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太史慈 正文 第五卷第三章戰亂(下)
    勁風襲體,百草盡折!

    長髮飄飛的王越瞳孔立時收縮:從未見過這麼快的招式。

    好妖異的方天畫戟!

    如果說太史慈的武功是變化萬千的水,那麼這個呂布的方天畫戟就是詭異莫測的火。

    那方天畫戟好刺眼!彷彿漫天大火不可逼視!更燃熾了整個清涼如水的夜空。

    可是在王越的眼中,那卻是一種神乎其技的美麗。

    兩邊的「月牙」和中間的戟尖當真宛如「火」字,在呂布詭異的手法下有如幻象般跳躍著,彷彿是穿越了時空、把中國千百年來所有書法大家的巔峰之作集於一身。

    短短的一瞬間,或天成如「篆」、或古樸如「隸」、或典雅如「楷」、或簡約如「行」、或癲狂如「草」……

    只此一招,便佔盡了人世間所有的風華!

    毫無破綻。

    王越被眼前的此招激發的豪情萬丈,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舒展了許多,大到飄然欲去,彷彿完全融入了天地之中。

    毫無破綻,變化無方又如何?

    試問天地間有哪一把火是燒不滅的?

    越旺,越短暫。

    王越臉上恢復了平淡,腳下旋轉錯落,手中長劍豎起,斜斜推擋,妙到毫巔地磕在了方天畫戟的右月牙上。

    只一招,呂布那方天畫戟的幻象便大了一倍。

    這情景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用樹枝在燒得正旺的火堆上輕輕一挑,那跳躍的紅色精靈便渙散飛揚的神采,變成柔弱的蒼白。

    兩人擦身而過。

    呂布愕然,旋即仰天長笑道:「不愧是我大漢第一劍師!竟然可以只用一柄長劍便破了我的全力一擊!痛快!」

    王越心中無限喜悅,終生渴求而不可得的突破極限竟然在剛才的一剎那間達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境地。那滋味就彷彿一眼覽盡了天下的美景般暢快淋漓。

    若是能平安渡過今晚,把今天的經驗吸收的話,王越將會達到武學上的一個遙不可及的巔峰。

    可惜,自己今晚與眼前的呂布是至死方休的局面,怕是在無此機會了。

    太史慈,也許這個夙願要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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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太史慈正在鬱悶中,心不在焉地橫隔豎擋敵將的長槍。誰會想得到,自己遇上的竟然是張遼張文遠。

    如果拋開歷史不說,想一想自己在《三國演義》中和這個張遼也算是冤家對頭了。

    是不是老天在耍我啊?那個呂布呢?

    太史慈準備速戰速決,畢竟那個呂布才是最危險的,也最令其心動。

    時至今日,太史慈已經不敢把歷史當成是可供自己利用的東西,在這種情況下,天曉得劉協會否如歷史記載般安全?

    眼前張遼帶來的敵兵已經被自己的軍隊砍得七七八八了。

    太史慈銀槍一抖,「游龍遍地」迤邐而出,霎那間便如同千百條雪白的絲帶般裹住了張遼的身體,彷彿剪不斷理還亂的萬般柔情。

    原本早已經因為自己徒勞無功的進攻而驚訝不已的張遼,此刻更是驚駭之極:眼前這與自己年歲差不多的年輕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眼前那無孔不入向自己襲來的銀槍好似雨後春筍破土而出般防不勝防!

    霎時間,張遼就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五次。

    那鎧甲上被對方的細小氣旋破開的五個小洞就是最好的證明。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快的槍!自己絕非敵手。

    為什麼不殺自己?難道是在賣弄嗎?

    張遼生平最討厭的就是生性輕浮之人,尤其是對戰場上的對手不尊敬的人。無意中,太史慈給張遼的印象已經非常的惡劣。

    是比我張遼利害,不過,張遼冷笑:如果眼前的敵人只有這幾招,那他絕不是自己的上司的對手。那個如鬼神般不可匹敵的呂布!

    即便自己不幸戰死,此人也會因碰上呂布而步自己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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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阿不知何時奪過了一把長矛和一匹戰馬,瘋狂的殺戮著呂布帶來的士卒,彷彿一架永不知疲倦的機器,自製、精準、持久。

    不過這一切與呂布和王越這兩位站在武學巔峰上的王者毫無關係。

    呂布看向王越,無比高傲的臉上露出幾絲佩服,在他那英俊地近乎妖異的臉上顯得分外的難得。

    這王越還是第一個可在自己全力一擊下全身而退、並可反擊的人,這讓常勝無敵而寂寞的呂布無比的欣慰——儘管此時天下知道這三國戰神的人並不多。

    無以為報,只好獻上自己武學中最美麗的精華!

    方天畫戟,再次閃動。

    那瑰麗不可方物的「火焰」瞬間便再一次飛舞到王越的眼前。

    王越大感錯愕,沒有想到呂布此招與上一招完全不同。

    上一招不過是地火燎原,這一招卻是飛火流星。

    若說王越剛才還可以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現在卻想在方天畫戟上找借力的點都找不到分毫!

    不過此時的王越已經非昔日的王越。

    方天畫戟已經襲至王越的胸膛,就像闊別已久要投懷送抱的親人般勢不可擋。

    到此時,王越才動,敏捷如豹地向後掠去。

    長劍閃動,那光華失去了往日流光溢彩,反倒變得像情人的秋波般流轉飄柔,隱約地在王越的懷裡跳動。

    方天畫戟在此刻撞入了王越的懷中,居然沒有半點金屬的碰撞聲。

    呂布眼中精芒一閃,心中大訝,只感覺到自己的方天畫戟碰上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阻力,根本就不可逃避。

    呂布力盡,戰馬踟躕。

    王越停身,長劍沉凝。

    方天畫戟的戟尖此刻正點在王越長劍的劍身之上,靜止不動。

    以戟尖之銳竟然不能斷長劍之薄!

    王越長劍上的柔韌一精至此。

    王越那好似萬載冰山般不動聲色的臉上綻放出一絲微笑,口中一聲低嘯,用左手一彈劍身,龍吟聲起,力量沉雄處,竟把方天畫戟震得彈跳起來。

    呂布心中升起生平中第一次驚駭,如臂使指的方天畫戟竟然在一剎那間不受自己的控制,莫名其妙地顫抖起來!

    王越的身體鬼魅般閃動,竟好似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殘影,迫進了呂布的三尺之內,長劍已經標向了呂布的左肋。

    這對於所有長兵器的使用者來說一個公認的死角,在這個距離內,長兵器將無法發揮出其應有的攻堅優勢。

    只可惜,王越的對面是呂布。

    哼!你以為我呂布是何許人也?

    借助著王越施加給方天畫戟的莫名力量,呂布的右手匪夷所思地扭動起來。那手中的方天畫戟竟然旋轉如陀螺,強勁的離心力攪動得呂布方圓三尺內熱浪滾滾。

    在王越的長劍還未到呂布的身前時,那方天畫戟粗如鵝蛋的戟桿便橫擋在長劍的劍鋒處。

    那螺旋的力量把王越的長劍推得拋飛了出去。

    王越閃電般後退。

    呂布的方天畫戟也借此勢燃燒至全盛的無上境界。

    王越知道,自己與呂布間的決戰終於到了分出生死的時刻。

    那是一種彼此間沒有半點畏懼的坦誠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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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著雪白纖足的何琳發瘋地在洛陽的街道上披頭散髮地狂奔著,那不是因為身後那些禽獸不如的官兵,只是因為自己此刻已經如殘春日暮中的無根落紅般身無歸處。

    身後的那些禽獸說:父親死了,叔叔死了,姑姑瘋了。

    就在剛才,自己的祖母也死在亂刃之下,沒有人記得她被朝廷封為舞陽君。

    他們說自己的叔叔何苗是亂黨,勾結十常侍殺害了自己的父親,所以要盡誅叔叔何苗的家人,可是他們一個都不放過。

    男人,殺!女人更慘。

    那個與自己情同姐妹的父親的小妾的身體承受了四五個男人。

    曼妙的身體在抽搐,高貴的面孔在扭曲,動聽的嗓音在悲歎。

    一天之間,這個世界全變了。

    自己居然殺人了!殺了那個把臭烘烘的嘴湊向自己的副將。

    在那個人的眼裡,自己已經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何家大小姐,而是這個副將獨享的美食。

    所幸如此,自己才得以脫身。

    可是那又如何?自己到底歸向何方?

    何琳漸漸放慢了腳步,像初春的雪人般融化在地上,聽天由命了。

    身後的官兵獰笑著圍了上來。

    何琳茫然地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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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天畫戟在呂布的手中美妙地彎曲起來,好似飛揚的流蘇,割向了王越的腰間。

    果然如此!

    王越深深地知道,眼前這把妖異的武器招式可以變化萬千!

    剛才僅僅是如長槍一樣前刺,現在卻已經像長刀般劈砍。

    只是那火般的湧動沒有分毫的變化。

    在下一刻,王越的長劍神乎其技地劈中了方天畫戟的右月牙和戟尖之間的縫隙,而後劍身傾斜,要推開了方天畫戟。

    呂布早就料到王越此招,在王越的手腕還未動時,方天畫戟再一次旋轉起來。若是王越不放手,長劍馬上就會被攪斷。

    放手?哼!堂堂大漢第一劍師會放手嗎?

    那是一個劍手寧死也不會丟失的尊嚴!呂布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勝利。

    豈料王越偏偏放手,長劍在方天畫戟的高速轉動中被甩向了另一邊。

    難道王越棄劍認輸了?

    異變突起,王越身子一矮,左手竟然去抓正在高速旋轉的方天畫戟的戟身,宛如靈猴般身子一兜,在方天畫戟的下面由右至左,右手不差分毫的抓住了正要被甩飛的長劍的劍柄。

    呂布心中佩服,實在想不到王越竟能在敗中求全!

    不過王越亦不好受,方天畫戟傳來的力量如火般燒灼了王越的全身,說不出的難受。左手手心的白嫩肌膚更是被完全磨掉,鮮血淋漓。

    還未回過勁來。

    方天畫戟又至,同時傳來了呂布無比冰冷的聲音:「若你能躲過此招,我呂布便終身不在用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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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琳被推倒在地,胸前的衣服被一把扯破,那如抹布般破爛的絲綢在天空中舒展。

    一隻大手已經伸向了何琳吹彈即破的如玉胸膛。

    何琳抬頭仰望天空,眼中只有那一片絲綢。

    冰冷的大手已經落上。

    耳邊卻想起了慘叫聲。

    何琳緩緩看時,卻見一隻斷手落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同時一個聲音懶懶地傳來:「你們還真差勁,就會這老一套。算了,就讓在下叫你們做人吧——做死人!」

    那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竟可令何琳的心從混沌中安穩下來。

    昏倒,最後映入何琳眼簾中的是一個英俊的青年。

    那青年見何琳昏倒,微一錯愕,便看向周圍的士兵。

    官兵們此時已經殺紅了眼睛,被激起了無限的凶殘,並沒有因為眼前這青年人不錯的武功而退卻,反而蜂擁而上。

    一時間青年人的身前身後儘是刀光劍影。

    青年人瞳孔收縮,知道今天凶多吉少,但路見不平卻視而不見,其實大丈夫所為?

    算了,反正也是爛命一條,大不了讓同鄉人給自己收屍。

    只是家鄉的母親卻要靠年幼多病的弟弟來照顧了!

    手中長劍被磕飛。

    哎,只怪自己學藝不精,本來到洛陽來是要拜本朝第一劍師王越為師,卻不知這老頭跑到了哪裡。

    下輩子再說吧?

    看著已經架到脖子上的長刀,青年閉上眼睛認命了。只是臉上的微笑還是那麼浪蕩不羈。

    驀地,破風聲至,慘叫聲起。

    青年奇怪的睜開雙眼時,卻見一個身高過人的年輕漢子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身後都是雙膝跪地,沒有頭顱,從脖項處噴出鮮血的官兵屍體。

    還有在半空中漂浮的十來個腦袋。

    其他人早已經嚇得跑了。

    「你這人真有趣!武功不濟,還敢救人,你這個朋友我許褚交定了!」

    青年一把抱起了昏倒在地的何琳,眼中閃過憐惜,看向許褚微笑道:「好哇,我徐庶認下你這個朋友了!」

    竟是徐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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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天畫戟流火般砍向了王越的脖項!

    王越雙手抱劍,格擋在了方天畫戟上。

    可惜不是月牙和戟尖之間的縫隙,在久戰之下,王越左臂上的傷影響了王越長劍的精準度,這一劍擋在了右月牙上。

    方天畫戟詭異的顫動,那團燃燒的火焰驀地擴大了一倍。

    只有王越心裡清楚,方天畫戟沿著自己的長劍的劍身高速地翻轉了一百八十度,左月牙已經割向了自己的脖子。

    王越閃電般後退。

    呂布立馬橫戟,看向這值得尊敬的對手。

    王越眼中湧現出滿足,就在此時,脖項處出現一道細不可見的紅線。

    鮮血噴出。

    「師父!」一直在留意王越、陷入苦戰的史阿見到自己的師父如此情景,狀若瘋虎般掃開身邊的敵人,策馬向王越奔來。

    王越頭都未回,淡淡道:「史阿,你說得很對,這風聲很好聽!莫忘記師父囑咐你的事情!」

    言罷倒地,一代劍聖,得償所願,戰死沙場!

    史阿頭腦發脹,早忘記王越對自己的囑咐,向呂布衝來。

    呂布冷笑,一揮方天畫戟,罩住了史阿,轉眼間便會取了史阿的性命。

    就在這時,八支雕翎箭破風而至!

    呂布動容!

    格擋雕翎箭時,一把男聲傳來:「讓我太史慈會會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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