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衣行路。
寒夜無雲,星光暗淡,只留著一輪明月映照在蒼白的冰雪世界中,蕩漾出寒氣四溢的泊泊水氣。
雪已然停了,空中飄蕩的雪越發得細碎,不一會便全然沒有蹤影了。只有那一地的瑩白積雪,在依舊寒冽的風中,散發出絲絲晶亮的光芒。
略略計算著時間,蕭陌起身掀開帳篷的一角,一陣寒冽的冷氣猛然撲了進來,拂在臉上便是一陣刀割般的火辣刺痛。
迅速地巡視了外面的情況,蕭陌即刻便將帳篷恢復原狀,身後的那人,還是睡著的吧。
「嗯……」
含混的中透出幾分掙扎的呻吟聲,突然響起,在這溫暖如春的帳篷裡,更是添上了三四分的曖昧與炙熱。
知道是剛才的撲來的寒風驚擾了寧遠,蕭陌心裡略有些遺憾,但依舊回轉身來,走到床鋪的邊上。
幾片拇指大的茱玉隨意的散放在帳篷裡,散發出幽幽的霞光,映照出迷離的光彩。纖塵不染的純白毛皮著意的鋪在地上,疊出略顯凸出的柔軟床鋪,上面的寧遠似乎是迷夢才醒,略帶迷茫的眼眸靜靜地凝視著上方。
柔滑的紗被糾纏在那修長的軀體上,不知何時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面略帶幾分汗意,點點青紫大刺刺的佔據了散發出珍珠般光色的肌理,暈染出絲絲情色的氣息。
蕭陌眼神一暗,忽而覺得喉嚨間一陣乾啞,身上突然一陣燥熱。伸手扯好上面的紗被,輕輕地扶起寧遠。蕭陌聲音沙啞地問道:「醒了嗎?」
寧遠小小的打了個哈欠。似乎身體有幾分倦怠,但精神卻是極好的。細細地看了周圍一眼,寧遠忽而淺笑著道:「沒有,嗯,飛雪呢?你又把他趕到那裡去了?」
「探路。」蕭陌淡淡地說道。
寧遠一愣,抬眼望去,卻只見蕭陌神色淡然,似乎毫不把這件事當成一回事。
略微露出一絲苦笑,寧遠順手撥開散落雜臉頰上地髮絲,靜靜地凝視著蕭陌。道:「厄,陌,飛雪只是一隻狐狸。」
而且是遊戲中的狐狸。
不過是第一天,那隻狐狸爬到他的身上,蹭著蹭著睡著了罷了。
雖然,那時的他渾身裸露。
但這三四天來。那狐狸都被折騰得瘦了大半了。便是他的獨佔欲,也是差不多了吧……
畢竟。「再折騰下去,那狐狸就只剩下一把骨頭了,抱著雖是暖和,但也不大舒服。」
寧遠淡淡地笑著,柔滑的髮絲自肌膚上滑落。在霞光下蔓延出一道道流離的光芒。
蕭陌知道那是寧遠說著玩的話。唇邊也染上了些許笑意,略略一點頭,算是應答了寧遠的要求。
寧遠見蕭陌答應了。也便微微一笑,正是要取來衣裳穿上,一道「呼啦」聲突然隨著絲絲的寒意傳了進來。
隨之一個如流光一般閃過來地身影便要直直地撲到寧遠的身上。
蕭陌眼神微微轉寒,似笑非笑間,他的右手極為詭異地幻化成一道道虛影,才一眨眼的時間便又收攏為一。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寧遠被這聲響一驚,轉頭看去:卻是一團嘟嘟的白色球兒整個蜷縮著,被蕭陌提在空中,這時正是小聲地吱吱叫喚著,聽著倒是有幾分淒涼悲慘的味道。
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那團球兒一眼,寧遠揪起那團在蕭陌手中瑟瑟發抖地白球兒,玩弄了一番,才放到地上,道:「好了,你在這裡待一會先吧。」
正是說著,一件柔滑的衣裳便就披到了寧遠那微微覺得有些寒冷地身上。
卻是蕭陌正微微暗啞著眼眸,隨手取來了一件披掛的寢衣,淡淡道:「起身了?」
寧遠陡然一愣,突然覺得渾身都是被寢衣包裹著了,低頭看去,那身上纏著的紗被不知何時自身上滑落了,若不是蕭陌的那件寢衣,他渾身上下便是不著一絲一縷,全然暴露在空氣之中了。
饒是寧遠素來在蕭陌面前舉止沉靜爽朗,並不顧及所謂的羞恥之感,但一想到身上那些新舊痕跡,臉上也是略略發紅。為了掩飾這些個東西,他忙不迭地取來衣物,收拾起來。
以蕭陌地目光自然是察覺到了寧遠神色間地變化,心裡略微泛起一陣笑意,便幫著手足有些無措的寧遠穿衣梳洗去了。
這帳篷本是他人送與的高級貨色,不但能防止猛獸侵襲,便是那保溫地功效也是一等一的。因此,在這帳篷裡,寧遠與蕭陌倒是不需穿著那大衣,否則,在這雪地裡還未凍死人,倒可能先是中暑了。
一番張羅後,寧遠與蕭陌好生的準備了一些吃食,便穿上大衣,收攏帳篷,拈著那狐狸,一徑往那早已確定的雪山高地緩緩行去了。
這雪地在沉沉夜色下極為滑腳,加上這裡猛獸與白日躲避風雪,大多出現在夜中,寧遠又是那等容易衰落的人,因此,蕭陌與寧遠兩人雖是在這雪地裡行走了十餘日,屈指算來,這雪地的路卻是僅僅走了三分之一的光景。
但是寧遠與蕭陌倒是沒什麼抱怨,畢竟這雪地雖是難行,但僧院給與的行走工具卻是一應俱全,若不是寧遠的攀爬技能過於神乎其神,蕭陌與那狐狸都是百般的小心照看,那路程卻是可能走了大半了。
微微呼出一團白氣,寧遠抬眼望著茫茫月色下的廣袤大地,心裡夾著幾分倦怠幾分喜悅與幾分焦慮。稍稍思慮後,他才抬眼看著蕭陌,揚眉問道:「挽劍,這前面,大約就是那函索橋了吧。」
蕭陌抬眼望去,略微看了一眼,便轉頭扶著寧遠,淺笑著說道:「大約還有三四百米的路。」
聽到這裡,寧遠抬眼看了看天色,再回頭望了望身後的蒼白冰雪,吁出了一口氣,淡淡道:「也好,這白天倦睡,夜晚行路偶爾也就罷了,這麼十來天都是這樣,倒是有些吃不消了。」
蕭陌聽著,卻是知道寧遠不僅說的是那雪地白日起大風雪,夜晚方能行路的事情,更有幾分是說著他白日裡有些縱慾過度的意味兒。
那只是一種確定與把握罷了……
蕭陌溫柔地凝視著那獨立在柔和月色中,淺笑在迷離寒光裡的寧遠,心中的一絲隱憂與苦澀卻是繚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