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場小雨,青石板的路面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泛著自然的光澤。
街邊一家包子鋪的籠屜裡冒出裊裊的白霧,在靜寂的長街上瀰漫著,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香味。
時間還早,這家包子鋪似乎是鎮上唯一開始營業的小店,四狼順著香氣,把車停在了包子鋪前。
「客官,要些什麼?」見生意上門,賣包點的中年男子撩起圍裙擦了擦手,揚起笑臉問。
「都有些什麼?」十一狼挑開車簾,從車窗裡探出頭來詢問。
「有豆沙包,灌湯包,鹽菜包子,素餡三鮮包,另外還有小米紅棗粥。」男子熱情地推薦。
「有沒有蟹黃的?再不然,水晶蝦仁的也行。」十一狼挑剔地蹙起了秀氣的眉尖。
「呃~」店主露出了侷促的笑容。
「別理她,給我來十個灌湯包,十個素餡三鮮包,再來碗粥吧。」四狼聞到紅棗甜膩的香味,食指大動,跳下車轅,大踏步走向那張空著的桌子,一屁股坐了下來。
「哼~」十一狼輕哼一聲,輕盈地躍下馬車,站到包點鋪前,逕自取了食物在四狼對面坐下,冷聲道:「你不下來,莫非還等姑奶奶抱你不成?」
如玉怔了一下,這才明白對方是在跟她說話。
她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腳,居然真的完全沒有束縛,可以任意行走。
原來,她在他們眼裡弱小得連防衛都不屑為之。
她苦笑,想到那幾具冰冷而猙獰的屍體,打消了搶了馬匹逃跑的蠢念頭,彎腰鑽出了馬車。
如玉垂下眼簾,輕聲道:「大叔,給我兩個素餡的,再加一碗粥吧。」
雖不知他們劫了她有什麼目的,要把她帶到哪裡去,但想要逃出敵手,前提是必需保住性命。
「好咧~」店主很自然地把她往四狼那一桌引去。
鋪子很簡陋,只在街邊放了兩張方桌,幾條長凳。此時,另一張方桌上已坐了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是三狼與七狼,這時聽到聲音那兩人齊齊扭頭看了過來,與如玉打了個照面。
如玉覺得這兩個人有些面熟,不覺多瞧了兩眼。
「看什麼看?」十一狼輕拍桌面,冷聲喝叱:「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你罵誰呢?」如玉沒來得及吭聲,七狼已冷冷地接腔。
他一開口說話,如玉便想了起來。
幾個月前,這兩個年輕男子曾陪著一個男人在她手裡扎過銀針,走時還扔下了一百兩黃金。
「姑奶奶罵的就是你,怎麼著?」十一狼俏臉一凝,拍桌而起。
「兩位~」店主見兩人言語失和,吵了起來,急忙跑過來勸架。
「滾~」十一狼隨手一掌,將他的身子打得飛了起來,越過桌面,撞翻了爐灶,怦地一聲掉在地上,吭都沒吭一聲當場暈死過去。
「哎呀~」如玉回過頭一瞧,熱氣騰騰的屜籠乒乒乓乓掉了下來,雪白的包子滾了一地。
「好個不講理的潑婦!」三狼叱罵一聲,大袖一掃,桌上的碗兒,碟兒,筷子,包子都像長了眼睛一樣呼嘯著朝十一狼飛了過去。
「欺侮女流算什麼好漢?」四狼猛地一掀桌面,抽出纏在腰間的寒鐵鏈刷地抖得筆直,朝三狼分心便刺。
「哪裡跑出來的野小子,居然敢管老娘的閒事?」十一狼纖腰一擰,身子輕盈如燕,斜掠出兩丈多遠,半空中一個細胸巧翻雲,手裡已多了一條綵帶,揉身倒躥了回來,復又加入戰圈。
「三哥,吃獨食可不好,也算我一個!」七狼縱聲長笑,長劍出手,寒芒如瀑,滿天都是刀光劍影,這四個人已戰成一團。
這裡幾人打得興起,倒把如玉扔在一旁無人看管。她急忙壯起膽子走過去,顫著手去探店主的鼻息。
卻見他滿眼驚駭,脖子成奇怪的姿勢扭曲著,早已沒了氣息。
饒是如玉這段時間已見慣生死,眼見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眨眼之間就煙消雲散,也不禁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那邊四人對望一眼,交換了眼色。
「何方妖孽在此行兇作惡,今日大爺我要替天行道教訓教訓你!」三狼大喝一聲,左手變掌為爪,直接抓住寒鐵鏈,輕輕一振,鐵鏈如蛇一般飛出去已緊緊纏繞住四狼;再隨手一抖,已將四狼寵大的身軀甩了出去。右手再並掌如刀,只聞聲如裂綿已將那條柔軟堅韌的彩綢生生切斷。
他飛身掠起,左腳一個迴旋踢,十一狼慘叫一聲,被踢得倒撞到牆壁上,跌落下來,連吐了兩口血,倒在了地上,再也沒爬起來。
七狼趕上去,長劍脫手飛出,插在四狼胸前,他慘叫一聲,咚地掉落路邊的水溝,再也沒了聲息。
「呸,穢氣!」七狼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把劍抽出來大踏步朝如玉走了過來,冷冷地以劍指著她,殷紅的鮮血順著劍尖滴在地上:「你~」
「等,等一下!」如玉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我認識你們!」
「哦?」三狼挑眉。
「是真的,三個月前在肅州,我替你們朋友瞧過病。當時少俠還給過一百兩黃金做診金。」如玉閉著眼睛,一口氣地嚷了出來。
「你是,」七狼眸光一閃,低頭重新審視了她一遍:「喬醫官?」
「是~」如玉鬆了一口氣。
「喬醫官不在太平鎮,怎會到了白馬坡?」七狼收起劍,狐疑地望著她。
「白馬坡?」如玉大駭,這裡已是秦國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