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宴會仍然在昨晚的大廳中舉行。太史慈帶著徐盛老早就來到了大廳外面的院子中,自是為了尋找那些可招攬的目標。
才到園子門口,太史慈就發現今晚參加宴會的人明顯比昨晚還要多。令太史慈驚訝的是今晚居然有許多女賓。
這時代女子也可出席宴會嗎?太史慈尚是第一次在這種宴會上碰到女性,自是奇怪,當然在西北六縣又另當別論了。
旁邊的徐盛卻道:「看來今晚許子將先生必到。嘿,早知如此,把貂蟬妹妹帶來就好了。」
太史慈大感奇怪,追問下才從正用奇怪眼神盯著他,認為他應該知道這些事情的徐盛口中得知:原來許子將的月旦評分成許多部分,比如:雅量、捷思、將略、品行等等,不過其中有一項是天底下男人都感興趣的,那就是:儀容。
顧名思義,這是為評論女子優劣而單獨準備的。能夠獲得此項殊榮的,無一不是艷蓋八方且出身高貴的美女,成為眾多世家子弟所追逐的婚姻對象。更是許多世家大族通過聯姻實現強強聯合這種手段的標準。
比如上一代的「儀容之首」——徐淑,便是有名的才女東漢詩人,最後便嫁給了大才子黃門郎秦嘉(字士會,隴西人)。
可惜天妒紅顏,徐淑的丈夫早死,徐淑孤苦一生,誓死不在嫁人,弄得身為家主的徐淑的哥哥大為惱火,不再照顧沒有經濟來源的徐淑。
許子將一直認為徐淑僅次於班婕妤,為大漢難得的女詩人。
「瞻望兮踴躍,佇立兮徘徊,思君兮感結,夢想兮容暉。」臨了徐盛還背誦了一首徐淑的「離別詩」,在一旁唏噓不已。
太史慈這才明白為什麼今晚的女子如此之多,說穿了就是等待許子將的品評,其中更有各個世家大族的政治目的在其中。
不過這漢代的才女怎麼都這麼倒霉?這徐淑和蔡文姬第一次婚姻的的遭遇也太像了吧?
算了吧,自己也是無能為力,還是不想為妙。
不過與徐盛相反的是,太史慈恰恰慶幸小貂蟬沒有來—他只想讓這女孩過平凡的生活,不要再陷入到骯髒的政治中去了。
想到這裡,太史慈才與徐盛步入園中。
這時應邀赴宴的已來得七七八八,在通明的***下,太史慈發現那些女子都頭結雙髻,盛裝赴會,服飾多為衣裳相連的深衣,頭帶步搖,又或長絡垂膝,隱見下裙,羅衣長褂,手拂廣袖,配以綰臂的金環,約指的玉環,耳後的明珠,肘後系的香囊,繞腕的鐲子,腰間的玉帶,一時衣香鬢影,教人目眩神迷。
男賓們今晚大概也是有備而來,打扮與昨晚頗不相同,各個頭頂冠冕,長衣夾袍,後襟裁剪成燕尾之狀,亦款擺生姿,與女仕們相映成趣。
才一進園子,就有一大群人上來搭訕,自是想要與這新崛起的年輕人套近乎。畢竟太史慈與管寧已互引為知己。
更有不少女孩兒在偷偷地看著這個聲名日隆的英俊男兒。
太史慈感慨良多,大歎世事無常,人情冷暖。
反倒是管寧沒有過來打招呼,只是遠遠地略一點頭,邴原眼中倒是射出了仰慕之色,對他一拱手。
兩人身邊自是一大群男男女女的仰慕者。
太史慈欣然,知道管寧已成功地說動了邴原。
秦周今晚自是熱情得多,主動上來和太史慈搭訕,太史慈依足了禮數,又感謝他邀請自己去北海作客的美意,秦周大喜過望。
任燠和管統看到他還是滿臉的嫉恨,此時正與三人談話,看來來頭不小,旁邊也圍著一群人。
其中一個文人打扮、趾高氣昂,身材不高卻飛揚跋扈,一雙細眼時時露出艱險狡詐之色,身邊站著一個面孔兇惡的大漢,臉上戴著條條刀疤,一股殺氣無可掩飾的瀰漫而出,弄得沒人敢靠近他。不過亦好色得很,此時正在貪婪地盯著園中各個角落的美女。
三人中以那正在吐沫橫飛指天說地的人身材最高,不過面色青白,身體瘦如竹竿兒,不堪風吹,偏偏聲音洪亮,侃侃而談,弄得眾人不時讚歎。
太史慈深知此時文人好清談之風,大概眼前此人即是此道中人。
陳琳和徐干卻在另一個談話的***裡。
為首的是一個公子哥,自己不認識,看樣子是今日剛到的,年紀不大,也是一臉的驕橫之色。倒是這公子哥旁邊的一個狀似軍師模樣和徐干談笑甚歡的年輕人不可小覷。
作為主人的孔義和孔融倒不在園子裡。
「你就是太史慈!」一把嬌柔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太史慈愕然,轉頭看去,卻見一名少女站在自己的面前。
此女典型的小家碧玉,個頭不高,編成辮子的長髮卻到了大腿的根部,看來常常在戶外活動,所以皮膚並非如小貂蟬又或步飛煙那種驚心動魄的瑩白如雪,但那種琥珀色的皮膚自有一番韻味。
有點兒像只正在發脾氣中凶狠的小野貓,但絕對是今晚最漂亮的女子之一。不過此女看上去似乎跟自己有仇似的。
努力回憶,也想不起自己何時招惹過這樣的大小姐。
念及此,太史慈唯有微笑道:「在下正是太史慈,不知這位小姐系出何門,又有何見教?」
這女孩先是見到太史慈的俊臉,又見他陽光般的微笑,居然一窘,臉紅了起來。「想不到他竟是這般丰神俊朗。」心下先消了幾分敵意。
坦白來講,此時的太史慈剛剛二十歲,臉上褪去了往日的稚嫩,目如朗星,直鼻修眉,在文雅中流露出一股英姿勃發之氣,配之以他那鶴立雞群的身高和完美的體態,對女性極具殺傷力。
徐盛卻在旁邊幸災樂禍的看笑話,心想:主上果然今年命犯桃花。眼前這位又是一個棘手的主兒。……不過,真漂亮!
那女孩旋又驚醒,抬頭噘嘴道:「本小姐劉璇,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什麼三頭六臂,讓大哥哥和二哥哥為了你鬧得不亦樂乎!」
太史慈恍然:原來眼前此女是劉氏宗族的七小姐,深得劉方的寵愛。劉繇和劉岱雖然在別的事情上分歧頗大,但見了這個妹妹一般的寵愛。
自己當時聽到她的名字還在嘲笑,猶言怎麼起了個跳水冠軍的名字。不過今日一見,太史慈倒覺得一點都不過分。
同時亦大感頭疼,此女出了名的刁蠻,不好對付。
太史慈斟酌著道:「劉小姐言重了,我與正禮兄是多年好友,正禮兄對我更有提攜之恩,自是永世不忘,至於小姐的大兄劉岱兄,我兩人之間誠然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令兄主要針對的不是我,將心比心,自是理解。倒是那個王肱讓人不能忍受,我當時也是一時之憤,所謂『覆水難收』,今日今時早已無法回頭。」
「覆水難收」?這麼新奇有趣的比喻還是第一次聽到!
劉璇為此一呆,不過太史慈說的這些事情她自是知道,劉岱和劉繇之間的爭鬥更是勢如水火,那個討厭的王肱自己更不喜歡,整天一付目中無人的樣子。
但她來找太史慈的麻煩只是心忿太史慈這些年在東萊郡壓的劉氏宗族抬不起頭來,在族內,太史慈的名字已經成為了一個禁忌。
當然心中的好奇更是壓倒了一切,幾年來,人們用的東西越來越多的都是西北六縣的出產,一些製品更是天價,劉氏宗族的人們一面對西北六縣絕口不談,一面又每天都在與西北六縣發生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去年,一個與劉氏宗族世代交好的商人在拜訪劉方時帶來了一套西北六縣學堂中的教材,說是西北六縣很多的行業的基礎在這幾本書中都能找到。
天性好奇的劉璇自是大感興趣,因為她實難想像自己脖子上戴的晶瑩如玉的玻璃製品是出自那些在她想來骯髒不堪的工匠之手。
豈料眾人看了大批胡說,劉方更命人把這些書籍燒掉。
劉璇更加好奇,偷偷命人把書拿進她的閨房,晚上背著家人翻閱,豈知一看便入迷,愛不釋手。
先是這書的做工精良,一律的蠅頭小字,劉璇怎麼想也想不明白:據說這書在西北六縣是大量發行的,西北六縣的小孩兒人手一本。這要找多少人抄書才抄的完?而且都是這一個筆體。更何況,西北六縣儘是大字不識的農民。
她當然不知道西北六縣已經大量採用活體印刷技術。
再就是書中內容,更是顛覆了她許多的常識,比如說書中認為人們通常說的的天圓地方是錯誤的,為了證明,書中舉了一個例子,說東萊靠近大海,人們站在岸邊眺望遠遠歸來的漁船時,總是先看到船和人的尖端部分,然後行近了才能看到船的整體。屢試不爽,無一例外。
最後總結說,大地並不是平整的,而是帶一定的弧度。至於為什麼帶弧度則需要進一步探索,但決不能因為無法解釋就自認為他不存在。
剛開始劉璇自然是激烈反對,這種說法簡直匪夷所思,為此,第二天她自己跑到海邊看了整整一天,最後卻不得不承認書中的內容是千真萬確的。
「用事實說話!」這句話已經深深地刻在她的腦中。
而在這兒不久後,劉璇就成了劉氏宗族內算帳最快的人,一個個繁瑣的加減在她面前都變得十分簡單,弄得別人大為驚奇。
劉璇卻不敢說這是她自己偷學西北六縣數學課本的結果。
不過劉璇卻看得出,大概在西北六縣,一個普通的學生就可以比得過家裡那些算帳多年的老師傅。
難怪西北六縣處處比別人出色!
於是,自那時起,劉璇就渴望見一見太史慈這個百姓贊、世家罵、被賦予種種神秘光環的男人。
此次她費盡唇舌的央求劉方讓她「出來散心」實則就是因為她料到太史慈有極大的可能回去臨淄。這還要多多感謝那個還未現身的許子將,要不是他的月旦評上有儀容一項,老爺子才不會讓她來。
這才有今日的相會。
劉璇正要說話,旁邊卻走過來一人,出聲道:「七小姐,不可亂走,有家中世交要見您。」言罷,頗不友善地盯著太史慈。
太史慈看去,是一個近三十歲的文人,面色紅潤,沖虛淡雅,中正平和,與人氣度頗大的印象,只是此時對自己臉色不大好。
這人太史慈認識,因為在盧鄉時看過諜報部門繪製的他的畫像,名叫孫邵。
此人是北海高密孫氏家族的人,後來在孔融出任北海太守後當過孔融的功曹,被孔融稱讚為可任朝廷要職的人才,後隨劉繇到達江東,繼而輔佐孫權。孫權稱吳王后,孫邵成為吳國首任丞相,不過不長時間就因長時間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而體弱多病的原因而病逝了。按照歷史來看,兩人本應同殿為臣。
本來也是太史慈渴望得到的一個人,可惜卻被劉氏宗族先行了一步。
劉璇無奈的跟著孫邵走向園子的另一端,回首時看著玉樹臨風的太史慈,竟生出一絲依戀之意,原因恐怕連自己都說不清。
太史慈也感奇怪,怎會從此女眼中出到不捨之意?哪裡知道劉璇這小女兒的心事,只是暗罵自己自作多情。
順著劉璇走去的方向看去,太史慈虎軀一震。
才只一眼,他就斷定:自己看見了不世梟雄、曹操。
因為眼前的這個三十歲才出頭男子太出眾了。
如果說管寧的氣度內斂,流露出沉思者的睿智的話,這曹操就是一種擋不住的囊括四海的霸主氣質。
身材只比常人高出一點,但骨骼比常人粗大的多,走起來龍行虎步,極具氣勢,本是霸氣十足的臉上隱隱帶著文采風流的清秀,在淡金色的膚色映襯下,形成了一種難以明言的邪異魅力,讓人忍不住產生一種對其臣服的衝動。
落在劍把上手指卻出奇的長,想想過去和將來會有多少人命喪在這只白皙的手上,太史慈就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在曹操旁邊是個胖子,長相滑稽,雖然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才剛一見面就出言把劉璇逗得連連嬌笑。
引的園中那些早已注意到這美女的男人們紛紛把目光向著劉璇行注目禮。
這人應該是鮑信吧?
此時,與陳琳和徐干在交談的那位公子哥也向曹操走去,執晚輩禮,只不過態度相當勉強。
不遠處的秦周卻也上前與曹操寒暄。
太史慈大感奇怪,秦周畢竟是受過黨錮之亂的清流黨人,看到曹操,應當會想起他的祖父十常侍之一——曹騰,雖說對清流黨人的平反本就是曹操一手促成的,但秦周也不應如此親熱!?
太史慈搖搖頭不去想它。
任燠和管統也不過來打招呼,顯是與曹操關係一般。倒是那個口若懸河的瘦竹竿兒看到曹操後聲音小了很多。
孔融此時也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加入了這個行列,轉眼就和曹操等人言笑甚歡。看著兩個人一付知己的模樣,想想日後曹操殺孔融,太史慈就生出滄海桑田之感。
這時,太史慈隱隱約約聽見孔融提及自己的名字。
果然,孔融轉身看見他後,便高聲召喚自己,連忙上前,向眾人施禮。
曹操見到太史慈後,眼中爆出異彩,明顯被太史慈過人的風采所打動,呵呵笑道:「幾年前,我與正禮兄道左相逢,傾蓋而論,聞青州戰神大名久矣,今日又聽文舉兄對子義的文才大加讚賞,曹某真是三生有幸。」一付相見恨晚的樣子。
太史慈這才下想起,曹操與劉繇和劉岱的關係始終不錯,記得歷史上曹操擊潰青州兵就有為與黃巾軍戰死的劉岱報仇的意味。
心下凜然。不過想想歷史上的曹操唯才是舉,豈是僅僅計較之輩,也就放下心來。自是與曹操親熱地打著招呼。心中亦明白,日後相見只怕便是仇敵,故此分外珍惜今晚的相聚。
當然心中更不會興起現在就幹掉曹操的想法。一是源於對曹操的欣賞,二是為日後的發展考慮,如果沒有這曹操,日後那十八路諸侯能不能組織起來還是一回事。自己又如何乘勢而起?
轉眼看向劉岱的好友鮑信,此君對自己亦是一付興趣盎然的樣子。難怪他也能成為曹操的好友,「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一點都不錯,自不會因為別人的評價而盲目的對一個人下定論。
孫邵冷著臉,與一臉好奇的劉璇相映成趣,原來劉璇剛才聽孔融說起太史慈昨晚技驚四座,才壓全場,連管寧亦為之傾倒,對太史慈更是刮目相看。
管寧是什麼人?這太史慈居然能讓管寧引為知己,眼前的男人越來越神秘了,劉璇心中自是泛起了小女孩兒崇拜大英雄的心理。
那公子哥顯是對太史慈一臉的不耐煩,自是看不起太史慈這寒族子弟。倒是在他身邊的文士在仔細地打量著他。
徐干則親熱地與太史慈打了個招呼。
這時,孔融才為太史慈介紹,原來這個公子哥竟然是袁紹的大兒子——袁譚,太史慈看看他二世祖的樣子,心中暗歎難怪袁紹不喜歡這大兒子,非要把自己的位置留給袁尚。
又想到袁紹與曹操自幼即是好友,難怪袁譚見到曹操執弟子禮。
旁邊與徐干非常熟絡的人赫然是王修,也就是歷史上袁譚出任自家封的青州刺史時的助手,青州別駕王修(字叔治,北海營陵人)。
太史慈大感奇怪,這王修明明是先在孔融手下任高密令,然後才追隨袁譚向後出任治中從事、即墨令、和青州別駕的,怎麼現在就與袁譚攪和到了一起?
這王修也是自己竭力想要得到的一個人物,只是他與管寧一個脾氣,喜愛遊學,聽他家的鄰居說,此人遊學南陽,據說去找自己的朋友張奉了。
太史慈知道這王修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史書上寫著王修此去正逢張奉全家生病,是這王修照顧才漸漸地好起來的。俗話說「病去如抽絲」嘛,太史慈也只得放棄。
孔融卻解開了太史慈的疑問,原來這袁譚也在「遊學」,名為遊學,實則在招攬天下名士,這王修與袁譚半路巧遇,袁譚有點眼光,看出此人大才,又聽到王修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照顧朋友的美聞,當然蓄意籠絡。
太史慈趁機向孔融問起宴會的主人孔義,卻原來孔義在後堂與那個大商人糜竺有事商談,不問自知,自是有大交易。而太史慈一心惦念的武安國則因為城防問題不能出席晚宴。
不過太史慈卻猜這是武安國自己主動要求的,這粗漢原本就不習慣這種場合,有此借口哪還不大為利用?
正在這時,園子的門口處傳來刺史府中負責接待的軍官的驚喜的聲音:「許子將許先生到!」
眾皆嘩然,院內一片混亂。
孔融忙叫過一個僕人,命他去通知孔義。
管寧、邴原、曹操、鮑信、袁譚、秦周等等,就連那任燠和管統以及太史慈始終不知姓名的與任燠和管統自顧自說話的那個文人和那個一直滔滔不絕的傢伙,齊齊向園門口湧去。
太史慈也想要見見這位號稱三國時代最擅長於相人之術的許子將的風采。隨眾人向前擠去。
幸好沒有出現昨晚初見管寧的那種局面。
這許子將早已年過五十,但卻得養生之道,看上去只在三十歲許,仙風道骨,配之以如雪白衣,自具飄然出塵之姿,那一雙眼睛清澈見底,彷彿可輕易把別人的內心看破。
此時許子將正神采飛揚的與眾人打著招呼往裡走,身後是陸康和國淵,顯然是在刺史府外巧遇,一道進府。
太史慈卻注意到許子將旁邊的一名魁梧大漢,年紀與自己相若,但氣度不凡,長得有若峻岳崇山,比他太史慈還要高了半個頭,手腳粗壯之極,臉骨粗橫,肩膊寬厚,眼若銅鈴,帶著剛毅決絕的神色,外貌雄偉,渾身散發著驃悍懾人的魅力。一看便是一員勇悍絕倫的不世戰將!
這人是誰?太史慈深吸了一口氣,觀其氣度步伐,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
在場的其他武將明顯被他比了下去,就是遠在黃縣,這兩年武功突飛猛進的王豹也比他遜了幾籌!
曹操此時也落在這大漢的身上,充滿了驚異。
許子將此時也看到了曹操,身軀明顯一震,神色一變道:「原來孟德也在此處。」
曹操注意到了許子將臉上的變化,哈哈笑道:「子將先生,十多年不見,可喜風采依然,我心甚慰,小時孟德不懂事,對先生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太史慈聽得莫名其妙;曹操何時得罪過許子將?
徐盛在旁湊近太史慈的耳朵道:「這曹操年幼時曾經拜訪過子將先生,求子將先生對他點評一二。」
太史慈點頭表示知道,「子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就是許子將對曹操的評價,可謂中肯,且後世盡人皆知。
徐盛又道:「不過這曹操膽子太大,見到許子將開始時不願意評價自己,居然抽出了家傳寶劍倚天劍橫在了許子將的脖項處,逼著許子將點評。」
太史慈呆了起來,這才知道此種尚有如此精彩的內幕。
想想也是,這許子將大概是因為曹操是宦官之後才不願意點評吧?
看來這曹操當年也是個愣頭青。也難怪許子將見到曹操神色大變。要知道小時的曹操連權傾朝野的十常侍之首張讓也敢得罪,居然敢半夜三更翻牆而入張讓府內,要把張讓府中一位色藝雙絕的絕色舞姬偷偷帶出府去。
結果被人發現,大打了一場,這曹操陸戰功夫極高,手使短把雙鐵戟傷數十人,突圍而去。
事後張讓顧及曹操的祖父曹騰是十常侍一脈,也不計較。由此可見曹操的膽大妄為。
許子將聽到曹操的話,眼中的神色很複雜,有欣賞有疑惑也有思索,可唯獨沒有太史慈意料中的憤怒。
太史慈看得心中一震,難道事情並不像徐盛說的那麼簡單?
許子將拉過身邊的大漢,肅容道:「仲康,這就是曹操,字孟德。」語氣平淡,不加任何感情。
仲康是誰?太史慈大搔其頭,這古人的字總也記不清。
許子將轉向曹操道:「孟德,這是我許氏族中的虎兒,許褚,字仲康。」
原來是許褚!虎癡許褚!
那個與馬超大戰百多回合不分勝負輸贏的絕世悍將。
太史慈大罵自己疏忽,早該想到這大漢是許氏宗族中的悍將許褚。
太史慈看著許褚恭敬的對著曹操行禮,剛剛興起的招攬許褚的念頭即被澆滅。
看來曹操與許子將之間的事情決非徐盛說的那麼簡單。如果許子將瞧不起曹操,絕不會在日後默許許褚帶著許氏家族盡數投入到曹魏集團。
袁譚在一旁自是不甘落後,出聲道:「小子袁譚,見過子將先生。」
曹操在旁解釋道:「此乃本初的大公子,袁譚袁顯思。」
許子將聞言呵呵笑道:「原來是本初的大兒子,不必多禮。想我雲遊多年,好長時間沒有回汝南老家了。」
汝南本是袁世家族的郡望所在。袁紹、袁術皆從此地走向了洛陽這政治的中心,渴望延續四世三公的神話。
袁譚聽見許子將只是問候家中情況,卻並未對自己下一句評語,心中失望,情緒低落道:「晚輩幾年來一直在外遊學,自也不知家中情況。」
不少人見這袁譚喜怒形於色,不由暗暗搖頭。王修亦在旁皺眉不語。
果然,許子將點了點頭,不再搭理袁譚,逕自與管寧和秦周及孔融說話。
「早聞淮南許子將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見,幸何如之?」一把極有磁性的男音傳了過來,眾皆愕然,轉頭看去,原來是那個在任燠和管統面前滔滔不絕的傢伙。
許子將愕然道:「這位是……?」
孔融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曹操眼中的殺機一閃而過,面色平靜道:「這位就是咱們的大術士平原襄楷(字公矩)先生。」
沒見過這襄楷的人紛紛發出低呼。
太史慈卻感到今晚的宴會越來越有趣了,沒想到襄楷這個天下第一大騙子也會來參加這個宴會。
怪不得曹操見到他有如此反映。
這個襄楷在當時名聲很大,在平原郡更是家喻戶曉,那個向前青州刺史龔景推薦劉岱的陶丘洪就非常迷信襄楷。管統自不例外。
據《後漢書》上記載:襄楷的師父就是那個在《三國演義》中折磨死小霸王孫策的於吉。
這個於吉是琅邪宮、崇詣闕的主人,憑借其精湛的愚民騙術,號稱在曲陽泉水上得到仙人授予的「神書」百七十卷,起名叫《太平清領書》。內容當然就是陰陽家的那一套五德終始說。
後來被張角弄去了一部分,這張角也有樣學樣說自己受了南華老仙的指點,得到了《太平要術》。弄出個黃巾起義來。
這個襄楷與張角比起來亦是不遑多讓,居然說什麼天命使然,宦官和黃門要遭殃諸如此類的話,弄得冀州刺史王芬、南陽許攸、沛國周旌等連結豪傑,謀廢靈帝,要立合肥侯。
當時這夥人曾經找過曹操,結果曹操看出他們難成大事,根本就沒有答應。不過最後還是受到了牽連,弄得好長時間不得重用。但比起王芬的自殺、華歆的逃跑強得太多了。
當然要不是憑藉著自己祖父曹騰的關係,又憑藉著圍剿黃巾軍有功,安能得到濟南相的位置。
可最幸運的還是這個襄楷,漢靈帝非常喜歡他那些荒誕不經的文章,居然沒有要他的小命,叫人大感不公。
故此,曹操心恨襄楷也是正常。
難怪這襄楷見到曹操進園時有些不大自然。
許子將還未出言,襄楷卻向許子將介紹站在他旁邊的人:「這位是泰山太守,張舉大人。」又指著正貪婪地看著劉璇的那刀疤大漢道:「這是從事王武。」
張舉!太史慈越發覺得匪夷所思,居然在這裡碰上了按照歷史發展,即將要起兵造反的張舉!
看來襄楷已經如史書上所記載的那樣,向張舉說他有天子相,蠱惑他造反了。
只是起兵在即,這張舉到這裡來是什麼目的?
太史慈陷入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