聲起,兩人策馬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