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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裡面,巴諾爾仍自抓著風闊,一路曲曲折折,走了十來分鐘,到了一所隱秘的小廳之中,又命伺候的下人退下,這才放開對方,壓低聲音說道:「我的二少,你們怎地來了這裡,這諾森王國也是你們能夠來得的?」
當年北方諸國混戰,各國都想讓自己境內的大風族人為己所用,諾森王國也不例外。卻不想大風族人不願給外人當炮灰,紛紛離境回到林海,各國顧忌到大風族的武力,不願在非常時期多樹強敵,也沒有多加留難,獨有這諾森王國,收編不成,居然派人追殺離境的大風族人。大風族人自是不甘束手就擒,奮起反抗之下,竟然將當時親自出馬的諾森皇太子,也是現今國王的親生父親殺死,自那以後,這大風族三個字在諾森就成了禁忌,任何與之沾染上關係的,都落不到好下場。
這赤巖城地處邊陲,天高皇帝遠,自然鬆懈了許多,巴諾爾等大富豪更是個個都和大風族交易極多。但彼此心照不宣是一回事,家裡公然來了一幫大風族人又是一回事,巴諾爾總算還有幾分良心,沒有出首報告,然而心驚膽戰卻還是免不了的。
秦易早已知道了這段往事,自然對巴諾爾為何有此反應一清二楚,這時笑道:「巴老闆可是不歡迎我們嗎?若是如此,我們現在就走,絕不連累閣下便是。」
巴諾爾這時才注意到躲在眾人之間的秦易,他和秦易雖然交往時間不長,印象卻是極深,待得從一干商隊護衛那裡得知其竟然是一位三品武道大師之後,更是心懷敬畏。此刻眼見秦易出面,頓時換上了一幅笑臉,說道:「原來風易大師居然也來了,大師這是說的哪裡話?在下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生意人,卻也知道義氣二字,旁的不說,只憑大師和二少曾經救過在下的性命,就是有天大的擔當又能如何?」當日風闊對他介紹秦易時,後者仍未說明身份,是以這巴諾爾只知秦易的化名,此刻仍自以風易大師相稱。
秦易道:「巴老闆高義,在下在此謝過了,這次倒是當真有一件事情要麻煩閣下。」將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我等對這諾森王國的近況一無所知,此事卻是還要煩請巴老闆多多幫忙,必有重謝。」說著對風闊使了個顏色,後者急忙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小的口袋,從中倒出數顆龍眼大小,光華熠熠的珠子來,正是大風族領地上特產的巖珠。
這巖珠並非產自蚌類,而是出自一種特殊的岩石之中,千百萬年才可形成一顆這麼大的珠子,戴在身上,能夠祛除百病,且能解多種毒素,珍貴無比,這幾顆巖珠,就足以頂得上巴諾爾行走林海幾年的收入了。俗語說,「皇帝不差餓兵」,大風族的長老們都深知此理,離開之前,風定特意為秦易等人準備了不少財寶盤纏,以作不時之需,這巖珠也是其中之一。
巴諾爾眼前一亮,隨即卻收回目光,將那巖珠推了回去,說道:「這珠子確實是好東西,只是幾位把我當什麼了?諾森王國誰不知和大風族來往會有什麼下場,我與諸位來往,又豈是為了這幾顆珠子?你們且先在這裡住下,我這邊正好有一批貨物,要運往沿海的深水港,明日就出發,幾位正好可以同行。」
風闊奇道:「巴老闆不是專走林海的麼?什麼時候也開始走上了沿海的路子?」
他和巴諾爾相交非止一日,知道這赤巖城中的商人分為走南路和走北路兩種,南路就是與林海各族進行貿易之輩,無不對林海的路徑極為熟悉,並且在林海中要有一定的人脈,北路則是專門在城裡坐地收貨,然後發往內地的商人。所謂有財大家發,兩者各有優劣,彼此之間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巴諾爾往沿海發貨,卻是犯了規矩。
巴諾爾笑道:「在下如今年歲漸大,在林海行走已然有些力不從心,一乾兒孫又都不成器,接不來這活計,沒辦法,只得改換門庭,棄了南路,試著走一走北路了。」
秦易道:「既是如此,在下等人就告辭了,但不知明日那商隊何時,在什麼地方動身,我等直接過去,也省得麻煩。」
巴諾爾道:「風易大師這是說的什麼話來?寒舍雖小,讓幾位住下還是綽綽有餘的,你們若是走了,豈不是在打我的臉?」執意請秦易等人住下,幾人謙讓一番,最終盛情難卻,還是在巴諾爾家裡住了下來。
且說這幾人到了後面住處,待到打發走了巴諾爾派來侍候的下人,贏月兒便道:「阿易,你可是發現了什麼不對麼?」她與秦易相識最久,彼此之間素有默契,剛剛秦易出言告辭,她便已經看出了些端倪。
秦易點頭道:「不錯,那巴諾爾說的大義凜然,神色間卻有些不對,似乎有些事情在瞞著我們。」他如今已是四品武者,神識較之從前又有進境,巴諾爾的神情變化乃至身體各部分的微小變動,都瞞不過他的探查,適才巴諾爾說話之時,心跳比起平時快了少許,臉上的熱度也比之平時增高了一些,目光更是有些閃爍不定,這些足以讓他有所懷疑。
風源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你不要把世上的人都看成卑鄙無恥之人,那巴諾爾受過二弟的救命之恩,又與我們素無糾葛,怎麼會無緣無故坑害我們?」他自從離了費倫莊園便一直一言不發,這卻是第一次說話。
秦易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世上雖說有的是重情重義的好漢子,可也不乏狼心狗肺,恩將仇報之人,那巴諾爾雖然被闊二哥救過,卻終究彼此之間沒有過太多交往,又怎知他是什麼樣的人?他乃是諾森王國之人,諾森與大風又是素有仇怨,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話未說完,風源砰地一拍桌子,怒道:「又是這一套說辭!異族總歸也是和我們一樣的血肉之軀,若是按著你的說法,這個世上莫非除了我族,便再也沒有旁人的活路了麼?」
秦易目光一凝,心下不無惱怒,但他原本與風源堪稱莫逆,能夠得到戰狂訣的傳承也是多虧了此人,這時渾不欲與之翻臉,雖然被其連連呵斥,仍是微微一笑,隨即轉換話題道:「不管怎樣,小心無大錯,你們且先在此休息,不要分開,有事只管以長嘯通知,我先到前面探查一番。」
說著就要動身,風源這時忽道:「我和你一起去。」秦易楞了一下,只聽風源又道:「這一回如若那巴諾爾當真心懷叵測也還罷了,若是他真心實意想要幫咱們,你卻因為些許猜疑就妄動殺機,我絕不依你。」
秦易心中一股怒氣湧了出來,差點當場發作,但他也知道如今並非發火的時候,只是點了點頭,隨後一言不發,出了房間,躍上房頂,向著巴諾爾的住處趕去。
這巴諾爾雖然有錢,論地位卻只不過是個沒有姓氏的商人,雖然用重金聘了不少武士,卻請不來真正有本事的人,府中武技最高的也不過是個六品巔峰的武士,法師更是一個沒有。秦易兩人一個四品,一個五品,雖然是在大白天,想要避過一眾耳目依然是輕鬆之極,一路竄高躍低,不過片刻就到了目的地秦易雖說並沒來過這宅院,卻深知巴諾爾這樣的商人的心思,整座宅院之中,最豪華,最寬敞,最氣派的必定是其住所。
兩個人到了正房的房頂,伏下身子,也不必刻意將耳朵貼近窗口或是房瓦,只管將神識外放,探入房中,裡面的人的動靜自然是洞若觀火。只聽裡面巴諾爾對一個人說道:「你且先下去準備吧,到時候聽信號行事,一定不要輕舉妄動。」那人低聲應了聲是,隨後躬身退出了房間。
這時那房中又有一人說道:「老爺,我看那大風族的幾個人個個武技不弱,那風易更是三品大師,您這番打算若是不成,只怕我們全府上下,再沒有一個人能夠活命。若是穩妥起見,還是通知城主大人為好,雖然不能拿到全功,畢竟有一份功勞可拿,再有城主大人從中間活動,憑著這份功勞恢復貴族稱號應當不是什麼難事。」
巴諾爾冷哼了一聲道:「費多,你跟了我也有三十幾年,無論是當年我家輝煌的時候還是如今,見過的貴族也不在少數,什麼時候見過他們會真心替別人謀取好處?托恩名義上拿我當表弟,要不是我這些年大把大把的金幣餵著,恐怕連門也不會讓我進。我如果重新恢復了爵位,彼此之間就是平起平坐的關係,他再也休想像從前那樣對我予取予求,呼呼喝喝,一個活動的金庫和一個貴族親戚,換做是你,會選哪一樣?」
說著深吸了一口氣,又說道:「這件事情雖然說是有風險,卻總大不過我當年帶著你,兩人闖蕩林海的時候。富貴險中求,這件事這要是成了,那風源和風闊是大風族未來的繼承人,再加上一個三品大師,擒下他們這份功勞足以讓國王陛下赦免我父當年的過失。況且那兩個大風族女孩我也見過真面目,全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兒,現今的王太子最喜歡這類異族美女,只要能夠將她們獻上去,搭上太子這條線,我們就等於有了一座天大的靠山。有這兩重好處,別說我們還有八成的把握,就是只有五成,我也會搏一下。」
風源聽到這裡,已是熱血上湧,再也按捺不住,當場就要跳入房中,質問那忘恩負義的巴諾爾,卻被一隻大手死死按住,回頭一看,正是秦易。他本來因著秦易的辣手頗感憤怒,又聽到後者無端懷疑巴諾爾,心裡已經存了從此與之不相往來的心思,這次跟來,也是為著怕秦易只因一時的猜忌,便再度下殺手,哪知竟然親耳聽到了巴諾爾的圖謀,心中不禁百感交集,竟然呆在了當地。
此時又聽巴諾爾對那費多說道:「這件事情雖說利益極大,終究是生死攸關。我幾十歲的人了,窮困富貴,生生死死都經歷過,倒也不在乎這些,但夫人和孩子卻是我塔來諾家族的希望。整座府邸之中,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等下晚宴開始之後,你便帶著夫人和少爺到別院去,如果天亮之後還沒有我的消息,你就帶著別院裡的財物,領著夫人和少爺遠走高飛吧。」
這巴諾爾娶了幾個妻子,卻只有最得寵的一位生下來一個兒子,今年不過八歲。巴諾爾老來得子,對這兒子看得比生命還重,這時話語之中已經有了些托孤之意。
費多跟了巴諾爾三十幾年,忠心耿耿,聽到自家老爺的囑托,一時不免淚水盈眶,但他素來行事沉穩,也知道其中的輕重利害,應了聲是,便不再言語。兩人又談了些旁的事情,卻不過是生意上的往來和府中的雜務,秦易眼見再探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便一手提著風源,沿著原路回到了住處。
秦易抓住風源的時候,用的乃是自己獨創的拿穴之術,後者雖然是五品武者,仍舊是全身酸麻,任由秦易將自己提回住處,鬆開手,這才得以恢復行動能力。當時就瞪著秦易說道:「你剛才為何不讓我下去殺了那忘恩負義的匹夫?」言語之間,一雙鐵拳已是捏得格格作響,顯見心中激動之極。
這風源自幼生長在大風族中,雖不能說人人都真誠相待,族人之間卻也是相互友愛,加之他一向只知習武,對世事不太關心,極少參與這種勾心鬥角的勾當,對人心的瞭解連風闊也不如,只道自己生性磊落坦蕩,又以誠待人,旁人自然也是同樣相待。誰知一出林海,先是視為知己的秦易竟然如同換了個人,對一幫毫無反抗能力的婦孺下毒手,又親耳聽到曾經被自己二弟救過性命的巴諾爾恩將仇報,只覺心中又是心酸,又是迷惘,只問了這一句,竟然再也說不下去,一張臉時紅時白,隱隱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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