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正文 02 半雲亭
    02半雲亭

    二人久久默然,一時無語,過了好一會子,林培之才忽然開口道:「這事兒,就到這裡為止罷」他說著,便抬頭看了看天色:「今兒月色甚好,你可願陪我一道在山上走走」

    此話卻是正中荼蘼下懷,能不想起這些不愉快的事兒,她又何嘗願意去多想。離著塵埃落定的一日本已不遠,將來的事兒,只由得它去。欣然應道:「好你且等我一等,我把這支簫送回屋去」

    林培之聽了這話,卻伸手攔住了她,道:「不必你若喜歡,我便將它送了你罷這簫原是我母妃的遺物,她臨終之時猶且對它念念不忘,遺命令我將此簫送回此地,將來也好擇一有緣人贈之」

    荼蘼一怔,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看手中的這支玉簫。她初見此簫,便知此物絕非凡品,卻未想到這東西竟是妙妃留下的。捏著這支玉簫,她忽然想,這簫,不知是烈帝還是承平帝所贈?

    她心中胡思亂想,面上自然也有所感,林培之在旁見了,卻已猜出她的心思,因淡淡道:「點翠山的這座宅子,原是當年皇兄封賞給我的」這話卻已含蓄的說明了這支玉簫的來歷。

    荼蘼輕輕點了下頭,若事實果真如此,妙妃臨終前,將簫送回此地,必然便是存了了斷之心。看來,她的心,最終還是偏向了烈帝。她想著,忍不住的抬頭看了林培之一眼。林培之說了那句話後,似乎也有些若有所思之意,因此也正看著她。二人目光驟然一觸,旋又迅速分開。

    林培之若無其事的一笑,道:「走罷你或者不知,我自幼習琴,雖極少在人前賣弄,卻也自認頗有幾分造詣,改日若然有空,倒可與你合奏一曲」

    荼蘼聽得心中一動,看向他的眸光便帶了幾分訝然。她前生亦精於琴,這一世之所以改而習簫,正是因前世常與林垣馳琴簫合奏之故。卻是萬萬沒有料到林培之竟會是個精於操琴之人。

    「這座莊子裡頭,有琴麼?」她忍不住問道,神色中竟帶了幾分認真的意思。

    林培之詫然於她的認真,怔了一下後,方笑道:「沒有」他說的很是肯定,且無一絲停頓,顯然是有十足把握的,但這樣的回答,卻讓荼蘼不由自主的又將此事與妙妃聯繫了起來。

    微微仰頭,她衝他莞爾一笑,道:「既如此,我還是將這支簫送回屋裡去罷」

    這回林培之倒是沒有阻止,只點頭道:「也好,就聽你的」

    荼蘼便盈盈的轉了身,回了屋子,依舊將那簫掛回到牆上,這才重新出門。月兒在此時卻已悄然的爬上了柳梢頭,明淨柔和的普照著整個點翠山,山風拂來陣陣花木清氣,令人一陣陶然。二人並肩緩行,隨意說話,不知不覺間竟已走到一處頗為熟悉之處。

    荼蘼停下腳步,有些好奇的四下打量了一番,道:「這裡我似乎曾來過」

    林培之聽得哈哈一笑,因抬手一指前方:「荼蘼,你且看看那邊」

    荼蘼應聲看去,卻見前方竟是一座極是精巧的四方亭,其亭簷角高翹,看來古樸雅致。亭邊,幾株剛勁蒼翠的迎客松正自舒展枝葉,在山風中輕輕晃動。她怔了一下,脫口道:「半雲亭?」

    此處,可不正是十年前她曾來過的半雲亭。那年因著季竣鄴與冼清秋的婚事,季竣灝與林培之私下相約,欲在半雲亭中使二人相看一番,結果卻是不歡而散。

    林培之見她已想了起來,不覺笑道:「可不正是這裡」

    荼蘼抿嘴一笑,她當年上山之時正值冬日,四周蒼松帶雪,皚皚一片。那時林培之年紀猶輕,穿的衣裳她已不大記得,只記得他斜倚亭中,形容姿態雖自慵懶,卻仍給人一種松挺柏勁之感。

    「今兒可算是故地重遊了」她略覺感慨的笑著,忍不住又拿眼去打量他。十年了,昔日懶懶散散,似是甚麼都不放在心上的那個寶親王林培之如今已成熟了許多,但那份發自骨子裡的慵懶灑脫,她有時卻仍能感受到。如果……她忽然想,如果他從來不曾遇見她,或者會過得更好些罷

    她默默出神,直到額上被他輕敲了一記,才恍然醒來,因微嗔的瞪了他一眼。

    林培之則笑道:「怎麼?故地重遊,感慨萬千?」

    荼蘼笑了一笑,答道:「我只是在想,若是當年你不曾遇到我,那你現在會是甚麼模樣?」

    林培之聞言,不覺怔了一下,半日才笑道:「誰知道呢?不過,荼蘼,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當年你不曾遇到我,那你現在又會是個甚麼模樣?」

    荼蘼先是輕俏的皺了下鼻尖,半晌才學著他的口氣答道:「誰知道呢?」

    說著這話的時候,她卻是不由的一陣神思恍惚,若她不曾遇見林培之,那……她還會不會回到那深宮之中,陪伴著林垣馳,繼續著從前的生活?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甩了甩頭,將不相干的心思甩在一邊,略微躬身,向林培之作了個手勢,笑道:「王爺請」

    林培之哈哈一笑,竟是毫不客氣的伸手一抓,已牽住了她的手:「不必客氣,只是同行便好」

    二人自出了位於山谷內的別莊後,夜半的山風吹在面上、身上,便不似先前那般溫柔,而覺出絲絲的寒意來。林培之的手掌在男子當中雖不算大,卻仍是將她纖小的玉手牢牢包住,他的掌心溫暖而乾燥,帶來溫厚的暖意,只是瞬間,便已驅散了那絲淺淡的寒意。

    二人緩步上了半雲亭後,便在亭廊上並肩坐下,雙手交握,天南地北、家長裡短的隨意閒聊,倒也不覺時間流逝。經了這一日的周周轉轉,荼蘼終是有些累了,不知不覺的便閉了眼,歪在林培之肩上沉沉睡去。林培之只覺肩上份量漸沉,低頭一看,不覺淡淡一笑,便自住了口。

    其時夜已過了大半,山風漸漸冷寒,其時已不宜留在亭內。林培之略一思忖,終究還是放棄喚醒荼蘼的打算。他放開荼蘼的一隻手,張臂將她小小的身子攬入懷中,另一隻手卻更緊的握住了荼蘼的小手,掌心交握之中,自有一股暖氣緩緩自掌心處往荼蘼體內送去。

    他不捨得放開懷裡這個有些彆扭的倔強女子,但更不忍見她受了風寒。

    不知睡了多久,睡夢中的荼蘼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全身似是浸在溫泉水中一般。只是……她有些不滿的掙了一下,試圖掙出一隻手來,趕走正在耳邊嗡嗡作響蚊蟲。耳邊卻忽而傳來一聲輕笑,蚊蟲之聲旋即消失。她有些含糊的喃喃叫了一聲:「娘……」

    身側那人似是僵了一下,一記爆栗隨之落在她的額上,荼蘼痛的輕呼一聲,猛的睜開眼來,卻與一雙幽黑深邃的眸子撞在了一處:「林培之?」她驚呼了一聲,這才意識到自己竟靠在對方懷裡。她忙手忙腳亂的掙脫開來:「你……你……」一時竟不知該說些甚麼好。

    林培之懶懶的靠在亭柱上,將她的狼狽盡收眼底,待她理好有些散亂的鬢髮與衣襟,他才不急不緩道:「這個時候你才著急,難道不覺得已晚了?」一夜未眠,除了使他的眼眸顯得更為深沉難測,神情更增慵懶外,並沒使得他與平日有太大的變化。

    荼蘼聽得面上一紅,目光微動之下,卻見東方已隱隱現了魚肚白。想起昨兒之事,這才意識到自己竟靠著林培之睡了一夜,瞪他一眼,她道:「你怎麼卻不叫醒我?」她一面說著,下意識的便想站起來。這一站之下,方才覺得雙腿竟已完全麻木至毫無知覺。她「噯喲」一聲,險些摔倒。

    林培之瞧她模樣,不覺一陣好笑,忙起身扶住她,笑道:「枉你自幼長在京城,豈不知點翠十景?」荼蘼含羞帶怯的模樣固然有趣,但他可並沒打算將她弄到惱羞成怒,因主動岔開了話題。

    荼蘼怔了片刻,這才想起京中確有「點翠十景」的說法,而十景中正有一景名為「點翠日出」。雖然明知林培之之所以沒有喚醒自己,必然不止這一個原因,但他既這般說了,她也就樂得揭過這一出,只移目看向東方。那裡,彤雲淡淡,紅霞隱隱,朝陽即將升起,又是新的一天了。

    二人看過日出,攜手漫步走下半雲亭往別莊行去。

    一路之上,林培之便隨口道:「山頂觀日固然壯觀,但以我看來,卻還遠遠不及海上。」

    荼蘼答道:「點翠山畢竟是小山,日出之美較之天下名山,卻還差了些至於海上日出,我還真是不曾見過,所以也就無從比較了」這幾年,她雖走了不少地方,卻唯獨不曾出過海。

    林培之一笑,手上微微用力,握了一下荼蘼的手:「將來定會有機會的」

    荼蘼聽他這話若有所指,不覺面上一紅,別過頭去,便沒再接話。山林之中,晨曦淡淡,霧氣繚繞,時有鳥兒清鳴,美的幾不似人間。二人又走一刻,眼前卻已到了別院所在的山谷。

    荼蘼畢竟有些羞赧,便掙開了手,林培之笑笑,倒也並不相強。二人走到別院門口時,卻見門口竟停了一輛頗為精緻豪華的馬車。林培之輕輕蹙了下眉,還未開言,便見別莊管事大步迎了過來,躬身行禮道:「王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堰王爺與堰王妃清早相偕來訪,已在廳中等了一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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