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戰從昨天晚上一直等到今天下午,幸好他準備了水和乾糧,不用餓肚子,眼看著天又要黑了,他的耐性已經消磨得沒剩多少了,心中在想是不是今天不會來了。就當鐵戰準備起身離開之事,地面忽然有了及其微笑的震動,他立刻止住了腳步。若是普通人根本無法感覺到,但是鐵戰曾經想一個老馬賊那裡學過一套極其高明的地聽之術,只是用身體通過空氣和地面的震動就可以知道對方有多少人。
雖然鐵戰還沒有到達那種出神入化的程度,但是光是用按在地面上的手掌便可以很清楚的直到來人是一對重騎兵和輕騎兵,大約五千多人左右,根本不需要在用耳朵去聽了,對於自己的這手絕活鐵戰是極為有信心的,他就曾經用它將發現了不少試圖偷襲營地的馬賊。此刻他在想,眼前的這隊騎兵肯定是軍中的先鋒隊,再等一會兒,等中軍過來了以後,再跳出去,直接向段虎演示自己的武藝,讓段虎封自己一個將軍當。
雖然鐵戰的如意算盤撥打得啪啪作響,但是別人可沒有什麼義務跟著他的意願走。沒多久先鋒軍的樣子就已經看得很請出來,只見那隊重甲騎兵中見豎立了一根大旗子,上面書有捍死先鋒將軍周的字樣,這是段虎麾下捍死鐵騎五大將周義臣的旗幟,旁邊的輕騎也豎立了一桿旗幟,上面寫著鐵贊輕騎先鋒拈八魯的字樣,這個拈八魯既是樂山的親信,也是鐵贊一族的巴圖魯,更是那個教授鐵戰狼牙棒的人。
這支混合先鋒軍很快就已經行到了鐵戰埋伏的小山坡前方,忽然周義臣舉手示意全軍停下,並向兩邊一揮,讓全軍騎陣散開,拈八魯也聽命於他,連忙按照他的指令,命自己身後的輕騎散開,緊接著便聽到周義臣大聲的下令道:「敵襲,全軍開弓上箭,右側山坡,三輪散射。」
「右側山坡不就是這裡嗎?這裡難道有敵人嗎?」聽到山坡下的攻擊命令,鐵戰朝兩邊看了看,除了自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心中頓時生起了疑惑。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見到了滿天的箭雨朝他飛射過來,如果他還不起身應對的話,那麼他便會被紮成個刺蝟。
生死關頭哪裡還容得鐵戰細想,他趕忙站起來,快速的舞動著手中的狼牙棒,再自己身前刮起了一陣黑風,將週身護得水洩不通,一支支強勁的箭矢被其捲到了一旁,無功落地。
一輪箭雨過後,鐵戰毫髮無傷的站立在山坡上,周義臣見後由衷的讚歎道:「好身手!」
眾人已經看清了山坡上那人的樣貌,捍死鐵騎並未有太多表示,開弓準備射出第二輪箭矢,而鐵贊輕騎那邊立刻有了一點小騷動,鐵戰的身份他們幾乎都知道,決不可能是敵人,於是拈八魯策馬行到周義臣身邊,拱手道:「周將軍,這人乃是我的弟子,也是鐵贊一族的勇士,決不可能是敵人,你看這箭……」
還沒等拈八魯說完,周義臣便冷然斥道:「軍令如山,敵我不明,以殺為先!拈八魯將軍,你不會是想要違抗本將軍令吧!」
拈八魯以前也曾讀過兵書,甚至軍令不可違,特別是在戰時,軍令更是比中原皇帝的聖旨都要重要,任何人和事都必須以軍令為先。此刻他已經感覺到了從周義臣身上發出的濃濃殺意,只要他敢說半個不字,那根玄鐵盤龍搶立刻會直取他的咽喉,絕不容情,他清楚在捍死鐵騎的五大將心中除了段虎之外,任何人皆可殺,不會有絲毫多餘的感情,自己更不可能例外。
於是拈八魯長歎一口氣,朝身後的部下們,長吼一聲,與其說是下令,更像是在提醒山坡上的鐵戰,叫道:「周將軍下令,上箭,第二輪散射!」
聽到這話,他們愣了愣,雖然心中微微不願,但還是把箭搭在弓弦上,與捍死鐵騎一起向山坡上射去,只不過故意放水,箭支飛到了半路上便紛紛墜下,真正有用的只有捍死鐵騎的那一千支箭矢。鐵戰也聽到了山坡下拈八魯的下令聲,立刻從他的話裡聽出了其中的含義,一邊吃力的抵擋著箭雨,一邊咒罵著那個不知名的周將軍。
或許是逆風的原因,也或許是鐵戰的實力真的很強,兩輪箭雨過後,他依然毫髮無傷,只是氣力跟不上了,畢竟一百多斤的狼牙棒要舞得跟風一樣,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知道以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抵擋第三輪箭雨,可要是轉身逃離,只怕死得更快,他可不認為自己能夠跑得過戰馬,如今他只有站在山坡上等死。現在對自己的行為並不感到後悔,如果讓他在選一次的話,他還是會這樣做,不過會事先準備得跟家齊全些,不會像這樣提著一根狼牙
過來了。畢竟這是他能夠加入段虎揮下唯一的機會I以後,他們這些年輕的和有戰力的族人就會立刻被長老管制起來,不允許露面,那麼他就要永遠的無名無份待在這個西北苦寒之地了。
拈八魯也看出了鐵戰的狀態,即使自己這邊不在進攻,他也無法擋住捍死鐵騎的強弓,對於這個弟子他是喜愛非常,由於他沒有子女,更是視他如己出,又怎麼忍心看他死得這樣不明不白的。他連忙在周義臣下令第三輪進攻之前,翻身下馬,跪在了周義臣的面前,懇求道:「周將軍,還請手下留情,這孩子之所以會埋伏在山坡上,肯定是為了想要見段大將軍,好在段大將軍麾下任事。」見周義臣還是一臉冷漠,他也顧不上族內的醜事,說道:「當初族長奉大將軍令在族中招募戰士的時候,他就最為踴躍,還發動了一批年輕的戰士,要加入鐵贊輕騎軍,但是因為族中長老們的從中阻撓,才使得他沒有被選入軍,還望周將軍給他一個機會,手下留情。」
這時那些鐵贊輕騎也都下馬求情道:「望周將軍能手下留情!」
「他有什麼能力值得本將軍自撤將令放其一馬?」聽到拈八魯的話後,周義臣心中一動,冷然說道。
拈八魯聽出周義臣話音已軟下來,連忙說道:「鐵戰是我的弟子,他的身手已經遠遠超過了我,是族內的第一巴圖魯,族裡的年輕人也視他為首。此外他召集了族裡的年輕人組建了一支騎兵,經常與遊走在周邊的馬賊對抗,戰力比起我們來都要高出一節,只是經驗稍遜一些,但只需稍微訓練一番,便又可以讓大將軍得一支強軍。」
「有這樣的本事!的確算得上一個人才,但是光聽你說,不足以全信。」周義臣想了想,朝身後一揮手,下令道:「戰令撤銷,束武!」
聽到周義臣下令,拈八魯這才送了一口氣,知道這下鐵戰的命保住一半了,正當他為自己弟子感到慶幸的時候,周義臣忽然解下衣甲,掀開衣物,抽出一把匕首,對著肚腹就是一刀,抽出匕首時,一股鮮血隨之飆出,飛濺在他的臉上。緊接著周義臣連忙按壓住傷口附近的幾處穴位,止住流血,從自己的副將手中接過藥膏,擦在傷口上,不一會兒傷口便癒合起來。
「周、周將軍,你這是為何?」拈八魯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不但他驚呆了,就連周圍的那些鐵贊輕騎也驚呆了,不明白周義成為什麼要刺自己一刀。
周義臣臉上絲毫感覺不到一絲痛苦之色,一邊用乾淨的帆布包紮傷口,一邊淡然的說道:「將令是一名將軍的信義和威嚴所在,隨意修改和違背,都是極大的罪,我既然修改了自己的將令,自然要受罰,這一刀只是暫時的,等大軍安頓好了,本將軍會去軍法處,自領處罰。」
「周將軍,你是個英雄,是條漢子,我拈八魯今天是服了你啦!長生天在上,以後只要是你周將軍的將令,我拈八魯絕無二話,就算是刀山我也去闖!」拈八魯被周義臣的一番話感動得熱淚盈眶,對周義臣也是欽佩無比,毫不猶豫的起誓道。
雖然周義臣的聲音不大,但是所有的人也都聽得清楚,那些鐵贊輕騎全都滿臉崇敬的看著周義臣,齊聲道:「周將軍,你的品格高潔讓我們無地自容,只能像仰望蒼鷹一般仰視你,你是中原人的巴圖魯,我們服了!」
「諸位起來吧!這些只是做為大將軍麾下將領最基本的條件,不值得誇耀什麼!」周義臣重新穿戴好衣甲,向拈八魯說道:「拈八魯,你現在去把你的弟子帶過來,本將軍要請自試他的身手,如果他能夠通過本將軍的測試,那麼我會向大將軍推薦他,如果不能,他依然是死路一條,我也算是白挨了這一刀。」
「是,拈八魯這就把那個畜生帶過來。」拈八魯飛身上馬,立刻朝山坡上疾馳而去。
看著拈八魯的背影,周義臣知道自己的苦肉計已經成功了,心想:「這幾千鐵贊輕騎已經完全收服了,雖然眼下雖然只是收服了這幾千人馬,但是過不了多久,這件事便會被這幾千人傳遍整個鐵贊一族。到時段大將軍麾下軍隊軍令如山、賞罰分明的形象便會烙印在這些人的腦子裡面,這些人對段大將軍的崇敬也會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那時就算是有什麼長老阻撓也不可能再阻止段大將軍掌握整個鐵贊一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