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太史慈 正文 第八卷第八章平原(四)
    太史慈滿懷希望地看著眼前的眾人,邵二突然身軀一震,旋即搖了搖頭,顯然是想到了什麼,但卻不敢確定。

    太史慈看在眼裡,笑道:「邵二哥有什麼話儘管說,對大家有啟發呢?」

    邵二遲疑地看了一眼眾人,才慢慢道:「我不知道這事情重不重要,大概半個月前,我曾見到一個人進到管統大人的府邸,然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隨後管統大人生病了。」

    太史慈覺得奇怪,看向邵二道:「可是邵二哥為什麼會注意到那個人呢?」

    邵二被問的老臉一紅,尷尬起來,搔著頭道:「哪天老哥喝多了,和人家的馬車撞到了一起,本來責任在我,誰知那個人倒是滿客氣的,沒有計較就放我走了。也是老哥不要臉,仗著酒勁兒,覺得自己還可以在人家那裡索要點錢財,就在後面緊跟著不放,後來發現人家進了管統大人的府邸,就在外面守著,結果到天黑,那人一直未出來,自己才要回家的時候,就看見管府的管家跑了出來,大叫『老爺病了』。」

    胡平在一旁笑道:「邵老二你膽子未免太大了,居然到太守大人那裡撒野,就不怕把你抓起來『卡嚓』了?」

    邵二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這事情好險,第二天我醒過酒來的時候都覺得後怕。」

    太史慈皺眉道:「老哥還記得那人長得什麼樣子嗎?」

    邵二呵呵笑道:「記得記得,那人很客氣,老哥我有點那個,那個『受驚若寵』。」

    別人倒無所謂,眾御者中有個叫楊三的傢伙讀過兩年書,聽了邵二的話酒一口噴出來道:「什麼『受驚若寵』,那叫『受寵若驚』。斗大的字不認識一筐,滿嘴裡叫什麼酸,難道為人家駕了兩天車還真以為自己就會掉書袋了?省省吧你!」

    眾人聞言無不爆笑。

    邵二回過頭去對著楊三喃喃地罵了幾句,便向太史慈說出了那人的模樣。好半天,才喘著氣對太史慈道:「兄弟可知道他是誰?」

    太史慈強壓住心中的驚喜,搖了搖頭道:「這人我沒有見過。」

    此言一出,眾人唉聲歎去之聲四起,太史慈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啊……那個管他明天喝涼水。他奶奶個熊,大家喝酒。」

    這話才說一半時,一干御者無不把眼睛瞪向了太史慈,太史慈這才反應過來,以自己現在的身份怎可能出口成章呢?所以下半句連忙說了個鄙俗不通,最後在「粗」口成「髒」一下。

    眾人這才釋然,只有那個楊三把前半句念了又念,搖搖頭道:「***,說得真***好!」

    這些爽快地漢子又開始大喝起來,太史慈卻心中有數:邵二說的那個人乃是袁紹手下的謀士,許攸。

    看樣子這個許攸現在應該還在管統府中,自己到底要如何利用這個有用的線索呢?

    太史慈皺眉沉思起來。

    「麒麟閣」裡一片安靜,眾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向魏攸,沒有想到劉虞此次派使者來的目的竟然是要確立劉協的地位。

    郭嘉的頭腦卻開始飛速的旋轉起來,想要看看這事情是否有可供利用之處。不半晌,郭嘉心中已有計較,心知如何可使得魏攸完全站在自己這一面,共同對付袁紹。才待說話,卻看見坐在斜側裡的麴義眼中閃過一絲殺機,心中一凜,把想要說的話收了回去。

    這個麴義看來很不對勁。

    魏攸卻未注意到,只是懇切道:「我家刺史大人的公子劉和現在正在朝中為官,我幽州又有劉玄德、關雲長、張翼德此等絕世虎將,雄兵帶甲數十萬,若是可得到天下諸侯的,那麼救陛下於水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郭嘉心中暗暗焦急,但卻沒有辦法阻止魏攸說下去,唯有希望齊景林帶著那些巫祀神女快快到來,打斷眾人現在這場談論。

    耿武卻接過話頭來道:「魏攸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劉虞大人的良苦用心更是令我等高山仰止,不過正如大家看到的那樣,有袁本初從中作梗,這事情要實現實在是難上加難,所以說一千道一萬,我們的首要任務還是打倒袁紹,如此則一了百了。」

    卻聽房門外女子的嬉笑聲起,顯然是齊景林精心挑選的歌舞伎到來了。

    眾人連忙收住剛才的話題,不再說話。

    齊景林打開房門,登時間,奼紫嫣紅一片,在眾人的目馳神迷中,絕色美女們彩蝶般飛了過來,嬌聲軟語地半坐半撲在一干男人的身邊。魏攸這胖子顯然和耿武等輩一樣均是同道中人,展開風流手段,妙語如珠,風趣非常,一時間逗得笑聲震房。

    趁眾人不注意時,郭嘉偷偷一拉身邊的耿武問道:「冀州現在並不安穩,為何要出兵呢?」

    耿武哪裡知道郭嘉的用意,把精神完全放在身邊的女人身上,漫不經心道:「其實出兵這事情乃是麴義將軍向我兄弟二人痛說厲害,我兩人才向韓馥大人申說的。畢竟奉孝說的諸多辦法遠水解不了近渴,短時間內對於袁紹,還要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抵抗。」

    郭嘉點頭道:「原來如此,既然要對付袁紹,三位將軍到底要出兵何方?」

    耿武一心只想要結束這場密談,爽快道:「袁紹現在出征在外,那是孤客窮軍,手下無能征慣戰之輩,所以麴義建議趙浮兩人趕往朝歌清水口,以強弓硬弩據之,耗盡袁本初的糧草,至於麴義則會趕往清河郡,以對抗意圖不明的袁譚,順帶還要對付一下黑山軍,這也算是為你家太史慈將軍出一份力,若是太史慈將軍可從兗州的戰爭泥潭中拔腳出來,那麼對我們雙方和的合作大有好處。」

    郭嘉點頭,不再多言,心中的震撼卻久久不能退去。

    清河郡?那即是說麴義出兵的目的地乃是平原郡和渤海郡的交界處,再加上麴義剛才那對這初見面、沒有一點利益衝突的魏攸沒來由的殺機,若是郭嘉還不明白這其中的奧妙,他就枉費是青州第一謀士了。

    原來如此!

    看來麴義這傢伙是條兩頭蛇,在明裡,他是耿武閔純一系的人,而暗地裡麴義早已經投向了袁紹,至於是什麼時候,那就不得而知了,並且也不重要。

    不過讀透了麴義的這番心思後,袁紹對青州冀州和幽州的整個圖謀就完整的出現在了郭嘉的眼前。

    首當其衝就是冀州,在袁紹的眼裡,冀州乃是最容易下手的地方,不但冀州的文武官員大部分已經傾向於他,而且韓馥是個無能為之人,極容易對付。唯一的障礙就是耿武和閔純這兩人,雖然勢單力孤,但卻兵權在握,可以調動軍隊,而且得到韓馥的信任。

    再就是曖昧難明的甄氏家族。

    現在在袁紹的指示下,提出出兵的麴義實則是在打斷耿武和閔純的腿。

    一旦鄴城的兵力被抽空,而協助韓馥守衛鄴城的甄氏家族倒向了袁紹一面,那這場冀州爭奪戰打都不用打了。

    不過袁紹這場巨大的陰謀還不止如此,冀州的爭奪戰又牽扯出了幽州和青州。

    袁紹對於不聽話的劉虞非常的不滿意,不過他現在卻沒有實力去對付劉虞,所以在謀奪冀州的時候把一向與劉虞不合的公孫瓚也扯了進來。對於一向桀驁不馴的公孫瓚,劉虞始終非常頭痛,公孫瓚和袁紹之間謀奪瓜分冀州的協議劉虞是不可能知道的,但公孫瓚的調兵遣將一定會引起劉虞的猜疑和恐慌,所以,無形中公孫瓚就已經幫了袁紹一個大忙,那就是牽制了劉虞。

    至於青州,看來袁紹對太史慈已經非常的重視,不但以自己的大兒子袁譚屯兵青州的邊境,又挑撥青州內亂,更使得徐州刺史陶謙與青州反目成仇,還利用黑山軍牽制著到現在還一直以為是太史慈帶領的高順大軍,現在更使出一石二鳥之計,令麴義出兵清河,與袁譚對青州形成夾擊之勢。

    要知黑山軍與劉岱交戰的地方離冀州和青州都不遠,所以若是袁譚由平原郡強行進入青州的話,那麼不但王豹可以調大軍在齊國、濟南兩郡阻擊袁譚,而且在袁紹看來現在仍然由太史慈統領、其實已經由高順全權指揮、滯留在冀州的青州軍可以隨時開進平原郡,階段袁譚的後路,到那時,袁譚便是孤軍深入,誰也救不了他了。

    可是有了麴義大軍,袁譚的形勢就完全不同了,在清河郡的麴義若是秘密出兵的話,則完全可以完成對高順大軍的偷襲,要知麴義的領兵能力極強,乃是冀州第一名將,就是以趙雲這樣的人才都對其相當的忌憚,對麴義的評價完全在張郃和韓猛之上。怎能叫人等閒視之?

    如此看來,冀州利益爭奪戰只不過是個導火索,而整場戰役的成敗其實已經集中到了平原郡的身上。

    一旦平原郡有失,那麼袁紹將會在冀州迅速地擴張自己的實力,其後便是青州,若是可令太史慈一蹶不振,那麼沒有了太史慈支援的劉岱將會使袁紹的下一個目標,在此之後,袁紹就可轉過頭來從容的收拾劉虞。

    若如此,則大漢疆土的整個北方則會盡數落在袁紹之手。

    這事情想一想就令郭嘉覺得背後冒出陣陣涼氣。眼前袁紹的佈局實在是太複雜了,但卻無可否認這佈局當真的滴水不漏。

    唯一令袁紹想不到的事情是太史慈現在已經秘密潛回了青州,並且人已經在平原郡,若太史慈可兵不血刃的解決平原郡的問題,那袁紹在青州所有的圖謀將會盡數落空。

    不過這並非是郭嘉所想要的,在看穿了袁紹的這番佈局後,郭嘉在一剎那間已經想好了計策,可令眼前的這個麴義有去無回。

    哼!袁紹,我要你偷雞不成蝕把米!

    郭嘉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微笑。自己這青州使者突然出現在冀州同樣會引起袁紹方面的人的關注,而且現在自己再也撐變顯得這麼強硬,可定會引起袁紹派來冀州的謀士的驚懼。

    看來要早一點對那個袁熙下手才行。

    在郭嘉旁邊,一直注意郭嘉臉色的墨姬極為關切道:「郭先生,你沒事吧?」

    郭嘉驚醒過來,看看周圍的人,除了趙雲正襟危坐和紅雲聊天外,其他人已經開始對著眾女大逞手足之慾,毛手毛腳起來,弄得眾女面紅耳赤,一片浪聲淫語,不堪入人耳目。

    轉過頭來看看麴義,發現此子也是如此,但那眼中的冰冷卻始終沒有消褪。郭嘉卻心中冷笑,想像著日後這麴義兵敗身亡的時候是否還會保持著眼前這副活死人樣子。

    驀地,一雙柔嫩光滑之極的小手摸上身來,郭嘉一愣,轉過頭來看了看身邊正面臉關切地看著自己的墨姬,想起自己上次的不辭而別,不由得大感歉意,雖然自己與眼前這美女根本無半點瓜葛,但面對人家的一腔柔情,郭嘉也不無心動之處。

    郭嘉生性狂浪,雖然不會***場上的逢場作戲,但卻覺得安慰眼前這貌美如花的墨姬也無不可,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看著墨姬面似桃花,不由得心中一蕩,在墨姬的臉上香了一口,猝不及防下,墨姬不由得一呆,旋即心中湧起狂喜,嬌羞道:「若先生今晚無事,覺得墨姬還有少許可堪入目之處,墨姬願薦枕席,願先生憐惜。」

    郭嘉聞言呆了起來:不會吧?才親了一口,就要和自己直奔主題?

    兗州,東平國,富城。

    高順現在沒有郭嘉那樣的艷福,也沒有太史慈那樣清閒,此刻正精神抖擻地站在中軍大帳看著眼前的青州將領。

    一刻也靜不下來的杜遠看了看放在高順桌子上的書信,忍不住道:「高帥,主上的的信上說什麼?」

    高順皺著眉道:「主上要我等馬上進軍濟北國。」

    此語一出,帳中的將領無不為之一愣。

    廖化忍不住沉聲道:「高帥,主上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兗州的戰事我們不再管了嗎?」

    高順看了廖化一眼道:「廖化你最好明白一件事情,有許多的時候,上面作出的命令並不需要想下面解釋什麼,主上早就對我們說過: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對於理解的命令要執行,不理解的命令也要執行,元儉你在我青州軍中也是將軍了,但對主上的教誨不可有一日的忘記。」

    廖化被說得面容一整,點頭肅容道:「廖化曉得了。」

    高順轉過頭來對眼前的眾人語重心長道:「去年我和主上曾經徹夜長談過戰爭之道,主上其中有一句話對我啟迪非常大,主上說:戰役和戰爭是兩碼事。」

    眾人聞言齊齊一愣,不明白這其中的奧妙。

    高順把頭微微抬起,不知看向何方,彷彿太史慈就在他眼前道:「主上說,一場戰役勝利了並不意味著一場戰爭的勝利,一些近在眼前的勝利不要也罷,因為那對整個戰局不利。就比如現在,我們對上黑山軍,以我軍的實力,要取得勝利那簡直是易如反掌,可是我們主公的眼光是放在整個的中原上,主上現在要我們向濟北國方向集解,一定有其道理,照我看來,這事情定與袁譚那賊子有關。」

    此語一出營帳中的眾人紛紛點頭,認為高順言之有理。

    頗富才智的徐盛摸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問題的關鍵是我們現在貿然撤退會否引起各方面的懷疑?要知現在袁紹方面雖然不知道我軍的動向,但卻可以看定我軍現在仍然在冀州境內,而且主上離開時候的意思是要作出一種態勢,讓天底下人都認為主上現在仍然在兗州境內。」

    武安國這豪漢也皺眉道:「文響所言極是,若我們直接奔向濟北國,任何人都可看出我們是在針對袁譚了。說不準會引起其他變數。」

    高順點頭道:「所以說主上才要我們迎頭痛擊黑山軍。」

    眾人一愣。

    高順笑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哼,這事情豈會白白便宜了我們的大公子劉岱?還是那句話,待劉岱大公子和黑山軍打得不亦樂乎時,我們在襲擊黑山軍也不遲,不過我們是痛擊,而非殲滅,大家可明白我的意思?」

    徐盛哈哈笑道:「對極對極,是痛擊而非殲滅,最好痛擊到黑山軍向濟北國和泰山郡方向逃跑,那就最理想了。」

    其他人也馬上明白了高順的意思。哈哈笑了起來。

    兗州的戰爭終於打響。

    這星星之火終於點燃了連場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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