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走到桓范面前,看著桓范滿頭大汗的樣子覺得很有趣。
這個桓范平時異常鎮定,沒有想到上了考場卻這般緊張。一點都不像桓范的為人。
相反在他一旁坐著的陳群就鎮定多了。
這時候,桓范抬起頭來看了太史慈一眼,一張俊臉變得有些慘白。
太史慈這才覺得有點不對勁。
桓范這是緊張了。考試也是在考心理素質,一個人心裡垮掉,天大的本事也發揮不出來。也許自己對桓范的期望值過高,導致了桓范有了很大的心理壓力。
想到這裡,太史慈走到桓范的身旁,輕聲道:「多少叱吒風雲的人物都不是你的對手,這點小場面算什麼?若你都不行,天地下還有幾個人行?」
桓范聞言一愣,又聽太史慈輕聲道:「考場如戰場,現在你的才學和見解就是你的士兵,正如韓信點兵多多益善,你又怕什麼?」
桓范至此徹底的放鬆下來。低頭閉目,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開始答題。
太史慈滿意地從桓范身邊繞過,因為他已經在桓范的身上發現了桓范剛才完全不沒有的那種舉重若輕的自信。
巡視了一圈,太史慈便隨管寧離開了考場,向皇宮進發。太史慈要到皇宮去向漢獻帝匯報這裡的考試情況。
坐在馬上,太史慈長長出了一口氣。意態悠閒,十分放鬆。
正在瞇著眼睛聆聽樹上小鳥鳴叫的管寧轉過頭來,看著太史慈微笑道:「主上這下可以放心了,科舉考試終於順利進行,所謂萬事開頭難,只要我們有了第一次成功地榜樣,以後便會把這科舉考試變成一種習慣。造福萬代。」
太史慈看看因為春風蕩漾而使得前胸衣襟微微浮動、顯得越發英俊挺拔的管寧笑道:「知我者幼安兄也,經濟改革、政體改革、風俗改革都是關乎千秋萬代的大業。遠比戰場上的刀光劍影更讓人心驚。」
管寧慨歎道:「是啊,戰場上的失敗可以接受,畢竟可以捲土重來,但是有些事情是輸不得,否則就是錯恨難返。」
太史慈默默點頭,想起了楚霸王項羽和歷史上在赤壁之戰之後的曹操,他們當時輸掉的並非是難以再次得到地精銳部隊。而是一種形勢。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管寧突地笑道:「很多事情只有做過之後才知道好處在那裡,我記得剛到青州的時候,見到主上那麼看重手工業和商業,還以為僅僅是打著開源地主意呢,可是後來才明白,原來主上是要架空世家大族的經濟政治地位,而且這麼做也的確達到了主上的目的。否則世家大族只會殺掉一批再來一批,想當年我要跑到遼東去,說到底就是因為想不出大漢的問題出在哪裡,才決定要親自試驗一番,不過現在看來自己即便是在海外建立邦國,只怕最後也是這種局面。」
太史慈聽得心生感慨道:「我哪有這般真知灼見。只是一直信奉權利與義務要相匹配的道理,這就好像老天要損有餘而補不足一般。天底下哪有這樣地道理:一個人只是奉獻而不要半點的索取?誰也不是太陽。既然商業、手工業和農業擔負了那麼多,為何得到的那般少?為政者要聽天命,可是天命素來公平,今觀我大漢,上至朝堂,下至原野,世家大族一家獨大,根本就是亂政之源,若是視而不見豈非是裝聾作啞?」
管寧默然半晌道:「主上明鑒。所以現在就好了很多。至少我就想不到那些平時看上去缺少才智的百姓,一旦真心做起事情來會那般出色。也沒有想到人世間的學問不僅僅在儒家一門中,雖然平日有諸多愛好,但是和那些百姓比起來,那就好像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要和大人打架一般幼稚可笑。」
太史慈看著管寧笑道:「文人最要不得的地方便是好大言,孔夫子的道理千萬條,這些人背起來頭頭是道,但唯獨記不住和做不到言行一致,再不就是打擊別人抬高自己,所以現在科舉制度考試種類繁多就是一件好事,至少告訴那些之人儒家學問地人一個道理:世事洞明皆學問。」
管寧大笑,為之讚歎再三。
太史慈看向遠方道:「長安的事情我不擔心,做生意嘛,還沒有認識我青州的對手。」
管寧也瞇起了眼睛望向遠方,彷彿看見了什麼美好的東西一般道:「張世平和蘇雙非常配合,現在兩人已經打開了蜀道,我們也可以展開下一步行動了。」
太史慈「嗯」了一聲才道:「我們現在就到益州去招收農民工,我們青州的絲織業也要進入到益州,先擠垮劉備。」
管寧微笑道:「主上別急,我們是否應該先修路呢?」
太史慈聞言仰天大笑,弄得路上不多的行人為之側目,紛紛注視這一看打扮便知道位高權重卻豪放不羈地人物。
太史慈看向管寧,目光炯炯道:「我現在擔心的倒是徐州方面。」
管寧眼眉一挑道:「徐州文有張昭,武有兗州、青州、冀州作後盾,虞翻虞仲翔武功深不可測,曹操手下戰將除了典韋可以勉強勝過虞翻之外,任何人都不在虞翻眼中,更何況虞翻謀略雖不如奉孝,但是卻絕對是和徐庶桓范一個級別的,主上何慮之有?」
太史慈歎了口氣道:「虞翻雖然無所不能,但是他卻太累了,這麼多事情全在他身上我怎能放心?」
頓了一頓,太史慈不無憂慮道:「長安之會。劉繇的使者張英對我地態度非常疏遠,這便是一個信號,現在徐州世家大族趙昱的態度也很讓人擔心,我有點弄不明白趙昱到底有何實力和什麼人給他這個膽量與我青州作對。」
管寧冷然道:「除了曹孟德還有會有誰?」
太史慈點了點頭道:「這是一個理所當然的答案,但是這個趙昱未免有點過於明目張膽了,又或者說曹孟德到底是憑借這般牢靠的控制了趙昱。」
管寧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太史慈的眼前彷彿出現了徐州的形勢圖般,冷然道:「曹仁佔有下邳。久不歸還,好似尖刀直刺徐州。然無人策應,便是孤軍深入地局面,趙昱一旦歸降曹操,其禍不小。」
管寧聞言色變,立時明白了曹操可以用下邳作跳板地意圖。
太史慈又道:「曹孟德大局觀極出色,而且做事情不動聲色,對於曹孟德而言。他的戰場有兩個,一個在長安,一個在徐州。而長安地局勢發展將決定曹操在徐州的政策。」
管寧有點不明白,眼中露出詢問的目光。
太史慈沉吟道:「幼安兄看不出來嗎?尹氏現在拖住徐庶和何琳的婚事不辦就是曹操的徐州攻略的一部分,只要徐庶一天不回去,虞翻一天就處於勢單力孤中,從近期看,那是曹操為防萬一。不希望我在中原集結兵力南下,從遠期看則是為了反守為攻作準備。」
管寧思索了一會兒,身軀一震,明白過來。
太史慈眼中閃過神光,冷笑道:「我們想一想吧,尹氏在這裡攪風攪雨。目的是讓我太史慈後院著火,方寸大亂,然後她再去陰*徐庶,弄得我和徐庶之間出現不合,最後地結果就是我會出於霸佔尹氏的目的而把徐庶趕出長安,讓他回中原去,這個時候曹操再對徐州發動猛攻,那他成功的機會就極大了。若是被曹操花言巧語收買了徐庶,那就更糟了。整個中原都會不保。」
管寧默然,若是出現這種局面。那麼天下全局都會出現震動。幸好太史慈識破了尹氏。但是徐州方面的危機仍然沒有解除。
太史慈思索道:「長安這面的事情我們已經擺平了,但是曹操佔據下邳的事情一定要盡快解決。原本我們隔江與曹操對峙的,畢竟長江本就是爭地,但是下邳若是在曹操手中那就大為不妙了,那局面很像強秦出關對抗六國地局面。他是進可攻退可守,主動權太大了。」
管寧是關心則亂,憂心道:「主上可有良策化解?」
太史慈傲然一笑,高深莫測道:「這事情我們稍後再說。」
管寧見太史慈如此胸有成竹,這才放下心來。
此時皇宮已經遙遙在望。
不多時,太史慈和管寧已在皇宮之內,兩人徜徉於長安城的這雄偉壯麗的皇宮的御花園中,看著百花競相開放,精神不由得放鬆下來。
管寧看了半天,才感歎道:「到底是先漢故地,雖然多年未經仔細修整,卻是一番輝煌氣象。」
太史慈也是第一次在白天進長安的皇宮,上一次來長安時雖然受到漢獻帝的召見,卻是在外殿,故此並未見過長安皇宮風貌。
此時聞言,太史慈在一旁道:「我曾經進過洛陽地皇宮,雖然洛陽的皇宮富麗堂皇,美麗神秘,但是我還是喜歡眼前這長安的皇宮。」
管寧大感興趣道:「主上何出此言?」
太史慈在心中把兩者對比一番道:「洛陽的宮廷建築和五行學說息息相關,充滿了神話色彩,不過我卻覺得故弄玄虛的地方太多,反倒是這長安的宮殿在粗獷的線條中充滿了大氣磅礡,讓人一看,便會想起高祖斬白蛇和那《大風歌》。」
管寧雖沒有進過洛陽的宮殿,但是卻不得不承認太史慈對長安宮殿的形容非常中肯,讚歎道:「我也有同感。」
太史慈又長歎一聲:「由此可知,先漢的生命力實在是比本朝強悍得多呢。」
正說話間。一直在前面很遠地方,完全聽不到兩人談話地引路地小黃門帶領兩人來到了一處庭院,穿過角門,便看見在假山旁邊有一座小亭,雖然被鮮花覆蓋,可是還是可以看見人影在其中閃動。
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令人在猝不及防下被完全征服了心靈。
不問可知。當然是蔡文姬了。
太史慈心頭一熱,便和管寧快步上前。
小黃門通報一聲之後。音樂便停止了。漢獻帝下令召見太史慈。
太史慈和管寧走進小亭,拜倒在地面。雖然不能抬頭,太史慈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蔡文姬的美目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漢獻帝要太史慈和管寧平身。史阿這大劍師卻不在漢獻帝的身邊。
太史慈謝恩後站起,抬頭變迎上了蔡文姬地美目,兩人的目光在一瞬間內糾葛在一起,不過轉瞬便分開,讓別人看不出絲毫異樣。
身無綵鳳一起飛翼。
太史慈和管寧平淡地和蔡文姬打過招呼。便和漢獻帝說起科舉考試的事情。
漢獻帝詳細地詢問了一番,覺得十分滿意,便笑道:「像這種考試我看可以每年都考,對我大漢有利。」
太史慈心中暗道:對我更有利。表面卻肅容道:「聖上英明,這事情我們可以從長計議,先制定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計劃來。」
漢獻帝點了點頭,看了旁邊蔡文姬一眼,發現蔡文姬並沒有因為太史慈的到來而有所變化。不由得有點失望。
太史慈和管寧是何等人?馬上注意到了漢獻帝這個表情,自然明白漢獻帝也希望看到自己的笑話。
看來漢獻帝也意識到蔡文姬對太史慈有可能產生的影響了。下面很有可能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
果然,漢獻帝看向太史慈道:「對了,大司空,聽說大將軍何進的女兒何琳快和青州名士徐庶大婚了?」
太史慈恭聲道:「有勞聖上掛問,也多謝聖上不計前嫌。」
漢獻帝聞言一楞。不由得回憶起了往事,慨歎道:「往事都已經過去了,世事難料,當日大將軍與何太后地確有不臣之心,但是這事情與何琳無關,記得小的時候何琳還進宮陪我玩耍,她也是我的朋友之一,還有我那兄長劉辯,可惜坐上皇位沒有多久便被奸賊害死,令我心痛非常。現在當然希望何琳有個好歸宿了。」
太史慈聞言一楞。他本來怕漢獻帝會因為童年的事情而對何琳有所忌恨,沒有想到其中還有這般隱情。想想也是,當日在漢獻帝兄弟二人逃出了洛陽之後,可不是漢獻帝一直在保護自己那個有殺母之仇的何太后的親生兒子嗎?
正在思索間,漢獻帝笑問道:「何琳已經要嫁人了,卻未知何時能喝上大司空與蔡太傅的喜酒?」
太史慈心叫來了,卻見蔡文姬面色一紅,顯然被說得嬌羞起來,這種樣子太史慈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一呆。
蔡文姬本來想要反駁漢獻帝的話,但是抬頭看見太史慈傻子一般看著自己,更加害羞,臉上竟然飛起兩朵紅雲。
漢獻帝雖然和太史慈心有芥蒂,但還是小孩兒心性,故此見狀大感有趣。
太史慈也有點尷尬,乾咳一聲,同時也在把話題轉開,對漢獻帝笑道:「臣下哪能聖上比?一下子便是四美進宮,嫉妒死了天下間所有男人呢。」
漢獻帝被太史慈這麼一說,登時大敢親近,覺得太史慈是把自己當成了成年人看待了,登時神采飛揚道:「這個當然。」
太史慈看著漢獻帝,才驀然發現這漢獻帝和以往相比多了一些成熟地味道,心中恍然,定然是和四女有了魚水之歡。
**,難怪皇帝死的都這麼早。
漢獻帝頂多就是一個小屁孩兒,對男女之事不甚了了,沒想到現在卻是一副食髓知味的樣子。
看來馬騰的女兒和曹操的假女兒來燕兒都是手段過人之輩,定是在床第之上用上了男女采戰一套,弄得漢獻帝神魂顛倒。
想一想馬騰女兒和來燕兒地絕色和她們在床上對著漢獻帝宛轉承歡的樣子,太史慈都不由得怦然心動。
自己府上的尹氏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吧?
不過太史慈卻不會再把這話題繼續下去,因為他已經看見蔡文姬在一旁瞪眼睛了,連忙補救,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道:「主上心中應該有皇后的人選了吧。」
一說到這件事情,漢獻帝馬上變得有點愁眉苦臉,不知所措。
太史慈心中暗笑,看來兩女爭寵爭得厲害呢。
想到這裡,太史慈關切道:「於吉先生難道沒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漢獻帝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看來自己刺殺於吉的事情打亂了曹操的計劃呢,否則漢獻帝可能早已經聽從於吉的計劃了。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於吉遠行在即的原因吧。
想到這裡,太史慈對漢獻帝道:「聖上請勿擔憂,畢竟選皇后乃是國之重典,不可等閒視之。」
漢獻帝點了點頭。
太史慈卻在心中冷笑:貪戀女色,這便是你敗亡地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