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於吉現身之前,正如太史慈等人的預料,長安城出現了怪異事件。
這一回倒不是什麼馬生人、雄雞化雌之類的荒誕不經的怪誕事件,只不過是長安城中很多達官貴人家中一家老小,上下幾百口人全都生了怪病。
這怪病就是全身發熱,四肢無力,可是病人卻不停地叫自己好冷。
不到幾天的時間,已經有五家達官貴人家中出現病症,一時之間,長安城內人心惶惶,更有人說這是天降妖孽,在霍亂長安。
漢獻帝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非常關注,畢竟這種事情對他的聲望沒有半點好處。
於是,漢獻帝便把自己宮中的御醫集體派到五家生病的人家種去探望病情。
豈料,不但這些御醫對這怪病束手無策,而且當場也被傳染上了這種怪病。
這消息一傳到宮中,漢獻帝嚇得不敢讓這些御醫再回到自己的宮中,更命令這些御醫不要四處走動。
最後,萬般無奈的漢獻帝便派自己最信賴的御醫吉平出馬。
但是最後的結果是連吉平也被傳染上了這種怪病。
如此一來,長安城內更加騷動起來。
太史慈和管寧一開始並非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甚至沒有把這件事情和於吉的出現聯繫在一起。
在青州,因為華佗等人的大力倡導。所以一般地青州百姓都已經認識到疾病的產生都是有原因的,比如瘟疫,那是因為腐爛物產生的毒素污染了水源造成的,因此注意衛生是關鍵,平常的身體保健也很重要,華佗把自己發明的五禽戲教給了很多人,就是出於這個目地。
所以長安的怪病出現並不能引起太史慈和管寧地驚慌。
直到御醫們生病。太史慈才發現事情不對,最後連吉平這大國手也被感染。更加令太史慈重視,於是連夜派人回青州,請華佗到長安來為病患診治病情。
就在這個時候,於吉出現了。
於吉才一現身,便造成了轟動效應。
也不知道這人弄了個什麼魔術出來,居然突然出現在城牆之上,嚇得長安城城牆上的守軍目瞪口呆。
這於吉倒好。從牆上飄然而下後,邁著大步唱著一首讓人聽了便無比舒服的歌曲進了長安城。
不長時間,仙風道骨的於吉便引起了長安城的轟動。
琅琊宮、於吉。
何等響亮的名頭?!
隨即,於吉在長安一日之內連連治好了那五家達官貴人家的病患,連御醫們都是藥到病除,吉平更是對於吉佩服得五體投地,想要當場跪拜在地,認於吉為師父。
於吉卻飄然而去。不知所蹤。
就當人們以為於吉只是過路經過長安地時候,於吉再一次出現了。這回於吉號稱自己要畫符生水,徹底消滅長安城內的疾病根源。
一夜之間,於吉變成了長安城的活神仙。
太史慈和管寧這才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原來這是於吉的計策。
就在這個時候,漢獻帝也下了命令,要親自召見於吉。
雖然有千般不情願。太史慈卻知道自己輸給了曹操一陣。
清晨,上早朝的路上。
太史慈、管寧、桓范三人坐在馬車之中,神色凝重。
先是管寧歎了一口氣道:「千防萬防,最後還是給曹孟德找到了這個機會。於吉一旦冠冕堂皇的現身,對我方的聲望實在是損失巨大,一個於吉就可以頂得上許子將、主上和我三人之功,若是說起五行學說,誰還可以比於吉更出色?」
桓范皺眉道:「這個於吉當真邪門,這兩天我始終在琢磨這個於吉是怎麼出現在長安地,他的出現太過匪夷所思。真好像是從天而降。」
太史慈苦笑道:「這一點倒好說。無非就是一個化妝術,但是讓我想不明白的事情於吉的醫術實在太出眾了。按照現在天下人的評論,都認為吉平和華佗的水平差不多,可是這怪病吉平卻是束手無策,想來華佗來到這裡也是一樣地結果,這個於吉卻是藥到病除,簡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了。」
桓范冷哼一聲道:「主上實在過於心實,這事情未必是就是於吉的手筆。」
太史慈略一思索,恍然道:「你是說這件事情乃是曹操和王子服等人設計出來的?」
桓范冷然道:「正是如此,若我是王子服,一定會先命令精通於下藥吉平配置一味藥材,可令人生這種怪病,當然在造藥的同時,解藥也已經被準備好了。然後對別人下藥,順帶著把御醫們和吉平自己也感染了,最後當然是由咱們的神仙於吉出馬,來個救苦救難,表面上是於吉的神通,其實卻是吉平搗的鬼。」
太史慈和管寧聞言信服的點了點頭,桓范的這番分析可以說是入情入理。不過這也同時證明王子服等人已經知道於吉乃是曹操的人,否則這種合作便失去了基礎。
管寧皺著眉頭道:「桓范你言之有理,但現在問題地關鍵不是於吉地那些鬼把戲,而是我們到底要怎樣對付於吉才可以。」
太史慈歎了口氣道:「現在於吉已經現身,我們對付於吉只怕沒有半點好處,只怕會打草驚蛇。」
桓范卻微笑道:「主上想得太多了,若是按照我的主意,現在最應該做地事情就是刺殺於吉。」
太史慈和管寧聞言身軀一震,齊聲低喝道:「刺殺於吉?!」
太史慈看向桓范。沉聲道:「可否解釋地詳細一些。」
桓范的嘴角逸出一絲冷笑道:「主上,我們現在是不是把於吉的事情想得過於被動了?又或者說,我們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要知道,於吉這一現身,想要除掉於吉的人可不在少數?」
太史慈聞言一楞,旋即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馬騰他們?」
桓范點頭道:「正是如此,按照曹孟德的意圖來說。於吉的出現的確是針對我們而來地,若是我們輕舉妄動。曹操馬上就會猜出我們已經明瞭他的圖謀,到那時,曹孟德將會行事更加謹慎。所以主上才會有所顧忌。不敢輕易發難。」
太史慈和管寧對望一眼,緩緩點頭,自己擔心地正是這件事情。
桓范搖頭道:「主上,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於吉不管是不是曹孟德的人。我們都有殺於吉的理由?畢竟於吉的出現威脅到了主上的聲望,所以即便我們明目張膽地殺掉於吉,曹操都不會認為我們是識破了他的奸計。」
太史慈和管寧又是一愣,這個角度他們兩人從未想過。
桓范冷笑道:「更何況我們不能光看我們與曹操的關係,還要注意其他諸侯地動向才行,運籌帷幄固然重要,但有時候突發事件一樣會導致整個局勢的改變。」
頓了一頓,桓范又道:「主上請想。曹孟德派來於吉之前肯定想不到馬騰的女兒這回事情,更不會想到馬騰的女兒會是五斗米教的神女,所以當於吉現身之後,最慌張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馬騰!雖然他的女兒很厲害,但是和於吉一比。那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現在於吉又被聖上召進宮中,用腳趾頭我們都可以想到於吉會和聖上說什麼話。」
太史慈和管寧逐漸明白過來,後者笑道:「原來如此,那就是說於吉會利用自己的身份向聖上擔保,說皇后地最佳人選乃是曹操的那個假女兒來燕兒。在這個時候,還有誰的話會比於吉的話更有說服力?」
太史慈摸著自己的下巴,虎目中閃動這大感有趣的光芒,思索道:「這事情就有意思了,要知道現在在長安除了我們和王子服一黨,沒有知道這個於吉乃是曹孟德地手下。所以馬騰等人見到於吉的出現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應該是私下裡去找於吉。希望他在聖上面前為自己的女兒美言幾句,成為皇后。而且不管怎麼說。五斗米教也是黃巾教的分支,看在同出一門的面子上,馬騰當然希望於吉會為自己的女兒說話了。」
桓范語帶譏笑道:「可惜馬騰卻不知道於吉乃是曹操的人,所以這件事情的最後結果就是泡湯。」
管寧卻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恍然大悟道:「我說為何益州的使者和曹孟德地使者關係並不親密呢!原來原因是在這裡,曹孟德沒有想到馬騰會把自己地女兒送到宮中,而且還是能夠魅惑任何男人的絕代尤物,這豈非是跟來燕兒搶風頭?」
桓范冷然道:「這個自是當然,曹孟德地大局觀相當出色,他當然一眼便可以看出益州、漢中、馬騰、李傕等人乃是一黨,馬騰這麼做絕對是益州、漢中等方面共同的利益驅使,而這一點恰恰是曹操頭痛的。」
太史慈哈哈一笑道:「這也難怪,按照曹孟德的想法,把我太史慈趕出長安後,他要遙控長安,到那時對他威脅最大的人不是我太史慈,反而是和他一樣希望把聖上把持在手中卻離長安很近的馬騰等人。」
桓范肅容道:「屬下完全同意主上的看法,所以我們看到在長安,雖然益州的使者秦宓和張松費盡心思地和戲志才與曹洪套近乎,可是雙方的關係並不緊密,這一點和荊州的使者自有不同。」
管寧吁出一口氣來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孫策和周瑜兩人並沒有打算用什麼美人計來在長安的勢力紛爭上插上一腳。」
太史慈卻皺眉道:「可是這麼一來,事情反而更糟糕。一直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孫策有什麼陰謀詭計。」
心中卻道:還不如讓孫尚香早點長大,現在就嫁給漢獻帝呢。
桓范也歎了口氣道:「這事情的確麻煩,可惜廖立等人完全沒有異動,我們也是莫之奈何。」
管寧哼了一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們還是先想辦法對付於吉吧。」
太史慈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轉向桓范道:「你剛才不是說要刺殺於吉嗎……」
桓范精神一振道:「主上請想,既然於吉現身。馬騰地遊說也就順理成章,而於吉的拒絕也在意料之中,如果在這個時候於吉遭到別人的刺殺的話,那麼有誰會猜想到我們的身上呢?」
太史慈和管寧聞言齊齊一怔,旋即漏出會心的微笑。
原來桓范打的是這個主意。
如此一來,於吉一死,曹操和王子服只會疑神疑鬼。不明白這事情到底是誰做地。
的確,青州軍方面地確有可能對付於吉,而且也有這個實力,青州軍高手如雲乃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可是能做這種事情的人並非只有青州軍一家,通過桓范剛才的一番分析,至少馬騰、劉備、張魯、李傕等人都有殺於吉的理由。
想一想這些人手下的戰將:馬超、關羽、張飛等人,都有實力殺掉於吉。所以桓范的計劃是非常可行地。
不過要殺掉於吉,這似乎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不說於吉深不可測的絕頂身手,就是他的那些邪門的招數就令人頭痛。
桓范看著思索中的兩人,低聲笑道:「其實我們即便殺不掉於吉,只要能重傷於吉,也會取得一樣的效果。」
太史慈大感奇怪道:「說說看。」
桓范嘿嘿笑道:「莫要忘記我們刺殺於吉的目地是什麼,說到於吉的作用。無外乎就是威脅主上的聲望,他所憑借的不過是自己活神仙的身份,神仙是長生不老的,更不會死,而我們要刺殺於吉,就是要戳穿於吉是神仙地鬼話……」
太史慈一拍大腿道:「原來如此,如果於吉被人刺殺時,雖然沒有身亡,但是卻受了重傷,他的神仙地位一樣會遭到質疑。」
管寧也恍然道:「如此一來。於吉的聲望就會大跌。到時候看他還拿什麼來和主上對抗。」
桓范冷笑道:「這只是其中一個作用,不要忘記。聖上現在對於吉已經非常的尊敬,他的皇后人選一定會向於吉詢問的,若是於吉死掉或者是受傷,那麼於吉對聖上的影響力就會大減,這樣一來,曹操的那個假女兒想要當上皇后那就困難了。」
太史慈又思考了片刻,想起一件事情道:「問題是只怕於吉進到皇宮中就會向聖上說起立皇后事情,一旦聖上答應了於吉的請求,那麼一切就都晚了。」
桓范冷笑一聲道:「這件事情我們擋不住,即便聖上不去主動詢問,於吉也會找機會說起的,比如立皇后有利於國家江山社稷諸如此類地話。即便是於吉不說,王子服等人也會找機會說地,但問題是於吉不會做的那般明顯,若是聖上剛一詢問他皇后地人選,他便迫不及待地說來燕兒,那只會惹人生出疑問,還會被有心人猜想出他的來歷。」
管寧點頭道:「言之有理,曹孟德應該知道,於吉裝神弄鬼的這一套可以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主上,曹操當然明白,若是於吉操之過急的話,我們立時就會猜到於吉是曹操的人那方面去,所以於吉現在做有可能做的事情就是先答應聖上要對四位女子觀察一番,在裝模作樣之後才宣佈來燕兒是最好的皇后人選。」
桓范點頭道:「這還不算,於吉的行動一定會分成若干步驟,若是直奔來燕兒,不但馬騰不會滿意,而且還會引起王子服等人的不滿,他們雖然和曹操合作,但是卻並不是曹操的人,他們心中的皇后人選是董承以及伏完的女兒,不管怎麼說來燕兒總要展現出可以領導兩女的手段才行,否則如何叫人信服?而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要來燕兒和馬騰的女兒來鬥法,經過一番較量,王子服等人自然心服,到那時再宣佈來燕兒最適合做皇后也不遲。」
管寧接口道:「所以於吉的第一步排斥馬騰的女兒,所以我們還有大把的緩衝時間。」
桓范冷笑道:「幼安先生說得有理,我們一定要等到於吉拒絕了馬騰之後再動手。」
太史慈湧起十分荒謬的感覺,沒有想到自己的敵人也並非十分團結。
曹操和王子服等人勾結在一起,用的是連橫的政策,馬騰等人合在一起,用的是和縱的計策,他們不但在對付自己,也在相互明爭暗鬥。
至於荊州的孫策方面,則是八面玲瓏,保持觀望態度。
而這,就給了自己可供利用的機會。
想到這裡,太史慈感到一絲興奮,對桓范道:「那麼我們那誰去刺殺於吉呢?我方高手幾乎都被對方所熟知,雖然也可以不用要於吉的命,可是身手也不能太差,畢竟於吉身手太高明了。」
管寧也在皺眉考慮。
桓范卻微微一笑道:「這個人選就是甘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