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賈淵的話,段虎並沒有太多的驚訝,眼睛微微一瞇,說道:「南齊洪峰的因素我也考慮過了,只是現在南齊正在和應付南方的叛亂,而且現在在南齊朝廷掌權的人是楊敬業和趙靜二人,他們最為顧忌洪峰,絕對不會讓他重掌兵權的。」
「的確,按照一般的條件來推演的話,他們的確不會讓洪峰掌權。」賈淵冷冷一笑,說道:「但是王爺您低估了您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比起洪峰掌權、南邊叛亂來,你這位江北霸主才是他們真正的心腹之患,只要你一露出半點破綻,他們必然會不顧一切的攻擊你,直到你倒下為止。如果王爺你攻打南疆的話,也就是等於你露出了破綻,他們只需要聯合吳國南疆,藉機拖住你和呂將軍的大軍,然後再讓南齊重新啟用洪峰,由洪峰帶領大軍攻打兵力空虛的荊州。以南齊洪峰的能力,短時間攻下荊州不是什麼難事,接下來他再調轉槍頭,攻打雍州,而蒙武此刻若是也從青雲關南下攻打雍州,那黃將軍便會四面受敵,全軍覆沒。當打下了雍州之後,蒙武、洪峰、御天、陳俊四股兵力不管其他的軍隊,直接攻打定州,和吳國配合,將王爺困於南疆,到了那時,王爺的基業便會瞬間崩潰,皮毛不存。」
聽到了賈淵的分析,段虎臉色變得極其難看,站起身來,面向賈淵,躬身一拜,語氣恭敬道:「我段虎無才無德,為人更是魯莽意氣,一直以來能夠得到左軍師這樣的大才輔佐,實在是我段虎之幸,請受我段虎一拜!」
賈淵沒想到段虎竟然會施如此重禮,臉色一驚,在賈淵這樣的人心中與其賞賜萬千金銀,倒不如上位者的一聲敬語來得喜歡,段虎正好擊中了他的軟肋,使得他慌了手腳,連忙上前將段虎扶起來,說道:「王爺乃是萬金之軀,豈可輕易跪拜,淵受不起呀!」
「受得起!左軍師能夠直言提醒,救我於此危難之際,當然受得起段虎的這一拜。」段虎沒有理會賈淵的阻擋,將這一拜行了全禮,而後讓賈淵回到座位上,虛心受教的問道:「不知道左軍師認為該如何處理現在的局面合適些?」
「嗯!」賈淵想了想,緩緩說道:「從東部聯盟與我等開戰,到吳國武成王進入定州和定州的地方勢力襲擊王爺,再到董斌、阿術突然叛變,現在江南那邊更是在呂將軍的攻擊下,南苗各部節節敗退,而吳國和南疆大猛族到現在還有沒派遣大軍應對,所以在微臣看來,這是有人施展了一個連環套,想要將王爺套往南疆。此人心思慎密,而且心狠手辣,不惜用十幾萬人和定州南苗的土地,換取一個機會,足見其心智堪稱可怕,既然他想要我們進入南疆,我們就偏偏反其道而行,將呂梁將軍調回荊州,留下曾輝和吳興武兩位將軍暫時守衛現有的南苗土地,同時立刻派人前往吳國,面見吳主文德帝,與其談判。」
「這樣又用嗎?」段虎疑惑的問道:「你剛才不是說有人設套嗎?若設套的人也有文德帝呢?」
「絕不可能,」賈淵斬釘截鐵的說道:「若是真的有文德帝參與此事的話,絕對不會讓武成王沈靖也參與進來,因為據傳武成王沈靖並非文德帝所出,他對武成王極為厭惡,不惜將其調到南疆守邊,若真的有文德帝參與,他又如何放心將這樣一件重要事情,交給自己極為厭惡的人呢?所以微臣懷疑武成王這些日子的做法,一定是瞞著文德帝做的,我們只需要派遣吏部尚書時進前往吳都便可令吳國不戰自亂,讓文德帝和武成王自相猜疑,相互攻伐。」
「甚好!」段虎點點頭,毫不猶豫的應允了,隨後他又說道:「那我們是不是也要停止對幽州的攻伐,轉而將兵力南調呢?」
「淵認為沒有必要,眼下我們真正需要對付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北疆的叛亂和西方諸國。」賈淵搖了搖頭,走到一旁的軍用地圖前,指了指北疆,隨後又指了指幽州,說道:「但是我們在對付北疆之前,先要給予東部聯盟有力一擊,令他們不敢在我們西征之時出來搗亂,幽州薛玄則是最好的目標,我們非但不要撤兵,而且還要王爺親自上陣,帶兵拿下幽州,最好能將薛玄生擒活捉,以振聲威,然後再夾大勝餘勢,西征薰斌、阿術、安息、吠陀,必可一蹴而成。當平定西方之後,我們便可攻打殘存的東部聯盟,進而一統北秦,這時便是攻打吳國南疆的最好時機。」
聽了賈淵的話後,段虎微
點頭,也對此表示贊同,隨後又問道:「那麼定州呢怎麼治理?」
賈淵搖搖頭,歉意的說道:「請王爺恕罪,地方治理並非淵之所長!不過我曾聽右軍師說過,王爺對定州的治理辦法十分正確,必須恩威並用,必須讓定州兩族的青壯對我軍心生畏懼,然後任命一名本地人為太守,再任命一員穩重的將軍為定州指揮使掌握軍權,通過通婚禮教之法,將其融入中原大族之內,便可令定州長治久安。」
「嗯!」段虎想了想,決定道:「如此的話,你立刻回去蒼隴,草擬一份奏章,交與軍機處通過,我這就命呂梁回防定州,而我處理好了定州事務之後,便立刻領兵北上。」說著從懷中取出金印,草擬了一份任命令,蓋上金印,交給賈淵,說道:「你回去之後,立刻讓時進組團出發,前往吳國談判,我會讓水師在天江一帶佈防,以壯威勢。」
「臣領命!」賈淵知道事情緊急也不矯情,接過任命令,收入懷裡便要離開。
段虎這時候忽然笑著朝賈淵問道:「我的左軍師你現在還想要歸隱嗎?」
「歸隱?」賈淵故作糊塗的說道:「臣說過這樣的話嗎?」
兩人對視一眼,不禁大笑了起來,弄得屋外那些人感到莫名其妙,又有誰能清楚就是賈淵在屋內的這一番話,最終確立了段虎未來數年的戰略方針,也從而使得段虎麾下的軍隊得以重新整頓,掐斷了剛剛冒起的兵亂之險,為段虎的勢力奠定了最為堅固的基石,後世人稱在這小屋內的一番建言,為封崗對答。
而也就在賈淵在為段虎的勢力加固基石,規劃藍圖的時候,大秦京師汴京的皇城崇明殿內卻又另外一番爭論,由頭依然還是段虎。這些年來,這個空有大秦政權首府之名的汴京非但沒有衰敗,反而變得比以前更加繁華了,只因這裡雖然地處四戰之地,但卻沒有沾上半點戰火,而從西北運過來的各種西域飾品,如今都是通過京師才賣到東部四州的,所以汴京就由一個政治中心,變成了一個商業中心。
不少清楚知道大秦實質已經滅亡的大秦官員全都過著一種紙醉金迷的頹廢生活,每日上朝只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但還有不少對大秦死忠的官員依然幻想著大秦能夠再次崛起,今日帶頭抵制上官宏的便是這樣一群人。
如今大秦朝廷分為三股勢力,最大的便是上官宏為首的親段派,其次便是以已經升任吏部尚書的武成義和太尉韓擎為首的太后派,而最小的則是以靖安老將軍宇文烈為首的忠皇派,這三股人馬在朝廷中相互攻擊著,為的就是讓彼此的勢力多一個不會令人反感的名義。
自從段虎已經攻佔定州,並拿下南苗的消息傳到了京師之後,可謂是朝野震動,他們全都沒有想到,平靜了六年的凶獸一出手就是這麼大的動作,不少人紛紛猜測段虎是否要將吳國南疆拿下,從而將其領地擴張成一個比當年大周朝還要大的領地。朝野會如何猜測段虎下一步的行動,不關上官宏的事情,他現在只想借用這個消息,讓段虎從中得到最大的利益,於是第二天他便和一小部分朝中官員聯名上表,遞交了一份奏章,而也就是這份奏章使得大秦朝堂震動不已。
上官宏以段虎為大秦收服定州,令大秦得以領土完整為名,表奏段虎晉陞為正王,加封九錫,建宗廟,立社稷。此議一出,宇文烈立刻站出來反對,甚至毫無顧忌的稱段虎為竊國奸賊,更不惜領著他們一系的人馬戴孝上朝,以明心智。
誰都知道若是同意了這份奏章的話,那麼就等於是讓段虎立國了。段虎現在所佔領的地盤雖然已經不再聽從大秦朝廷號令,但名義上還是大秦的國土,若是晉陞段虎的藩王為正王,那麼他便可以名震言順的立國稱王,而大秦朝廷與他的關係也就從上下級,變成了宗主國和從屬國,這是這些忠於大秦的官員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然而現在上官宏提出的這份奏章即便是在親段派裡面的官員也覺得有點過頭了,認為這無疑是將段虎放在火爐上烘烤,所以就沒有和以往一樣站在了上官宏一邊,而是無言侍立,不聞不問,這就使得上官宏在大秦朝廷的和那些忠皇派相差無幾,而最終能夠左右這份奏章的人就變成了太后派之首韓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