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武眼中寒芒一閃,顯然是動了真怒,閔純則悶哼一聲,顯示出極端的不滿。
郭嘉卻見齊景林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心知肚明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多半是在狡猾多智的齊景林在搗鬼。
這個袁熙是今天才來鄴城,結果就跑到了這裡戲耍,顯然是有特殊的目的,雖然郭嘉並不知道那背後的原因是什麼。但這個袁熙到了高陽酒樓不去別的房間,卻偏偏到了耿武和閔純常常到的麒麟閣,這事情也未免太奇怪了,看高陽酒樓這排場,想要找一個環境清幽之地又或者富貴豪華的房間,那真是容易得很。
看來這個齊景林是故意安排袁熙到麒麟閣的,想要挑起耿武和閔純對袁熙的不滿才是真的。
要知以齊景林現在在鄴城的人脈以及強大的情報系統,有什麼事情能夠瞞得住他?耿武和閔純的政治態度本來就是排斥袁紹,若是不趁袁熙來此的機會蓄意挑撥兩者間的矛盾,那豈非是太過可惜了?
郭嘉帶著笑意,漫不經心的掃了齊景林一眼,正在暗中得意的後者被看的大吃一驚,因為郭嘉的眼光裡帶著的嘉許之意分明在告訴他,郭嘉已經看穿了一切。登時對郭嘉刮目相看,儘管早有青州來的情報說這個郭嘉是主公身邊的第一謀士,但到底厲害到何種程度,齊景林並不清楚。
剛才雖然對郭嘉的突然到來感到驚訝,但卻並未覺得眼前這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不期然起了輕視的意味,誰知自己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被人家一眼便看穿了,豈不令他驚駭,更收起了對這年輕人輕視。
耿武才要發作,郭嘉就笑著把耿武攔住道:「算了,何必爭一時之氣?莫忘記,一直到現在,我們才是勝利者,一個房間就讓給他有何妨?」
耿武和閔純沒有想到郭嘉這麼好說話,聞言一呆,不過想想郭嘉的話也有道理,也就釋然。
郭嘉轉過頭來,對齊景林笑道:「齊老闆,你可知道這位袁二公子到鄴城來有何貴幹?」
耿武和閔純又是一呆,更加的佩服起郭嘉來,有仇敵在前,沒有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而是冷靜地分析敵人的意圖,這才是懂得爭勝的高手。
齊景林原本的目的是要挑動雙方大鬧一場,不過看郭嘉這樣子似乎另有所圖,也就放棄了那些挑撥的語言,對郭嘉恭敬道:「郭先生問得好,這個袁二公子今天是為甄氏宗族的大小姐甄宓而來……」
耿武和閔純聞言,眼中的寒光更盛,在那兒冷笑,顯然是對袁熙更加的不滿起來。閔純口中帶著諷刺道:「想要和甄氏聯姻嗎?想都別想!多少王侯公卿都鎩羽而歸,一個小小的袁熙就在那裡癡心妄想,當真是在做白日夢!」
耿武斷然道:「不行,這事情一定要阻止,否則情形將會非常的不妙,言罷有點坐立不安的樣子。
閔純一拉耿武道:「你慌什麼?這事情哪有那麼容易?袁熙何德何能?豈會如此輕易地成功?你不要杞人憂天關心則亂好不好?」
耿武定了定神,呵呵一笑道:「還是老弟你說得對,老哥我失態了。」
郭嘉卻聽得莫名其妙,沒想到兩人居然會為一個世家大族的女子大動肝火,耿武剛才更想轉身便去,不由得看向趙雲,問問這出身冀州的絕世猛將到底知不知道為什麼。
趙雲眼中放出奇光,低聲對郭嘉解釋道:「這個甄氏家族乃是冀州無極的名門望族,其祖上甄邯曾在朝中作過太保,她的父親甄逸任上蔡令,世吏二千石。」
郭嘉點頭,表是聽說過這兩個人的人名。
趙雲又道:「不過這個甄宓卻不簡單,她的母親張氏在生下她前曾夢見聖人伏羲的妹妹——洛神入腹……」
郭嘉恍然道:「難怪叫甄宓呢!洛神豈不就是宓神嗎?」
趙雲點頭道:「這名字是他父親起的,不過在甄宓出生後的第三年,她父親就去世了。據說一直是寡居的母親帶著她生活,她的上面還有兩位哥哥。」
郭嘉點頭,不過他知道還有下文,否則那個袁熙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
趙雲的眼中也射出了渴望道:「說真的,若是有緣,我也希望見這個甄宓一面呢!那可是個奇女子。」
郭嘉的好奇心被徹底打動,望向趙雲,甚至眼光中還包含著嘻笑的神色,分明是在說趙雲為甄宓心動了。趙雲被郭嘉看得不舒服,不由得尷尬道:「郭先生莫要誤會,我不過是想見上一見這位甄宓而已,大丈夫功未成、名未就,豈可談論兒女私情?更何況我只是知道一些傳聞,哪裡知道這個甄宓奇在何處?」
這時,齊景林已經帶著四人向另一個佈置陳設豪華的房間走去,聞聽趙雲的言語後笑道:「這個甄大小姐還真是與眾不同呢!三四歲的時候就可以作詩,去年,鄴城曾經有一個來自蜀中的馬戲表演團在大街上載歌載舞,這個甄大小姐家中的兄弟姊妹爭前恐後爬上閣樓,一睹鬧市中馬戲的精彩紛呈時,只有她無動於衷,他的二哥問她為什麼不和兄弟姐妹們一起看時,這位甄大小姐卻不屑一顧回答道:『此豈女子之所觀邪』。嘿!那時這小姑娘才八歲。」
郭嘉聞言,眼中閃過驚心動魄的神采,顯然對這個叫做甄宓的小女孩兒心動非常,那與男女之情無關,純粹是一種對聰明才智的欣賞。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來到了那間名為鳳儀閣的豪華房間,待眾人坐下後,耿武忙著點菜,閔純卻接著齊景林的話頭說了下去道:「這還不算什麼,這個甄宓是不屑於做飛針走線繡花描紅這等女紅的,倒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那個不爭氣的哥哥自己在老師那裡學不明白,總是來請教他的妹妹,因此被人嘲笑,結果就跑到他妹妹那裡諷刺他妹妹,說她又非男子,何必讀那麼多的書?豈料這小姑娘答道:『聞古者賢女,未有不學前世成敗,以為己誡。不知書,何由見之?』真真了得!」
郭嘉聞言拍案叫絕道:「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奇女子!」
心中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去年和太史慈在洛陽時,令太史慈念念不忘的當代第一才女蔡文姬。
到底哪個更好一些呢?
現在看來,還是蔡文姬略勝一籌吧?不管怎麼說,這個甄宓今年才不過十歲。
閔純見郭嘉想得出神,還以為郭嘉也對甄宓非常感興趣呢,於是又道:「莫要以為這甄宓只有十歲便是個孩子,這女孩乃是我鄴城公認的第一美女,說她是洛神轉世,當真是一點都不過分,那些慕名遠道而來、見慣了美女的公子哥們見過甄宓後沒有一個不失魂落魄的。」
這時點完菜的耿武悶哼一聲,轉過頭來道:「所以我才說這個袁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單就是這份小小年紀就不讓鬚眉的才能志向就絕非是袁熙之流所能比擬的,更何況那我見猶憐的絕世容貌了。」
郭嘉這才想起袁熙的事情,不由得心中一凜,據他所知,這個袁熙不好舞文弄墨,長大了充其量不過是一介武夫,這種粗鄙不通的人怎麼會對甄宓這等才女感興趣呢?還有,這個袁熙又是怎麼知道甄宓今天一定會在高陽酒樓中出現呢?
看來袁熙看上的恐怕不會單單是甄宓這個人吧?
當下不置可否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原也沒什麼奇怪的。」
閔純冷笑一聲,充滿了不屑道:「我看袁熙志不在此,誰不知道甄氏家族乃是我冀州的第一大家族?即便是荀氏家族和辛氏家族也是瞠乎其後,不可與甄氏家族比肩?」
耿武向郭嘉解釋道:「甄氏家族時代在我冀州為官,雖然這一代的男子中沒有太像樣的人物出現,但在冀州官場上的影響力仍然非同小可。在我冀州更是最大的富豪,我冀州的糧食出產說穿了就是由甄氏家族一手把持,甄氏家族要把糧價定為多高,別人根本不敢有異議,冀州的其他買賣諸如:兵器、馬匹、絲綢、布匹、漁鹽凡此種種無一不佔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可謂『甄氏怒而冀州懼』。」
閔純接口道:「而且甄氏家族現在的掌控人乃是甄宓的母親張氏,可以說,誰要是可以把甄宓娶到手中,那就等若得到了整個甄氏家族的。」
郭嘉笑道:「我就是對這件事情感到奇怪,為何他的母親張氏會對甄宓這麼寵愛有加,單單靠一個夢有點說不過去吧?」
閔純一拍腦袋,失笑道:「差點忘了,這事情和我們鄴城的大相士劉良先生有很大的關係。甄宓剛出生時,劉良先生就不請自去登門拜訪,對甄宓的父親說她是洛神轉世,命格貴不可言,日後必為一國之皇后。」
郭嘉恍然大悟,若是這甄宓嫁給了某人,那等若是在說那人日後可登大寶、位列九五,更可以得到甄氏家族的全力,意義非比尋常。
如此說來,這個袁熙到這裡來的居心可謂是路人皆知了。
袁紹現在所有的糧食供應完全出自冀州,而冀州的糧食供應完全靠甄氏家族,那即是說如果袁紹現在若是可以控制甄氏家族的話,就等若打斷了韓馥的腿,到那時,即便那時韓馥不想屈服也無力回天了。
這件事情也正是耿武和閔純最擔心的,他們之所以認為可以不必理會袁紹,就是因為袁紹的糧草供應完全仰仗韓馥,現在袁紹居然撇開了韓馥,主動去接近甄氏,這事情就大大不妙了。
歎了一口氣,耿武對郭嘉說道:「不過郭先生也不需要這事情放在心上,這個甄氏家族一向保持中立,對於一切不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都是不聞不問,甄宓的母親張氏更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絕不會輕易的表現出自己的真實想法。若是甄氏家族已經靠向了袁紹,那我和閔純兄立刻死心,因為那意味著大事難返。」
郭嘉默默點頭,看來自己的情報網還是有漏洞啊,只是一心注意冀州的軍政二界,完全忽略了甄氏這個在鄴城呼風喚雨的土皇帝的存在,不過看齊景林的樣子,應該對這個甄氏知之甚深,待有機會要向齊景林好好打聽一下,甄氏絕對是自己在冀州戰場上的一個重要棋子,甚至可以說關乎到整個戰局的勝負。
趙雲此時卻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可是這個袁熙怎麼知道甄宓小姐今天要到高陽酒樓來呢?」
耿武失笑道:「你看看我糊塗的,光顧著說重要的事情,反而把前因說漏了,這事情還是和劉良先生有關。」
閔純點頭道:「沒錯,劉良在甄宓出生後就對甄宓的父親說,這孩子雖然命中貴不可言,但卻有無數的凶險,最好是每一年甄宓生日的這一天都帶這孩子來看一看。今天其實就是甄宓十歲的生日。這事情遠近皆知的。」
齊景林在一旁接口道:「劉良先生在鄴城身份崇高,人人皆視之為活神仙,小樓有幸,可請得劉良先生在我高陽酒樓常住。」
趙雲這才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郭嘉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不過郭嘉一向對這算命這種事情不屑一顧,認為這是騙人的把戲,不過是想要混吃混喝而已。
見到郭嘉那副不以為然地樣子,耿武道:「奉孝莫要以為劉良先生是那等騙人的江湖術士,他乃是許子將先生的師弟,觀人本領極準。」
郭嘉聞言霍然動容,他敢懷疑別人,但絕對不敢懷疑許子將。
畢竟許子將看人之準那是世所公認的,這個劉良既然是許子將的師弟,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吧?
這時候,耿武要的歌舞伎和酒菜已經紛紛而來,眾人就停止了關於對甄宓的談論。
只見女侍穿花蝴蝶般來來去去,奉上熱酒美點,一時如入眾香之國,不知人間何世。當桌子上名酒佳餚紛陳時,八名俏麗的丫環留下來,候命一旁。齊景林告了一聲擾,便退了出去。
齊景林才一出去,耿武和閔純馬上原形畢露,展開風流手段,開始對那八名穿著緊身衣褲、正在因為欠身擺放調整菜餚而使得自己的美妙身材的線條畢露無遺的美麗丫環毛手毛腳起來。
一時間,屋子裡儘是女子的驚呼細喘笑罵嬌嗔聲和男子略帶猥褻的聲調。
郭嘉絕少到這種場合來,看著耿武和閔純那充滿了肉慾是的嘴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趙雲則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在這房間中,趙雲可謂是真正的焦點,本來就面白如玉,再加上高大完美的身材,以及世所罕見的精神氣質令趙雲充滿了男性的魅力。
那些女孩子雖然在與耿武和閔純調笑,但各個眼睛都偷偷看向了趙雲這英俊昂藏的大好男兒。
一個女孩經過趙雲身邊倒酒時忍不住在趙雲的健壯胳膊上捏了一把。弄的趙雲非常慌張,忍不住向後一躲,不過手臂的彎曲處卻難免輕輕夾了一下那女孩的纖纖細指,結果趙雲那充滿了生機與活力的肌肉刺激的那女孩差點當時就倒向趙雲的懷中。
若是在平時,郭嘉一定會嘲笑趙雲一番,不過這時候的他同樣自身難保,他那種有若女子的秀美在某些女孩子的眼中同樣充滿了魅力。
就比如現在這個正在趁機摸郭嘉大腿的高挑豐滿的峨眉女孩。弄得郭嘉滿臉通紅,不過郭嘉卻沒有辦法拒絕,畢竟在這等***場合作出君子的模樣本身就是非常可笑的。
郭嘉現在只盼望可早一點到晚上,這樣就可回到已經打掃乾淨住處好好休息,不必在這裡度日如年。
不一時,一隊全女班的樂師拿著各種樂器,由側門走了入來,不半晌,管弦絲竹之音響起,坐在一角細心吹奏,俏臉作出各種動人表情,仙樂飄飄,音韻悠揚,一片熱鬧。
側門再開,四名盛裝美女踏著輕快的步子、來到席前載歌載舞,演出各種曼妙無倫的舞姿。
此四女甫一出現,耿武和閔純馬上停止了對八名俏麗丫環的調笑和揩油。開始色迷迷的看向了這四名女子。
那八名俏麗的丫環看到這四名女子載歌載舞而來,就十分乖巧自覺地退到一邊,不再騷擾四人。
郭嘉常常出了一口氣,轉過頭看向耿武和閔純,看著他們垂涎欲滴的豬哥模樣郭嘉就知道這四名女子就是所謂的巫祀神女了。
不由得轉過頭來看向四女。
饒是以郭嘉的定力,亦不由呼吸立刻為之停頓。
眼前的四女絕非是郭嘉之前想像的那種蕩意撩人的艷女,反而各個長相端莊,最動人處是她們從艷麗的輪廓和由骨子裡透出來惹人愛憐、楚楚動人的氣質,每寸肌膚都是那麼白皙嬌嫩,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才會更加容易引起男人的慾念,想要狂暴的摧殘她們如鮮花般嬌嫩的身體,看著她們在自己的胯下嬌喘呻吟。
一時間,並未見過多少女人的郭嘉不由得看得癡了。
就在這時,趙雲靠了過來,在郭嘉的耳邊低喝道:「先生!」
郭嘉一震,清醒過來,看向趙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