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狼把如玉帶到那幢木質四合院前,在廊下站定,冷冷地道:「進去吧,爺在書房等著你。」
如玉點了點頭,沒有吭聲,抬手理了理鬢髮,調整了一下緊張的情緒,推門走了進去。
她以為花滿城一定在書房,誰知繞過照壁一看,他站在花圃前,彎著腰,手裡執著一柄小鏟,正蒔弄著花草。
如玉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過來~」花滿城頭也沒回。
「王爺既不得閒,我呆會再來。」如玉尷尬地站在照壁前,看慣了他的冷厲霸氣,對著這個悠閒恬淡的花滿城很不自然。
花滿城拎著鐵鏟,轉過身,神情冷淡:「我沒讓你走。」
「可是~」如玉有些侷促,但還是聰明地保持了沉默。
「到書房等。」花滿城滿意地看一眼柔順的如玉,冷聲吩咐。
玉依言朝書房而去,站在門外往裡一看,發現一直隨侍的三狼不在,不禁猶豫了起來。
書房重地,閒人免入這個規矩她還是懂得的。更何況花滿城是秦軍統帥,書房裡定有很多重要的文件,她的身份尷尬,有些麻煩,能避還是避一些的好。
花滿城在井邊汲了水上來,淨完手,回頭見如玉還站在門邊,蹙眉:「愣著幹嘛?進去。」
玉側身讓到一旁,讓他先走,隨後跟了進去,垂著手平靜地問:「請問王爺哪裡不舒服?」
「本王正常的很,沒有任何不適。」花滿城揚了個嘲弄的微笑。
「啊?」如玉愣住。
沒有不適,為何連診斷都不讓她做完,就急著把她找來?
花滿城慢慢地踱到她的身前,單手挑起她的下巴,咧唇勾出一朵冷魅的微笑:「你留在此處,難道真的僅只是要替本王醫病?」
「花王爺,請你放尊重一點!」如玉一驚,連退三步,直到身子抵到冰冷的門,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門已從外面無聲無息地被關上了。
「呵呵~」花滿城冷然而笑,在八仙椅中坐了下來,雙腿交疊,微瞇著雙眼看著她,聲音不高,卻似一顆焦雷在如玉的耳邊轟然炸響:「你女扮男裝,混進軍營,還奢望別人給你什麼尊重?」
「你~」如玉貼著門,像一頭掉入陷阱的小鹿,驚惶失措地瞪著他,徹骨的寒意從腳底一直躥到心臟。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那麼,他把她留下,竟不是為了治病,而是……
她打了個寒噤,不敢再往下想,身體卻抑制不住地開始發抖。
不,她是個女人,面對又是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再加上,數個月前那噩夢般的經歷還如蛇般盤距在她的心裡,教她怎麼不驚惶害怕,怎麼不心膽俱寒?
「怎麼,」花滿城曲指輕敲桌面,頗為玩味地睇著面色慘白,彷彿隨時會幻化成一縷輕煙消失的她:「你不會天真到以為,自己可以瞞過所有的人吧?」
「你殺了我吧~」如玉閉上眼睛,咬牙從齒間迸出一句。
「呵呵~」花滿城愉悅地輕笑了起來:「死?本王花了那麼大的功夫才把你從齊軍營裡弄出來,這麼快就讓你死,豈非太過無趣?」
如玉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僅有的一線希望,在他這句話出口,已全數化做了泡影,於是滿腔的熱血,在這一瞬間凝結成冰。
她錯了,生命再美好,若活得如此污穢,不如一死,寧可一死!
花滿城很滿意地看著血色從她的臉上褪去,轉瞬間變得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瓷娃娃,微微一笑,踱到她的身前,傾身,熱氣吐到她的臉上,黝黑的眸子裡盛著勝利與睥睨一切的傲慢:「順從我,做我的女人,或許沒有人敢動你一根寒毛。!」
晶瑩的淚緩緩滑下,如玉忽地慘然而笑,蒼白羸弱,似一朵含苞的白蓮,淒美而哀艷。她靜靜地看著他,聲音很輕,並無半點殺氣,卻讓經慣生死的花滿城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你,永遠也別妄想!」她說,眼神很柔卻透著一股絕決。
「你~」花滿城臉色一變,驀地出手扣住她的腕,把她強行拉到懷裡——她的手裡扣著一格三寸多長的銀針,此刻針尖上染滿鮮血。
「該死!」花滿城勃然大怒,額上青筋暴起,迅速地伸指點了她幾處穴道,托起她穩穩地朝書房後的臥室走去:「小九,快叫小九!」
如玉手一鬆,叮地一聲,銀針跌落地上,臉上的笑卻一點一點地散開,加深,她的眼神逐漸變得飄渺:「謝謝你,終於讓我解脫……」
「不准!」花滿城俯望著她,厲眸裡藏著絕望與驚悸:「我沒說讓你死,誰也不能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