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正文 21 怡園暗潮
    21怡園暗潮

    季煊聽得林垣馳吩咐萬勿多禮之言。已知對方此來乃是微服,並無驚動蘇州府城之意,因會意的依言稍稍一拜,便起了身,將眾人迎入廳中,又令人送上香茗。

    林垣馳靜坐堂上,見忙亂已定,方才開口道:「伯父這般客氣,卻叫我等如何過意得去!」

    季煊心中暗暗苦笑,面對當今皇上,他又怎敢不恭敬客氣。更何況,這裡頭還有一層荼蘼的關係。只是他雖如此想,面上卻是不敢顯露分毫,正欲恭言回應,林垣馳卻又已溫言道:「便請伯父為我等安排宿處。我等在此只是暫住數日,很快便要往杭州去!」

    從季煊的言辭、舉動中,他看出那種隱藏在謙恭後頭的深深戒慎。故而才會說出這句話來,他實在不願見季煊在自己面前這般的誠惶誠恐。

    季煊本欲說話,卻忽然聽見林垣馳說要往杭州去,面上神情不覺一僵。

    段夫人則下意識的抿了下唇,眼神也有些微微閃爍。自打四年前離開京城後。她便再沒見過林垣馳。此刻再見,卻覺對方身上那股不怒而威的帝王氣息愈發濃重。即便他此刻眉眼溫和,唇邊似有笑意,卻依然給她一種無言的壓迫感。也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林培之來,林培之的氣質與林垣馳是截然不同的,不管何時,他總是口角生春,令人如坐春風。

    難怪荼蘼不願留在他身邊,她沒來由的想著。

    季竣廷在旁聽了這話,也不由暗暗為荼蘼擔心,但見父母都在愣神,廳中氣氛有些古怪。他也顧不得其他,便忙開口解圍道:「這一時半刻的,房子也需費時打掃。說起來,我那裡院子,倒還空著大半。林兄若不介意,何妨便住在我那裡!」

    林垣馳對季煊夫婦的失態不好指責,只得視而不見,聞言頷首道:「如此最好不過了!」

    他既已允准,季煊自然不便再說甚麼,只得吩咐次子道:「既如此,廷兒你便帶著……帶著……」他有些語結的不知究竟該如何稱呼林垣馳。

    林垣馳嘴角輕輕一揚:「伯父與我父親同輩,還請隨意稱呼便可!」

    季煊被這一提醒,這才恍然,只得含糊而艱澀的稱呼道:「林……林賢侄……」

    季竣廷感覺到父親的彆扭的與不自在,忙岔開的一笑:「林兄遠道而來,想必也累了。還是快些過去我那裡沐浴更衣歇息罷!」

    林垣馳略一頷首:「也好!」別過季煊夫婦,一行人出了大廳,往後行去。林垣馳一面與季竣廷並肩而行,一面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安哥兒呢,怎麼竟沒見到他?」

    荼蘼離開京城後,季煊夫婦也隨之離開。而在朝務之餘,他卻養成了去清平侯府坐坐的習慣。尤喜在五月荼蘼盛開之時,坐在那一架荼蘼下,看潔白花瓣翩然而落。也因此,他與季家的兩個孩子很快便熟悉起來,此刻問起安哥兒,倒也神態自然。

    季竣廷想著安哥兒也不禁搖了搖頭:「那孩子,近來心不在焉的,無心學習。今兒家父忽而興起,檢查了一下他的功課,結果竟是一塌糊塗。家父大怒,立逼著他背書去了!」

    林垣馳聞言,不覺淡淡揚眉,瞧了季竣廷一眼:「依我看,這書不念也罷了!」

    季竣廷初時訝然,旋即笑道:「林兄是在說笑罷!」他口中說著這話。眸中卻有疑惑之色。林垣馳並不是個愛開玩笑之人,那他說這話,又會是甚麼意思。

    林垣馳神色不變,只平靜道:「竣廷念了這許多年的書,又曾中過頭名舉人,如今卻只是投閒置散的住在蘇州。如此想來,又何必非逼著安哥兒唸書!」

    季竣廷一愕,旋即汗顏一笑,心中暗暗揣度林垣馳說這話的意思,口中卻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林垣馳也不為己甚,便依著他的話題淡淡的說了下去。二人一面說著話,眼前卻已到了季竣廷所住的院子,季竣廷忙含笑作個手勢,請眾人入內。

    待林垣馳諸人各自沐浴去後,他才招手喚了服侍自己的青兒過來,低聲交待了幾句。青兒領命,便匆匆出門,一路徑往荼蘼的院子去。青兒來時,荼蘼正歪靠在貴妃榻上,心不在焉的翻著手中的書。林垣馳造訪怡園之事,季竣廷自然早在第一時間便已告訴了她。

    青兒入內,倒也並沒多說甚麼,只是將林垣馳一行住在季竣廷院內及過幾日,他們也要前往杭州一事說了。荼蘼聞言,也沒有太大反應,只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打發走了青兒,她緩緩坐直了身子,長長的吸了口氣。他也要去杭州?是有意為之還是純屬湊巧。

    她想著。不由搖了搖頭,覺得有些頭疼。

    安哥兒苦著小臉,垂頭喪氣的從書房出來,自打荼蘼開始教他**之後,他便對日常功課一日敷衍過一日,還時不時的今兒頭疼,明兒手疼的尋了借口不去書房。

    今兒他原先正在房內瞅著杏兒為他收拾行裝,卻不料被一時興起,過去書房的季煊抓了個正著。季煊聽先生說長孫近來無心向學,不覺大怒,立時差王安喚來安哥兒,且藉著檢查功課的機會,狠狠教訓了安哥兒一通,並將他關在書房之內,罰他不補上功課不許用飯。

    安哥兒哪敢違抗,只得苦著臉應了。好在他本就聰明,從前學的頗踏實,所落的功課也並不算多,花了幾個時辰,總算是將幾篇文章背得熟了,這才得了出書房的允准。

    他才出門走了沒有幾步,便見綠兒快步過來。一眼瞧見他,綠兒便停了步子。笑吟吟的一禮:「大少爺!老爺和夫人使小婢來尋你!」

    安哥兒閃了閃明亮的大眼,心有餘悸的問道:「祖父……他找我有事?」

    綠兒笑道:「老爺倒沒甚麼事兒,是夫人說了,今兒有貴客自京城來,令大少爺不可到處亂跑,以免衝撞了貴客!」

    「京城來的貴客?」安哥兒偏著頭,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

    「是位姓林的公子,生得很是俊俏,不過……」綠兒想著林垣馳,不由縮了縮肩膀,怯生生道:「不知怎麼的。我都不怎麼敢正眼瞧他呢!總覺得他身上有股說不出的威嚴!」

    安哥兒一聽這話,立時便跳了起來,大叫一聲:「林叔叔!一定是林叔叔!」他口中叫著,便往前奔了幾步後,卻又匆忙回頭問道:「他人現在哪兒呢?」

    對林垣馳,他是不害怕的。非但不怕,甚至還覺得林垣馳這人清俊溫和,雖不愛笑,卻自有一份沉靜氣質。尤其當他坐在京城家中荼蘼架下**之時。

    綠兒忙答道:「他如今住在二爺的院子裡……」

    安哥兒也不等她說完,歡呼一聲,拔腿便往季竣廷院內奔去。

    季竣廷打發青兒向荼蘼報信後,便坐在屋內,擰眉出神。直到屋外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他才稍稍驚覺。還未及反應,房門已被人砰的一聲推開,安哥兒一個箭步的衝了進來。

    「二叔,二叔,是林叔叔來了麼?」安哥兒欣然衝到他跟前,及至看到季竣廷詫異的面色,他便又吐吐舌頭,補充道:「我是說,是不是京城的林叔叔來了?」

    季竣廷看他雀躍模樣,不禁無奈,歎道:「是,不過,安哥兒,他來了,你就這麼高興!」

    安哥兒聽了這話,反覺詫異,歪頭看他,好奇道:「二叔,你似乎一點也不高興!」

    季竣廷苦笑,伸手摸摸他的頭:「怎會!二叔只是覺得心裡酸溜溜的!」他自然不會告訴安哥兒他為何不高興,安哥兒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對許多事情也並不太懂。

    安哥兒皺一皺小鼻子,嘿嘿賊笑道:「二叔吃醋了?」

    季竣廷呵呵一笑,一把將他抱了起來。用力一擰他的鼻尖:「臭小子!」

    安哥兒笑嘻嘻的摟住他的脖子,二人正說著話,那邊林垣馳沐浴完畢,已緩步過來。瞧見安哥兒,不覺唇角一勾:「安哥兒!」他喚了一聲,眸中隱含笑意。

    安哥兒欣然撲了過去,笑道:「林叔叔,你怎麼來了?我娘說你很忙的!」說到這裡,他不禁笑容滿面,洋洋得意的炫耀道:「我學會**了呢!」

    林垣馳看他神情,不由為之失笑:「是麼?是誰教你的?」

    安哥兒也不多想,便答道:「是姐姐!」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是嫵兒姐姐!」

    林垣馳墨眉一挑:「姐姐?」眸光淡淡的從一旁面色古怪的季竣廷臉上掃過。

    安哥兒對他們二人之間的波瀾暗湧全無所覺,只繼續道:「是呀,嫵兒姐姐的簫吹的可好了!」林垣馳一笑,便牽了他的手,道:「是麼?走,安哥兒吹一曲給林叔叔聽聽可好?」

    安哥兒理所當然的點頭道:「好!」

    季竣廷看二人相偕離去,不覺微微苦笑了一下。從林垣馳適才那淡淡的一眼中,他已能明顯的感覺到,林垣馳根本就知道陸嫵兒便是荼蘼。

    他果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出於甚麼原因,他一直沒有去找荼蘼。

    而如今,他終於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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