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史慈詢問的目光下,賈詡緩緩開口道:「主上應該知道我在李傕郭汜的軍營中有一名探子的事情吧?」
太史慈點了點頭,那是個小人物,但絕對是賈詡長安計劃中無比重要的一部分,若是沒有這名探子跑到李傕郭汜那裡當探子,只怕李傕郭汜也不會跑到西涼去和馬騰韓遂對峙。難道是這個人出了問題?
果然,賈詡道:「我和我安插在李傕大營中的人手一直有聯絡,我經常會派出探子到李傕佔據的城市裡和我的人手聯絡,但是就在一個多月前,我派出的探子突然無法與我那手下聯絡,我就知道出意外了。因此才採取了退卻的策略。」
張繡生怕太史慈不明白,所以在一旁解釋道:「我們的軍隊在有一段時間實力曾經達到了散關,目的就是為了便於和賈詡先生的探子聯絡。因為出了這件事情,所以賈詡先生才命令我和張文遠出戰關羽和張飛,在佯敗不敵下退到了沈嶺這裡堅守,賈詡先生生怕主上隨時可能過來,所以就命令張遼領軍在郿城斷後。」
太史慈點了點頭,便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又把從郭淮那裡得來的消息告訴賈詡,賈詡聞言搖頭道:「主上請放心,王允對我的懷疑僅僅因為西涼人的原因,以王允的才智,他還識不破我和主上的特殊關係。」
頓了一頓,賈詡又冷笑道:「至於劉璋三兄弟的事情。我在得到消息之後也覺得莫名其妙,但因為我一直和我地手下無法取得聯繫,又聽說劉璋是被西涼人劫走的,我就知道王允是在和我動心思,現在聽主上這麼說,就更能證明這一點了,王允這麼做只不過是在防備我罷了。」
史阿有點不明白。皺著眉頭道:「我怎麼覺得王允這麼做是打草驚蛇呢?」
賈詡哈哈一笑道:「讓我們來猜想一下事情的經過:先是我的手下在李傕的大營裡出了問題,李傕和郭汜覺得害怕了。他們生怕死在我的算計之下,知道我早晚要收拾他們,於是展開了一系列的行動,他們先到長安找到王允,和王允談判,說要告訴王允一個天大地秘密,代價就是要求王允放過他們。給他們一條生路,王允在知道李傕和郭汜軍營中的超級軍師是我地手下之後,又經過一番調查,當然相信他們了,於是答應他們的要求,並且要提出與他們合作。」
眾人點頭,現在看來,事情大概如此。
賈詡言語中展現出了強大的自信道:「我的手下我知道。即便是露出了馬腳也不會出賣我,只怕在李傕發現他身份的同時就已經自殺了,所以王允現在弄不清楚的事情是我賈詡心中到底有什麼打算,至少從現在的局面看來,王允認為我賈詡乃是長安地最大獲利者,而且通過張繡將軍。我的手中控制著一支強大的軍隊,完全有實力和他爭奪對朝廷的控制權。」
太史慈完全同意賈詡的分析,因為賈詡一直以來給人的感覺就是自私自利,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沒有別人的死活,所以多疑地王允開始防備賈詡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若是在發現賈詡不對頭之後還無動於衷,那才是奇哉怪也呢。
賈詡冷哼道:「王允當然欲除我而後快,不過他還沒有這個膽量,他弄不清楚在李傕郭汜大營中安插人手這件事情到底是我賈詡一個人的主意。還是張繡將軍的意圖。須知這裡面的區別實在很大。」
在大帳中的幾人都是才智過人之輩,馬上明白了賈詡地意思:對於王允來說。若是賈詡一個人的行為,那麼王允早就對賈詡痛下殺手了,但是若是有野心想要和王允爭奪控制長安權力的人的不是賈詡而是張繡,賈詡只是為張繡出謀劃策的話,那這件事情就棘手了,畢竟張繡手中有一隻總數達五萬人的大軍,再加上賈詡,這力量實在可怕。
不過非到萬不得已,王允還不想對張繡大軍下手,因為王允擔心萬一賈詡安插奸細的事情與張繡無關,卻因為自己的處理不得當,給了賈詡可乘之機,鼓動張繡攻打長安,那就大為不妙了。
賈詡嘿嘿笑了起來道:「王允這人多疑,一旦發現我和張繡將軍都並非十分可靠的時候,就會浮想聯翩,先要解決掉內部的敵人,而在長安城內,和他對立地人是楊彪和呂布,若是張繡將軍有意對付他,和這兩人聯手裡應外合地話,王允立時就是死無葬身之地的局面,在這種情況下,才會有假意劫持劉璋地行為。」
太史慈雙手一擊道:「原來如此!文和的意思是說,王允認為張繡兄和你要和楊彪合作的話,那合作的基礎一定是劉焉的問題,所以王允才會對劉璋下手。」
賈詡呵呵笑道:「正是如此,王允並非是傻子,漢中戰事打了兩個多月,我和張繡將軍還未有寸進,只是佔領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關口,再加上李傕的消息,王允一定會認為我這是在故意拖延,向楊彪示好,而我又向王允提出了希望把劉璋送到沈嶺前線的要求,王允當然更加懷疑起來。」
頓了一頓,又道:「要知道我和張繡將軍在從長安出發前,王允就已經根據我的建議,制定了要利用劉璋謀奪漢中,製造張魯和劉焉兩人之間的冒瀆的策略,可是現在他開始懷疑我和張繡將軍討要劉璋的企圖,當然不可能把劉璋交給我們了。畢竟現在王允唯一可以威脅劉焉的事情就是自己的手中控制這劉焉的三個兒子,而且實際上。在當今聖上消失的這段時間裡,王允和劉焉一直在大打口水管司,劉焉始終都在說王允地這個攝政大臣來的名不正,言不順,要是按照劉焉想當皇帝的脾氣,只怕早已經出兵攻打長安了,但是時至今日。劉焉只是動動口舌,只要張魯在漢中虛張聲勢。分明就是投鼠忌器,怕了王允這心狠手辣之人殺掉自己的三個兒子,以至於在他死後,益州無主。」
史阿冷哼一聲道:「原來如此,不過王允這麼想再正常不過,劉焉年老體弱,身邊卻沒有一個傳人。王允以為文和先生討要劉璋,是為了把劉璋送回益州,這樣也好在益州立足,所以才製造出了西涼兵搶劫劉璋車駕的事情。這樣,劉焉和張魯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張繡森然道:「王允這麼做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把劫持劉璋的事情栽贓嫁禍給楊彪,趁機對楊彪動手,這樣不但可以進一步控制長安。而且還杜絕了他害怕發生的我們和楊彪裡應外合地事情出現。」
賈詡笑道:「其實對於王允來說,這個好處才是第一位的,畢竟攘外必先安內。」
太史慈冷笑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王允疑神疑鬼真地好笑,不過被他這麼誤打誤撞一番。對我們反倒不利起來。」
此時太史慈心情大好,畢竟王雲針對賈詡並非是因為懷疑自己和賈詡之間的關係,現在已經基本上排除了這種可能性,再想一想只要徐盛在河邊攔截王凌成功,那麼自己的行蹤王允休想看破,自己在長安之爭上又多了一絲把握。
史阿卻有一個疑問,道:「可是,既然王允是長安的最高長官,既然對文和先生這般懷疑,還不如發出一道命令。直接調文和先生和張繡將軍回長安算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
太史慈搖頭道:「史阿兄此言差矣,這麼做王允才是打草驚蛇。王允已經認定文和有問題了,而且在王允接到李傕的消息之前,已經發生了兩件事情:先是賈詡安插在李傕郭汜身邊的人手無緣無故的失去消息,緊接著正在混戰地西涼突然變得風平浪靜,出現了如此奇怪的局面,若是換了史阿兄是文和,難道不應該有所警覺嗎?王允此時調你回長安,你會不懷疑嗎?」
史阿恍然道:「主上言之有理,若我是文和先生,在接到王允這命令的時候一定會找諸多的接口推托,不回長安的。看來出兵劫持劉璋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至少這麼做可以抓住楊彪,保證長安城內少了一大威脅自己的勢力。雖然有點冒險。」
賈詡看向史阿,淡然道:「史阿先生,王允這麼做看似冒險,但其實卻安全得很,王允根本就是故意讓我知道劉璋的事情,給我來一招敲山震虎,更在試探在李傕郭汜身邊安插手下地事情到底與張繡將軍有沒有關係,然後再決定怎麼做。」
太史慈三人面面相覷,心頭一震。
賈詡冷哼道:「之所以說王允這麼做很安全,是因為他已經預防好了任何一種可能性,王允知道我的手段,所以才會採取這種方法來看我的反應,他以為若是這件事情只是我一個人做的,那麼我一定會想方設法保住自己的性命,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蠱惑張繡將軍。」
張繡在一旁冷然道:「王允當然知道,我和叔父一直對賈詡先生言聽計從。所以王允自然認為文和先生利用我保命地可能性非常大。」
賈詡冷笑道:「不過王允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知道張繡將軍一定不會為了我和他翻臉,畢竟王允沒有做任何危害張繡將軍的事情,更何況張濟將軍現在還在中原作戰,糧草的供應還需要潼關的長安軍供應。」
說到這裡,賈詡轉過頭來看向太史慈笑道:「聽從中原傳來的情報說,張濟將軍在諸侯大會上和主上鬧得很不開心,我想,那是主上迷惑袁紹的計策吧?」
太史慈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文和。」
賈詡淡然道:「不過經過主上這麼一來,反而對王允是種迷惑。」
頓了一頓,賈詡又道:「若是這件事情是我和張繡將軍聯手做的這件事情。王允也不害怕,他會認為張繡將軍會聯繫漢中地軍隊一起攻擊長安,到那時,王允就可以和劉焉達成協議,要劉焉反戈一擊,作為歸還劉璋的條件。所以不管怎麼樣,對王允的損害並不大。若是說王允擔心地話。那也是在擔心我們和呂布勾結,畢竟張遼在我們這裡。哈,本來是為了得到張遼,結果現在卻出現了這種局面,倒是在我賈詡地意料之外,不過倒是呂布和王允的關係再也沒有了緩和地餘地。可笑呂布,現在他佔據長安北城,實在是最正常地反應。畢竟楊彪被抓,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吧!」
一時間大帳中全無聲息,顯然是被賈詡的精到分析勾起了深思。
過了一會兒,賈詡又道:「我本來就在打算利用王允地第一種猜想,誰知道張濟將軍在諸侯同盟上與主上假意不和的事情傳到了我這裡,我就知道自己應該利用第一種可能性,讓王允誤以為我賈詡是在利用張繡將軍保命。」
太史慈笑道:「所以文和你就故佈疑陣,要張繡兄和張遼那小子在關羽和張飛那裡連吃敗仗。名正言順的撤退到了沈嶺這裡,其實卻是示弱於敵。讓王允認為你只有勉強自保的能力,對嗎?」
賈詡點了點頭,冷哼道:「正如主上所說,要想對付王允,那就先要弄清楚王允的幫手是誰。我這麼做其實就是希望把王允所有的幫手都逼出來。」
掃了大帳中的眾人一眼,森寒道:「若是我料得不錯,王允已經和李傕和郭汜甚至韓遂馬騰達成了協議,一定有一支西涼地軍隊向長安地區潛來,若我我料得沒錯的話,這支軍隊到來之時,就是王允翻臉之日。現在王允不敢動手的原因完全是因為他還摸不清楚我們和呂布之間的關係進展到哪一步,現在隱忍不發完全是在拖延時間。」
眾人心中凜然,太史慈更有了不虛此行的感覺。
張繡皺著眉頭道:「文和,我始終不明白西涼那面為何雙方會突然停火。李傕郭汜有那麼大的能力說服馬騰和韓遂嗎?」
賈詡哈哈一笑道:「這事情並非很難。韓遂本來就是一個容易收買的人,至於馬騰。一向和韓遂共同進退,若是韓遂罷兵的話,馬騰也不會堅持。」
太史慈對張繡笑道:「只要李傕郭汜對韓遂這小人說:大家都是西涼人,很必要自相殘殺呢?現在要把我們斬盡殺絕地人是王允,並非是楊彪大人,而楊彪大人現在和王允關係很緊張,你們若是還與我軍作戰,不是在幫王允的忙嗎?一旦我們被消滅,王允會放過你們嗎?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實在太明顯了。」
看著張繡點頭,賈詡接口道:「在停戰的初期,李傕和郭汜用這種借口還得了暫時的停戰,但是在他們見過王允之後,尤其是楊彪被抓,馬騰和韓遂因為投鼠忌器就更不會對李傕郭汜開戰了,說到韓遂那卑鄙之徒,說不定會忍不住跑了分一杯羹呢!不過怎麼說,現在西涼的大戰是我賈詡挑起地,王允若是要他們出兵來攻打張繡將軍您,他們豈會不積極?」
史阿皺著眉頭問道:「可是王允會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嗎?文和先生你不是要給王允一種整個陰謀都是你個人的手筆的錯覺嗎?王允還會針對張繡將軍嗎?」
賈詡冷哼一聲道:「王允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張繡將軍一定會保護我的周全,威脅張繡將軍,要張繡將軍把我交給王允,張繡將軍會幹嗎?所幸把張繡將軍一起幹掉,不是也少了一個麻煩?所以我才說,王允現在就等著西涼來的軍隊呢,若是說王允另有幫手,那麼一定就是西涼人!」
太史慈冷然道:「現在要襲擊張繡兄,最好的辦法就是毀掉你們囤積糧食的地方。」
賈詡冷笑道:「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咸陽那裡早有準備。」
史阿卻皺著眉頭道:「即便是我們在咸陽有防備又如何,我們現在已經猜透了王允的用心,但卻還是拿王允沒有辦法,王允既然已經提防了,以我們的力量向要攻下長安城根本就不可能,何況還有漢中軍在你們的面前,只要王允拿劉璋要挾劉焉,漢中軍馬上會纏住你們不放,簡直就是等死地局面。」
賈詡哈哈一笑道:「若是沒有主上來此,我賈詡地確是孤軍一支,但是有了主上這支奇兵在此,哼!還不任我翻雲覆雨,放手施為!主上沒來前,我便已經預料到了今天。」
眾人精神大振,看向賈詡。
自然是想要知道這三國時代的頂級軍師如何化解眼前這場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