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的話音落下之後,那些人還沒有反應,或者是沒有料到自己已經被發現了,不知道該往前走,還是該後退。沒多久,就聽見林子裡傳來一些細微的說話聲,看來正在商量著如何應對眼前的局勢,有過了一會兒,前進的意見佔據了上風,四人這才邁步朝段虎走過來。
可笑的是,他們自以為隱秘的說話,被段虎聽得一清二楚,這四人原來是從靖州龍城過來的,準備去連城寨找人。他們為圖快速不走七繞八繞的官道,和段虎一樣選擇直接穿過小巴山。只不過他們沒有段虎這麼好運,有個虎王可以為他驅趕野獸,進入小巴山後就不斷的受到野獸的攻擊,而且後面還有其家族的死對頭派來的殺手尾隨其後,一路打打逃逃,猶如驚弓之鳥,所以段虎出言邀請之時,他們才會疑惑這是不是敵人的一個陷阱。
初春天色暗下來的速度和冬天沒有什麼兩樣,森林裡面暗得更快,剛才還能夠依稀看得見人影,現在就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若不是有著篝火指引,恐怕這四人不敢再在這漆黑如墨的森林裡面前行一步。
當四人走出叢林,來到空地時,段虎忽然有種想要哈哈大笑的感覺,這四人身上衣服雖然是用名貴衣料縫製,但是已經破損不堪,而且四人這幾日既要趕路又要避開追殺,根本沒有時間梳洗,一個個蓬頭垢面的比乞丐還不如。更讓段虎感到好笑的是,那個為首的俊朗青年走上前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形象,還文縐縐的行禮,道:「這位仁兄有禮了,小弟和家中幾名隨從路過此地,天色已晚,還望能夠和仁兄一起渡過一夜!」
「別這麼文的,我不喜歡。」段虎淡然笑了笑,直言道:「出門在外誰沒有一個難處,沒有必要這麼客氣,另外是我邀請你們過來的,這表明我已經答應了,你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你這漢子好生無禮,你……」在那青年身後一個身材只比段虎矮一點的莽漢見段虎對他的主子說話如此直接無禮,便開口嚷道。
「高莽不得無禮!」那青年怒瞪了身後隨從一眼,跟著又朝段虎歉意的說道:「在下屬下太過無禮,還望仁兄不要見怪。」
段虎毫不客氣的說道:「沒關係,我大人有大量,不會計較的。」
「狂妄!」站在青年右側的一個相對嬌小的隨從冷哼道。
「女人?」雖然那名隨從刻意把聲音壓得低沉些,但還是被段虎聽出是個女子,於是調笑道:「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怎麼說起話來這樣一個味?該不會是個小宦官吧?哈哈!」
「你……」那名女隨從氣得說不出話來。
「麝月不得無禮!」那名青年彬彬有禮的躬身道:「仁兄莫怪,家教不嚴!」
「沒關係!我不會和這些下人們一般見識的。」段虎這些天也是一個人待得有點膩味了,見到這四人就有點忍不住想要逗弄他們,但是見這個青年一直都是這樣不卑不亢,頓感無趣,便指著火堆對面,說道:「坐吧!」
說完以後,就不再搭理這四人,專心的烤起了他的厚甲獸肉來。
四人坐在了火堆旁邊,那兩名護衛模樣的隨從隱隱的坐在了那名青年的旁邊微微靠後,正好可以防範四周的攻擊,而那名女隨從則細心的打掃了一下地上的灰塵,從行囊中取出一塊絨毯墊在地上,伺候那名青年坐下,然後為其按摩肩膀鬆弛筋骨。
「看來這人出身非富則貴,」段虎有意無意的看了看四人的舉動,心中猜度道:「且不說有一個身手高強又會服侍人的女隨從,這兩個護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特別是那名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的護衛,看他的身形步伐應該和曹差不多。」
段虎好奇心又上來了,主動打招呼道:「我叫段千山,還未請教。」
「噢!在下失了禮數了。」那名青年尷尬的笑了笑,連忙自我介紹道:「在下關雲,乃是靖州龍城人氏,之所以會在這荒林裡面,主要是因為想要盡快去連城寨接在下一位親人。」說著,又朝身旁的隨從吩咐道:「你們也自己介紹一下,給段兄聽。」
「我叫麝月,是少爺的侍女,聽到了沒有是侍女。」那名女隨從用力說出那個女字,以回應剛才段虎的調笑。
那名壯漢憨頭憨腦的說道:「我叫高莽,少爺的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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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雲見到段虎臉上戴著面具,便好奇的問道:「段兄,臉上為何要戴著面具,還要將頭裹得如此嚴實呢?」
「小時候玩火把腦袋點著了,容貌也毀了,因為怕嚇壞別人,只好戴著面具過日子。」段虎隨意的編造了一個謊言,也不管對方信不信,不再多言,將火架上烤熟的肉拿起來,用割龍切下一小塊肉,放在嘴裡反覆咀嚼,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鹽還沒有完全入味,要醃製一下,可能味道會更好。」
見到段虎的樣子,侍女麝月極為惱怒的說道:「你這人好生無禮,客人來了不將食物先讓客人吃,反而自己吃起來,這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麝月,你怎麼這樣無禮?」關雲緊皺著眉頭,回頭瞪著自己的侍女,說道:「段兄能夠讓我們和他一起共度一宿就已經仁至義盡了,你怎麼能夠……」
「好了,關老弟,你的侍女說得沒錯,我的確是不懂待客之道。」段虎依然自顧自的吃著獸肉,指著一旁的厚甲獸,說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獸肉在那邊,佐料隨你用,你們自己解決吧!」
「謝段兄了。」關雲拱手道謝。
見段虎同意,麝月剛想要起身,為關雲割塊獸肉來烤,那個叫高莽的隨從按住她的肩膀說道:「你坐下服侍少爺休息,這些活我來做。」
見麝月坐回到關雲身邊,高莽便提著刀子,朝那只死厚甲獸走去,不過這幾人都沒有看到段虎眼中嘲弄的笑意。厚甲獸的那身皮需要經過一種特殊的工藝才能扒下來,否則就需要極為鋒利的刀刃慢慢的將其一點點的割開,另外厚甲獸的肉再未曾燒烤蒸煮之前就像是牛皮一樣堅韌,段虎若不是有割龍在手,恐怕他也要費上一番手腳才能從厚甲獸身上取一塊肉下來。
正如段虎所料,高莽一看到是厚甲獸便傻眼了,手中的鋼刀不知道從那裡下手才好,過了一會兒,實在沒有辦法才轉頭朝關雲說道:「少爺,這是厚甲獸,屬下的刀子割不開這獸肉。」
「厚甲獸?」關雲心中一驚,看了看血肉模糊的獸屍,又轉過頭有點驚疑的看著段虎。通常捕捉厚甲獸都是將其引入陷阱,然後用其他方法將其弄死,很少有人能夠獨自對付這種野獸,更別提將它就地捕殺了。
關雲客氣的說道:「不知段兄是怎樣割開獸皮的,可否借用一下你的利器?」
「你的玉珮不錯!」段虎看了看掛在關雲腰間的玉珮,說道:「我借你用刀子,你把玉珮給我。」
「你做夢!」還沒等關雲回答,在他身後的麝月便搶先叫道:「你知道這是什麼玉琢成的玉珮嗎?借用一下刀子,就想要我家少爺這麼名貴的玉珮,你是癡人說夢。」
「不想交換就算了!」段虎之所以想要這塊玉珮是因為他曾經送給林娘一塊玉珮,而這塊玉珮無論是造型還是玉質都和那塊一摸一樣,於是就想要將這塊玉弄過來正好湊成一對。可是他現在身上沒有帶那麼多錢,又不想那自己身手的東西換,所以才會想要這麼一招下三爛的訛詐手段。
「麝月你實在太多嘴了。」關雲顯然很喜歡這個侍女,不願過多的責罰她,只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隨後他從腰間解下那枚玉珮,遞給段虎,說道:「既然段兄喜歡,在下就送給段兄就是了!」
「嗯!不錯。」段虎沒有半點客氣的接過玉珮,放在眼前仔細的看了看,點了點頭,隨手將割龍扔給高莽,提醒道:「小子,好點用,這把匕首可名貴著啦!」
高莽接過割龍,沒有說話,而是抽出匕首用力的插入厚甲獸的身體裡面,像是在插段虎的身體似的,以洩其恨。
「好鋒利的刀子呀!」高莽感到手下的匕首切厚甲獸的厚甲和肉就,像是切豆腐似的根本不費半點力氣,忍不住驚聲叫道:「說它削鐵如泥一點也不過分。」
「什麼兵器讓你這麼大驚小怪的?真是沒見過大世面。」麝月嘴上雖然極為不屑的嘟囓著,但還是忍不住好奇的走了過去,從高莽手中接過匕首,仔細的看了看,忽然臉色驟變,驚愕得高聲大叫道:「少爺,是割龍,是割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