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第一世家鮮於家從什麼時候在荊州立足已經無史可考,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前朝開國之時,荊州便已經有了鮮於家,現在館藏在皇宮藏經閣的前朝史記之中的世家篇,就有關於鮮於家的描寫,書中言道:北燕姜族鮮于氏,南遷中州之地,臥居天江之側,其善火工鑄造,天下利器無出其右。
大秦立國之初,當時的鮮於家主慧眼識珠,不顧家中長老的反對,一意孤行,全力當時還不過是一名校尉的神武帝爭奪天下。大秦立國之後,神武帝感念鮮於家主的恩情,於是御賜丹書鐵卷,只要不是謀逆大罪,可免鮮於家三代不死。另外鮮於家還被任命為朝廷永久的工部官造,世襲火威侯,食三千戶,每一任鮮於家主也都會被當朝的皇帝召入京師,任三年的工部尚書,其後任工部左侍郎,俸祿照一品發放。由此可見,鮮於家受大秦皇族的榮寵之盛,天下無一世家可匹。
即便如此,天下眾多世家門閥對鮮於家嫉妒的有之,不屑的有之,就是沒有不服氣的,因為鮮於家的確當得起永久的工部官造。萬騎、龍武、南北衙禁軍這些大秦精銳身上的盔甲、手中的兵刃無一不是出自鮮於家,這些強甲利器在每一場戰鬥之中,不但保護著大秦勇士不受傷害,還能給予敵方迎頭痛擊,效果之強不弱於一支十萬強兵的大軍。對於鮮於家的實力,段虎曾在聽丁喜分析大秦各個勢力時談起過,當時丁喜給鮮於家的評語就是沉寂百年,一飛沖天。
之前鮮於衝上前主動邀約,段虎並未在意過多,認為與鮮於沖最多只是談談新軍的裝備等事情。然而現在段虎已經嚮往更高的權勢,知道自己以後的路非常艱難,若是孤身奮戰,最終只會落得慘敗的下場,所以大秦朝野的各方勢力無論大小全都是他爭取的對象,鮮於世家自然也不會例外。
段虎打開門後,只見鮮於沖還是一身戎裝,身後的披風和頭髮上全都沾滿了灰塵,顯得風塵僕僕似的,看樣子像是剛剛帶隊搜索全城後,還未來得及回府換衣便趕來了。雖然知道鮮於沖這樣做有很多的表演成分,可還是令段虎不由得有些感動,連忙把身子向旁邊一讓,道:「鮮於大人,快快請進。」
「段將軍,討擾了。」鮮於沖拱手行禮,隨即邁步走了進來。
「鮮於大人如此勞累,還要來見段某,著實讓段某感動萬分。」段虎為鮮於衝倒了杯茶,示意其坐下,隨後謙虛說道:「段某不過一介武夫又有何德何能令鮮於大人如此看重?」
「段將軍太過謙虛了!」鮮於沖呵呵一笑,攏了攏胸前的長鬚,大聲讚道:「段將軍入我大秦軍以來不過數月,所立功績便足以與那些久經沙場的宿將相媲美,而且將軍在軍中的威名,更是無人可匹,現在天下誰人不知虎煞段虎之名。若連將軍都自認為是一介武夫,那麼那些軍中宿將又有何面目自稱名將呢?」
「鮮於大人,太過看得起段某了,讓段某有些受寵若驚。」段虎淡淡一笑,對於鮮於沖的話他只能相信一半,至於剩下的一半則左耳進右耳出,全當放屁。
「段將軍如此謙虛實乃我輩楷模,照我看來,天下將領都應該拜將軍為師,學習將軍這虛懷若谷、榮辱不驚的英雄胸襟。他們那些將領……」鮮於沖像是自得其樂似的,馬屁連連拍出,嘴巴張合的速度都快趕得上段虎全力出拳的速度了,也不管別人是否能夠受得起。
段虎現在兩手緊握,雙眉微鎖,心中同時湧出一股衝動,想要狠狠的朝鮮於沖的臉上踹上兩腳。若是按照以前的性格,這個想法早就付諸行動了,可是現在形式已經不同,他需要就此籠絡鮮於家,好讓其成為自己立足京師的助力。
於是段虎強忍下心中的念頭,神色肅然,出言制止道:「鮮於大人,我們還是先行步入正題吧!不知大人深夜到訪有何事指教?」
鮮於沖的馬屁被段虎打斷後,仍然有些意猶未盡似的臉上掛起惋惜的表情,像是在說我接下來的話會更精彩似的。他輕輕端起茶杯,大口喝了兩口茶水,隨後正色道:「本官之所以會在這個時候來見段將軍,主要是有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我那逆子今日行事無狀,惹惱了段將軍,還望將軍可以海涵,原諒小兒的下流之舉。」
「鮮於大人多慮了。」段虎搖搖頭,輕輕一笑,說道:「段某早就已經忘記此事,談不上什麼海不海涵。」說著,他又為鮮於沖滿上茶水,問道:「那麼另外一件事情呢?」
「段將軍胸襟果非常人可比。」鮮於沖沒想到段虎竟然如此好說話,幾乎跟傳言完全不一樣,連忙拱手稱謝,隨後說明來意道:「本官聽說段將軍已被皇上允許開府設帳,自立新軍,此事是否屬實?」
段虎點頭道:「不錯,皇上應允本將軍自成一軍。」
「不知段將軍想要組成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呢?」鮮於沖輕輕的撫摸鬍鬚,問道。
「那就要看鮮於大人提供什麼戰甲給本將軍了!」段虎不想再跟他繞***挑明道:「鮮於大人的家族乃是以鑄造軍武著稱於世,本將軍也早有耳聞,所以在接皇上的聖旨之時,本將軍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鮮於大人。本將軍準備要組建一支足以縱橫天下的捍死玄甲軍,現在急需朴刀五千柄,精鋼重甲五千套,三石強弓五千把,三丈精鋼長矛五千桿,不知鮮於大人可以何時交貨。」
「段將軍真是豪爽!」段虎的直言不諱顯然使得鮮於沖有些感到意外,他愣了愣神,呵呵一笑,說道:「既然段將軍如此豪爽,我再囉嗦便顯得我虛偽了。段將軍所需軍備,數量不可謂不大,全都要是精鋼所製,若我鮮於家所有的作坊全力開工的話,我可以保證在半個月後將這批軍備交付給將軍,另外這批軍備的價錢……」
「價錢不是問題!」段虎擺擺手,神色傲然,身上氣勢顯得非常豪氣,朗聲說道:「價格方面本將軍絕對會令鮮於大人滿意,至於軍備方面,鮮於大人又是否能令段虎滿意呢?鮮於大人,不知可否讓段某看看樣品?」
「這是當然。」鮮於沖連連點頭,並且將身上所穿的盔甲脫下來,放在段虎面前的桌面上,說道:「段將軍請看這副盔甲如何?」
鮮於沖知道段虎的豪氣並非裝的,他早上就已經接到了來自武安城的情報,知道段虎在一夜之間便已經剷除了數十個大小豪族門閥,並將其家產抄沒。當時他細細算了一下,這些大小豪族的家產加起來會組成一個龐大到令人咋舌的數字,而現在段虎定購的這批軍備全部加起來,也不過是其中的九牛一毛罷了。
段虎將盔甲抱在手中,又敲又打,仔細的辨認著盔甲額好壞。他非常清楚一副好的盔甲對於士兵來說意味著什麼?那就意味著他自己多出了一條命。而他即將要組成的五千捍死玄甲軍乃是將來進入京師重地所要倚重的力量,為了讓玄甲軍的將士在未來的戰鬥中多存活一些,所以才會想要不惜工本購買最好的盔甲。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段虎將注意力從盔甲上收了回來,不屑的一笑,漠然說道:「鮮於大人是否認為段虎付不起這筆款子,」說著,從懷裡拿出在離開武安城時丁喜交給他應急用的一疊交鈔,而且每張交鈔都是八百兩的面額。他將交鈔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不悅的說道:「這筆錢只是頭款,總共十萬兩,希望鮮於大人不要再拿次品來糊弄段某了。」
「段將軍這是何意?」鮮於沖即便脾氣再好,見到段虎如此放肆也不禁有些微怒,不悅的問道。
「鮮於大人問我何意,我倒是想要問鮮於大人何意?」
段虎巍然挺立,一手抓起桌上的鱗甲,一手成龍爪朝鱗甲胸口抓了過去。只聽見「喀」的一聲,他的手爪在毫不受力的情況下,穿透了鱗甲,並撕裂了聯繫各個關節的鋼鏈,鱗甲頓時叮鈴匡啷的散落一地。
段虎掃了掃掉落身上的鱗甲碎片,轉頭瞥了瞥已然目瞪口呆的鮮於沖,淡然說道:「鮮於大人不是說這是你鮮於家最好的盔甲嗎?為何連本將軍的隨意一擊也承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