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九章
這句話要是換在另一個環境說出來，聽到的人只怕都會大笑出聲，認為基恩是個傻子。
現在沒人說話。
也看了殘石的小精靈晨星嘴張得滾圓滾圓，她使勁揉著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雙瞳飄散出畏懼，無形中拉開了和基恩的距離。
「你不是人！你是神族之王的再生。」
龍在天無情地摧毀了基恩心中剛剛建起的脆弱的信念：「幾十年來，我走遍了帝國廣闊的土地，除了你之外再沒有遇到和你相同的人，一個都沒有，灰色魔力，正是無所不能的力量，它能轉化成任何一種魔法力量，難道不是嗎？」
「不……不是這樣……」基恩心亂如麻，茫然不知所措：「葛羅亞，你說，我是不是人類？你在我體內這麼多年，對我你還不瞭解嗎？」
葛羅亞保持了沉默。
基恩失望了，指著殘石憤怒道：「這是你偽造的，一定是你偽造的。」
龍在天二話不說，一掌將殘石拍碎，但見青色的石頭裡面卻是灰色，碎石一散卻又重新聚合，重新恢復成原狀。
「你看到了，這塊石頭並不是普通的石頭，它蘊含了灰色的力量，具有復合的能力，要破壞它不是我的力量所能辦到的，難道你還認為這石頭是我偽造的？偽造出這麼一塊石頭對我並沒有好處。」
基恩心慌地厲害。正在這時。一隻手挽住了他地胳膊。這隻手是那樣地穩定。他顫慄地身體無形中被安定了下來。
「其實你是人也好。還是神族之王也好。你還是你。再生地你擁有著人類地心。有著屬於你自己地靈魂。你要明白。你地身體是屬於你地。你地靈魂也是屬於你地。你地再生不是雷德蒙德茲寄生復活。而是真正地重生。你地父母也是你真正地父母。你不會失去自我。所以。不管你今後會不會擁有雷德蒙德茲地記憶。你永遠是你！基恩。我永遠不會離開你。永遠！」
銀月溫柔細語。如道暖流緩緩流進基恩地心田。
龍在天望著兩人。觸景生情。冷漠地眼睛不再冷漠。處心積慮幾十年。終於到了回歸地日子。那股子埋藏在心底地思念如潮水一樣湧上來。再不能用外表地冷漠來掩藏。
幾人都沒有說話。心情各異。許久。龍在天清醒過來。
「你們看過了。該是你們實現承諾地時候。」
基恩指著殘石道：「石頭可不可以給我？」
龍在天一聽，立即抓起殘石拋過去：「這個位面的所有事和我無關了，你想拿什麼直管拿。」
基恩單手接過這塊重達五、六百斤的石頭，丟進空間戒指，又道：「我要先見曼茜。」語氣平定，不復有先前的激動。
龍在天沒有任何遲疑：「好！」他拍拍黑馬，黑馬一步三回首回進了馬群。
三人回到了空間通道中，飛行過程中，基恩突然問：「我的老師希伯來呢？」
龍在天回道：「空間之門存在了上萬年，帝都尤里也經過了無數帝國的統治，舊帝國的滅亡，新帝國的誕生，不管是哪一個帝國，都一直將維護空間之門的責任傳了下來。空間之門並不穩定，特別在每一次大戰爆發前，空間之門都會產生不穩定的狀態，維持空間之門的魔法陣也就要經受考驗。帝國三百多年歷史，凡身為帝都三個學院的院長，都將承擔起保護魔法陣的重任，他們接任院長職務時，會由當時的皇帝引領觀看空間之門和大預言術，解釋空間之門的由來，告知他們的責任。內戰爆發，希伯來必須守護魔法陣在旁邊。」
龍在天這麼一說，一些疑惑頓然解開，難怪希伯來不願意離開皇宮跟愛葛妮絲走，原來根本就不是龍在天將希伯來關了起來，只是事有湊巧，內戰剛剛爆發，空間之門還算穩定，龍在天正在考慮是不是需要召令三大院長以防不測，希伯來卻是自個找上了門，也就將希伯來留了下來，直到內戰到了關鍵時刻，多明尼打到了帝都，空間之門才出現不穩定的波動，龍在天這才將另外兩大院長召進了皇宮。
由於空間之門的存在向來是皇室一代傳下一代，世人都不知情，所以愛葛妮絲找上門時，希伯來也不好言明，也就造成了誤解。
他們很快到了另一處秘地。
如同之前看到的那處秘地一樣，同樣是開闊的空間，都是用魔法扭曲出的空間。
不同的是，這裡是一片完整的石地，石地中有個碩大的圓形魔法陣，直徑足足有半里，奇的是在這個碩大的魔法陣最外圍又布有一圈奇怪的魔法陣，這個魔法陣沒有陣眼，在每個關鍵的交接處都有一個小窟窿，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
基恩之所以一眼看出是兩個魔法陣，是因為這兩個魔法陣之間留有十米的空隔。
進來後基恩一眼就看到了中間魔法陣上有個祭壇，上面有不同顏色的八個光柱，光柱中間都坐立著一個人，而在八個光柱圍著的中間，一個綠色透明的光球浮在十米高的位置。
不用仔細看，曼茜平躺在光球中，一動不動。
基恩大叫一聲：「曼茜！」就要衝過去，龍在天身體一晃，攔在了前面。
基恩想也不想，一拳打過去。
龍在天左手單掌頂住，拳風呼嘯，他的身形卻是一動不動，挺拔佇立。
銀月的銀槍則突然出現在了龍在天的側面，龍在天右手神劍橫起，利用劍身擋住了銀槍的槍尖。
龍在天身形一動，閃現到二十米之外，沉聲道：「不想她有事不要妄圖救她下來，她已經和魔法陣溶合在一起，只有等打開了空間之門，魔法能量耗盡，到時她自然會沒有事。」
「我怎麼能信你？」基恩冷笑道：「要是你走了，她卻死了呢？」
龍在天斷然道：「絕對不會。」
這時葛羅亞忽道：「絕對會死！」
龍在天一聽，勃然大怒道：「葛羅亞，你的意思是說我在騙你們？」
葛羅亞沉聲道：「
個非常複雜的五系魔法陣，主體是模仿了五系主神創陣，即使是我也不可能複製出來，何況還要經過細密複雜的改造，以你一個武士，實力再高，對魔法一竅不通，根本不可能完成這個魔法陣，我一直就很好奇，幫你完成這個魔法陣的人是誰，以這個人的實力，怕是比你還要強。」
龍在天一心要回去，剛才被葛羅亞突然否定情緒上一時激動，但他畢竟是極端冷靜的人，葛羅亞終究是他認為最為頂尖的魔導師，心情很快平靜下來，面色冷若冰霜：「你說會死，說出個理由來。」
葛羅亞道：「打開空間之門需要極為強大的力量，這個魔法陣的陣眼就是中間的祭壇，也就是說依靠中間的幾個孩子提供激發的魔法力量，我想問的是，那幾個孩子加上基恩，能提供這麼龐大的力量嗎？」
到了這時，基恩才看清祭壇上所有人的長相。
其中赫然有幾年前在三大魔法學院魔法交流上見過的氣系魔法學徒洛貝特、炎系魔法學徒布倫克、冰雷系魔法學徒霧法、火系魔法學徒奧克塔以及魔力是金系的百麗兒，另外三人則是他所沒見過的生面孔，但是年齡和其他人一樣，都極為年輕，猜得出他們都是經過探疆的人選。
基恩吃驚不小，百麗兒……怎麼也在這裡？他知道，這中間一定又有什麼曲折。
龍在天道：「他們都有九級的實力，八系力量相生相息，再加上基恩和精靈的血液和我手中的神劍，自然可以產生出強大的力量。」
神劍？基恩心中一驚，又是一把神劍，以龍在天這樣的人，拿著神劍的威力自然不是自己能相比的，不知道銀月會不會是對手，如果自己一意孤行，說不定連銀月的命……
想到這裡，基恩心中起了寒意，他突然發現自己對銀月的力量極為信賴，以至於從來沒想過銀月會輸會敗，也就一直沒想過銀月會死的問題，此時一想起來，真是遍體生寒，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目光不由望向了銀月，卻見銀月絕美的容顏上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她靜靜浮在身邊，還是那樣從容淡定，目光鎖定在龍在天身上，大有一觸即動的架式。
感覺到銀月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息，甚至有種不可直視的如神一樣的聖潔，心神又安定下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是準備放手一搏。
只聽葛羅亞道：「不錯，是能產生出很強大的力量，但那是要透支出他們的生命力和靈魂之力，已經站到聖域之上的你應該知道，這個魔法陣就算能借用天地間的力量，所需要的本體力量也不小，九級魔力是何等的渺小，再怎麼輔助相生，也不能達到開啟空間之門的需要，神劍的力量如果強大到可以不需要他們透支生命力和靈魂之力，那要他們又有什麼用，說起來神劍的力量也是有限，他們的生命力和靈魂之力才是這個魔法陣的關鍵，我很懷疑，這個魔法陣是不是真的用來開啟空間之門，就算是，龍在天，你又怎麼能斷定開啟的是通向你那個世界的大門呢？」
看著沉默的龍在天，葛羅亞沉聲道：「我不否認，在人類中，你擁有無人能比的天賦，擁有世人難及的智慧，但是你一心想回去，一生的期望都放在這上面，龍在天，你的眼睛被人蒙蔽了，那個人是誰？」
葛羅亞的話就像一根針扎進龍在天的心中，葛羅亞說的沒有錯，幾十年，龍在天日夜思念以前的日子，發誓要回去，這是他活下去的信念，如今終於看到機會了，理智就被**壓了下去，不試一試始終不甘心，否則的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起來，冷酷無情的龍在天實際上級個至情至性的人，哪會被葛羅亞幾句話就打消準備了幾十年回去的念頭。
「布努埃爾！」龍在天輕輕吐出這麼一個名字，他無視真正強大的對手銀月的目光，凝視著葛羅亞火焰的身體：「在魔法天賦上，可以說你葛羅亞是這個位面歷史上史無前例的天才，但是你知道布努埃爾的存在嗎？」
布努埃爾這個名字一說出來，基恩心一跳：怎麼會是他？
對於布努埃爾，基恩有極大的好感，布努埃爾不止對他多有幫助，甚至還送了曼茜一枚返魂戒指，說起來布努埃爾在基恩心中是一個絕對善良的老魔法師，如果龍在天的這個魔法陣真的是布努埃爾佈置，也許真的不會損害到曼茜的性命，還有……百麗兒……
基恩有過的經歷，葛羅亞也經歷過。
葛羅亞生前對布努埃爾並沒有任何瞭解，和基恩的瞭解處在同一層次上，同樣的，在葛羅亞看來，那個老魔法師深不可測，完全看不出深測。
「我知道有這麼一個人。」葛羅亞頓了頓：「他一個人完成的這個魔法陣？」
「是！」龍在天張了張嘴，卻突然閉口不語了。
「然後呢？就告訴了你使用的方法？」葛羅亞見龍在天臉色數變，也不知心裡在轉著什麼念頭，不由問出口。
龍在天好像處在一種失神狀態，簡單回道：「是的。」
葛羅亞閉口不語了，對於布努埃爾的感覺，和基恩一樣，認為是一個在材料室等死的善良老魔法師。
幾人陷入在古怪的沉默中。
過了不知道多久，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響起：「他活了多久？」一直遠遠跟在後面的小精靈晨星終於又飛到了基恩身邊，她那小小的心裡也充滿了好奇，開口問道。
龍在天的臉色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十分古怪，他回過神淡淡道：「很久，誰也不知道他的年齡。」
「哦，原來是個老不死的怪物。」晨星撇撇嘴：「是人嗎？」
龍在天沒有繼續理會晨星，反問基恩：「你說有兩系主神進入到了復活過程？」
基恩冷笑道：「你應該比我清楚，我的朋友陷入到了你佈置在皇宮內的魔法陣裡，然後就發生了這種變化，你不知道誰知道？」
龍在天搖搖頭：「我說過，這件事我不知道。」說
表面極為平靜，內心卻是翻起滔天的波浪，因為他知T法陣和這裡的魔法陣都是布努埃爾佈置的，布努埃爾在城堡附近佈置了四個魔法陣，說是保護城堡，如今看來是在騙他了，那麼這裡……會不會也在騙他呢？
龍在天感覺到了不安，他本是聰明絕頂的人，已然知道這個魔法陣的用途怕是不那麼簡單。
但是幾經掙扎，如果不嘗試，終究難以死心。
他把那些疑點壓在心裡，以免基恩等人升起疑心，更不願幫他達成心願，他沉聲道：「我相信布努埃爾，基恩，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幫不幫我？」
基恩譏笑道：「幫你？憑什麼？你殺了我母親，害我親自殺了父親，還想讓我幫你回去？我的仇又怎麼算？」
龍在天厲聲道：「你還不明白嗎？你沒有父母，沒有！」
基恩狂怒吼道：「他們生我養我就是我的父母，我是人！」說完手指一勾，勾出上百卷魔法卷軸，這些魔法卷軸清一色全是極品魔法卷軸製造，全都是九級魔法炎火之劍。
精靈晨星見要開打了，嚇得「嗖」一聲飛出老遠，盡量避高避遠。
呼！
龍在天身體頓時泛出一圈氣流：「好！你不願意我只能用強了。」
「嗆！」
神劍出鞘，劍鞘筆直射向基恩，空間似是要被劃開了一般，發出極端的破空聲。
銀月冷哼一聲，銀槍攔在基恩身前，銀芒大現，將劍鞘彈開。
「龍在天，你不怕引發末日審判嗎？」
龍在天冷聲道：「在這裡，你儘管可以放開手腳。」說完那原本如同普通劍一樣的神劍，散發出黑白糾纏的鬥氣光芒，周圍壓力忽重，龍在天直接一劍虛刺，一道匹練的劍氣直射向基恩。
銀月飛身攔在基恩身前，銀槍往前一點，這一點是直接利用了空間法則，槍尖盡頭的空間形成一個扭曲的面，劍氣撞在上面竟是跟著空間扭曲進去，而無法突破。
此時基恩已是飛身而起，取出了天誅權杖，點破兩卷魔法卷軸，兩把十餘米的火焰大劍浮在了身邊，他雙眼充滿怒火，喝道：「我毀了你的魔法陣。」
聲音剛起，龍在天冷笑道：「你毀著試試看。」一步後退，彷彿踏破了虛空，身體出現在了綠色光球上，神劍倒豎，作勢就要往裡插。
「你殺她看看！」與此同時，銀月利用速度規則出現在了龍在天身後，銀槍刺出。
基恩眼見龍在天要刺死曼茜，嚇得意念一轉，飛向地面的炎火之劍一個轉向，激射向了龍在天。
龍在天卻是往前一踏，倏地出現在半空中基恩的面前，銀月的一槍落了空，槍尖扭曲的空間爆開，發出「叭」的脆響，空間是一開一合，龍在天要是被這一槍刺中，再強大也會被空間裂口撕碎，而那把炎火之劍卻因龍在天突然出現在基恩面前而讓基恩失了控制，撞在了那道空間裂口上，爆炸出一片魔法的光輝，火焰散射得滿空飛舞，將祭壇都罩住。
「敬酒不吃吃罰酒，看你這半年來長了什麼本事！」
龍在天伸手就抓了過去。
基恩心念一動，身體成了一道虛影，另一把炎火之劍迎向了龍在天的手掌。
龍在天手掌化為彈指，點在炎火之劍上，這把炎火之劍也爆了開來，兩把炎火之劍散開的威力將這片空間完全充斥滿，只見到一片火光。
嚇得晨星尖叫：「救命！」
但這個時候誰還顧得了她，氣得她暗暗後悔，為什麼要跟進來？在這裡的，可全都不是善類！
火光中，銀光閃現，銀月又是攔在了龍在天追擊的路線上。
當！
一聲輕脆之極的響聲，銀槍和神劍交擊在了一起。
火焰中，龍在天是雙手執劍，銀月橫槍在頭，神劍上力量和龍在天的力量混在一起，竟然是勉強和銀月的力量相抗橫，肆虐的力量席捲而過他的身體，在黑色的緊身衣上留下無數道裂痕，但這一次的硬碰，龍在天又在力量上佔了上風，將銀槍直接壓了下去。
神劍眼見要觸到銀月頭盔，抗力反而突然消失，神劍將銀月分成了左右兩半。
龍在天暗叫一聲不好，是殘影！前傾的身體猛往前踏上一步，銀槍從他後心穿進前心出，空間的裂口將這片虛影炸了個乾淨。
銀月閃身到了基恩身前，基恩已然在快速變身，卻沒見龍在天的身影，散佈空間的感知沒有捕捉到龍在天的氣息，這熊熊大火也阻攔了她的視線，她只有橫槍不動守護基恩。
這些變化都在電光火石的剎那間，只是一瞬間的事。
中間的驚險只有交戰的三人心知肚明。
葛羅亞手一招，大火收斂，形成一顆黑紅的火球落在掌中。
銀月這才看清龍在天已然又站到了曼茜那個光球之上，傲然屹立，在他的後背上，緊身衣破開了一個口子，裸露的肌肉並不見傷口，但有一片血跡，剛才他畢竟沒有完全躲過，不過被小精靈淚水浸過的身體卻有著驚人的恢復能力。
多少年了，龍在天還是第一次受傷，但這並沒有讓他氣餒，反而激發起熊熊鬥志。
在屬於他的位面，他本來就是一位格鬥王者，擁有著傲骨，被葛羅亞召喚過來之後，一腔鬥志轉成了對愛人的思念，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血沸騰過，只有在強大無法預知勝利的對手面前，這股鬥志才被重新燃燒起來。
他仰望著空中的兩人，放聲長笑，豪氣沖天：「你們一起上吧，我龍在天倒是要看看是你們強還是我強！」
面對這樣的對手，銀月有心單挑獨鬥，但她也知現在根本沒那個可能，說句實話，現在的基恩放在外面的人類世界，絕對可以獨擋一面，但是在這裡，基恩卻是拖了她的後腿，讓她無法放手一搏，更何況這裡還有被禁的曼茜，以及那個百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