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太史慈 正文 第十一卷第三章奪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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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雲聞言一愕,點頭苦笑道:「先生說得對,這事情終是瞞不過她,若是先生真的死了,只怕第一個衝過來的就是這個張夫人了吧?」

    張戈不明所以,還以為郭嘉和這個張夫人有一腿呢,才待說話,郭嘉淡淡道:「子龍去開門吧,我自有辦法應付她。」趙雲點頭起身。

    房門打開,張夫人那懾人心魄沉靜甜美的聲音傳了進來:「趙將軍,奴家是來看望郭嘉先生的。方便嗎?」郭嘉聞言和張戈相視苦笑。

    趙雲也絕,對張夫人道:「先生已經恭候夫人多時了,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會勞動甄宓小姐的芳駕。」原來站在門外的竟然是母女兩人。

    腳步聲起,顯然是趙雲讓出身來令母女兩人進屋來,同時還傳出了甄宓的嬌哼聲:「真是難得,這人世間居然還有咱們青州第一軍師想不到的事情呢!而且還是我這個小女子令郭先生出人意料,那我是不是應該敲鑼打鼓大排筵宴痛哭流涕表示慶祝一番呢?」語中充滿諷刺。

    郭嘉這一年來早就和甄宓嘻笑怒罵慣了,知道甄宓嘴上雖然厲害,但是其實非常擔心自己的傷勢,此刻聞言笑道:「呵呵,宓兒小姐到此來郭嘉還真是想不到呢,記得宓兒小姐前天在宴會上還說郭嘉早死早利索呢!怎麼今天反倒關心其國家的生死來了,哈,我明白了,宓兒小姐此來不是關心郭某人的傷勢,而是看看郭某人的箭傷是否嚴重到可以傷中不愈的程度,若是隨了小姐的心意,那天下就從此太平了。」

    「太平你個大頭鬼!」此時,甄宓和自己那年輕的好像是姐妹的母親走了進來,前者瞪著美目看著此刻正斜倚在床邊,沒有絲毫要起來一絲的郭嘉,嬌嗔道。張夫人慈愛的瞪了自己的女兒一眼,輕責道:「宓兒休的胡說,郭嘉先生畢竟有傷在身,勿令先生過於費神說話。」

    郭嘉看了此刻站在母女兩人身後的趙雲一眼,後者領悟到郭嘉交給自己的任務,連忙一拉剛才因為張夫人和甄宓的到來而站起身來、此刻已經因為兩女的蓋世容貌而目瞪口呆地張戈,後者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大感尷尬。忙和趙雲一起向三人告辭,紅著臉和趙雲走出房門。

    才一出門,一張紅臉的張戈這才魂魄歸竅,對趙雲搖頭歎息道:「早就聽說冀州第一美女洛神甄宓的大名,更聞聽其母也是人間罕有的殊色,沒看見前,怎麼也想不到這人世間除了貂蟬夫人外,還有一對如此美麗動人的母女花,簡直叫人不知身在何處呢!」再三為之讚歎。

    此時兩人已經走出了郭嘉所居住的幽靜的小院,趙雲本待要嘲笑張戈兩句,誰知一眼便看到了在不遠的抄手遊廊處有一人快速行走,那身影一閃而過,便出了前方的月亮角門,神色一動,對張戈道:「你先去高陽酒樓告訴齊景林,先生安然無恙,叫他放心,然後出城到東南十里外的小村去找你的老搭檔樊濤,問他有沒有可令先生裝死的方法,你辦妥後回來告訴先生: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不知何時能回來。先生若是問起,你就說我發現了去年初到冀州時,那個在高陽酒樓尾隨袁熙糾纏甄宓小姐,後來見到耿武和閔純大人後就向後躲避的那個中年文士了,我現在就要跟上看看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路!」張戈聽得莫名其妙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趙雲居然不去先辦郭嘉交給他的事情,不過看趙雲一臉鄭重的樣子,顯然不是開玩笑,待聽到趙雲的解釋後,馬上就明白剛才那個袁熙方面的人出現在甄氏府邸,的確可疑。

    張戈點頭應是,趙雲放下心來,又對張戈交待了幾句,便向著那中年文士剛才消失的方向追去。張戈在院裡站了一會兒,偷偷出府了。

    不過這些事情,郭嘉現在都不知道,他現在只是滿臉的笑意看著眼前的母女倆,口中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兩人的慰問,心中卻在盤算自己到底應不應該把太史慈謀奪冀州的事情說出來,畢竟現在整個中原的形勢已經和去年完全不同了,無可否認,太史慈現在無論在聲望和實力上都已經一躍而成為關東諸侯之首,在中原大地上領袖群倫。太史慈現在急於對外擴張,而且根本不可阻擋,即便是自己要瞞住甄氏家族只怕也瞞不了多久,而且這麼做會給兩者的合作帶來很多的不利之處,畢竟在太史慈日後坐領在冀州的時候,出於穩定冀州的角度來看的話,甄氏家族作用不可低估,更何況這一年來,自己已經和甄氏家族生出感情,郭嘉實在不願意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而令甄氏家族站在青州的對立面上,雖然自己已經很長時間不在太史慈的身邊了,但是郭嘉卻從自青州傳來的太史慈的信件中明顯地感覺到了太史慈的變化,這些信件中越來越展現出來一種王者氣質,太史慈的思考方式和眼光已經越來越實際了,雖然仍是重情重義,但打擊起敵人來毫不心慈手軟。

    正因為如此,郭嘉才不希望甄氏家族站在太史慈的對立面,否則那將會激起太史慈對甄氏家族的全面打壓,他夾在其中會非常難做的。

    正在思索間,張夫人對郭嘉笑道:「郭先生,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奴家此來還有別的目的才對。」言罷,美目流轉,笑著看向郭嘉。

    郭嘉心中苦笑,不知為何,面對這張夫人時,自己總是低估眼前的她的智力,也許這是男人的通病吧?不過這樣也好,自己索性不用瞞她,免得他疑神疑鬼下在作出什麼太史慈不高興的事情來,那就弄巧成拙了,於是微笑道:「夫人請講,郭嘉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張夫人精神一振,對郭嘉道:「先生今天的行為,奴家倒也可以猜個大概,只是不知道去年先生和奴家定下的君子協定是否還算數?」

    郭嘉聞言一怔,這才明白張夫人在擔心什麼,原來她是在怕太史慈吞併冀州後,會像袁紹那樣脅迫甄氏家族,最頭痛的是弄出個聯姻出來,要知道張夫人最怕的就是別人用這招數圖謀甄氏家族。不過張夫人卻不知她的擔心多此一舉,因為自青州改制後,太史慈的爭霸之路已經和其他諸侯完全不同,太史慈絕對不需要每到一地便借助自己的人望來招引當地實力強勁的世家大族的,相反還會借助新「五德終始說」的輿論力量消滅掉世家大族,所以對於太史慈來講,他急於撇清和世家大族的關係,更不會再弄和世家大族糾纏不清尾大不掉的聯姻。

    不過郭嘉卻更佩服這個張夫人,居然可以從自己裝死這件事情上看出青州要對冀州下手的意圖,所以才會有現在和自己的這一番交談。

    想到這裡,郭嘉呵呵笑道:「夫人多慮了,去年郭某和夫人說的話到何時都可算數的。」他的語氣中十分堅決,沒有半點迴旋的意思。

    張夫人和甄宓齊齊一怔,沒想到郭嘉連想都未想便給出了他們想要卻不敢奢望得到的答案,張夫人遲疑地看了郭嘉一眼,才道:「請恕奴家斗膽問一句,先生為何可肯定太史將軍會像將軍說的那樣做?奴家不是懷疑先生的信用,實際上先生是個言出必行的人,答應過人的事情一定會辦到,但是先生終究不是太史將軍,何以知道當日太史慈將軍答應我甄氏家族的條件只是權宜之計呢?所謂『此一時,彼一時』,當日青州面臨內憂外患,在那種情況下答應的條件實在很難可以信得過,奴家斗膽直言,但此事關乎我甄氏家族的利益,還請先生見諒。」

    郭嘉哈哈一笑道:「夫人真的是多想了,但這事情並不怪夫人,因為夫人並不明白我家主公的理想,不過這事情一時半會也說不明白,日後夫人若是有機會到我青州去,又或者看見我家主公將來如何治理冀州,到那時夫人就明白了,不過現在郭嘉卻可以打下保票:若是日後我家主公脅迫夫人的話,那我郭嘉一死以謝甄氏如何?」郭嘉這句話一出口,張夫人登時大大出了一口氣,有郭嘉這句話就足夠了,畢竟郭嘉乃是太史慈手下第一軍師,若是說話不算話,哪還有面目見天下人?即便是太史慈有與甄氏家族聯姻的心,在郭嘉以死要挾下,太史慈也會作罷吧?畢竟郭嘉的作用在青州軍中無與倫比。在太史慈的眼中,郭嘉比一個冀州的重量都大,因為郭嘉可以為太史慈謀奪無數各州郡。

    「可是……」在一旁一直一言不發、像個乖乖寶的甄宓此時皺眉道:「我不明白,為什麼你的主公為何不想娶我?莫忘記我可是有皇后之命的人呢。難道我甄宓就這麼令大名鼎鼎的青州戰神如此的不屑一顧嗎?不行,你定要跟人家說清楚才行。」言罷對郭嘉一陣大發嬌嗔。

    郭嘉被甄宓這一陣撒嬌弄得十分頭痛,同時心中懍然,早就知道這個貌似天真的甄宓心機深沉,連大人都自愧弗如,剛才甄宓的這番話表面上看似乎是為太史慈不會娶她心存不忿,但其實是在換一個角度向郭嘉試探太史慈不娶自己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畢竟太史慈在佔領冀州後不和甄氏家族聯姻實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這事情說出去只怕誰都不會相信的,所以甄宓根本就不相信人世間會有這樣子的好事。

    想到這裡,郭嘉微笑著對張夫人和甄宓道:「甄宓小姐多心了,我家主公豈是貪圖美色之人?主上看中的乃是夫人和小姐的本領,所以才會和夫人合作的,對主上來講,若是不和甄氏家族聯姻的話,對我家主公的大業反而更加有力。夫人難道不知道我青州改制的內容嗎?」

    張夫人點頭表示知道,笑著對郭嘉道:「奴家略有耳聞,所以才會相信先生今日說的話可以說到做到。尤其是太史將軍新近大婚後,奴家就更相信了。」郭嘉暗讚一聲,看樣子這個張夫人對青州改制下過一番功夫去研究,並且已經隱約地看出太史慈對青州世家大族的排斥,更看出了太史慈和貂蟬結婚背後的政治目的就是在打壓世家大族,這事情對於其他的世家大族是壞事,但是對於甄氏家族而言則恰恰相反。因為聯姻對於甄氏家族這等在學術上毫無聲望的豪富之家來說就意味著被吞併,而甄氏家族本身和其他豪門相比也有很大的不同,甄氏家族的產業大多數以商業活動為主,雖然甄氏家族乃是冀州糧食的掌控者,但是甄氏家族並不是十分的依賴田地,所以這就和急於在世家大族的手中多的田地的太史慈有合作空間,正如太史慈給郭嘉的信中寫道的那樣,到必要時,青州完全可以許給甄氏家族商業上的好處作為剝奪了甄氏家族土地的補償。郭嘉看後心中不住地叫妙,同時心中知道,這主意雖妙,但只怕只有以青州的強勁的經濟實力才可辦得到,郭嘉當然不知道,這主意脫胎自後世應對緊急局勢而採取的經濟政策。只是隱約地察覺到,要爭奪天下,不一定要靠武力和謀略,用經濟同樣可以。

    想到這裡,郭嘉笑著對張夫人說道:「夫人明鑒。」然後轉過頭來對甄宓笑道:「甄宓小姐的心意我明白,不過小姐還是放心好了。」

    郭嘉話說到這個份上,甄宓自然不好說什麼。郭嘉卻面容一整道:「既然如此,我郭嘉也不用對付任何小姐有任何的隱瞞,冀州這塊四爭之地我家主公是志在必得,而且為期不遠,但我家主公卻不希望通過武力的手段,所以郭嘉今天才會出此下策,目的就是要令冀州人心渙散,這樣才可從中獲取漁翁之利。」張夫人點頭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今天從青州押回冀州的內鬼麴義也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吧?」

    郭嘉苦笑道:「什麼都瞞不過夫人,不過郭嘉今天裝死卻有另外一個原因。」旋即把自己和趙雲分析的可能性說了一遍,最後總結道:「在郭某看來,這事情只有袁紹的人才會做得出,一旦青州與冀州關係緊張,袁紹就會有機可乘。郭嘉現在就是要製造一種假象,即是我郭嘉已死,主上與韓馥大人關係破裂,然後伺機引出在冀州袁紹的人,這樣我家主公就會有討伐袁紹的借口,郭嘉這麼說,夫人滿意了嗎?」

    張夫人笑著說:「奴家當然滿意,不過只怕太史將軍會更滿意的,一旦袁紹在冀州的人被抓住,那麼太史慈將軍就會出兵冀州和兗州,豈不美哉?」郭嘉聞言尷尬的一笑,知道自己的心意對方已經完全的知曉,不過郭嘉卻沒有半點的害怕,因為現在甄氏家族已經沒有退路。

    經過這一番交談,兩者間的關係更是大大的親密起來,郭嘉向張夫人笑道:「對了,夫人,從明天開始起,夫人最好在甄氏府邸為郭某擺起靈堂,請來些法師,為郭某的『大日子』禱告一番,哎,免得日後郭某入土為安之時想看都看不見這番熱鬧了。」言罷不斷搖頭唏噓。

    兩女看著郭嘉這模樣,不由得嬌笑起來,她們當然知道郭嘉要他們這麼做是為了掩人耳目,若是郭嘉身死,甄氏家族沒有一點的反應和表示,那才是奇哉怪也,畢竟甄氏家族和青州的合作已經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若是甄氏家族毫無反應,那就只能證明一件事情:郭嘉裝死。

    鄴城的街道上,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街上卻依舊人來人往不斷,顯然是大都市的規模,不過此時街上的人都在議論紛紛,那內容當然都和郭嘉遇刺身亡有關,看樣子每個人都在為自己和鄴城的命運擔心著,畢竟青州刺史太史慈實在是不好惹。

    趙雲此時已經化過妝了,由於外形的原因,此時的趙雲一身文士的長衣,倒也十分儒雅,看起來似模似樣的。

    前面的那個人顯然經過高人指點,在走路的過程中一直不斷地變換自己的方位,顯然是在防備別人的跟蹤,弄得趙雲心頭火起,萬般無奈唯有見招拆招的應付著,不過這人顯然不是反偵查的專業人士,許多的方法在他那裡施展開來都是似是而非,倒也剩了趙雲不少的力氣。

    終於,那人七拐八拐地來到了一條胡同中,左右看看無人,才一把推開看樣子早已經為他準備好的虛掩的門,一閃身便進去了。

    趙雲冷笑,先到這府邸的前面,一抬頭,只見上面寫著兩個大字:沮府。

    果然不出郭嘉所料,竟然真是沮授在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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