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庭庭轉頭看著她。
「他怎麼可以這樣做?」張蓮叫道,「不管怎麼樣,那都是他的女兒。他、他竟然、竟然
「那個時候,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謝庭庭看著張蓮,露出一個遺憾的笑容,「蓮姐,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是親手殺了那個孩子。還是看著那孩子慢慢地變成另一個人,另一個恨你入骨,無時無刻不想著把你害死的敵人?要麼殺了那個孩子,要麼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孩子被怨咒吞噬,直至魂飛魄散,蓮姐」要是你,你會怎麼選擇?」
張蓮呆在那裡!
要是自己,自己會怎麼選擇?
「可,可那是他的女兒,」她顫聲說。
「嗯,那是他的女兒」小謝庭庭微笑著,「所以,在殺了那個孩子後,他又做了一件傻事,一件傻到離譜的傻事。」
「什麼事?」
「在他的女兒死後,怨咒就被迫跟那孩子的魂魄分開,尋找下一咋。目標,而那孩子的魂魄則進入了冥界」小謝庭庭低聲說,「在那之後,那個人救回了他女兒的身體,然後,親赴冥界,挑戰冥神」。
「挑戰冥神?」張蓮睜大了眼睛。
「嗯」謝庭庭說,「先殺了那個孩子,迫使怨咒離開那個孩子,再把她救活,這就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但他雖然救回了那個孩子的身體,她的魂魄卻被勾魂使者帶到了冥界,沒有魂魄的身體,那就只是無知無覺的植物人罷了。於是,為了救回他的女兒,他就只能以人類之身親赴冥界,想要將那孩子的魂魄帶回來。
但是,冥界可是冥神的地盤,八方**,九幽十類,所有生靈死,後。魂魄都歸冥神管轄,區區一個人類,想要從冥界帶出已經死去的鬼魂,冥神怎麼可能會同意?無奈之下,那個人就只能走他的最後一步」,挑戰冥神!」
「那,他成功了沒有?。
「怎麼可能會成功?」謝庭庭失笑,「在冥界挑戰冥神,那只是一個笑話罷了。不管那個人有多厲害,也不管他在冥界打敗了多少判官和冥將,但冥神可是冥界之王,是冥界中至高的存在,什麼樣的人,才有可能在冥界打敗冥神?」
「那他
「死了」謝庭庭可愛地聳了聳肩,「得罪冥神可是沒有好下場的。別人死了,還有投胎轉世的機會,他卻直接被冥神斬得形神俱滅。就為了一個孩子,枉送了自己的性命,你說這人傻不傻?」
「也許吧」張蓮悶悶地說,「不過,也許就是這樣的傻瓜,才更讓人尊敬和喜歡。」
「這倒也是」謝庭庭用手指點著臉頰,想了一想,「雲哥哥就是這樣的傻瓜。」
「嗯」張蓮笑道,「不過他可沒有那種嘯傲古今、天下無敵的本事
謝庭庭嘀咕道:「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他要是真的變得天下無敵,我還煩呢」張蓮哼了一聲,「現在也就是比人家厲害一點點,整天弄得很了不起的樣子,以後要真的變成絕世高手,還不知道會得意成什麼樣子。小
「肯定很瀟灑,很風光」。謝庭庭的眼睛星星亮。
「切,很臭屁才是真的」。張蓮恨恨地將一塊石子踢到水中,「現在就開始到處勾引女孩子,如果哪一天真的出了名,還不知道要拈惹多少花花草草呢。」
「蓮姐看著他,他不敢亂來的。」謝庭庭微笑。
「哼!」張蓮抬起手臂,「他要真敢瞎來,就算他天下無敵,我也要揍爛他。」
「嗯嗯!」謝庭庭使勁點頭。
「爺爺!」公孫薇薇想要向那從樹林裡走出來的老人跑去,卻被我硬生生拉住。
「姐夫,」她回過頭來看著我。
「他真的是你爺爺?」我看著那老人,雖然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但從他身上散出來的氣勢卻緊緊地壓制著我,讓我不敢妄動。
「他當然是我爺爺」公孫薇薇奇怪地瞅了我一眼,然後又看向站在那邊的老人,「爺爺,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你的身子」
公孫寅虎呵呵笑道:「在你被人抓走的這幾天裡,爺爺的病已經好了。薇薇,過來,爺爺很擔心你。」
公孫薇薇想要過去,我卻再使一把力,把她拉到身後。
「姐夫,」她不解地喚了我一聲。
我看著老人:「聽說前輩早已去世,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裡見面,實在是久仰久仰。」
「你就是雲諾吧?」公孫寅虎拂鬚道,「你會覺得意外,也是應當的。老夫當年雖然曾在奇異榜上排名第一。卻因紫華流精丹毒性作。最後不得不自斷經脈,這數十年間癱瘓在床,生不如死。由於老夫當年行走江湖時,也得罪了不少敵人,癱瘓之後,武功全廢,後輩擔心敵人找老夫麻煩,也就只好對外宣稱老夫早已病死。說起來,上次見到阿雪時,她還向老夫提起過你,今日一見,果然是少年英雄。看來你已經將薇薇從歹人手中救了出來,老夫感激得緊。」
公孫寅虎由醫入武,靠著紫華流精丹,在短短十年間從一名不會武功的醫師,一躍第高年,濁件事我以前就聽公孫雪說討瓚輛目剛的說法,公孫寅虎早已因紫華流精丹的副作用,毒性作而死,現在看來,在這一件事上,她連我也瞞住了。
原來公孫寅虎並沒有死,他只是選擇了自廢武功,寧可變成殘廢,也要芶延殘喘。這種方法,雖然跟我以「七重樓」封住自身經脈以減緩壽命損耗的做法,有相通之處,但是到了他那種境界,只怕要將身上的每一寸經脈全都弄斷,才有可能活得下來,如果我是他,我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樣的勇氣。
「前輩來了。那就太好了」我笑容滿面地指著通往戊木域的洞穴。「歹人就在這裡面,這裡就交給前輩了,我和薇薇先走一步。」
拉著公孫薇薇掉頭就跑。
還沒跑幾步,眼前一花,公孫寅虎竟然一下就擋在了我的前方,他的度快得不可思議,我甚至沒有看清他是怎麼移動的。
我驀地伸手,想要以鬼神刻印叫出穆華幫忙,公孫寅虎的聲音卻陰陰冷冷地傳來:「你不要動,你最好連一下都不要動,只要再動一下,你就死定了。」
右手牽著公孫薇薇,左手伸出,我額上冒著冷行,真的不敢再動。
一下都不敢再動。
只要再動一下,我就死定了」我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一點。
就算是穆華和葛老也來不及幫我。
鬼神之術,說到底也是陰陽術的一種,需要一點時間進行準備,而就是這一點點時間。已足夠讓公孫寅虎殺死我。
靈魂已經被這當年的第一高手緊緊地鎖定,身子一陣陣地冷。如果這老傢伙出手,我只怕連他的一招都接不下,這樣的感覺其實未必是事實,但從他身上散出的殺意卻逼得我不得不這樣去想,而我越這樣想,氣勢越弱,他的殺氣就將我逼得越緊,直至連氣都喘不過來。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緊緊憑著他的氣勢,就已經穩穩地立於不敗之地。
公孫薇薇看了看公孫寅虎,又看了看我,有些摸不著頭腦:「爺爺?姐夫,」
公孫寅虎對公孫薇薇連看也沒有看一眼,只是盯著我:「盧眉娘在哪裡?木藏子又在哪裡?」
他為什麼要找木藏子?
我在心中快動念,然後很快就明白過來」在救公孫薇薇時,村子裡的那些藥人都是死在鸚鵡的陰肅回寅三連殺之下,公孫寅虎去過那個村子,所以以為木藏子也在這附近。
公孫寅虎是天誅!
就是他,將九品仙方的秘方洩露給了天人,同樣也是他做內應,才能夠幫其他天誅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公孫家劫走公孫薇薇。就算我曾經把公孫世家有內奸的事告訴給公孫雪,她也很難去懷疑她的爺爺,公孫世家家主公孫博同樣也不可能去懷疑他的父親。
十二天誅真的是無孔不入,這些人,簡直是一個比一個可怕。
「盧眉娘被木藏子抓起來了」我冷冷地看著公孫寅虎,「他們不在這裡,我可以帶你去找她。」
他沒有馬上殺死我,應該是為了確認盧眉娘的死活,而我現在也只能利用這一點來拖延時間。
「你不過是想拖延時間」。公孫寅虎一眼就看穿我的打算,「只可被,我沒有時間。」
伸手一指,一道劍光刺向我的胸口」他用的竟是無形劍氣!
我的身體已經被他的殺氣壓制,連動都無法動彈。
這一次,真的是死定了。
碧靈巫膛載著張蓮和謝庭庭從空中飛過一座座山嶺。
張蓮坐在蟒的位置,謝庭庭跪坐在她的身後。
「庭庭」張蓮回過頭來,「對了,你說過,在這個世界,每一介。魂魄最多只能歷經九世,又或者是存在九百九十九年,然後就會消夫」,為什麼都是「九。?
「九乃數之極」謝庭庭回答,「在這裡,很多事情都跟「九,有關。」
「既然魂魄會消失,那這世上的生靈不就會越來越少?」張蓮不解地問。
「怎麼會越來越少?」謝庭庭微笑地說,「魂魄既然會消失,那自然也會有新的魂魄出現。不過魂魄的新生是很奇特的,你知道它們是怎麼長出來的嗎?」
「怎麼長出來?」
「從樹上長出來的」謝庭庭說,「這世上,有一個神秘的地方,那個地方叫做魂之夢境,魂之夢境裡種著許許多多的仙樹。這些仙樹是按照一定規律生長的,三百三十三年一開花,三百三十三年一結果,三百三十三年一成熟。仙樹上結出來的,是一種晶瑩別透。像人一樣的果實,這種果實叫做魂果。顧名思義小魂果就是靈魂之果,一旦離開魂之夢境,它們就會化作新生靈魂。破舊的靈魂消失,新生的靈魂出現。世界就是按著這種規律,將生命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來。」
「原來是這樣。」張蓮覺得這種事很神奇。
如果不是相信庭庭不會騙她,她真的會覺得這是只有在童話故事裡才會出現的東西。她笑道:「真的想去看看那個地方。」
「不可能的」謝庭庭搖頭說,「那個地方,凡人是到不了的
說到這裡,謝庭一靜若有所思!「不過,幾人雖然到不了那裡,卻背知」此神秘的手段把魂果採摘下來,只不過,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很大就是。」
「採摘魂果?」
「嗯」謝庭庭說,「魂果一旦離開魂之夢境,就不再是魂果,而是會變成新生魂魄。但是,按照一個遠古時期流傳下來的神秘仙方,魂果卻是可以拿來入藥的。千百年來,也不知有多少藥師為了配製那個仙方,想盡無數辦法,希望能夠得到還沒有化作新生魂魄的魂果,不過這種事非常困難,困難得幾乎不可能做得到。」
「幾乎不可能做得到」那就是說,其實還是做得到的?」
「當然是做得到的」謝庭庭笑著說,「如果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事。那又怎麼會有那個仙方傳下來?所以,它並不是完全不可能做到,只是很困難罷了。人的潛能是無限的,事實上,數千年來。能夠找到魂之夢境的人還是有不少的,但問題是,就算找到了它,也無法把魂果完好地採摘下來,離開魂之夢境的魂果總是會變成魂魄,而如果只是收集魂魄,那這世上盡有不少惡術可以做到,不管是鬼靈幡還是天陰傘,都是靠著收集魂魄煉製惡靈來揮威力的。收集魂魄容易,採摘魂果。卻是難如登天。」
「庭知…你知道的真多。」
謝庭庭微笑著,沒有再說話。
碧靈巫膛繼續在天空飛著,穿過一朵朵白雲。
張蓮忽然覺得背後一片柔軟,卻是謝庭庭從後邊貼上來,抱住了她。張蓮心中好笑,想著原來庭庭也會對她做這種孩子氣的事,這時,她聽到謝庭庭在她耳邊問道:「蓮姐,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離開雲哥哥,你會不會難過?」
張蓮怔了怔:「為什麼問這個?」
「我只是隨便問問」謝庭庭說,「我們不是一同從地球穿越到這個世界來的麼?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又回到了地球,雲哥哥卻留在了這裡,你會不會難過?」
想了想,張蓮搖頭說:「不會,我才不會難過,我為什麼要難過?」
「蓮姐,要說實話喲。」
「這本來就是實話」張蓮看著天際,「沒有什麼好難過的,就像他曾經跑到辟虐去找我一樣,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我就想辦法再找到他就可以了。就算是兩個世界,那又怎麼樣?我相信,他一定會再來找我的,而我也不會像上次一樣,什麼事也不做,就等著他來找我。這一次,,我也會去找他。」
謝庭庭怔在那裡。
「為什麼問這樣的問題?」張蓮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沒什麼,真的只是隨便問問。」謝庭庭笑得有些牽強。她將手從張蓮脅下繞過,在那飽滿的雙峰上抓啊抓。
「庭庭」張蓮竟然被她摸得臉都紅了,「別胡鬧。」
「蓮姐」謝庭庭問,「雲哥哥有沒這樣子摸過你?」
「庭庭」張蓮被她問得有些難為情起來。
「告訴我嘛。」謝庭庭的語氣中帶著撒嬌的味道,「告訴我又沒什麼關係?」
張蓮嘀咕道:「也、也就隔著衣服摸過幾次。」
「這樣啊」謝庭庭身子往後縮了縮,低頭去看她自己的胸,很鬱悶地說,「他都不來摸我的。」
張蓮憋著笑,差點喘不過氣來,有為這種事情鬱悶的女孩子麼?現在的庭庭,跟以前那個嬌怯易羞的小女孩,真的是很不一樣。
謝庭庭在張蓮身後跪直身子,改成從肩頭樓著張蓮的脖子:「蓮姐,我能不能給你一個忠告?」
張蓮道:「你說。」
「蓮姐」謝庭庭低聲說,「趁著還有一些時間,跟雲哥哥好好相處。玩得開心些,你和他能夠待在一起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庭庭,你在說什,麼」張蓮還沒把話說完,一股清香就已闖入了她的鼻息,她立時昏睡過去。
張蓮一睡著,碧靈巫膛馬上便消失不見,兩個女生從高處往下掉去。下落中,一道來自幽冥的疾風刮過,謝庭庭身上的衣裳神奇般地換了顏色,「黑色的長裙,黑色的鞋,黑色的貼花,黑色的綾。
她全身都是黑色,黑得一如來自冥界的鬼魂。
烏雲莫名地湧來,無數霹靂穿雲而下,穿著黑裙的女生張開翅膀,虛虛地托著昏睡的張蓮,有若隨風舞動的樹葉般往下飄落,遠遠近近。惡靈惶惶,陰陽兩界,鬼神皆驚。
穿著黑裙的少女落在了一處山嶺,昏睡的女生也慢慢地飄了下來,落在了草地上。
隨著一聲震響,虛無中撕開一道裂痕,有輛鬼車從空間裂縫中奔馳而出,停在黑裙少女的身前。一個半透明的老者閃了出來,朝少女躬身道:「公主,冥王讓我來接你。」
黑裙少女清清淡淡地「哦」了一聲。
一陣狂風刮過,剛網聚集而來的烏雲卻又驟然間散去,陽光再次透下。
半透明的老者,來自冥界的鬼車,穿著黑衣的公主,全都消失不見。
草地上,依舊躺著一個昏睡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