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統勳對於這個藩王之位已經覬覦多年,他心中很清楚只要能夠保持大秦國土的完整,即便只是名義上的完整,久安帝也必然會答應陳統勳的這個提議,而可以預見的是四大藩王之位肯定有一個是屬於他的。現在決定他是否能夠得到這個藩王之位的人,已經不再是久安帝了,而是虎賁大將軍府的那一位,只要那位夫人能夠點頭答應,那麼這個事情就已經差不多成功了九成。
接下來的幾日,陳統勳充分的發揮了他做為一個說客的潛力,接二連三的向虎賁大將軍府跑,運用他這三寸不爛之色,遊說柳含嫣答應久安帝的條件。可是無論他怎麼說,柳含嫣也沒有露出半點口風出來,特別是段虎將兵力集中在了東部,是否真的要攻打京師,也沒有給陳統勳一個准信。其實按照柳含嫣的想法,能夠獲得藩王之位對於段虎來說,是個非常有利的事情,畢竟這樣一來治理這塊偌大的地盤的名義就已經足夠了,而且她也可以名正言順的調派一些具有真才實料的飽學之事,前往西北為官,畢竟在這些讀書人眼中,名義還是非常重要的,否則名不正,言不順,那便會在西北政事的官員任免上有很大的難度。
可是這件事情已經超出了她所能決定的範圍,她是個知進退、明深淺的人,知道自己能夠決定什麼,不能夠決定什麼,經過和上官宏的商討之後,她決定先穩住陳統勳、穩住久安帝,同時派人快馬將這個消息送到了已經秘密進入了豫州的段虎那裡,讓段虎自己決定。其實段虎已經在前一天便知道了久安帝有意立他為藩王,以此來堵住他攻打京師的借口,王搏、張融、稱心和赤雲真人都分別派出他們的親信前來報信,可笑久安帝至今還不知道他最為親信的幾個人是段虎的手下。
段虎召集了丁喜等人將這件事情公佈出來,所有的武將都感到了由衷的高興,段虎能夠登上高位,那麼他們手中的權力也就也越大,若是能夠獨立出來稱皇稱帝那就根好了,他們就能成為開國元勳,名留青史,可惜這只能是想想以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可能實現。比起武官的一致贊同段虎接受藩王之位,文官就顯得理智多了,都對這個藩王之位沒有太大的興趣,反而勸諫段虎不要馬上接受這個藩王之位,等出使南齊的時進有了確切的消息以後再做決定。
比起武將們盲目的樂觀,段虎更加願意聽從丁喜等幕僚的意見,畢竟丁喜等人的理由要充分得多。現在段虎對於這些地盤的掌握已經是無名有實,對於什麼名義這類的段虎毫不在意,因為他相信在重金高官之下,沒有多少人還能堅持自己的原則,而且從武安城趕過來的林重師也告訴了他一個不太好的消息,他快沒錢了,這才是他沒有立刻同意接受藩王之位的真正原因。
雖然戰鬥不過兩個月,但是所耗費的金錢就已經成了一個驚人數字,大秦朝廷到如今還只不過是出了很少一部分的軍費,為了保持軍隊的戰力,其餘的糧餉、糧草和撫恤金等都是段虎墊付的,以前他搜刮過來的所有金錢差不多全都攤了進去。如果段虎接受了藩王之位,那也就是說大秦朝廷將不再負責出軍費給他,那樣的話段虎以前墊付的錢和戰後的撫恤金全都必須由他個人來掏腰包,這樣吃虧的事情,他又怎麼可能會答應。
最後丁喜提出的一點則更加堅定了段虎和久安帝慢慢磨的念頭,那就是久安帝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皇位繼承人的事情,這才是段虎最為關心的事情。第一是因為他想要完成對太子的承諾,雖然他和太子的同盟協議早就是一紙空文,但是不管別人怎麼樣,他承諾過的事情他一定會完成。第二則是因為大秦皇位若是落在了長樂長公主的手裡,對於他來說是個不小的麻煩,畢竟控制一個孤兒寡母,比控制一個久經政事的對頭要容易很多。
於是在接到柳含嫣信件的當天,段虎便派人送回信給了柳含嫣,吩咐她將自己的的幾個條件轉達給陳統勳,想要他罷手,首先把拖欠的軍費補上,再就是讓太子世子成為儲君,最後就是不准插手他藩地內任何人事的任命,除了這三點之外,其餘的事情全都交給柳含嫣決定。在回信之後,段虎便下令各部人馬全都把旗幟打出來,造成了重兵壓迫京師的假象,逼迫久安帝盡早做出決定。
對於段虎的威勢
久安帝反而顯得極為平靜,沒有表示任何意見,反而急得上竄下跳的,在皇宮和虎賁大將軍府來回奔走,為了達成此事可以說是不遺餘力。長樂長公主等人已經清楚段虎是否接受藩王之位只是時間問題,再在京師待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而且段虎的軍隊已經開始對她的軍隊進行報復性的攻擊,特別是在益州的軍隊在短短的數天之內,已經損失了近萬人,讓她感到慶幸的是這些損失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從九戎國請來的軍隊。
就當久安帝和虎賁大將軍府還在為那三個條件討價還價之時,從南齊傳來了一個對久安帝極為不利的消息,段虎的使者已經和南齊達成了盟約,並且從南齊那裡獲得了百萬擔的糧食,如此一來,段虎的顧及就已經減小了很多,保持了進可攻,退可守的優勢。為此久安帝也無法再堅持下去了,讓陳統勳傳了個信給柳含嫣,希望單獨見柳含嫣一面,和她談談。
在段虎和南齊結盟的消息傳入京師的第二天,柳含嫣獨自入宮,和久安帝在皇城一側的大秦宗廟內談判,他們談的內容除了他們兩人以外沒有人知道,久安帝命稱心領著御林甲士在宗廟周圍四十丈內佈防,別說是人了,就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兩人的談話一直持續了一上午,當柳含嫣和久安帝走出宗廟的時候,柳含嫣像是知道了什麼驚人的秘密一般臉色有點恍惚和蒼白,而久安帝也變得愈發的蒼老。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柳含嫣在離開之前,竟然向久安帝行了個禮,這個禮並不是普通的禮節,而是一種特定的晚輩禮節,是大秦皇族向族中長輩施的一種極為特殊的禮節。
在當天下午久安帝就頒下聖旨,封段虎為征西王,享藩王特權,并州、靖州、豫州、靖州、雍州、定州,北疆皆屬其藩地,藩地之內的軍政要務皆由他掌控。此外還封賞陳俊為鎮東王,統轄益州和瓊州兩地,行藩王權,封賞薛玄為平北王,統轄幽州一地,行藩王權,封賞長樂長公主為御天公主,統轄燕、漳州兩地,行藩王權,封賞蒙武為中平王,坐鎮京師,統轄京師兵權。陳統勳這個一手促成了段虎和久安帝停戰的大功臣,則被封為安逸公,軟禁在京師,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原如意也被久安帝下令處死,理由是牽其殘餘了太子和趙王的謀逆案,而他們二人的地盤則在陳俊和長樂長公主的攻擊之下,不費吹灰之力便收入囊中。
此外久安帝從國庫裡面取出了一百萬兩銀子補償給了段虎,其餘的銀子則分成了三份,交給了蒙武、陳俊和長樂長公主三人。這一百萬兩銀子比起段虎所付出的金銀相差很遠,所有人都認為虎賁大將軍府不會接受,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柳含嫣竟然沒有段虎同意的情況下,以虎賁大將軍府女主人的身份接下了這筆銀子。
隨後到了晚上久安帝又頒布下了一道召命,冊立前太子世子蕭毅為皇太孫,張融為太子太傅兼大秦丞相,與上官宏、蒙武、張策、蘇鈍、劉文瞻和柳含嫣為輔政七大臣,並下遺詔等他百年之後,皇后趙氏和太子妃林氏可垂簾聽政,輔佐幼皇。
這一連串的封賞、召命令到大秦天下所有的人都感到了極其意外,他們都差不多在想,久安帝是不是傷勢過重糊塗了,他的這些安排根本就是將整個大秦給一分多份,現在的大秦除了一個名字以外,真正掌握在朝廷手裡的就只有京師那一畝三分地。陳俊、薛玄和長樂長公主進駐各自藩地之後,便立刻不約而同的發佈了一個攻守同盟的公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公告完完全全是針對段虎而來的。
比起其他人成為藩王的熱鬧,段虎這邊卻顯得極為平靜,此刻他正在七星關外的大軍中帳內,看著這份從虎賁大將軍府送過來的聖旨,臉色極為的陰沉,帳內諸將雖然心裡為段虎成為征西王而高興,但是卻沒有人敢這個時候上前道喜,就連吳媧兒也緊張的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柳含嫣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段虎用力一拍桌子,拿起桌子上的聖旨撕成了粉碎,怒聲吼道:「難道他不是知道我們為了這一仗花去了多少錢財嗎?一百萬兩她也接,難道我虎賁大將軍府真成了要飯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