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蕭陌自淡淡地苦澀味中轉過神來,抬眼卻是寧遠那帶著幾分疑惑的溫潤眼眸,他不由勾起嘴邊的那絲微笑,淡淡道:「沒什麼,不過是想到了一件事情。」
寧遠聽著像是日常裡工作上的事務,便也不多說什麼,指著前面那幾乎看不出來的路徑,沉靜地說道:「這便罷了,我還以為這路你是記不著了,等著我上去探路呢。」
寧遠話才說道探路這個字眼上,身邊的那隻狐狸卻是活像是遭了什麼天大的災難一般,忙不迭地抓著衣服,不一會便竄到寧遠的身上,那黑漆漆的眼睛卻是眨也不眨,戰戰兢兢又是極為可憐兮兮地凝視著寧遠,猛然間倒是讓兩人嗤得笑了出來。
拈起狐狸那蜷縮起來的軀體,寧遠好玩地戲弄了一番,才心情愉悅地笑道:「好了,你就放心吧。這以後也沒你探路的事了。」
那狐狸微微抖了抖長滿細小絨毛的耳朵,狐疑地看了兩人一眼,似乎是有幾分疑惑,但它瞅瞅兩人的神情,覺得好像不是那探路的意思,便安定下心來,緩緩地舒開了那蜷縮起來的模樣。
「沒危險了,便是張開手了?不過,倒是機靈著,知道這團球一樣的形狀最是討人歡喜的。」寧遠起狐狸的尾巴,逗弄了一會,便彎腰放它下去了。
若是再鬧下去,不說是時間不夠,便是邊上的蕭陌恐怕又要讓這狐狸吃點苦頭了。
寧遠才低眉笑著,突然眼角邊上看到了一雙暗沉的綠眼,那眸子佈滿密密麻麻的血色。詭異地裡似乎透出了幾分輕蔑嘲笑。但更多地卻是一股騰騰地血腥殺戮,森寒地凝視兩人。
感到身邊地人身形猛然僵直,蕭陌腦中閃過一道流光,卻是立時身後摟住寧遠,腳尖一滑,頓時便滑到了另外地一邊。
「嗤嗤∼∼」
冰層裡猛然冒出了一道白煙,水汽騰騰升起,一道白色的影子,劃開空間,陡然間便出現在蕭陌的邊上。
雖是看不出那野獸的身形。但那在淒淒的白煙中若隱若現的血紅獸眼,卻是滿載著無盡的殘忍殺意與嗜血的生物本能,讓寧遠與蕭陌心中一冷。
風聲在耳邊張狂地呼嘯著,蕭陌一手摟著寧遠,身影卻是在這狹小的方寸之地不停地縱越,再走近一點。便可聽到一聲聲野獸的喘氣與寧遠那被野獸聲音掩蓋下低聲話語:「挽劍,已經好了。就在那邊地東南方。」
蕭陌淡淡地點了點頭,身形陡然間幻成一道道殘影,在空中呼嘯而過,直直地落到東南方。
這時,一道道野獸的嘯聲突然多了起來。隨之。便是一頭頭全然雪白的野獸不停地自冰層中破出,那一雙雙殘忍嗜血的拳頭大的眼睛,便直直地投注到寧遠與蕭陌的邊上。
寧遠卻是極為沉靜。不等這些野獸回過神,他地手虛空般的不停撥動,讓這些只有他才能看見地藍色線條上不停地交錯糾纏,不過兩三秒的時間,他便低低地喊道:「結!」
藍色的線條陡然間消失一空,周圍的氣息卻是全然變化了。
寒冽的風聲漸漸地消逝了,空氣裡散發出蠢蠢欲動地暖熱氣息,忽而一點點嫩黃地草芽自不知何時化成水的冰層中破出,陡然間那一片柔和的黃綠便密密地遮住了原本皎潔地冰層,透出點點春的氣息。
一絲絲金色的日光自雲層中透了出來,暖洋洋地溫度愜意地消去了冰層裡最後的一點點寒意,焦躁的野獸猛然嘶吼起來,大地沉浸在一片令人驚恐的瘋狂嘶喊之中。
蕭陌冷眼看了那邊瘋狂嘶吼,肆意跳竄撞擊的野獸身上,臉上微微露出了幾分嗜血的意味,低低地說道:「小心。」
說罷,蕭陌陡然間失去了蹤影,顧自向那陣形中的野獸殺去。
斂起嘴邊淡淡的笑意,寧遠的眸子靜靜注視著陣法中更顯瘋狂的野獸,心裡卻是慢慢地堆起一點點的焦慮與緊張:這陣法施展是自己在這任務獎勵中最為有用的,雖是只有一本書籍,讓他斟酌了許久,但應用起來卻是極為有用的。這其中春陣便是雪地裡可施展的基本陣法,細緻穩定,多次施展成功後。只是這陣法雖好,但萬一失控,卻也是極為嚴重的。裡面的蕭陌大致上是沒有什麼存活的幾率。
寧遠想到這裡,不由歎了一口氣:人真是矛盾的生命,在不曾擁有戰鬥助力的時候,自己百般的研究勾勒出陣法,希望能讓蕭陌放手攻擊;但等自保有餘,擁有戰力的時候,才發現靜靜地站立在邊上,看著那戰鬥的場面,卻是不自覺的心驚膽戰。
想想倒是真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不學一點戰鬥的能力呢?到了現在,就算是要學得一點,蕭陌那一關也是過不了的了。雖是不會勸說阻攔,但究竟還
自思慮,百般斟酌的……
悠悠的歎了一口氣,寧遠神色間不由生出了幾分倦怠,清晨時那一陣翻雲覆雨後,雖是沉沉的睡了,但在這將近一夜的折騰下,那些酸痛發麻的感覺便隱隱自腰腿間浮現出來。
「腰還酸著嗎?」
輕輕地暖氣伴著蕭陌沉靜溫和的話語,突然自寧遠的耳邊響起。一雙修長柔韌的手便輕巧的落在他的腰上,細細地撫摩拿捏。
「厄……嗯……」寧遠懶洋洋的靠在蕭陌的身上,隨著蕭陌的手指的一動,不經意間低低地呻吟了幾句,卻是軟濡得令自己也微微發顫,忙轉過身,抬頭問道:「怎麼樣了?」
似笑非笑地看了臉色發紅的寧遠一眼,蕭陌才淡淡道:「好了。不過,天色就要亮了,陣法就不用撤了。」
寧遠點點頭,這陣法雖是催暖的效果不能堅持多久,但究竟還能護衛著帳篷,不被那猛獸騷擾到了。
畢竟帳篷雖是不受打擾,但若是聽到外面的野獸嘶吼走動的氣息,卻也不是什麼好事情。
退去一些陣法攻擊的手段,直接將之改為守護的陣法,寧遠才幫著蕭陌取出帳篷,稍稍收拾一番,那裡面便是溫暖如春,光亮一室了。
吃了點東西,寧遠便將頭趴在蕭陌身上,躺在那絲一般順滑柔和的皮毛褥子上,閒閒得享受著蕭陌的按摩。不時間,還稍稍的咕噥幾聲,卻是一派順暢享受的味道。
蕭陌力道用得極為均勻,看著寧遠那一臉貪睡的模樣,嘴角便不由浮出了一道深刻的笑意。良久,眼見著寧遠的眼皮子越發得耷拉下來,蕭陌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手中的動作一頓,卻是讓寧遠驚醒了。
揉揉睡意朦朧的眼眸,寧遠抬眼凝視著蕭陌,喃喃道:「怎麼了?」
蕭陌見寧遠甦醒了,便是微微一笑,取出兩樣事物,道:「怎麼醒了?我只想到了這個。」
寧遠見其中一樣是一本書籍,便首先取來一看,這一看卻是驚異非常,上面題著一行字:《針灸甲乙經》。
略略翻動一番,寧遠便聽到系統提示說獲得寶級書籍《針灸甲乙經》,學得初級針灸術。
這《針灸甲乙經》自是熟悉的,略微翻動,見是沒什麼增減,便是笑著放下,神采奕奕地取來另外一樣東西。
另外的一樣東西一眼望去,似乎是皎潔如雪的煙絲模樣,微微抖開,卻是一段蟬翼般透明的素白縐紗,察看屬性卻是極妙的:扶風紗,寶級上品,七渺紗部件之一,剛柔並濟,水火不侵,變化隨心,非仙級上品不可損傷。
寧遠拿著把玩一番,見著絲紗能化成兵器乃至於日常用品,倒是覺得十分的有趣,便隨手將它系到自己的右手上。
「喜歡?」蕭陌見著寧遠的舉止,故意問道,那眸子裡略略浮現出一點促狹狡詐的味道,似乎再謀劃著什麼。
一時間,寧遠卻是想到了什麼,沒怎麼注意到蕭陌神色間的變化,只是低頭思考著什麼。
蕭陌眼中閃過一絲流光,手指順著那絲一般順滑的衣衫,潛到寧遠那腰上的一點,緩緩地滑動。
這一點卻是寧遠極為敏銳的地方,被這故意的舉動一激,他不由喘了一口氣,喉嚨裡便滑出了一聲濡濕的呻吟。
「嗯……」
回過神來,寧遠忙抓住蕭陌的手,微微躲閃著,急道:「挽劍,等等,我想到一件事情了。」
瞅著蕭陌放下了手,寧遠微微舒出一口氣,才緩緩地將自己開頭看到的那雙眼睛說了出來,確定那雙眼睛絕對不會是後來碰到的那群野獸的,便是那無果的書裡也似乎沒有這種野獸的描述。
蕭陌聽到這裡,低頭沉思了一會,才緩緩地說道:「兵來將擋,如此而已。」
微微一愣,寧遠倒是覺得這話有幾分意思,不由笑道:「這倒也是。」
之後,自然便是一陣被翻紅浪,浮生偷歡了。
只是兩人都未曾料到,這雙眼眸的主人卻是正在不遠處的斷崖上,凝視著那輪漸漸消沉的圓月,猛然長嘯。一點點月光凝聚的光點在空中浮動著,隨著沉沉的月色下落,那光點卻是隱隱發出點點的綠色寒光,如同那森冷的綠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