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恪與陸文夫通過電話,心想著以後有事沒事要多主動找李遠湖匯報,關係的微妙改善實屬不易,總要珍惜的。走出桌球室,看著大廳吧檯前圍了一溜的人,笑著說:「都中午了,大家還坐在這裡,肚子都不餓嗎?」
「你不會一頓中飯都吝嗇請就想將我們都打發走吧?」蒙樂側過頭來問道,「為你這點事,大家都緊張兮兮半天了,老秦都特意跑過來關心你……」
席若琳這時候才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教學樓前貼的處分通知是怎麼回事,考試沒有按座位坐怎麼會被警告處分,還是說張恪跟監考老師頂嘴了?我考完試趕回宿舍準備東西,還是聽我宿舍的同學告訴我。」
大家聽了都笑她的反應最遲鈍,等事情都塵埃落定了,她知道的竟然是院裡拿出來糊弄人的版本。大家都不焦急跟她解釋,只說著中午去哪家店吃飯才能讓張恪受到一點教訓。
上午大家都考完最後一門,考完就可以離校。
杜飛、蒙樂、時學斌等人就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創域公司的事情上,計算機網絡培訓學校的第一期半月課程從明天將正式開始,一直持到春節前第三天才會結束,也就是說他們至少要等到那之後才能有些微的放鬆,盛夏自然要留下來陪杜飛。
要不是發生作弊被抓的事情,上午第一場考試結束時,張恪就要與唐婧乘車前往新蕪,張恪都沒好意思跟他媽解釋因為這事情耽擱了一下只能趕回新蕪一起吃晚飯了。
陳妃蓉、蘇一婷下午就要回海州去,恰好是海州市商業銀行有車到建鄴來辦事,蘇一婷她爸爸是海州商行的中層,有車過來就隨便捎她們回去。
孫靜檬也會先回香港,197先交給別人的打理,再說令小燕會始終留在建鄴幫她照看著
計算著日程,張恪與唐婧去新蕪住幾天就要到日本去。也不曉得能不能在春節前趕回國,中午這頓飯要算九七年的散伙飯了。有機會當然要一起吃。
張恪幫孫靜檬關了店門,大夥兒一窩蜂的擁到街上找餐館宰張恪一頓;陸天又這時候在巷子口溜躂,心裡想過來找沈筱,卻臉皮子嫩怕受到杜飛他們的奚落。
「喂。要一起找地方吃飯?大家都算認識有半年了。」杜飛大聲招呼站在遠處地陸天又。
「呃……」陸天又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還自我辯解地說了一句。「我正好要找秦老師、蒙樂說假期實踐地事情……」
假期下鄉實踐是杜飛他們通過大學生創業協會提供經費地。算是與國商院團委聯合籌辦地活動。計算機網絡培訓學校正式開課之後。壓力會輕鬆一些。杜飛、蒙樂、時學斌這些關鍵人物走不開。其他骨幹成員還是可以參加下鄉實踐活動增加社會閱歷地。
陸天又這時候說這些。純屬抹不開面子。大家都能看透了他這點。都笑了笑。人都有點小毛病。只要本質上能性情相投就可以了。也不會跟他計較這點。
建鄴到新蕪地高速公路正在建設之中。預計到九九年年中才能建設完成。
張恪沒有走國道。選擇沿江岸西行。這條路線有一部分與國道重合。有一部分則是路狀不是特別好地鄉鎮公路。要趕在晚飯之前趕到新蕪。時間很緊。與杜飛他們簡單用過餐。張恪就拉著唐婧動身從建鄴出發了。將一攤事丟給杜飛他們收尾。連給孫靜檬到機場送行都不能。除了張恪出行慣坐地奔馳車之外。還有一輛高級商務車隨行。
寒冬臘月的田野只有稀疏的青黃,有時在江堤下的公路行駛,有時就在江堤公路上行駛,路兩側的白樺樹都掉光樹葉,能偶爾看見稀疏枝椏上地鳥巢,麻雀一蓬蓬的飛過,在田地覓食,小江之水粼粼的波光在閃爍。
坐在車裡也感覺不到天氣的嚴寒,天空的太陽發白。直接看上去都不覺得怎麼耀眼。奔馳車的平衡系統很好,就算在鄉鎮公路都不覺得怎麼顛簸。唐婧上車後還依著張恪的肩頭睡了一覺,醒來時也不知道在哪裡,看著張恪凝視著遠處的江水,神情有些嚴肅,奇怪的問道:「江裡有什麼東西,你都沿途看了一路了,你的樣子有些嚴肅,在想什麼?」
「你說我在想什麼?」張恪將唐婧摟在懷裡,嘴巴貼在她耳朵輕聲說道,「我在想晚上怎樣才能跟你睡同一個房間?」
「你要死啊,腦子裡儘是這麼烏七八糟地東西……」唐婧嬌羞的橫了張恪一眼,想從他懷裡掙扎出來,沒掙脫,也就靜靜的看著遠處地粼粼波水,假裝生氣不跟張恪說話。
九六年揪住新蕪市委副書記羅歸源與龍華集團合謀侵吞城防江堤工程款的大案之後,隨後就全力整肅全省水利系統,查處了一批水利系統的官員,還對小江全流域的江堤工程都進行了細緻的排察。雖然這些工作才進行了一半,徐學平就因為種種原因給調出東海,但是在阻力差不多都給徐學平排除之後,李遠湖自然就很樂意將這項工作推動下來。
小江主水道的堤防都進行整固,查出很多問題,今年冬天則主要是整理東海境內地支流堤岸,即使這麼冷的天氣,經過河叉口時,還偶爾能看到正在進行中的工程。選擇走這條路也只能走馬觀花的看一看小江堤防整固的情況。
學期結束時總有這樣那樣的總結、評優會議要參加,魏東強就算情緒再低落,就算再害怕見到崔國恆,下午院裡的會議還是要硬功夫著頭皮去參加。
就在下午的會議上,魏東強可能遇人生以來最大的挫折。
先是他地名字從青年教師公寓地入住名單上給剔除掉了,沒有人告訴他這是崔國恆的意思,只說秦剛地愛人懷孕待產,希望魏東強能發揚一下風格,分管工作的副院長還在會議前單獨找他做思想工作,愣是讓魏東強將一隻蒼蠅吃下去吐都吐不出來。
過幾天就能領鑰匙了,雖然說只是單間,要跟與另外一名同事共用客廳、餐廳、廚房、衛生間,但比起現在的筒子樓宿舍,無疑是天壤之別。魏東強與林冰都為這事慶祝了好幾次,還打算著將年終的獎金暫時不寄給家裡都拿來添置新家俱。他都不曉得要怎麼跟林冰解釋?
下午的會議還沒有召開,就給重重的打了一憋棍,魏東強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下午的會議先是學生工作總結,就有老師直接提出來魏東強上午處理問題的方式對學生過於苛刻,要魏東強對其學生工作進行反思。魏東強上午給崔國恆拍桌子怒斥的事情雖然當時只有秦剛這個第三人在場,不過動靜很大,喝斥的聲音過道裡都聽得一清二楚,早就傳遍全院,就算有人不忍心湊上來踩他一腳,也絕不會有人這時候站出來替他說話。
這才是對魏東強心理打擊最大的,自以為勤勤勉勉工作了半年,到工作總結會議上卻要給拎出來當眾檢討,讓自視甚高的他承受不了。
承受不了也要檢討,崔國恆臉色陰沉,讓九四級的年級主任從今天開始就去指導魏東強處理好九七級的學生工作,魏東強知道就算自己的態度不夠誠懇下學期就會直接給從年級主任的崗位上調開。
魏東強都不曉得自己不做學生工作,剛剛畢業才參加工作半年的他在東大還能找到什麼位置適合自己?只能在當眾站起來嗑嗑巴巴的做檢討,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哪方面需要檢討,更不知道到底做錯了什麼,讓所有的人都跳出來反對他。
接下來年度工作評優,魏東強也毫無疑問的給評了個差等,最直接的影響就年終獎金比其他人要差一大截。魏東強剛參加工作,基本工資、崗位津貼都差別人一大截,唯寄希望年終獎金能補回來一些,這下子希望都落空了。深遠一些的影響,只要年終考核中給評了一個差等,以後的許多機會都將與他無緣,分房、職稱等等都要排到最後面,等好處都讓別人享受盡了,才有些殘茶剩飯輪到他,至於工作滿兩年就直接推薦在職讀研的好事也鐵定跟他無緣了。
開完會,魏東強心裡空蕩蕩的走出院辦,就感覺整個身子都給掏空了似的,他從來都沒有經受過這樣的打擊,他甚至都不清楚這一切怎麼就突然發生了,也沒有人過來跟他指點迷津。