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真是痛快!看了這一幅字,就好像是七月流火,洗了一個涼水澡,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感到舒爽,暢快!」杜妙生難掩心中的激動,臉上更是滿佈著興奮,渾身微微顫抖著說道。龍千秋此時樂的臉上就像是開了花兒,一種自內心的驕傲油然而生,他好像衝著全世界高喊了一聲「你們都給我聽著,子明是我龍千秋的孫子,是我龍家的血脈!」葉一針緩緩的將兩張裁剪開來的『雪鏡緣』,小心翼翼的並在了一起。
什麼叫珠聯璧合?合起來的『雪鏡緣』給出了完美的解答。兩張絕代的書法,各自散著自己的榮耀與光輝,而這兩者的光輝融合在一起,爆出了一種讓人靈魂都為之震顫的強烈的力量。這力量是如此的洶湧,如此的澎湃,瞬間捲走了眾人的心神,讓他們沉浸在一**宛如怒潮的美感中,難以自拔。在這一刻,渾濁的心靈得到滌蕩,疲憊的心神得以放鬆。彷彿對天地萬物有了新的感悟,一種莫名的悸動坪然勃,如同在廣闊大草原上奔騰不息的駿馬,任意馳騁,不由心神所控制。
「子明,我要把這幅書法好好的裱起來,作為我杜家的家傳之寶,世世代代的流傳下去。」杜妙生壓制不住內心裡的興奮,拍著巴掌說道。「喂,什麼就你的傳家之寶?這件墨寶我要了,誰也別想跟我爭!」不等子明表態,龍千秋就人聲的,激烈的反對起來。聽了龍千秋的話,杜妙生撇了撇嘴,滿是不屑的說道「當然是我的!這雪鏡緣是我的吧?這狼毫紫竹筆是我的吧?不歸我所有還有天理嗎?」
龍千秋哼了一聲,說道「這翰林風月和白龍祥雲硯還是我的呢!咱們是二比二,怎麼就不能歸我所有?」杜妙生愣了一下,眉頭一皺,沉聲說道「不管怎麼樣,這字總是我寫的吧,我寫的自然歸我所有!」龍千秋一聽沒轍兒,有些理屈詞窮,胡攪蠻纏的說道「這房子還是我的呢!總之這房簷下一切東西都屬於我所有!」杜妙生哭笑不得的說道「老龍王,你這可是不講理了啊!不過看在你這麼執著的份兒上,那好,我的這半張就歸你了,我要子明的這半張,我們一人一半兒誰也不吃虧,怎麼樣?」
龍千秋哼了一聲,沒好氣兒的說道「你當我傻啊!你寫的字,我都快要堆滿一間房子了。在別人看來,那是無價之寶,在我的眼裡,就是一堆廢紙,我才不希罕呢!這樣吧,就算我便宜你了,你寫的你拿走,我只要子明寫的。」「豈有此理!你這條該死的臭長蟲,你忘記了當初你向我求畫時的狼狽模樣嗎?如果不是你苦苦相求,死皮賴臉,連搶帶奪,你這兒會有這麼多我的墨寶?到了現在,你卻又這樣說,死長蟲,我總算是看清楚你的嘴臉了!哼!」杜妙生無比懊惱的將頭扭到了一邊兒。
龍千秋理都沒有理他,任他在一旁生氣,嘿嘿一笑,高聲喝道「阿德,來,去找一位最好的專家,將這幅書法給我裱起來。嘿嘿……我要掛在我龍家的正堂,讓所有來到我龍家的人,眼就看到這幅曠世的書法!杜老頭兒,既然你連你自己寫的都不要了,那我就一起裱起來了,也算是你沾了子明的光了!」「臭長蟲,你!……」杜妙生直被龍千秋氣的吹鬍子瞪眼的,看那樣子恨不得咬龍千秋一口似的。龍千秋卻只當做沒看見,臉上儘是得意的笑容。
杜妙生一生氣,怒拍了一下桌子,沉聲喝道「我看誰敢動這幅書法,別怪老夫翻臉不認人!」杜妙生看來是動了真火,渾身氣機綻放開來,硬是把龍德給嚇了一跳,呆呆的向龍千秋看了過去。龍千秋哼了一聲,說道「怎麼,杜老頭兒,你還想動粗怎麼地?我龍千秋還沒怕過誰,要不要這就過幾招試試?」杜妙生冷哼了一聲,喝道「過幾招就過幾招,你以為我還會怕你不成?」眼看著兩個白蒼蒼的老者,這就要為一幅字畫動起手來,子明有些不知所措,急忙向葉一針投去了求救也似的目光。
葉一針苦笑了一聲,站了出來,擋在兩人面前,說道「杜兄,龍兄,這幅書法的確是奪天地之人造化的奇寶,可是終究是一件死物,總不能因為它而傷了大家幾十年來的情分吧。」說著,葉一針看向龍千秋道「老龍王,杜兄是書法大家,這幅書法對他來說要重要的多。我看你就不妨讓給他吧。」龍千秋聽後很是不滿,眉頭立即皺了起來,葉一針不等他說出反對的話來,就湊到了他的耳邊,輕聲的嘀咕道「龍兄,子明是你的孫子,你想要多少幅字畫,那還不是張張嘴的事兒?而杜兄就比你可憐了,膝下無子,無依無靠的,唯有書法與他做伴。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讓給杜兄吧。」
杜妙生不知道兩人在嘀咕些什麼,只是看到龍千秋頻頻向自己投來異樣的目光,一顆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兒,已經悄悄的做好了,奪過墨寶,轉身就逃的打算。經過葉一針的一番勸解,龍千秋雖然不捨,但還是點了點頭,對杜妙生說道「杜老頭兒,今天算你運氣好,我不跟你一般計較。這幅書法你拿走吧!」聽了龍千秋的話,杜妙生眨巴了眨巴眼睛,其中滿是不敢置信,喃喃的問道「你是說這兩幅字,現在……歸我啦?」龍千秋冷哼了一聲,說道「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你最好趕緊收起來!」
龍千秋的話還沒說完,杜妙生的身形己經如同風一般的動了起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桌子上的兩幅字畫便沒了蹤影,隱匿在杜妙生的懷裡。看杜妙生滿臉都是得意洋洋,喜得珍寶的笑容,龍千秋心中嘿嘿的笑道「你拿走了金蛋有什麼了不起?我可是有一隻會下金蛋的雞,嘿嘿……」一邊暗笑著,龍千秋一邊下意識的膘向了子明,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盡快找機會,把子明認回膝下。
「爸爸,幾位前輩,還有子明,飯菜己經準備好了,請大家前堂用餐!」正當此時,朱秋珊帶著滿臉的笑容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朱秋珊特意換了一身低領的衣服,這樣更能襯托出那款精美的鑽石項鏈。鑽石項鏈在朱秋珊修長優美的脖頸上,散著熒熒的光輝,與朱秋珊的美麗相互映襯,頗有一種不同凡響的貴族之美。哪個孩子不希望自己的媽媽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看著此時的朱秋珊,子明的心中除了有儒慕之情外,更多的是一種驕傲與欣喜。
所有人都得到了最為滿意的禮物,一個個志得意滿笑容滿面。龍千秋一揮人手,笑說道「走,喝酒去!今天我們不醉不歸!」說著,親自握著子明的手,一群人快步向飯堂走去。一路上,朱秋珊緊緊的握著子明的另外一隻手,不停的噓寒問暖,盡現一個母親的柔情與關懷。左邊是慈祥的爺爺,右邊是溫柔的母親,身後是父親那深沉卻能包容一切的目光,濃濃的親情縈繞在子明四周,讓他的心田就像是沐浴在陽光下般溫暖,沉浸在蜂蜜般中甜蜜。
來到前堂,一看眾人不由得嚇了一跳。只見一張巨大的足可以坐三十幾個人的大圓桌,硬是被各種各樣,見所未見的精美菜餚擺滿了。濃郁的菜香瀰漫在空氣中,最大程度的刺激著人的味蕾,讓人的哈喇子不由自主的往下流。哪怕是杜妙生和葉一針這樣吃遍了山珍海味的人,看了也不由得食指大動。
杜妙生嘿嘿的笑道「老龍王,你不公道哦!我們在你家住了這麼多天,都沒見你這樣招待過我們一次。厚此薄彼,讓人心寒啊!」龍千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說道「杜老頭兒,剛才你都佔了便宜了,還這麼不依不饒,是不是想我反悔啊!」杜妙生急忙閉上了嘴巴,乾笑了幾聲,說道「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吃飯,吃飯,嘿嘿……」朱秋珊拉著子明的手,讓他在自己的身旁坐了下來,柔聲說道「子明,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多備了些,挑你喜歡的吃,多吃點兒!」
子明笑了笑,無心的對朱秋珊笑道「這麼多的菜,都夠我們全村的人一起吃上幾天了。」說者無心,聽著有意。一聽子明這話,朱秋珊的表情立即變的黯淡下來,泫然欲泣,有些硬咽的說道「孩子,讓你受苦了。」子明一聽立即明白了過來,急忙呵呵的笑道「不苦不苦,雖然吃的沒有這裡好,但是卻很開心,一點兒也不辛苦,真的!」看到子明如此善解人意,不但不為自己覺得委屈,反而安慰起了自己,朱秋珊就越是感到心酸。擦了擦眼睛,拿起筷子,將好吃的一個勁兒的往子明的碗裡夾,似乎是要子明一次吃回來一般。很快的,子明的碗裡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子明心中一暖,仲出筷子,在一道熊掌上撕下了一塊兒放在了朱秋珊的碗裡,輕聲說道「阿姨,我看您眉宇間有些疲憊,憔悴,想必是憂心過度,吃塊熊掌補一補吧。」子明的舉動和話語讓朱秋珊人為感動,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大口的將子明夾給她的熊掌肉吃了下去。要知道,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是朱秋珊給龍子風夾菜,還會經常因為不合龍子風的口味兒,而遭到龍子風的不滿,龍子風卻從來也沒有為她夾上一筷子。此時子明親自為它夾菜,她如何會不為之感動?
「子明,來來來,陪我喝上一杯!」龍千秋遞給子明一個酒杯,笑著說道。子明生性豪爽,自幼在爺爺的熏陶下,酒量也是不小。見龍千秋遞過了酒杯,也不推了過來,笑著說道「今天幾位前輩高興,晚輩就捨命陪君子,陪幾位前輩暢飲一番。」杜妙生一聽,立即拍著手說道:「你們聽出來了沒?我可是聽出來了,子明說這話,分明是告訴我們,他酒量不小啊。今天高興,我們來個一醉方休如何?,,
子明畢竟還年幼,龍千秋只是一時興起,可沒想過真要把子明灌醉,剛想要開口拒絕,忽見杜妙生向他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龍千秋頓時會過意來,杜妙生是想讓他藉著酒勁兒,認下子明。心中一想,酒後吐真言,這也倒不失是個辦法。於是點了點頭,不再阻止。見龍千秋默許,杜妙生更來了勁,高喝了一聲道「來人那,上海碗!江湖兒女,要的是就是人碗喝酒,人塊吃肉的那種豪爽與豪邁。子明,你說是吧?」
子明笑了笑,沒有接腔,心中卻在暗笑,要知道當初在深山裡的時候,他和爺爺一起拼酒的時候,用的何止是碗,向來都是用罈子。不一會兒的工夫,一個下人捧來一裸子海碗,分到眾人面前。隨後龍千秋拍了拍手,只聽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子明回頭看去,只見一隊壯丁,手裡各捧著一個碩人的酒罈,步履維艱的走了進來。一看到這些酒罈子,杜妙生立即拍著手人聲笑了起來「妙啊妙啊,老龍王,你終於捨得把這些珍藏幾十年的狀元紅拿出來啦?」龍千秋哈哈一笑說道「今天我龍某人高興,大家不醉不歸,喝他娘的。」
說完伸手一招,一個酒罈子立即從一名家丁的懷裡跳了出來,好像長了翅膀一樣的自動飛到了龍千秋的手裡。龍千秋單手,恍若無物般的托著幾十斤重的酒罈,這份功力,絕對是常人所能及的。龍千秋的虎目環視了一周,嘴角兒微微一翹,揮掌如風的拍向了酒罈口兒處的泥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