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任的突然出現令眼前眾人措手不及。
看看包圍上來的士兵,足有五千人之眾,儘管以特種精英以一當十的素質,若是對陣起來的話,實力相差的也是十分懸殊。
形勢不容樂觀。
不過太史慈卻有一種大笑一場的衝動,想想本就好笑,坐擁三州,統兵四十萬的青州戰神太史慈居然會被人重重包圍,說出去都是天大的笑話。
可惜太史慈實在沒有笑的心情。
太史慈完全沒有想到張任會在這裡出現,不過此時太史慈的心中已經隱約捕捉到張任此來的目的。那即是說並非奔著太史慈而來,因為張任不可能知道太史慈到長安來的事情。
所以張任的目的應該是營救漢獻帝的劉備。
張任並不認識太史慈,在這許多人中,他只認識兩個人:漢獻帝、史阿。
史阿見到前面是張任,縱馬向前,沉聲道:「張任,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任看了看史阿,淡然道:「請問我們的大漢第一劍師史阿先生,劉備大人呢?」
張任說話的態度令在場所有人為之色變。
史阿之所以縱馬提前,就是為了令張任看見坐在自己前面的人乃是漢獻帝,令張任會有所顧忌。
誰知道張任卻連眼角都不看漢獻帝一眼。那即是說張任連漢獻帝這皇帝都沒有放在眼裡,這意味著太史慈等人已經失去和張任談判的資本。
漢獻帝的死活根本不在張任的心上。必要時,張任連漢獻帝都殺。
漢獻帝也是聰明人,馬上明白了張任的心思
史阿低頭看了一眼在自己的臂膀下瑟瑟發抖、身體冰涼的漢獻帝,心中暗歎:人性就是這樣,很多人並不懼怕壯烈的死亡,但是卻會在長期的重壓下失去做人的尊嚴和反抗的勇氣,漢獻帝就是最好的例子。
想起太史慈剛才說過的要照顧漢獻帝的話,心中湧起豪情,就在幾年前那個在洛陽城外的晚上,自己最敬愛的師父躺在自己的懷中,臨走時說的也是這一番話。並且把這任務交給了自己。
那時是師父,現在輪到了自己。定不可辜負師父對自己的期望。
在一剎那間,史阿的氣勢驀地強橫起來,胯下戰馬感受道史阿的變化,不由得來回踢踏自己的馬蹄。
太史慈眼中閃過精光,不明白史阿為何會產生這種變化,不過太史慈卻知道,在這一刻,史阿終於達到了他的師父王越的境界,甚至有有過之。
原本纏繞在史阿身上的「自然之氣」變得歡快起來,令史阿整個人都有一種躍躍欲試的爆發感,完全不可捉摸他下一步的行動。
張任也感覺到了史阿的變化,才要下達命令讓弓箭手圍上來,卻聽對面的史阿冷冷道:「張任大人,你若是要找劉備的話,那便找錯人了,因為劉備並為何我們在一起,他現在正在應付馬騰。」
張任眼中閃過奇怪的神色,更忘記了自己要下達的命令。口中仍然淡然道:「是嗎?可是劉備一定會來找你的是嗎?」
太史慈當然明白張任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那自然因為漢獻帝的原因。
史阿自是心知肚明,一陣仰天長笑,然後木無表情地對張任道:「既然如此,張任你還敢攔住我們的去路?」
張任嘿嘿笑了起來,看向史阿道:「這天底下沒有我張任不敢阻攔的人,要怪只能怪你們這些人多事,非要弄出一個朝見天子的活動來,令我家主公非常擔心,所以才會派我張任來長安看看你們在搗什麼鬼,結果馬上就發現劉備不對勁的地方。今天在這裡,本人本來是要堵截劉備的,沒有想到來的居然是史阿你,原本剛才我以為你是劉備方面的人,不過現在看來不是。但這些事情都沒有關係,因為本人的目的已經達到。」
太史慈等人當然明白張任所謂的「目的」指的是漢獻帝。
果然如此,劉焉早就不把漢獻帝放在心上。只時太史慈想不到劉焉居然會這麼迫不及待地動手,也就在這一剎那間,太史慈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想到這裡,太史慈縱馬上前,先向身後的特種精英們打了一個預備動手的手勢,然後對張任笑道:「張任大人的目的自然達到了,本來那蜀中有『天子氣』嘛!我們這些人哪裡還能活下去?」
張任沒有想到從後面上來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居然一句話便點破了自己的用心,看向太史慈,待發現太史慈身上那比史阿更加無懈可擊的神情氣度時,眼中閃過駭然之色。
太史慈淡然道:「現在我只想問清楚一件事情,諸侯進京時,半路截殺各地使者的人是不是你?」
張任的身軀一震,不由得出聲道:「你是什麼人?怎可能知道這件事情?」
太史慈繼續逼問道:「有一天晚上,是不是你派人在蔡邕大人府門前襲擊青州使者虞翻和廣陵使者鮑信?」
太史慈此話一出,張任終於神色大變,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怎會知道這些事情?」
太史慈終於完全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長期以來,大漢宗親一直對各地諸侯對待漢獻帝的態度諱莫如深,不置一詞,說穿了就是所謂的「光武遺命」的作用。
對於大漢宗親來說,除了劉虞之外,有了「光武遺命」這個正當的理由,皇帝誰不想當,漢獻帝的地位不被承認對於這些人來說乃是一件好事,那意味著這個漢獻帝隨時有可能被廢除,一旦漢獻帝被廢,這些人馬上就可以拿光武遺命說事。
歷史上的劉備就是最好的例子,漢獻帝才一被廢,劉備想的不是討伐曹氏,再次令漢獻帝登級,而是直接當皇帝去了,他才是正統。
這種心態,只怕劉焉、劉表、劉繇人人有,只是因為劉繇現在是戰事吃緊離不開,劉表忙於荊州地方事務的治理,無暇顧及長安的事情。
只有劉焉不同,這劉焉已經治理蜀中多年,益州的繁榮只怕僅次於太史慈所管轄的三個州,而且劉焉胸襟手腕非同一般,其政治能力僅在劉虞之後,若是說道軍事和外交能力,更非劉虞所能比擬,還真有點當皇帝的資本,所以他不可能對於這件事情置之不理。
一旦漢獻帝被天下諸侯正式承認地位,劉焉將會徹底失去當皇帝的機會。
所以才會有張任到長安行刺各地諸侯的事情發生。目的自然是破壞各地諸侯進入長安朝見漢獻帝。
以前,漢獻帝不被承認,他們還可以作自己的土皇帝,現在若是任其發展,只怕連土皇帝都當不上了。
所以,當諸侯與董卓混戰時,劉焉想到的不是援救皇帝,而是坐觀其變。
現在張任如此針對各地使者,只不過是劉焉的這種政策的延續而已。
至於說到并州馬,那是很容易偽裝的,畢竟劉焉乃是幽州刺史,張任要在并州弄一些馬匹實在是在輕鬆不過的事情。
唯一令人想不到的事情是,張任故佈疑陣,那旗幟上故意寫上斗大的「張」字,否則只怕太史慈在來長安後,見到張任種種奇怪處,早就想到是他了
故此,張任對於使者的兩次攻擊都是無差別的。只要是使者都在他的攻擊範圍內。
話說到這份上,就算是漢獻帝這對其中內幕不是很瞭解的人,此時都已經知道張任的不臣之心了。
張任終是非常人,轉瞬便平靜下來,對太史慈道:「閣下還未告訴本人你是什麼人呢!不過沒有關係,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事情是袁紹的情報果然沒。果然有人想要把皇上搶劫出長安。」
太史慈的心臟猛地跳動了幾下,沒有想到看似再無可能振作起來的袁紹居然這麼麻煩,先是把劉備要營救漢獻帝的消息告訴給了王允,現在連張任都知道了,看來袁紹果然有些本領,此次回到青州,一定要找借口解決掉袁紹這個大麻煩,誰知道他會在使出什麼招數來。
漢獻帝知道此時已經是性命攸關的時刻,不由得大急道:「張任卿家,寡人在這裡,難道你不認得寡人了嗎?快快來救駕,我被這些賊人劫持了,只要你就得了寡人,寡人定封你為列侯!寡人……」
漢獻帝此語一出,青州軍方面,包括史阿這對漢獻帝有深厚感情的人在內無不勃然大怒,不明白漢獻帝為何會說出這番話來。
太史慈卻越發地看清楚漢獻帝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這人的心底已經打上了多疑的種子,而且認為別人都是可供利用的棋子,隨時都可以丟棄,這種人再也不可救藥,所以絲毫不動氣,只是冷冷地看向漢獻帝。
太史慈的冰冷的眼神令漢獻帝如墜冰窖中,再也說不出話來。
張任卻理都未理漢獻帝,只是對太史慈淡然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自然只會待在宮殿之中,朝堂之上,是嗎?又怎會在這裡出現?」
漢獻帝聞言一愣,不明白張任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張任到底想要怎樣?漢獻帝越發的糊塗,自己這般說話已經是打定了主意,準備任其擺佈。為何這張任仍然不理自己?
太史慈看著滿面疑惑的漢獻帝,冷笑道:「我的皇上,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張任大人若是想要不讓我們得逞,救走你的話,還用得著這麼麻煩?他何不直接告訴董卓又或者司徒王允,一了百了?對嗎,張任大人?」
漢獻帝聞言一愣,旋即明白了太史慈的意思,張任今天就是奔著他這個皇帝的命來的。
正如太史慈所說,其實要阻止劉備又或者太史慈的行動,實在是太簡單了,只要通知董卓或者王允嚴加防範就夠了,因為那樣的話別人根本沒有機會劫走漢獻帝。
現在張任卻聽之任之,顯然是希望有人劫走漢獻帝后,自己在城外予以殲滅,漢獻帝一死,劉焉所有的麻煩就都解除了。
漢獻帝這才知道自己剛才想得過於天真了,原來她還以為自己失去的僅僅是自由,被張任帶走到蜀中再一次過籠中鳥的生活,誰知道張任竟然連他的命都想要。不由得徹底絕望了。
張任讚賞地看了太史慈一眼,道:「像你這般睿智的人物實在是人間少有,可惜你我是敵非友,否則必當把酒言歡。」
頓了一頓又對太史慈等人輕聲道:「你們放心,本人做事一向乾淨利落,我手下這批人在得手後留下的自然都是并州騎兵痕跡,絕對不會懷疑到我們。想必對面這位仁兄已經料到這一點了。」
太史慈哈哈大笑道:「張任大人過於客氣了,這又不是什麼難猜的事情,不過張任大人也有料不到的事情吧。」旋即自己的聲線一轉,發出了沙啞的聲音道:「張任大人真的聽不出鄙人是誰了嗎?」
張任身軀一震,不能相信道:「青州使者虞翻,不可能的。」
太史慈冷哼了一聲道:「錯,我乃青州刺史太史慈!」
「什麼!」張任完全愣住了,不能相信的看著太史慈,這才知道了自己得罪了一個不能得罪的人。
太史慈何等樣人?本身就有無敵的武功,今天只要讓太史慈殺出重圍的話,益州就會永無寧日。
若是讓太史慈帶著漢獻帝殺出重圍的話,益州更是成為了天下眾矢之的,雖然剛才他自己說話並未留下什麼大逆不道的把柄,但是漢獻帝已經明白了他的用心,將來哪裡還有益州的好日子過。
心中的悔意有增無減。
太史慈要的就是張任這剎那間的驚愕,若是令張任反過神來,那就不好辦了。暴喝一聲:「動手!」
身後的特種精英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聽到太史慈一聲令下,一起縱馬上前,手中拿著「損益連弩」向張任軍隊方向衝去。
張任沒有想到對方說動手就動手,一點招呼都不打,措手不及下,連忙喝道:「弓箭手放箭!」
張任的士兵這時才反應過來,慌忙向前搶去,可以已經失去了先機,太史慈的特種精英已經騎著駿馬欺近了張任的士兵。
「風——!」
整齊的口號響起,二百人手中的損益連弩一時俱發,兩千隻弩箭如同飛蝗般向張任的軍隊射去。
張任哪裡想得到人世間還有這等神奇的弓弩?不過他的反應也是一等一的快,面對著對面黑壓壓的弩箭,長嘯一聲,手中的長槍閃動,又如點點梅花輕煙般的綻放。
弩箭被他一一的擋開,果然是趙雲和張繡的師兄,手底下果然有驚人的業藝。
可惜張任帶來的士兵就沒有這麼好的本領了。
在弩箭得連連電閃下,無數的士兵慘號著倒在地上,最慘的就是張任手底下的弓箭手,連拉弓射箭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射死大半。
張任的軍隊一片混亂。
只這一陣箭雨,張任方面便損失了六百多人。
最關鍵處是張任方面的陣腳完全大亂。
太史慈帶著眾手下衝了上來,轉眼間便和驚慌失措的張任軍混戰在一起。太史慈直接便挑上了張任。
槍動,「雨橫風狂」。
這時,從後面包圍上來的張任軍已經完全不能射箭,因為這會誤傷到前方作戰的自己人。
唯有死命趕來,希望和張任形成對太史慈軍隊的包圍態勢。
「原來那晚在小胡同裡斷後的人乃是張任大人自己啊,還真是親力親為呢!」太史慈冷笑道。他是何等眼力?自然一眼便看出了張任的虛實。
張任此時完全被太史慈的槍法壓制住了,哪裡還有時間和心情去回答太史慈的問題?如此槍法實在是世所罕見,這種壓力除了他在自己的師傅那裡感受到外,實在是前所未有。
即便那晚典韋也沒有給自己這麼這麼大的精神壓力。
這種壓力使得張任感到自己的體力被迅速的消耗著。
這就是青州戰神太史慈的實力嗎?
盛名之下,必無虛士!張任只覺得自己喉嚨發苦。
眼前的光點一再的強橫耀眼起來,令自己全無招架之力。
自己的耳邊響起了一個個聲音熟悉的慘叫聲,可是自己卻無能為力,因為自己的眼前已經是一片銀白,晃得他什麼也看不見。
有的時候,全然的光明也是一種深淵的黑暗。
在太史慈的身旁,徐盛、徐晃、武安國勢不可擋,沒有人可以擋住他們的一招半式。
長刀、巨斧、流星錘。
血肉橫飛!
史阿只負責保護漢獻帝。
後加入的張任軍士兵於事無補,只是羔羊入虎口而已。
只一會工夫,張任已經抵擋不住。
驀地,在一片銀白中,一點槍尖飄忽而來,直點張任咽喉。
躲不開了!
張任絕望了。
誰知此時一把長刀遞了過來,盪開了太史慈的槍尖!
什麼人有此本領?
太史慈看去,只見一名中年漢子威風凜凜的端坐在馬上,只是此時臉色一陣火紅,顯然是被太史慈震得不輕!
「閣下何人?」太史慈淡然問了一句。
「在下嚴顏,請青州戰神賜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