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信的話令躲在車底的太史慈大吃一驚,因為從鮑信的話中隱隱約約地透露出曹操和王允已經聯手的信息。
該死,其實自己在看到鮑信和王允這麼親密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一點,因為曹操和王允原本就是關係親密,當年曹操刺殺董卓的七星寶刀就是從王允那裡拿的。
太史慈一面暗暗責備自己,一面頭腦飛速旋轉,想這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同時,車的上方,說話的聲音繼續傳來。
王允那在文人中少見的渾厚闊亮的聲音在太史慈耳邊響起:「孟德果然是我大漢的忠臣。這幾年當真是盡心竭力,從行刺董卓那奸賊,到號召關東諸侯討伐國賊,孟德出力甚多。若是論功行賞,孟德早該位列朝堂之上。」
頓了一頓:「鮑信你也一樣。」
鮑信謙虛了幾句。
王允又道:「其實老夫早在去年就已經有詳細的計劃可以除掉奸賊,可惜卻被人識破,至令大好的計劃胎死腹中,實在令人氣惱。」
太史慈和徐庶對視一眼,心中好笑,徐庶更是裝出搖頭歎氣一幅為王允極為惋惜的樣子,看的太史慈為之莞爾,終於明白徐庶為何能夠霸佔深受傷害的何琳的芳心了。因為徐庶身上那種無論到何時都無比樂觀的氣質實在很容易感染別人,可能這種潛移默化的作用使得何琳在癡迷徐庶的道路上走了很遠,才發覺自己已經不可自拔了。
鮑信大奇下,連忙詢問,王允便把事情說了一遍,聽得鮑信眉頭大皺,好半天才道:「阻止大人行動的人看來是敵友難分,只怕另有居心。」
王允呵呵笑道:「剛開始老夫也是這麼想,不過現在老夫卻十分肯定這人是友非敵。若是此人乃是董卓一面的人,老夫此時只怕早已身首異處,可是過去一年多了,卻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反而董卓老賊越發的信任老夫,所以老夫就時常思前想後這件事情的原因,終於被老夫想出了其中的原因。」
太史慈和徐庶大奇,王允是不可能知道這事情的真正內幕的,不知道王允能夠想出什麼道理。
只聽王允沉聲道:「阻止我的這人一定是在警告我時機未到,不可輕舉妄動,因為若是一年前實行計劃的話,局面根本無法控制。一方面當時中原混戰,沒有人可以在聽到消息後出兵救援,另一方面,朝廷根本沒有軍隊,而董卓的軍隊又鎮守四方,一旦有起事情來,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阻擋這些軍隊的反攻。到那時,老夫身死是小,如果令天子蒙難的話,那可就罪莫大焉了。」
太史慈和徐庶面面相覷,沒想到王允竟會想到這上面來,不過站在王允的角度上看,他的看法並沒,而且當時太史慈也的確是不願意看到這種局面。
「因此,」王允又道:「老夫才會重新制定計劃,希望可以一舉成功,令我大漢中興。」
鮑信沉聲道:「大人現在有把握了嗎?」
王允點頭道:「這個當然,其實這件事情我們還要感謝太史慈呢。」
鮑信笑道:「這個當然,若是沒有太史慈提出天下諸侯朝見天子的主張,孟德還沒有這麼大好的機會帶領這許多軍隊前往長安呢。」
太史慈心中一驚:怎麼?曹操有很多的軍隊隨行嗎?
王允笑道:「孟德這幾年在廣陵發展得不錯,朝廷方面也有所耳聞。對了,孟德此次帶了多少人來?」
鮑信嘿然道:「孟德在廣陵的軍隊總共有五萬,這次一共帶來了三萬精兵,當然在趕到長安後,很多軍隊已經隱藏起來。」
王允點頭道:「如此最好,不過是否會太過招搖?千萬不要被太史慈發現,此人心智過人,若是被他發現,只怕會被他識破我們的用心。」
鮑信笑道:「大人放心,這些軍隊我們化整為零,是以各種身份穿過豫州趕到長安的,太史慈很難發現。而且太史慈遠在冀州,又哪裡可能知道大人的圖謀?大人的計劃雖然被人阻止,可是並無其他人知曉,太史慈即便是算無遺策也沒有理由知道的。除非阻止大人的人是太史慈,可惜太史慈根本就沒有理由這樣做。當時他應付袁紹還應付不過來呢。哪裡有時間來顧及長安的事情。」
王允笑道:「看來是這樣了。」
太史慈和徐庶對望了一眼,心中均覺好笑。
王允舒服地歎了口氣,笑道:「只要除掉董卓,長安有孟德這等軍士奇才在,還怕郭汜他們玩出什麼鬼花樣來?」
太史慈現在已經徹底弄明白曹操和王允之間的協議,那即是說,王允想要借助曹操指揮長安的軍隊,以便抵禦董卓死後有可能出現的戰亂。
看來王允真的學聰明了。居然看出呂布的不可靠處。但王允對曹操只怕也是利用而已,曹操不是呂布,所以王允應該知道若是曹操佔據了長安,他王允日後只怕沒有半點權力,所以,王允應該另有限制曹操的方法才對
不過現在看來,曹操對王允也不是對真心實意,若是兩人全力合作的話,只怕王允現在應該已經知道自己並非是虞翻、而是太史慈的秘密了。
鮑信此時接口道:「孟德這面沒有問題,只是不知大人這次有幾分把握。」
王允冷哼一聲道:「想是董卓老賊氣數已盡,才會天賜如此良機。其實老夫一年前的美人計現在用還是可以用的。」
太史慈和徐庶對望了一眼,看來大家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都看出來要除掉董卓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美人計。而且沒想到王允一年後還是走上了這條道路。
鮑信遲疑道:「可是大人,難道就不怕那不知名的人在暗中再次阻擋嗎?」
王允信心十足道:「原本很害怕再一次洩漏,不過現在卻沒有關係,因為老夫的計劃已經進行了很長時間,卻沒有人來阻止。」
徐庶眼中閃過精光,顯然是沒有想到王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玩出花樣來,心中當然有點不知滋味。
太史慈對著他搖搖頭,要他不要放在心上。
鮑信顯然很感興趣,連聲詢問,王允呵呵笑道:「一年前,我就發現李儒那小子對張濟手下的軍師賈詡十分不滿,認為賈詡在搶他的風頭,所以就開始針對賈詡,但是卻沒有借口。老夫當時和董卓虛與委蛇,所以和董著手下的一桿官員非常親密,所以在一個場合,我假裝無意當著董卓的面提及張濟的妻子鄒氏十分貌美,乃是長安美人之首。董卓聽說後心動非常。」
鮑信呵呵笑道:「董卓乃是色中惡魔,有這種結果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王允點頭道:「正是如此,而且老夫知道,張濟的侄子張繡和這個鄒氏關係十分曖昧,兩個人之間肯定有見不得人的關係……」
鮑信「哦」了一聲,笑道:「原來如此,若是董卓和那水性楊花的鄒氏發生了關係,那張繡在暴怒之下一定會殺死董卓,如此一來,大人的計策不就成功了?」
王允笑道:「正是如此,不過董卓畢竟是張濟的上司,隨意姦淫自己屬下的妻女畢竟說不過去,所以董卓即便對鄒氏有意也只會暗中行事,不能讓別人知道。」
鮑信嘻笑道:「這個當然。」
王允呵呵笑道:「隨後,老夫就把這消息告訴了李儒,李儒覺得此事可以利用,用以來打擊賈詡,就開始大肆宣揚開來,結果謠傳董卓和鄒氏之間有染的事情傳得長安滿城風雨,弄得董卓果然不好意思起來,雖然的對鄒氏垂涎欲滴,但是卻不敢輕舉妄動。」
鮑信冷笑兩聲,道:「董卓會甘心嗎?」
王允笑道:「董卓當然不會甘心,張繡雖然知道鄒氏和董卓之間沒有什麼事情,但是也因為這段傳言而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洩,又為了避嫌,所以才跑到別的地方練兵。要不是今次各地諸侯使者進京的事情,張繡才不會回來呢!」
頓了一頓道:「老夫就是要借這個機會動手,張濟和老夫走得很近,老夫夫人和鄒氏平常關係也不錯,所以老夫準備令我夫人選一天到我府上作客,而老夫則請董卓到府上去玩……」
鮑信拍手道:「此計大妙,董卓一見鄒氏,哪還不馬上大逞獸慾,到時大人再暗中通知張繡,那張繡熱血上湧,還不立刻殺了董卓?」
王允點頭道:「正是如此。要知董卓惦念鄒氏已經很久了,只是苦無機會,現在把鄒氏擺在他面前,任他食用,哪還不飛擒大嚼?張繡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項不發出來都難。」
太史慈和徐庶聽了個目瞪口呆,雖然王允計謀一般,但是這人對人性的瞭解真是入木三分,實在不是他們這種毛頭小子所能比擬的。這王允拿捏分寸真是恰到好處,故意調董卓的胃口這麼長時間,才給董卓機會,董卓不上當才怪呢,而且這麼做可以避免別人對王允的懷疑,因為所有的事情都是借助李儒的口說出來的,和王允實在是沒有半點關係。
也正因為如此,以徐庶的精明,也沒有發現這其中的秘密。
太史慈不由得大為歎服。沒有想到王允在發現自己利用呂布的事情被阻止後,馬上換了另外一個人來利用,而且眼光毒辣地選中了張繡這長安僅次於呂布的高手。
不過太史慈也弄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即是說王允在控制了長安後,就會以張繡來制約曹操。也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因為張繡手下有賈詡在,絕對可以對付曹操。
鮑信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沉聲道:「可是這樣做之後,大人到底要如何處置張繡呢?」
王允卻道:「老夫自有主張。」就不再做任何解說。
鮑信沉默起來。
王允卻笑道:「不過經過今晚後,老夫倒覺得這事情可以再拖一拖。」
鮑信疑問道:「為什麼?」
王允笑道:「你難道就沒有注意到今晚呂布和曹玲之間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鮑信笑道:「我坐在後面,哪裡能看得清楚?」
王允冷笑道:「你知道嗎,曹玲在為呂布倒酒時,那小手輕撫了呂布一下。呂布也是天生色鬼,顯然對那曹玲心動非常。」
鮑信笑道:「這也正常,那個曹玲果然是個美人,難怪董卓會那麼寵愛她。只是想不到也是個水性楊花之輩。」
王允呵呵笑道:「那倒未必,依我看這個曹玲乃是陶謙派來魅惑董卓的人,目的當然是為借助董卓和對抗太史慈對徐州的野心。」
太史慈心中歎道:陶謙的確是有這種想法,不過曹玲這麼做並非僅僅為了徐州,更多的倒是為了自己更好的活著。而且注意都是自己給她出的,並非是曹玲真的有多厲害。
王允又道:「這曹玲顯然看出董卓現在日漸蒼老,沒有多長時間活頭,所以才去勾引呂布,為自己謀後路。也正因為這樣,我看這個曹玲我們不妨也利用一下。」
鮑信沉聲道:「願聞其詳。」
王允笑道:「我們可以這樣做,等我夫人把鄒氏請到我家後,我去接董卓,讓兩人在我家相會,然後通知呂布,呂布一旦知道這消息,一定會偷偷跑去見曹玲。然後我們想辦法令董卓知道這件事情,董卓一定會十分惱怒,甚至會對付呂布,這樣一來,呂布和董卓之間定會產生裂痕,如此一來,我們就更有把握了。」
太史慈聽得心中大為讚歎,王允這回設計的連環計可是比歷史上的連環計要高明多了。因為王允現在一下子要策反呂布和張繡兩人,董卓只怕想不死都不行了。
鮑信沉聲道:「可是董卓外出一向帶著呂布,只怕到大人府上與鄒氏相會也不例外吧?」
王允搖頭道:「那倒不會,所謂『單嫖雙賭』,董卓做這種事情肯定不會帶著呂布的,而且呂布也不會跟去,因為他也在找機會和曹玲私會,每天都跟著董卓,哪裡會有這機會呢?現在有此良機,呂布哪還不知機把握?」
鮑信「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太史慈知道鮑信的意思,顯然是因為王允這麼做是在提防他和曹操,故此心生不滿。
過了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太史慈和徐庶知道已經到地方了,連忙準備下車。
只聽王允對鮑信道:「想不到這麼快就到地方了,也好,今晚老夫的話你定要詳細地告訴孟德。」
隨即,打開車門的聲音響起,兩人下車,太史慈和徐庶連忙打開車底的暗格,趁著侍衛的視線完全集中在兩人身上後,偷偷爬了出來,溜之大吉。
待兩人回到蔡邕府上時,趙雲和許褚早就恭候多時了,蔡邕當然早就去睡了,蔡文姬倒是很有雅興地坐在房中彈奏古箏,悠揚悅耳的絕妙之音不時傳來,令人陶醉。
何琳卻有點坐立不安,待太史慈和徐庶進得屋來,何琳馬上驚喜地站了起來,看向眼前這兩個自己生命中最親近的男人。
徐庶連忙上前好言安慰,顯然是被何琳感動,何琳那乖巧的模樣,看得太史慈心中溫暖,經歷過這許多事情,何琳也應該成熟起來了。
過來好一會,在徐庶的連聲催促下,何琳才三步一回頭、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這屋子,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男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何琳走後,太史慈等三人自然對徐庶一陣調笑,氣氛融洽,好一會兒,趙雲才問起剛才的事情,徐庶連忙把兩人聽說的事情告訴給了趙雲和許褚,聽得兩人目瞪口呆,兩人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有這般變化,沒想到那表面上不言不語的王允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動作。
不過這事情聽起來也是好事。畢竟太史慈要帶走漢獻帝就需要長安動盪,那麼董卓就必須要死,再加上要預防各種突發情況,太史慈現在在長安的力量未免太單薄了些,不過現在這事情交給王允去做,己方就輕鬆多了。
故此,屋中人是一團喜氣,覺得現在把握大了許多。
太史慈笑道:「如此看來,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如何接近皇上,然後在有起事情來後,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帶走皇上。」
徐庶點頭道:「正是如此,我明天就去聯繫史阿,要他想辦法。」
太史慈笑道:「這件事情我們一定要把握機會,畢竟我們是來朝見天子的,那即是說我們很快就會有機會見到天子,這絕對是個機會。若是能得到單獨接見的機會,那就最理想了。」
趙雲笑道:「哈,若是事情發展到最後,王允等人掌握了長安,卻發現天子已經不在長安,那就熱鬧了。」
眾人聞言笑了起來,這事情想起來的確好笑。
徐庶道:「還有,若是劉虞現在死在了公孫瓚手中,那就更理想了。」
太史慈點頭道:「那是當然,劉虞一死,劉備在長安的所有行動將會變得全無意義。」
趙雲和許褚還不知道這事情,連忙詢問,徐庶又是一番解說。
許褚聽完,才待發表自己的高見,卻聽見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許褚跳起來,打開屋門,卻見一名特種精英進屋,急聲稟告道:「稟告主上,呂布受傷了!」
什麼!
四人同時站起,驚詫莫名:戰神呂布居然會受傷?
一時間,太史慈虎目中神光流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