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段虎麾下諸將圍繞著虎跳澗的防務各抒己見,相互補充著彼此想法中的不足,氣氛極為融洽,而與之截然相反的則是另在角落裡的董斌麾下的將領們,他們心驚膽顫的聽著外面此起彼伏的慘叫聲,眼中露出了恐慌之色。
慘叫聲、喧鬧聲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當各處關要防務商議得差不多的時候,最後一聲慘叫聲劃破長空,周圍又回復到了平靜之中。沒多久黑熊帶著一身還未消散的殺氣和血腥味大步走了進來,走到段虎跟前行禮道:「回稟大將軍,末將已經完成將令,現回來覆命。」
「很好!」段虎點點頭,示意其他諸將退回戰好,隨後關切的問道:「人員傷亡如何?」
「我捍死玄甲軍傷五十七人,無一死亡。」黑熊面無表情的匯報道:「末將按照大將軍的旨意清除南齊人,其中有一千多人妄圖用武力對抗,共涉及了八隊十二營的人馬,共計兩萬八千餘人,已經遵照大將軍的旨意全部連坐處死。」
「屠夫!瘋子!你這個邪惡的禽獸!」在眾將中間忽然有人終於頂受不了壓力,跳出來,指著段虎痛罵,可惜還沒等他多罵幾句,便被站在一旁的雷猛用背在身後的大斧劈成了兩半。
李德裕見到這種情形,立刻腿軟腳軟,嚇得坐在了地上,一股子騷味從他的褲襠裡傳出來。段虎冷冷的看了看他,微微閉上眼睛,繼續問道:「這兩萬多人馬主要是哪幾名將領統帥的?」這時那些將領中有四個人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無色,接下來段虎的話完全斷絕了他們的生機,「將他們拖出去全部處死!」
段虎話音剛落,那幾名自知必死無疑的將領抽出兵器,朝段虎衝了上來,想要在死前拿段虎墊背,然而還沒有等他們走上兩步便被人攔下,賀軍手中的環首奔雷刀的刀鋒在帳內刮起了一陣旋風,那四人的人頭飛躍而起,整齊一排落在了沙盤前面,而那四具無頭屍體則像是被一股無形之力牽引住似的陸續奔出了帳外,還走了十幾步血噴人倒。
「這麼著急了去死幹嘛?本將軍不是還沒有讓黑熊說出姓名嗎?」段虎看著四個頭顱,一臉輕蔑到極點的冷笑,朝黑熊問道:「把本該處死之人的姓名報出來。」
黑熊神色漠然的從口中吐出了四個名字,這四個頭顱中間只佔據了一個名字,其餘三個被念到名字的人面如土灰,連滾帶爬的跪在段虎跟前,用力的連連磕頭,嘴裡哭喊著聲稱自己不是異族的內應,向段虎求饒。面對這三人,段虎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們,忽然其中一人揮手一甩,一道寒光從他的袖子裡飛射出來,直刺段虎的面門。
雖然那道袖箭很快,箭力也非常強勁,但是段虎似乎根本沒有躲避的意思,端直的坐在那裡,什麼話也沒有說。這時,站在段虎下手的紀維謙手中的長矛以極快的速度刺出,將袖箭精準的打落,隨後長矛化成了三點繁星,扎入了段虎對面三人的咽喉部位,抽出來之時,鮮血飆灑而出,落在了前面的沙盤之上。
段虎詢問道:「黑熊,這幾人麾下還擁有多少直屬人馬?」
黑熊查看了一下軍冊,說道:「大概還有三千多直屬部下。」
「全部處死,一個不留。」段虎極其冷酷的下令,而後看了看癱坐在地上、碩果僅存的三名將領,指著位於內側關牆下面的幾處駐防點,說道:「你們每人統領五千人馬,駐防在這三處地方,未得我的將領,不得擅自離開,任何擅自離開駐防點的人視為投敵,格殺勿論,你們三人可明白?」
「明白!明白!末將定然遵從大將軍的命令絕不離開軍營一步。」三人一個激靈爬了起來,趕忙下跪接令。這時,其中一員將領不由得問道:「大……大將軍,那些剩下的人呢?」
這人的話說出口之後才意識到自己不該提問,身體因為恐懼抖動得就跟篩子似的,然而段虎並沒有處罰他,只是冷冷的看著眼前這人,沉聲說道:「剩下的人我準備全部收編,怎麼?你是想要建議我把他們全部處死嗎?」
「沒……沒有,末將絕沒有這個意思!」那人抖動得更加厲害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落在地面上,身子俯得更低,鼻尖也都快貼近地面,急聲說道:「收編好!還是收編好!」
段虎隨意的揮揮手,淡然的說道:「你們現在退下將所需人員挑選出來,然後去駐防地點,等候本將軍的將令。」
三人如獲大赦一般,相互攙扶著逃一般的快步走出了營帳,沒走多久就聽到他們中間有人因為外面的血腥場面而嘔吐不已。白山這時站出來建言道:「大將軍既然懷疑他們中間有異族的內應,而且已經開殺了,倒不如做徹底一些,將他
處死,然後換上我們的人,這樣也安全一些,更加不門監視他們,豈不是更好!」
「雖然我也很想做徹底一些,但是他們畢竟是董斌的人,若是我無故將這些人全部處死必然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段虎解釋道:「另外留下這些人也並非無用,畢竟他們也能夠幹一些苦力活或者是充當炮灰,而且我也感覺到似乎還有不少的異族內應在他們裡面,如果我們可以很好的利用他們的話,或許能夠更加輕鬆的解決關外的敵人。」
紀維謙想了想,猜測道:「大將軍是想要借力打力!」
段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見到黑熊進來,便站起來,吩咐道:「諸將聽令,」眾人肅然分立帳內,專注的看著段虎,「令黑熊率領捍死親衛和捍死玄甲軍,收編虎跳澗守軍,進駐關內各處要害。拈八魯率領麾下輕騎,監管那一萬五千人,如有異動,可先斬後奏。白山、賀軍等五將率捍死鐵騎,監管後軍輜重隊,按照軍議決定的幾處地方設置投石車和攻城器械,你們立刻派人去李昊那裡,要他再調集兩萬軍隊過來這邊,補充缺額。」
「末將等領命!」諸將各自領取將令,陸續走出營房。
孤身處在營帳內的紀維謙見只有他沒有任務,神色有點焦急,拱手詢問道:「大將軍,末將呢?」
段虎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率領軍隊隨我到關前查看,另外我還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說完,段虎便掀開帳簾走了出去,紀維謙的臉上略微有點不解之色,跟在段虎身後走了出去。
兩人領著五萬騎兵浩浩蕩蕩的開進到虎跳澗的外側關牆前,段虎下令讓紀維謙的騎軍進駐關內一處已經空出來的營房裡,而後領著紀維謙登上了近十丈高的關牆之上。此刻關牆之上的駐防軍隊正在有條不紊的換成捍死玄甲軍,從段虎身邊走過的人接著微弱的火光見到段虎臉上的的黑虎文身,又看到跟在段虎身後的虎王及其站在虎王身上的乘風,立刻明白過來這人的身份,紛紛露出了惶恐之色,遠遠的躲開,有的甚至乾脆暈了過去,場面出現了些許混亂。
這些撤換下來的虎跳澗守軍將會收到黑熊等捍死親衛的嚴格清查和磨練,利用他們的微妙心理可以做到短時間內完全控制他們的行為,若是時間長了這種控制不但會逐漸減弱,還會令到這些軍隊心中的恐懼變成憎恨,最終不是發瘋就是造反。
上到關牆後,虎王搶先一步衝到關牆上面寬闊的戰道上,來回衝刺翻滾,像是在測驗戰道是否結實一般,乘風則跳上了牆墩之上,張開自己只剩下絨毛的翅膀,用力拍打著,似乎想要馬上飛起來一般。
段虎走在戰道平整的石塊上,撫摸著已經聳立了千年的關牆,舉目眺望關牆外不遠處的異族大軍營房,像是自嘲般的說道:「如果異族大軍這個時候全力攻城,而關內那些異族的內應又乘機搗亂,那麼這虎跳澗可能就會一夜之間易手也說不定。」
「末將認為不會!」緊跟其後的紀維謙搖頭說道:「末將認為,如果異族大軍這個時候攻關,我們一方面盡力阻擋敵軍攻上關牆,另一方面組成敢死騎軍,出關衝擊敵軍本陣,製造混亂,如此就能得到解決關內叛亂的時間,等對方恢復過來的時候,我們也相應的做好了抗擊的準備。」
段虎搖搖頭,反駁道:「想法是好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有誰會自願去死呢?而且對方也有一支強勁的騎軍,若我們派出的騎軍太弱了,很快就被他們收拾了,這樣既會增加他們的士氣,也會相對的打擊到我們的士氣,反而得不償失!」
「若是大將軍的話,會如何解決這次危機呢?」紀維謙有點不服,直言問道。
「我會下令全軍後撤,在第二道關牆重整旗鼓。」段虎轉身指著關內的城門拉鎖鐵架,說道:「同時我會破壞城門拉鎖,防止敵人打開城門,讓大軍湧入進來,然後聚集全軍精銳力量,重新攻上關牆,畢竟從關後攻擊關牆要容易很多。」
紀維謙聽後,也贊同的點了點頭,心服口服道:「大將軍的應變之力非末將所能及,看來末將還需在大將軍身邊多學習一段日子。」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所欠缺的只是經驗罷了,這個以後你獨自領軍的時候,會積累起來的。」段虎忽然停頓了一下,深吸口氣,似乎做出什麼決定似的,說道:「你的祖父紀昭明紀大人在昨日去世了!」
紀維謙手中長矛郎噹一聲落在地上,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段虎,驚聲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