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風,聽說肅州府送來了緊急密函?」孫逐流掀簾而入。
「來了?」楚臨風站在沙盤前,頭也未抬,向他招了招手:「近來有數股匪徒在太平鎮附近出沒,頻頻騷擾百姓。因此,曹知府向我求援,希望我們派兵掃蕩流寇。」
「是嗎,」孫逐流大踏步走到沙盤前:「太平鎮那邊不是有五百駐軍?」
太平鎮地方雖小,卻是齊國的門戶。它一腳踏三界,北臨荊州,南接肅州,往東走七十里,就是秦國的三陽。連綿數千里的雪峰山構成了它的天然屏障,是一個戰略意義極重要的交通樞紐。
「匪徒均是入夜時來,搶了即走,行動迅猛訓練有素,等地方上接到線報再前往擒拿,早已逃入了雪峰山。」楚臨風把密報遞到孫逐流的手裡:「雪峰山餘脈綿延數千里,若不完全封死匪徒進山的道路,搜山一說,完全是無稽之談。」
孫逐流望著地圖沉思:「太平鎮一帶向來民風淳樸,未曾聞有匪跡,怎麼會突然間盜匪四起了?」
「這邊是摩雲崖,這邊是雲盤嶺,兩邊與太平鎮相距都不足百里,你猜是誰在搞鬼?」楚臨風挑眉望向他。
孫逐流微微一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嗯,速去校場點兩千輕騎,命何都尉領軍盡速馳往太平鎮。」楚臨風走到案前抽了一枝竹籤遞到孫逐流手裡。
「臨風,」孫逐流持著簽牌並不即出:「好久沒活動,骨頭都硬了,這次就讓我走一趟吧。」
「你忍忍吧,」楚臨風笑道:「別一個人獨攬全功,總得給他們一些陞遷的機會吧?」
孫逐流撇了撇唇,大踏步出了中軍帳:「好吧,幾個流寇,也不值得我出手。」
正午時分,金鼓齊鳴,號炮聲起,何都尉點了兩千輕騎,向太平鎮進發。
「咦,出什麼事了?」聽到號炮聲,趙民和朱盛對視一眼,驚訝地扔下手裡的藥材,跑到帳外觀望。
「沒什麼,」孔強從外面走了進來,笑道:「說是太平鎮方向有流寇,何都尉帶兵去掃蕩而已。」
「呀,」朱盛笑道:「有楚將軍坐鎮,方圓百里之內居然還有賊寇?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將軍!」趙民眼見孫逐流往這邊來了,忙提高了聲音叫。
朱盛抬頭瞥見孫逐流,嚇得返身就跑。
最近一個月,孫將軍也不知哪根筋不對,盯上了他們軍醫處,三不五時跑來查勤,一有疏漏便是一通訓斥。
「你們幾個又在這裡偷懶,把事全扔給喬醫官?」孫逐流早已瞧見,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孫將軍誤會了,」趙民勉強擠了個笑容出來:「這不剛吃過午飯,喬醫官讓我們出來休息一會,是吧?」
「別拿我當傻瓜,」孫逐流掀簾走了進去:「她肯定無條件地說是,對吧?」
「孫將軍,有事嗎?」如玉暗自歎氣,不想捲入這種無聊的對話。
「有,」孫逐流走到案前坐下,大刺刺地挽起袖子,把臂伸到她面前:「最近食慾不振,又老是胸悶,心悸,四肢乏力,你給看看,什麼毛病?」
孔強在一旁聽到了,插了一句:「孫將軍怕是中暑了吧?」
孫逐流冷眼睨著他:「出息了,不用把脈即可診斷病情了?」
孔強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一句:「天氣這麼熱還罵人,怎麼可能不上火?」
如玉伸指探上他的脈門,淡淡地道:「將軍注意休息,多飲水當無大礙。」
「這麼說,不用吃藥了?」孫逐流眉開眼笑。
如玉瞟他一眼,狐疑地問:「你很想吃藥?」
最近孫逐流跑中醫處的次數實在是多了點,隔三岔五就要她診一下脈,讓她沒有辦法不奇怪。
朱盛憋不住,「哧」地一聲笑了出來。
「去!」孫逐流瞪他一眼,轉頭望向如玉,忽地咧唇一笑,自懷裡摸出一本線裝書自桌面上推了過去:「瞧瞧,這個是什麼?」
「《骨科旨要》?」如玉淡淡地瞥了一眼,失聲低嚷出來,實在忍不住,伸出纖細的手指輕撫著封面,不忍釋手。
孫逐流斜眼睨著她又驚又喜的表情,就知道這個寶是押對了。
他輕咳一聲,微昂著頭,神氣地睨著如玉道:「前些日子進城,無意間在書局裡見到此書,想著戰事一起,軍中骨傷患者肯定倍增,軍醫處的整體水平實在是拿不出手,所以買來讓你們學習一下。」
「給我的?」如玉捧著書,聞言倏地抬起頭,眼睛驀地一亮。
「咳,」孫逐流輕咳一聲,強調:「不是給你,是給軍醫處學習提高醫術的。」
「那有什麼不同?」孔強愣愣地接過話頭:「除了喬醫官,又沒人看得懂~」
趙民用力撞了他一肘,陪著笑臉道:「是,我們一定跟著喬醫官,苦練醫術。」
如玉定定地瞧著孫逐流,依然有些不敢置信:「這書在肅州買到的?」
「好了,」孫逐流被她瞧得不自在,站了起來:「你們認真學,我先走了。」
「等一下!」如玉如夢初醒,猛地站起來追出去:「將軍請留步。」
「還有事?」孫逐流詫異地回頭望著她。
「這書在哪個書局買的?還有別的書嗎?」
「呃~」孫逐流吱唔其詞:「我,我不記得了~」
「將軍,我想告個假,進城一趟~」
「嘎?」孫逐流呆住。
如果尋常的書局有買,他何必費盡周折托人碾轉從太醫院抄錄出來?
「不行嗎?我只請半天假~」
「那個,我仔細看過了,就這一本~」
「哦~」如玉神情懊惱,失望地轉回營帳。
「呃,你們忙,我先走了~」孫逐流匆匆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